武林野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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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轻寒道：“我不动心，我也没有情，纵然有，我也早已经忘了，忘了很久！”

　　　　多情最是相思苦，只有无情的人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免去自己不受到他人的伤害。

　　　　你若心里没有别人，又怎会在意别人的主动？他人随便做什么，你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别人又怎么能伤害到你？

　　　　一个人的情若是已灭，心若是已经死亡，那么这世上又还有谁能伤害到他？

　　　　他苍白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也还是一样的那么清澈冷酷，他的手上也还是一样的握着他那把漆黑的刀，甚至连握刀的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可是谁能想的到，谁能看的出，他冷漠的眼神、苍白的脸孔背后隐藏着多少心酸的回忆？隐藏着多少痛苦的往事？

　　　　若不是太多的情，若不是有太多的心酸，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他的心又怎么会死？

　　　　沈双飞定定的看着他，凝视了很久，缓缓道：“你若真的这么认为，认为你的情已灭，心已死，以为这样就能照顾好你自己，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那么，你也错了。”

　　　　孟轻寒道：“哦？”

　　　　沈双飞笑笑，道：“就算你的刀已经无敌，就算你已经学会了无情，可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能伤害到你。”

　　　　孟轻寒忍不住道：“谁？”

　　　　沈双飞一字一字道：“你自己！”

　　　　当然是自己，无情的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伤害到他？

　　　　孟轻寒立即闭上了嘴，拒绝谈论这个问题。

　　　　他早已发现和女人斗嘴是不明智的，可是现在，他发现和沈双飞斗嘴，也同样是不明智的选择。

　　　　可沈双飞却不肯闭嘴，看着石碑，似也已看透了孟轻寒的心事，他神色更黯然，道：“你想不到这地方会变成这样？”

　　　　孟轻寒淡淡的道：“我想不到，你却早已经知道这地方变成了死镇，所以你才会带着你的鲜花歌妓美酒来到这里。”

　　　　沈双飞并不否认，眼睛里却流露出一股悲伤愤怒的神色，道：“我的确早已经知道，这里的一切，本来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

　　　　孟轻寒苍白的脸仿佛变得更加的苍白了，追问道：“因为你？为什么？你怎么会将一个繁华的市镇变成一座空旷死寂的坟墓？”

　　　　这次沈双飞没有回答，他也闭上了嘴，他也拒绝谈论这话题。

　　　　他一闭上嘴，他脸上的柔和英俊的线条立即就也变得说不出的冷酷无情。

　　　　无论谁也该当看的出，他一闭上嘴，就代表他已经准备结束这次谈话，所以孟轻寒也只好闭上嘴。

　　　　幸好他们只是闭上了嘴巴，他们的眼睛却还没有闭上。

　　　　就在这时，街头转角处忽然奔来一匹快马。

　　　　马是好马，千中选一的良驹，全身雪白连一根杂毛也没有。马上的人骑术也精湛，挥舞着骑鞭大声叱咤着。

　　　　马越奔越快，几乎就在他们看到这匹马的同时，这匹马驮着骑士就已经奔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19章（）　
马上骑士已经看到前面有人，惊吓中，忍不住大声叱咤，手也拉紧缰绳。

