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国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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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子云劝道：“如果是三年前，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上沾一点江湖血腥，干干净净地和你隐退。但是我在最近才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容忍和退让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我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求活而已，想退出江湖，必须身处江湖，必要的时候还要掌控江湖！”

　　　　冷月奴道：“那你答应我，等伤势好一些了才去处理江湖事物。”

　　　　韦子云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趁着余暇，韦子云全力调理自己的内伤。唐赛儿内力精深，狠辣霸道，损伤了他体内的十二正经，而良玉卿内力独特，刚柔并济，侵入了他体内的奇经八脉，所以不管怎样努力练功，真气没有运行到丹田气海之前就已经消散。

　　　　这时候他想起来了太一三大剑诀，天罡剑法主守，神宵剑法主攻，九霄剑法攻守兼备，就像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一样，由弱至强，循序渐进。

　　　　但倘若局势快要崩坏呢？

　　　　大明朝廷面临危险的时候，会强行搜刮民间的财富和力量，全力击溃草原的敌人。

　　　　太一真人面临危难的时候，会拼尽全力去刺杀北元的统军主帅，九霄剑法也是由此而来。

　　　　世情和人情都是一样的，在太平的时节，大家走循序渐进的路子，当情况危急的时候，必须兵行险着，全力一搏，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侠者，不在于武功的高低，而在于敢为天下先的勇力和气魄！

　　　　想到这里，韦子云终于下定决心，道：“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的内力就会丝毫不剩，成为一个废人！还拿什么保护家人，死就死吧。”

　　　　呼吸吐纳而来的真气从四肢百骸中汇入十二正经，受损的经脉被真气一冲，好似要爆开一般，韦子云疼得冷汗直流，强行引导真气进入奇经八脉，又是一阵难忍的剧痛袭来，把韦子云从入定状态中强行抽离，真气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起来，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此时他连小指头都不能动一下，偏偏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翻涌，先是死去的天蜈圣主鲍丧一掌袭来，韦子云虽然知道这是心神失守的幻境，还是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后是伤在胡九圭的千魔幻影手之下，良玉景袭破沂源营，师父惨死玉皇峰，风见舞依香消玉殒，冷月奴的背叛，还有寒冷彻骨的漠北……

　　　　所有死在他手下的人全部前来索命，有无生教的教众，有良家堡的骑士，有白莲教的信徒，还有无数穿着皮袍的鞑靼人，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仿佛在质问，韦子云你杀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恢复武功，凭什么死的不是你！

　　　　陈年往事一件件摆在眼前，他杀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心神的负担，神为气之引，心神被夺，则会武功尽废！

　　　　韦子云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喝道：“我入江湖五年，从未滥杀过一个好人，世人为的是名是利，我为的是正道是天道，天道在我，谁敢不从，尔等邪魔，速速退却，破！”

　　　　真气在心神的导引之下汇入丹田气海，沸腾的思绪被一一抚平，心魔自然退却，韦子云的武功终于开始恢复，最重要的是，二十五岁的他在今天终于明确了自己的立身根本。

　　　　从此，他不会惧怕任何一种势力，不会顾忌与徐天枢、马大有的兄弟之情，不会被仁心和善良所羁绊，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他妄想自己就是天道，这是最大的魔障，也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人就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变得不一样了，不再犹豫，不再踌躇，向死而生，继而将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

　　　　冷月奴本就在担心他的伤势，听到他大喊了一声，想进来看看情况，又怕惊扰到他运功。

　　　　这时候，韦子云推门而出，见冷月奴正站在门口，笑道：“怎么，想我啦？”

　　　　冷月奴道：“我刚刚听你大叫了一声，在担心你呢。”

　　　　韦子云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两下，笑道：“放心吧，我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了。”

　　　　看着他眼中不一样的神光，冷月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点不认识你了，你的气质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韦子云道：“可能是内伤好了一些吧。”

