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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丑小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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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姿态吗?”
  方澈表怔怔,好半晌才低下头,声音暗哑:“什么姿态?”
  “就是……”泰秣微昂头,“哪怕我比你矮,我也要有居高临下的意识。要想抱得美人归,你就必须足够强势。如果只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几句反话,或者一味顽皮,那虽然能够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却无法赢得佳人芳心。”
  “你……”方澈皱了皱眉,忽又凑上来一把抱住泰秣。
  “干什么?”泰秣微微受到惊吓,因为她感觉方澈这一抱竟然将她举了起来。
  方澈仗着人高腿长力气大,这一抱直接就将泰秣抱到了栏杆上,泰秣手忙脚乱,连忙扶着栏杆坐好。
  方澈扬眉轻笑:“强势,是这样吗?”他说话间一手撑住栏杆,也跳上来坐到泰秣旁边,然后又伸臂揽过她的腰。
  这个位置比较危险,泰秣不敢乱动,只能没好气地横过方澈一眼道:“我是教你怎么抱得美人归,没教你把这些用到我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要抱回家的不是你?”方澈挑眉,问得仿佛随意,但他另一只抓着栏杆的手已经用力到骨节都泛白了。
  “怎么会是我?”泰秣张大眼睛,随即拿出一副我是大好人的表情,“行啦,咱们是什么交情?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歌词写得那么明白,我当然听出来你有意中人啦。虽然从年龄上来说有些早,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方澈右手仿佛脱力般松开栏杆,左手却将泰秣揽得更紧了,他声音低沉:“你准备怎么帮我?”
  泰秣悠悠一叹:“我先要问你,你懂得什么是情吗?”
  方澈张了张嘴,想要回答,然而话到嘴边,那万千言语却又一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堵住,一个字也出不了口。
  “我前段时间听××好问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泰秣摇头,“这一句成了千古绝唱,但在我看来,这一句,也说不尽所有的情。如果只是生死相许,那未免将现实看得太过理想化。
  红尘熔炉,从来就不会只有生与死这两种选择。就像人生在世,所要承担的,并不单单只是男女之情。亲情、友情、理想、抱负,责任,等等一切都是人生必经。只是有些人能够看得到,并选择全部承担,而有些人,看不到,只能承担一部分。
  一个人,首先要记清楚地,是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承担不了,有怎么去承担爱情?爱情这个词,是现代才有的吧……古人不将爱与情联合到一起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澈目光深深,手上有将泰秣揽得更靠近自己些。
  “何为爱?墨家说是兼爱,儒家说是仁爱,佛家说是大爱。这个字,太过深沉,与情不同。人可以为情痴狂,但为爱,却会勇敢。如果爱与情结合到了一起,那样的感情,会有多深沉,你能懂吗?”
  “我……”方澈很想斩钉截铁地回答“能懂”,但这两个字,直视千斤重,×不熟他的嘴,吐不出他的声。
  “从前有一个锦绣膏粱的纨绔子弟,他对一个青楼女子动了情,但他从来不说,也不提出要娶那女子进门。你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负心薄幸?
  “为……什么?”