　　　　可是那马跑得实在太快，四条腿根本就收不住，马首虽然被拉得偏离了方向，可是那马还是笔直的向前冲了过来。

　　　　孟轻寒还未避开，就在这时，沈双飞忽然一个箭步奔了上去。

　　　　一匹马总有几百斤，再加上这股冲击力，那实在有些恐怖，他就像是想不开想要自杀一样。

　　　　可他只不过一伸手，就像变戏法似的，骑士手中的马缰就到了他的手上。

　　　　然后，他的人也就像钉子一样的钉在地上，他的人不动，他的脚也不动。

　　　　动的只是他的手。

　　　　他的手再用力一勒，那看来闪电般奔跑的快马就咆哮着停了下来。

　　　　马的冲击力虽然恐怖，可是他手上的力量更是大得出奇。

　　　　看来这双手上力道已不下千斤。

　　　　马惊声长嘶，仰着脖子，奋起两只前腿，奋力挣扎，马上骑士也险些一个筋斗摔下马来，但幸好他马上功夫还算不错，总算没有跌下马来。

　　　　可是这匹马无论如何挣扎，却还是未能挣脱沈双飞铁腕似的手，也还未能拉动他的人分毫。

　　　　他的力量仿佛就是无穷无尽的，任凭这马仰起前面两条腿朝天挣扎。

　　　　马上骑士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面上神色却是又惊又惧。

　　　　他见过不少魁梧大汉，力大于牛的也不是未曾见过，可是仅凭一只手就能力挽奔马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过。

　　　　但他手上却不肯饶人，一挥手，手上马鞭毒蛇似的带着劲风急打向沈双飞面孔。

　　　　他已用全力，马鞭也是上好的皮具所制，他的力量虽然不强，武功也未必很高明，情急之下，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但这一鞭打的却是对方所不能不救，皮肉吃痛的所在，只要被打中就算不受重伤，也就是一条血痕。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脸上多这么一条鞭痕。

　　　　可沈双飞只不过一伸手，就像变戏法似的，马鞭就已到了他的手上。

　　　　马上骑士用力夺鞭，可是鞭子就像长在了沈双飞身上，生了根一样，根本就不能拉动分毫。

　　　　骑士一张脸已经因为惊惧而变形，冷汗也雨水般的从脸上流落。

　　　　他只道是遇上了拦路打劫的强盗，但有这种身手的人，又能会去做强盗？

　　　　沈双飞居然看破了他的心事，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强盗，我们两个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骑士惊魂未定，眼光也闪烁不定，看了看沈双飞，又看了看孟轻寒，目中却满是疑问。

　　　　沈双飞微笑着道：“我拦住你，只不过是想问你几句话。”

　　　　骑士擦了擦头上冷汗，忍住气，看见沈双飞飞这惊人的身手，他不能不忍，也不敢不答，道：“不知你想问什么？”

　　　　沈双飞道：“我想问的是，这匹马你卖不卖？”

　　　　骑士已经定住了心神，不再那么害怕，因为他只听说强盗会抢银子抢女人，可还没有听说过有抢马的强盗，道：“你想要买我的马，为什么？”

　　　　沈双飞又笑了，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知道，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问你，这匹马你卖不卖。”

　　　　骑士道：“不卖，这匹马千金难买，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西域购买到的，又千里迢迢的骑了回来，而且我还要赶路，请壮士放手。”

　　　　他客气，沈双飞却不跟他客气，依然没有松开拉着马缰的手，道：“你要赶路，为的是什么？”

　　　　骑士不再害怕了，事实上沈双飞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怕，强盗也绝不会拉着人家会问东问西。

　　　　骑士有些得意了，本来唬得惨白的脸总算有了几分血色，看样子也算得上是红光满面，满面春风了，道：“我要赶回去娶老婆。”

　　　　这其实也难怪他满面红光，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这本来就是人生最得意的几件事之一。

　　　　沈双飞又笑了，道：“这倒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只是我想问问，你迟点回去，你老婆会不会跟别人私奔？”

　　　　骑士拍拍胸脯，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子汉，道：“那倒不会，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感情也一向很好，就算她想和别人私奔，我也一样能把她抓得回来。”

　　　　沈双飞道：“既然跑不了，你这么急着赶回去做什么？早点回去是你老婆，迟点回去也变不成别人的老婆。”

　　　　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有用。

　　　　骑士被问得怔住了，好像也在奇怪自己为何要急着赶回去，过了好久，才吃吃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双飞也不答话，却微笑着，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包袱，随随便便的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一包金叶子。