　　　　冷月奴没有多想，道：“应该是的，那我去做汤给你喝，补补身子好不好。”

　　　　韦子云道：“好啊，去吧。”

　　　　有些事情，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那是一个男人自负和自傲的源泉，可以说那是一个荒唐的幻想，也可以说是那是男人的雄心壮志。

　　　　心潮澎湃的韦子云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河边钓鱼，七里洲的渔家总共就三户，这老人是独身独户，另外两家好像是这老人的子侄。

　　　　老人收起钓具，提了鱼篓往回走，见有人站在路边，认得他是沙洲上的住客，便道：“今天多钓了几尾鱼，我一个人吃不完，你拿几条回去吧。”

　　　　韦子云拜道：“请问老人家高姓大名，晚辈一直没有前来拜会，实在是失礼。”

　　　　老人笑道：“我一个打渔的有什么高姓大名，你叫我老渔头便是。”

　　　　韦子云见这老人的神态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和淡泊，不由心生亲近之意，道：“老丈，你老人家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舍下喝上几杯。”

　　　　老人毫不推辞，道：“好啊，正好我的葫芦空了，就叨扰你一次喽。”

　　　　两人结伴来到韦子云的小宅，冷月奴见来了客人，赶紧多备了一副碗筷。

　　　　一个人用餐习惯最是能看出他的品性和底蕴，韦子云走南闯北，眼力更是强于常人，心道：“这老人以前不是做官的就是出自大富人家，果然十室之中，必藏豪杰啊。”

　　　　他看破却不说破，引老人在书斋中看看书画，讲一些朝堂和边关的见闻。

　　　　老人显然是很感兴趣，问道：“你打完鞑靼人之后为什么辞官了，是不是皇帝不用你。”

　　　　韦子云道：“陛下宽民简政，实在是一位圣君，但是他对汉王的狼子野心一味纵容，恐怕大祸不远了。”

　　　　老人听了这话全身一抖，脸上的笑意再也不剩半分，正好老人的两个侄子打渔归来，来这里带老人回家，他道：“多谢款待，听了你的一番话，我老汉长了不少见识，告辞了。”

　　　　韦子云将他送出门外，见老人的两个侄子步伐沉稳，显然不是寻常的渔夫，便猜到他们也是来这里避祸的人，便吩咐留在沙洲上的护卫道：“这老人和他的侄子是我的客人，日后如果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务必要救下他们。”

　　　　一众护卫忙道：“属下谨记。”

　　　　（本章完）

第109章　南方武林齐聚首（）　
？　　　　转眼间已经是十月初八，韦子云破除了心魔之后内力突飞猛进，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功力，但是已经能使出天罡剑法，自保绰绰有余。

　　　　常家在望月楼摆下了宴席，法华宗门下行走陈百里，南方武林世家家主沐云、蓝青，还有真一观的杜玉衡、桑瑶光、韦子云都会到场。

　　　　望月楼本是常家的产业，自常千秋被罗梦鸿所杀之后，就成了无生教的地盘，这两年来锦衣卫的战船不断扩充，徐天枢就将其中两支船队送给了常青衣，常家的水上力量本就不弱，得到这批艨冲斗舰之后，真是如虎添翼，经过几番恶斗之后终于将无生教的水上力量赶出了南方，望月楼又回到了常家的手里。

　　　　真一观虽然和常家不怎么对付，但是也知道常青衣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只叫弟子谨守门户，杜玉衡和桑瑶光独身而来。

　　　　韦子云的翠螺寨就在常家采石矶渡口的对面，也是没带一个手下，坐着小船就到了。

　　　　沐家和蓝家已经和常家大战了数次，仇恨已深，每家都带了上百名好手前来，随时都可以开战。

　　　　杜玉衡见韦子云来了，道：“两位家主，这是我师弟韦子云，以后大伙都是好朋友。”

　　　　沐云和蓝青面上有点尴尬，沐云吱吱唔唔道：“那个，韦大人咱们是早就打过交道的。”

