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成魔-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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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这么说，倒是我错怪你们暗冥阁了？”不会对我不利，不代表不会对玄月不利，两年前峰峦涯底，突然涌现的大批凤军，突然消失的蓝相翎，还有满身是血的玄月，峰峦峰顶定是也有凤军守候，谁知道是不是暗冥阁掌握我们行踪之后透露出去的？
　　“落落姐，暗冥阁却是没做过伤害落落姐的事。”
　　“那小青呢？真正的小青呢，她为什么说恨我？”就算没有往日的交情，小青也不至于恨我，暗冥阁又对她做过什么？
　　“小青……小青她……”小幽脸色又是一白，不敢正视我，吱吱唔唔，“小青……她……她……死了……”
　　“你说什么？”她说小青死了？几个月前还见过一面，怎么会死了。
　　“她……她……”小幽突地抬起头，青色双目眸光一凛，大声道：“她死有余辜！”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你们为什么杀她？就因为怕她泄露你们的秘密？”就算她不是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小青，也是一条鲜活生命啊……
　　“若是怕她泄密，两年前便杀了，她……她……是……是我杀的……”小幽双唇颤抖着，低下头去。
　　“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硬生生从牙间挤出这三个字。
　　小幽抬起头，坚定看着我，平静道：“是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冒充她时阁主不过看在蓝府的份上才没杀掉他，几个月前我让她替我继续留在落落姐身边照顾你她居然不愿，就连落落姐送给我的头纱，她都想偷偷丢掉……”
　　心中极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甩手便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小幽的左脸迅速红肿起来，泪水一滴一滴，击痛我心底。不说她就是两年前的小青，就算作为小幽，作为暗冥阁的人，一直以来，我把她当妹妹看，无法接受她就为了这样简单的原因对一个无害的同龄人下杀手。
　　小幽左手捂住脸，哀戚的看着我，嚷道：“她就是死有余辜，落落姐再怎么打小幽，小幽也不后悔。明知道落落姐病重，还那样对落落姐说话，明知道在落落姐看来，她是与你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小青，还要说恨你，让你一病再病，她说她不怕死，小幽就早日送她上黄泉，省的再来伤落落姐的心。”
　　“你……那日在浅浅坟前，你也在附近？”
　　“是，我警告过她，不要说太过分的话，是她自己不听。”小幽坦然看着我，没有一丝悔意和愧疚。
　　“那你就能杀人？”
　　“该杀便杀！”
　　呵呵，不愧是暗阁阁主，我现在说什么又有何用？
　　“你走吧，我要跟天星老人回流星谷，跟在我身边也得不到关于玄月的消息。”背过身去不再看小幽，不管她在我身边是什么目的，都不可能留下了。
　　“落落姐……你别赶小幽走，小幽不是为玄月来的……小幽只想呆在落落姐身边……”身后小幽又开始哽咽哭泣，双手拉住我的裙摆：“小幽从小就是乞丐，是暗冥阁将我带回去养大……暗冥阁对小幽有养育之恩，小幽不可背叛，可是从小到大只有落落姐一个人是小幽真正的朋友，愿意关心小幽……小幽只想简简单单呆在落落姐身边……不想再过原来的生活……落落姐不要赶小幽走……”
　　“留在我身边，然后告诉暗冥阁流星谷的所在？你回去告诉你们阁主，要干什么明着来，我玄落不会受他摆布，休想再利用我，还有给我吃的那些药丸，让我病也好，死也好，玄落不会为他多做一件事！你……现在就走！”掰开小幽拉住我裙摆的双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去拿她的包袱，泪水却早已布满双颊。
　　此生最讨厌被人遗弃，如今也要遗弃他人，只是我不可再天真心软，留下她，心中始终都有芥蒂，而且不知是福是祸。若是真如她所说，此次是她擅自前来，暗冥阁必不会放过她，为我白送一条性命又是何必。
　　“落落姐……小幽真的没想过留在你身边为暗冥阁搜集消息……那些药丸，只是改变落落姐的眸色，不会……”
　　“够了，你骗我一次还不够？不管你所说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再信！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偷偷擦去眼泪，转身将包袱扔在小幽身上，坐在桌边不再看她。
　　听到背后衣衫窸窣的声音，接着是小幽勉力压抑哽咽的声音：“落落姐，好好照顾自己！”
　　雨已停，阳光却被乌云遮住，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心中一片空洞，朋友？妹妹？以后，什么都不是了……

　　入谷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奇坐在我怀里，仰起脸，好奇的问道。
　　“我们跟外面那位爷爷回家。”我指向马车外，笑着对小奇解释。
　　我们现在就坐在去流星谷的马车内，尽管大雨倾盆而落，天星老人仍是执意要今天走。而他居然给我们做起了车夫，在马车外赶马。
　　上车前我让小奇叫他爷爷，居然难得的看他的脸抽慉的抖了抖，现在想来还好笑，难不成还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哈哈，回家啦，真好！”小奇高兴的拍着双手，又停下问道：“那位爷爷，也是姐姐的爷爷吗？”