　　　　骑士吃了一惊，瞪着这包金叶子，眼睛已经发直，看他的样子，若不是顾虑沈双飞这惊人的身手，只怕早已扑过来抢夺了。

　　　　沈双飞捏着金叶子，阳光下，只见金叶子闪着金色的光，晃得人眼都快花了，道：“这些你想不想要？”

　　　　骑士不由自主的猛力点头，险些将自己的脖子也给扭断了。

　　　　只有傻子看见金子才会不动心。

　　　　他并不是傻子。

　　　　沈双飞道：“好，如果你想要，我就会给你。”

　　　　骑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道：“这些就是买我这匹马的？”

　　　　沈双飞道：“你看这些够不够买你的马？”

　　　　骑士又吃了一惊，眼睛从沈双飞头顶看到他的脚，又从他的脚看到头顶，他想看看这人是不是个十足的白痴。

　　　　这一包金叶子少说也有几百两，一两黄金折合十两银子，一桌上好的酒席也只不过才二两银子，这已经不算少了。

　　　　这一包金叶子拿在手中都觉得沉甸甸的，莫说只是用来买一匹马，就算是去买十个黄花大闺女也该够了。

　　　　骑士又道：“这些就只是用来买我这匹马？”

　　　　他将这个“只是”二字的音咬得很重，好像生怕自己听错了，沈双飞会突然改变主意一样。

　　　　但沈双飞一点反悔的意思也都没有，仍然微笑着道：“你看我做生意是不是很公道？”

　　　　骑士看着这包金叶子，目中充满了贪婪之色，就像色狼看见了赤裸的少女一样，只差口水没有顺着嘴巴往下流。

　　　　这何止是公道，简直‘公道’到家了。

　　　　沈双飞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了。

　　　　只要看见骑士脸上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已是多余的了。

　　　　骑士眼睛看着包袱，目光闪烁不定，嘴里却喃喃低语：“早点回去是娶老婆，迟点回去也是讨老婆，老婆没了还可以再讨，金子没了却再也难赚回来，错过这次机会，天下间还能到那里去找到这等好事，有了这些金子，还怕找不到女人么？”

　　　　他吸了口气，打定主意，反问道：“我为什么放着这些金子不要？屁颠屁颠的赶回去娶那黄脸婆？”

　　　　沈双飞大笑，他早已看出这骑士不是笨蛋，笑道：“现在只要留下你的马，这包金子就是你的了。”

　　　　还不等他这句话说完，骑士已经从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就抢过包袱，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死也不肯放松了。

　　　　沈双飞大笑着，接过骑士手上马缰，道：“现在你想去做什么事都可以，绝没有人再拦着你。”

　　　　骑士涨红了一张脸，看样子激动得快要晕过去，那里还能说得出来话。

　　　　沈双飞也不再理他，轻抚马鬃，又朝孟轻寒挥了挥手，大笑道：“我知道你一心想知道我未了的心愿，我也知道凭两条腿是甩不掉你的，可是现在，我有了这匹快马，就等于多了四条腿，你就算想追也一定追不上了，那么我们一年后再会，再见、再见！。”

　　　　无论如何，两条腿就算跑得快些，可也总归没有四条腿儿的跑得快。

　　　　沈双飞得意洋洋，大笑着挥手，就待翻身跃上那千中选一的好马，坐上那制作精巧的马鞍。

　　　　突然间，他见过数次那比闪电还快的刀光又是一闪。

　　　　从来不肯轻易拔刀出鞘的孟轻寒，突又拔刀。

　　　　刀光自马身上一闪过，然后刀就又已经归入鞘中。

　　　　再看孟轻寒，还是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改变过，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得有若死人，眼睛也还是一样的冷漠空洞，就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沈双飞吃了一惊，一回头，就看到孟轻寒那张苍白如死人的脸。

　　　　他瞪起眼睛，道：“我知道你一向很少拔刀？”

　　　　孟轻寒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目光，淡淡道：“好像确实如此。”