  “他的家庭是豪门士族,在那个年代,寻常百姓人家都不会接受一个青楼女子,更别说世家贵族了。如果他强行将那个女子娶进门,只会产生两种后果。一是那个女子在无数流言与轻视当中红艳凋零,二是那个女子最终死在那些看不见的阴谋与暗杀下。”
  他不是不想保护,可是有些时候,荣宠并不一定是福。受不住的荣宠,只会带来灾难。况且他的人生当中,并非只有男女之情。他必须对生养他成长的家族负责,而如果他娶青楼女子为妻,这个家族丢失的将不仅仅只是脸面。家族的政敌会以此为突破大肆攻击……
  泰秣仿佛自嘲般地笑了笑:“其实说到底,他也只是动情,还未深爱,所以做不到孤注一掷,所以没有扫平前方一切障碍的勇气。他不够天真,他是负心人……”她抬手轻轻抚上方澈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掌,侧头问他,“方澈,你懂不懂,能够生死相许,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方澈恍然低下头,轻轻将唇印在泰秣光洁的额头,一触即放。
  这不是吻,这顶多只能算水波轻拂的碰触,但这轻轻一碰,又直接荡漾到了他的心底。
  他或许还不懂得,为何生死相许不是爱情的全部,他也不懂,为什么爱与情这两个字到了泰秣这里,要被分开。
  但是方澈蓦然明白,怀中女孩深藏了无数的秘密。而如果有机会能让她放开那些秘密,如果有机会能执起她的手,共度一生,那么方澈愿意,倾付他所有的勇气。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柔情起时,可以让人辗转反复甘愿收拢所有快乐悲伤,只为了不离不弃。就像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泰秣的言语背后脉脉难诉的复杂情感,于是他知道,自己终于沉沦到无药可解。
  “方澈,如果你没有共度一生的勇气,那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别人吧。”泰秣半阖眼睑,“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话的人,我既然劝了,那还是说一句。人心很小,一辈子只能容纳一个人,所以不要轻易去蹉跎。”不然当你被乱花迷眼的时候,才知道,就算后悔,也没机会了。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四十八:从来痴
  “人心很小,一辈子只能容纳一个人,所以不要轻易去蹉跎。不然当你被乱花迷眼的时候,才知道,就算后悔,也没机会了。”
  方澈于是发现了一个他从前从未认识过的泰秣。
  他做了一个完全的倾听者,在最后回以微笑,然后一言不发地将泰秣送到女生宿舍门口。泰秣把那个鸭舌帽又戴回他的头上,向他挥挥手,转身消失在女生宿舍的铁门口。
   第二天的校园里骤然就爆发出一阵“江城子热”,网络部的成员将校庆晚会的全篇录像都挂到了校园论坛上,此外好友方澈那段《江城子》的单曲下载。这首歌不但曲调动人,歌词也迷倒不少人,以至于很多学生开始歪写江城子,并将之当做流行。
  这天卢华波走上讲台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知道江城子怎么写?”
  教室里哄笑一片,卫海作为班长,居然带头调侃语文老师:“卢老师,你是不是也成了方澈的粉丝?”
  卢华波一脸正经地回答道:“虽然我不懂粉丝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想知道,方澈能写出那样的词,你们能不能?”
  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私语议论,鲁松却拍着桌子叫嚣起来:“老师你别小看人,不就是江城子吗?我开口就能写出百八十首更好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鲁松,卢华波也一脸笑容地示意他做上一首。
  鲁同学于是得意洋洋,自觉近段时间大啃成语字典已经啃出成效示意站起身,一拍胸脯就大声念道:“我市三中强人多,江城子,小意思。吉祥如意,肚里好撑船。醉翁之意不在酒,任我行,快哉风!”
  “哈哈……”教室里一连串的嘲笑声响起,从鲁松第一句话出口,众人就是爆笑,到他上半段念完,已经有人笑得捶桌子蹬腿,毫无形象。
  他们也没能忍住笑意,只不过他笑得比较含蓄。
  再看看旁边魏宗晨那一脸的目瞪口呆,以及鲁松的志得意满,泰秣就只能在心里哀叹:“原来这个世界上果然有这样一种人,不论做什么都能达到深刻的喜剧效果啊…………”
  卢华波也是忍俊不禁,不过他到底是老师,小小地笑过之后,他猛就一拍桌子,大喝道:“都住嘴!”
  很多人都被他这一喝给吓到,嬉笑声渐渐消去。
  “心里,还有下半段呢,大家让鲁松同学把……”卢华波轻咳着掩饰掉自己想笑的冲动,“这个词,让鲁松同学把这个……作完!”他隐去了“词”只一字,实在是因为无法将鲁松的一通乱语跟“词”联系起来。
  鲁松游目四顾,一时竟有了点风流自赏的架势。他得意地搓搓手掌,又继续念:“而今大家都嚣张,赶考试,不人道。悬梁刺股,失眠几时休。蓝图都在失眠中,云破天,腾九霄!”