　　　　蓝青冷哼一声道：“韦大人当年在沂源城的威风谁敢忘记，西北良玉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罗朱紫和唐赛儿也都败了你的手上，咱们大伙可怕你得很。”

　　　　韦子云道：“在下以前有得罪之处，请沐大侠和蓝大侠多多包涵，我早就已经辞官了，‘韦大人’三个字不提也罢。”

　　　　沐云和蓝青知道以他的本事原本不需要服这个软，只是卖真一观的面子而已，忙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彪人马赶到，为首之人正是法华宗门下行走陈百里，身后跟着的十骑，都是法华宗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

　　　　沐云见他来了，高兴道：“有陈大侠给咱们主持公道，常青衣绝对不能拿咱们怎么着！”

　　　　陈百里见山前有这许多人在等候，忙下马致歉道：“陈某何德何能，让众位在这里等我一人，折杀我也！”接着团团作揖道：“啊，沐大哥、蓝大哥，杜大侠、桑女侠，还有这位，一定是名动天下的韦子云，韦大侠，久仰久仰！”

　　　　韦子云见他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浅白色的布袍，对所有人都殷勤的模样，觉着不认识他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个爱交朋友的镖师，抱拳道：“早听说南方武林的第一人是法华宗陈百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百里连连摆手，道：“韦大侠这句话不是要把我往火上烤吗，不说在场的几位武功、地位都我陈某要高，就说这船坚箭利，咱们大伙绑在一块也比不上常家，所以才聚在一起和常家讨一个公道。”

　　　　沐云道：“不错，常青衣仗着有锦衣卫撑腰，越来越不把咱们南方武林的人物放在眼里了，她打败了无生教的船队之后，转头就过来攻打咱们的渡口，这和无生教有什么区别？”

　　　　杜玉衡也道：“真一观虽然没有水上的生意，但是之前对抗无生教的时候，沐家主和蓝家主帮了我们不少忙，咱们真一观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陈大侠出头为好。”

　　　　陈百里不置可否，问道：“韦大侠以为如何？”

　　　　韦子云道：“小弟以师兄和师姐马首是瞻，陈大侠叫我韦子云便是，‘韦大侠’之称我听不入耳。”

　　　　陈百里道：“好，那我叫你一声韦兄弟你可别见怪，大伙都这么说了，我便做这个出头之人，不让常家欺人太甚。”

　　　　一行人沿着山路而上，来到了望月楼前，早有常家之人再次等候，道：“众位英雄如约而至真是荣幸之至，我家主人已经备下了酒菜等候多时了，请！”

　　　　沐云见常青衣托大，没有亲自前来迎接，悄悄对众人道：“不是常青衣这小丫头无理，就是布下什么狠毒的埋伏，大伙小心！”

　　　　众人凝神戒备，留下弟子在门外守候，只有陈百里，沐云、蓝青，还有杜玉衡、桑瑶光和韦子云来到了楼中。

　　　　常青衣端坐在上首，身后站着四人正是闻名江湖的“常家四犬”。

　　　　当年“断魂犬”孟追星死在了天蜘圣主郁四的手上，“咬人犬”曹守日死在了罗朱紫的手上，现如今“吠日犬”曹广闻和“吞星犬”孟落魂接替了两人的位置。

　　　　常青衣道：“众位与常家都是老熟人了，我知道你们来着不善，诸位如果不是想现在就动手的话，请坐下说话吧。”忽见韦子云跟着几人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来道：“韦公子，匆匆一别，已经数年未见了，你还好吗？”

　　　　韦子云道：“在下虽在边疆，也听说常家主以一己之力挫败了无生教的船队，真是大快人心。”

　　　　常青衣秀眉轻蹙，问道：“他们都是来找我麻烦的，韦公子你呢？”

　　　　韦子云道：“我的翠螺寨就在此间的对面，特意过来拜会高邻，顺便随师兄还有师姐来凑个热闹，绝对没有恶意。”