　　　　沈双飞道：“我还知道你的刀也一向很少出鞘，也不是拔出来给别人看的。”

第20章（）　
孟轻寒还是淡淡道：“你知道的一向不少，这把刀就连我自己也很少去看。”

　　　　沈双飞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那么这次你为什么要无故拔刀？”

　　　　孟轻寒闭上了嘴巴，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沈双飞并不放松自己的口气，又道：“你为什么要闭上嘴吧，是不是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孟轻寒还是紧紧闭着嘴巴，就像是有人将他的嘴巴缝住了一样。

　　　　沈双飞看着他面上神色，忽然冷笑了起来，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你这把刀除了砍人脑袋外，还有什么用处。”

　　　　孟轻寒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什么用处？”

　　　　沈双飞板着一张脸，冷冷道：“你还可以用来恐吓人！”

　　　　他不等孟轻寒答话，又冷笑着接着道：“可惜你忘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故意装作楚楚可怜的小女人，你是吓不倒的。”

　　　　孟轻寒立即闭上了嘴吧，连眼光也飘向了远处。

　　　　但沈双飞并不打算闭上嘴巴，继续理直气壮道：“你的刀我见过很多次了，不用专门拔出来给我看，我也知道很快，但就算我欠你的命，你也不应该去伤害这畜生。”

　　　　孟轻寒根本就不看他一眼，只冷冷道：“我没有伤害这匹马，只不过是因为”

　　　　沈双飞抢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是因为什么？”

　　　　孟轻寒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岩石一样的，冷冷道：“因为你的腿，你没有六条腿，你只有两条，但只要你一上了这匹马，就没有腿，连一条腿也没有。”

　　　　沈双飞瞳孔收缩着，心也开始往下沉，他一回头就看到那骑士正在悄悄往后退。

　　　　骑士本已退到路边，正待翻身溜走，但现在他脸上的神情就好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他目中充满了仇恨，也带着些惊惧，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孟轻寒，就好像一头饥饿的饿狼在盯着它的猎物一样。

　　　　沈双飞更吃惊，再回头，就看到鲜血一滴滴的自马身上流落。

　　　　鲜红的血，和人一样，红得耀眼。

　　　　但是马却未受伤，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

　　　　刚才那一闪的刀光显然也没有伤害这匹马的意思，这马甚至连惊动也没有，只是低着头在那里低声嘶鸣着。

　　　　沈双飞只看一眼，就知道血虽然是从马身上流下来的，却不是马身上流出来的。

　　　　那么，马身上的血究竟是从何而来？

　　　　沈双飞吃惊的走上前去，用两根手指提起了马鞍。

　　　　只提起了一片！

　　　　——马鞍在刚才那一闪刀光下就已经裂成了十六片。

　　　　他提起这一片马鞍，立即就知道了结果。

　　　　这制作精巧马鞍竟是中空的，中间还有夹层，旁边也有活塞，活塞却已经打开。

　　　　几条头呈三角，浑身花采斑斓，一看就是剧毒无比的毒蛇，弯曲互相盘旋着，却已经被这一闪刀光削成了十七八节。

　　　　蛇性绵长，这几条毒蛇虽然已经寸断，但却还未死透，居然还在蠕蠕而动。

　　　　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呕吐，就知道这一次又是自己错了。

　　　　“如果刚才孟轻寒没有出刀？如果刚才我得意忘形的爬上了这匹马，再骑着这匹马屁颠屁颠的纵声高歌”

　　　　想到这里，沈双飞手心都不自觉的沁出了冷汗。

　　　　“如果这几条毒蛇悄悄的从马鞍中钻出来爬上我的腿，如果这几条毒蛇在我的腿上用那长长的舌头悄悄的吻上那么几口，再用那长长的毒牙悄悄的在我腿上啃上那么几再用那长长的毒牙悄悄的在我腿上啃上那么几下”

　　　　想到这里，他鼻尖上就渗出一粒豆大的汗珠。

　　　　他比较习惯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