  念完后,他又自我感觉非常好地好一阵摇头晃脑。
  学生群中有人大笑,也有人觉得不错,毕竟鲁松这字数都到了,语境中叶有那么几分霸气,还不算糟糕得一塌糊涂。
  “你们觉得怎么样?”卢华波反问的笑了,他先示意鲁松坐下,接着叹道:“赋诗作词不是必修课,我也不强求你们都去学习。”他仿佛自我解嘲般一笑,“这个江城子,真让我做的话,我也做不出。至于写诗,大概除了现代诗,至多我也就能写出打油诗。”
  卢华波扔下粉笔,背着手在讲台上来回踱上几步,他心有满腔激愤,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这些孩子并没有错,如今的教育制度也轮不到他来批判,只是他心有不甘,总还是想着要做点什么才好!
  “泰秣!”卢华波双手又习惯性地撑上讲台,“你来给大家讲讲,江城子这个词牌名的含义。”
  泰秣淡淡一笑,起身道:“简单地说,江城子,词牌起于韦庄。唐以前做单调,三十五字,至宋改为双调,七十字。通俗地说,诗词皆有韵脚,将就平仄。因为词是配乐而生,所以在平仄韵律的要求上,比律诗古风更为严格。
  词牌名其实就是曲调的名称,江城子的曲调要求是七句五平韵。鲁松所做,除了字数和句数不差,其余……狗屁不通!”
  她说得平淡,骂得却毫不留情面。再配上她说话间泰然自若的神态,竟无法让人感觉到嚣张,只是一股桀骜不羁的气息自她平凡的容貌下隐隐闪现,令人几乎有难辨古今的错觉。这样的气度,仿佛正是古之名士。
  鲁松被她用“狗屁不通”着四个字批得满脸通红,先前满腹自得此刻被打击得干干净净。因为是被泰秣有理有据地打击了,所以他连恼羞成怒都不能,一时间整个年轻的心中都只剩下茫然无措。
  “这不是诗词课。”泰秣看也不看鲁松一眼,继续平淡地说着,“如果有人对诗词韵律的规则感兴趣,可以去看《声律启蒙》,图书馆就有这本书。
  如果想知道江城子每一个短句子的平仄排列,你们也可以去看《词牌解析》。
  不过从古至今,诗词都只是无关盛哀的排遣之物,中学生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没必要去学着赋诗作词。卢老师,你从诗词中看前人痴癫还不够,还想让你的学生也都去自作痴癫吗?”
  最后一句反问简直是神来之语,谁也没想到,泰秣居然会在课堂上反问出这样一句话。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落针可闻,诸多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泰秣却已经自顾安然坐下。
  卢华波一张老脸上窘态微现,他轻咳一声,返身就开始对着黑板大作板书,干脆什么也不多说,直接开始讲课。
   泰秣其实不是故意去驳谁的面子,她所说正是她所想。现代学科那么多,中学生学学诗词赏析,了解了解汉语的意境韵律之美就够了,时代早就不同,连她这个“古人”都已经看明白,卢华波怎么反而不能明白?
  至于方澈能和上那下半阙江城子,对泰秣而言,却是意外之喜。
  接下来的几日里,“伪江城子”还是满校园乱飞,有很多同学故意搞怪,写出一些极有意思的句子,笑趴不少人。网络上这首歌也疯传得很快,不过泰秣是电白中的电白,从来就没能理解过上网是个什么意思,她只是听到周围同学议论——
  熊翠一脸八卦地拉过前后桌几个同学,然后开讲:“我可是听说了,第一个把方澈的歌转发出去的是一班的柳昔。她这次不是在晚会上跳了一个叫什么江南水月的独舞吗?她做了一个视频,然后用了方澈的歌做配乐,发到天涯。然后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魏宗晨老老实实地问:“后来怎么?”