　　　　常青衣展颜道：“那就好，真一观和我常家也没有什么冲突，请韦公子放心，至于你们其他人嘛，我想问一问，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常家争水上的生意！”

　　　　沐云听了大怒，一拍桌子道：“看得起你才和你谈，你以为常家打败了无生教的船队之后就天下无敌了吗，我没有资格，那我手里的刀有没有资格！”

　　　　“吞星犬”孟落魂冷冷道：“对家主说话的时候客气点，你有刀，我常家就没有刀吗？”

　　　　陈百里一挥手，道：“众位暂且息怒，请听陈某一言。罗梦鸿和罗朱紫父子已经掌控了整个北方武林，虽然他们的船队暂且受挫，但是迟早会卷土重来，咱们一旦打起来，就会被人趁虚而入。还有一件事情，大家也听说了吧，白莲教的北方势力被罗梦鸿全部拔出，据说唐赛儿已经来到了金陵。”

　　　　常青衣并不为所动，道：“常家打败了无生教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还有那白莲教的唐赛儿，她就是再厉害我常青衣也不怕。不过既然陈大侠还有真一观都为你们说情，常家就暂退一步。金陵、四川、湖广、江西、浙江这五省水道上的生意都是我常家的，广西、云南的生意给沐家，贵州、福建的生意给蓝家。”

　　　　金陵到浙江最富裕的地盘都被常家占去了，但是谁让沐家和蓝家的势力不如人呢，大伙都望着两位家主，看他们的意思。

　　　　沐云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不是很满意。

　　　　但蓝青知道如果这次谈不妥的话，只有血战一场，开口道：“好，咱们以三年为期，暂且就这样定下来，等打败了无生教，赶走了唐赛儿之后，我们再用实力分出个高下！”

　　　　沐云也只好答应道：“就以三年为限，请诸位朋友做个见证。”

　　　　常青衣端起酒来，道：“我以常家在江湖上名声为誓，三年之内，绝不率先和沐家、蓝家开战。”

　　　　沐云和蓝青也端起酒来，道：“我等也立誓，三年之内绝不和常家为敌。”

　　　　其他人也饮下了这一杯，以为见证，南方武林的各大势力看似能够暂时和平相处，其实，真正的危机已经来临。

　　　　（本章完）

第110章　兄弟把酒论英雄（）　
？　　　　金陵翠螺寨面朝长江，背靠险峰，五百名江湖精锐在五位首领的统率下盘踞于此，成为江南武林的一股新的力量。

　　　　韦子云让护卫挑了数坛好酒到来，道：“大伙跟着我从漠北一路南行，到这金陵城外落脚，还过得习惯吗？”

　　　　武二拍开一坛酒的封口，凑过来嗅了嗅，赞道：“好酒啊，今天非得大醉一场不可！”

　　　　李三郎让手下过来将酒搬了，分给一众兄弟去吃，回道：“江南的风物比起漠北可要好多了，就是咱们这一身本事没有了用武之地，反而有点不自在了。”

　　　　韦子云知道他们都是刀口上混饭吃的人，对江南的闲适生活过得不习惯，便道：“林豹、肖怀仁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觉得到了金陵之后没有事情做了？”

　　　　林豹道：“江南武林的几大势力做的都是水上的生意，他们敬重韦大人的名声，不敢惹咱们，但是也不和我翠螺寨的人有深交。”

　　　　肖怀仁也道：“这些南蛮子自己打得热闹，但是只要有其他人到了他们的地盘之后，又合起伙来排挤外人了，不比在北方，只要刀子快，总能打下一块地盘出来。”

　　　　韦子云见各色菜肴已经布置整齐，道：“好久没有和兄弟们喝上几杯了，既然咱们到了金陵，今天谁说出来南方武林的一个能入咱们眼的势力，就喝上一杯如何！”

　　　　大家伙一齐叫好，武二叫道：“等这场酒喝完了，咱们趁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