  熊翠眉飞色舞,继续将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结果方澈那段古琴弹得太惊艳啦,好多人叫嚣着要听单曲。嘿嘿,柳昔跳得不错,有人捧也有人骂,不过视频里头出现的虽然是她,她那风头却完全被只有声音不见人影的方澈给盖了过去。后来就有人单独把那首歌给挂了出去,就这几天,已经被疯狂下载了十几万次!”
  “那么夸张!”马慧慧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还有更夸张的呢!”熊翠贼忒兮兮得笑,“柳昔在天涯的昵称叫“惜柳仙子”,她跳舞穿的又是白衣,然后就有人联想到了小龙女在绝情谷的那一段。小龙女在绝情谷化名柳妹,所以有人就叫柳昔小龙女,还把方澈叫成杨过。啧啧,现在他们被称为江城侠侣,闹红了半个网络呢!还有人想要人肉搜索出方澈的真实姓名,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把答案捅出去。”
  泰秣于是悄悄地问魏宗晨:“小龙女是谁?”
  魏宗晨惊讶地看着她,也很小声地问:“你没看过《神雕侠侣》?”
  “很好看?哪里有看?”泰秣挑眉。
  魏宗晨挠挠头道:“学校图书馆应该有吧……”
  “图书馆真是个好地方。”泰秣得出结论,然后坐正位置继续与数学题作战。
  又过了几天,一月一发的校报传发了下去。这一次的校报版面上,各种“伪古诗词”愣是占了半边江山,整个市三中都掀起了一股复古热。泰秣瞧得有趣,也发现了一些传闻。卢老师则感叹:“榜样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泰秣瞥眼瞧向鲁松,这小子却灰溜溜地趴在桌子上,一副精神很萎靡的样子。
  泰秣于是递过小纸条给他:“人各有所长,你为什么非要忽视自己的长处,纠缠于自己的短处?”
  “我有什么长处?”鲁松的字迹懒洋洋软趴趴。
  “承认错误需要很大的勇气,对着自己不喜欢的成语词典读上一个月也需要很强大的毅力,你有勇气有毅力,这还不够吗?”
  鲁松楞了了老半天,整节课都没能再回上一句话。
  下课以后,泰秣微笑着向鲁松招手道:“过来帮我讲讲这个数学题,好吗?”
  鲁松抓抓头发,又抓抓头发,还是傻呆呆地笑了起来。
  冬至节迈着匆匆的脚步走过这个南方小城,泰秣投出去的短文也终于收到两家杂志的回复。其中一家给了泰秣两百元的稿酬,还给她寄来了样刊,另一家虽然只付出一百五十元的稿酬,却向泰秣长期约稿,并邀请她写专栏。
  泰秣这两篇短文都是千字长度,她不知道这个价格算高还是算低,但有这份额外收入总还是不错的。依照她的速度,这样的千字短文半个小时就能写一篇,所以如果能多得到几个杂志的约稿,她觉得养活自己估计是没问题了。
  向她约稿的杂志名叫《崖风》,那位回复编辑也隐晦地提到,如果泰秣能长期稳定地将专栏写下去,他们也会酌情给她增加稿酬。《崖风》是半月刊,每月还有一个**增刊,所以他们需要每个月向它交付三篇专业文稿,然后可以得到四百五十元的报酬。
  仔细算来,这样的专栏价格实在是低得可以,不过泰秣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有了稳定的收入,可喜可贺。
  临近一个月末的时候,学校里面有轰传出一个让人惊叹的消息。
  原来方澈那首歌的下载竟然在半个月内蹿升到了摆渡月下载排行的第一位,然后开始有传言说,国内几大唱片公司都向方澈抛出了橄榄枝,既希望能买下他这首歌,更希望能签下他这个人。
  “我觉得好像在做梦……”熊翠一脸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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