　　“不是，小奇乖，以后在那位爷爷面前说话注意些，不要惹他生气。”那个冰山老人，看不透他心中想法，万一得罪到他，不知道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嗯，小奇知道。”小奇乖巧点头，“可是幽姐姐呢？她怎么才好就走了？”
　　我不知该如何答他，小幽，被我赶走了。
　　“幽姐姐也有家要回啊，她都跟着姐姐一个多月了。”我故作轻松的回道，笑着摸摸小奇的脑袋。
　　小奇却突然有些失落，低着头，轻轻说道：“就是小奇没有家……”
　　“小奇……”抱歉的话憋在喉间，不知如何开口。小奇也还是个孩子，从小跟着爷爷四处乞讨，定是没感受过家的温暖，此刻我这样说，无疑刺中他心中硬伤，道歉，又有何用？
　　罢了，还是要想办法安置小奇，我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事情，会身在何方，有可能会一直这样奔波下去，不可能让小奇跟在我后面度过他的童年，他该有个安定的住所，如所有孩子一般学习该懂得的知识。
　　将小奇抱的更紧，等从流星谷下来，一定送他，去个安稳之地。
　　本以为到流星谷，再怎么都要三四日的车程，哪知天还未黑马车便停下，天星老人拉开车帘，只说了句“到了”。
　　雨已停，雨后的林间甚是清明。我们停在一个山脚处，天星老人解开缰绳，手起鞭落，黑马嘶鸣一声便飞速离开。
　　我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难道要我们爬上去？
　　一个趔趄已经被天星老人拦腰钳住，侧目看天星老人，右手钳住我，左手钳住小奇，身侧树木山石风驰电掣般向后飞去，小奇害怕得大叫起来，我却忍不住偷偷笑了，怎么这个姿势，那么像山贼掳人犯。
　　再次回到流星谷，谷内并无多大变化，夏天仍是大雪纷飞，一片片落入湖水中却不见溶化，周围大树全被白雪覆盖，眼前的一间草屋一间竹屋也是同样。小奇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惊得张大嘴巴，看看我，看看天星老人，再看看周围的雪，想说什么却硬是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小奇，我们进去吧。”天星老人已经独自走近竹屋，我也赶紧拉着小奇跟上。
　　“姐姐，这里……好美……”小奇扯扯我的袖子，睁大眼睛轻声说道：“可是为什么下雪却不冷？”
　　“姐姐也不知道。”我也轻声回答。这里太过安静，好像稍微大声都会破坏这仙境般的存在。
　　走进竹屋，环顾四周，除了大厅，只有一间房而已，那他的三个弟子都住哪里？
　　屋内桌椅都是竹子所制，突然想到凤南风的住所，深藏竹林之中，莫不是受天星老人的影响？
　　“你们在此处住下。”天星老人回头看我们，冰眸还是没有一丝温度。
　　那他住哪里？没等我问出口，他便出了竹屋，不见人影，留下我和小奇面面相觑。
　　记得这竹屋有个后院，上次就曾看到玄月和天星老人在那里对话。
　　放置好包袱，带着小奇穿过前厅，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书房，三面全是书，有些远远看去便知破旧不堪，年代久远。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这些书上，反正识得的字也不多。书房另一面便有一个小门，推开门便看到那夜开满鲜花的院落。
　　鲜花依旧，只是少了当日的人。左侧还被我发现一间小厨房，只是蒙上厚厚尘灰，许久未曾用过的样子，做饭所需的柴米油盐也都没有，这天星老人，都是如何度日的？
　　小奇朝着我瘪瘪嘴巴，无奈道：“姐姐，我饿了怎么办？”
　　“姐姐出去找点吃的，你在这里等姐姐好不好？”天星老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吧，成仙还差不多。
　　刚进前厅便看到天星老人进门，手里拎着只野鸡，看到我便抬首一挥，野鸡飞腾着向我奔来，我一时间哪里反应得过来，只看着野鸡乱叫着，扑腾翅膀离我越来越近，吓得我叫嚷着跑开，同时求助的看着天星老人，哪知他扔完野鸡，又是转身便走，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看到他嘴角有一丝笑意。
　　野鸡安稳落地，“咯咯”叫着在大厅乱走。天星老人的意思该是让我们晚上吃这个，可是长这么大，我连不会飞的鸡都没抓过，更何况它还能飞出两米来高。
　　我抓了好几次都摔得不轻，或许是动静太大，小奇都跑了过来，“姐姐你要抓鸡？等我一下！”
　　说着便跑了。不禁心里暗骂，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句完整的话，露个脸就不见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抓鸡！
　　那野鸡飞了几次，看我拿它没办法，好像愈发得意，我是越看越生气，越生气越抓不到。讨厌的天星老人，没见过他那样的，拿到厨房去又不会少半两肉。
　　小奇再来时我已经筋疲力尽了，看着那只野鸡真想冲过去掐死它。小奇对着我神秘一笑，中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我点点头，看他有什么法子抓住那只野鸡。
　　只见小奇从袖间拿出一长根细线，细线尽头是一条正在扭动的蚯蚓。小奇甩甩线，一下抛在野鸡跟前，野鸡看了蚯蚓，顿时什么都顾不上，只看着蚯蚓“咯咯”直叫。小奇在那头，野鸡前进一步，便拉着线后退一步。
　　真是有办法，我怎么这么笨呢？连个孩子都不如。
　　野鸡很快被引入厨房，在小奇的示意下，我双手一扑，顺利抓到了野鸡。
　　“哈哈，终于抓到啦！”我紧紧抱住野鸡，生怕它一个扑腾又飞了出去。
　　“姐姐，你别那样抱着，小心野鸡啄你。”小奇说着，一手钳住野鸡的脖子，从我怀里拿下去。
　　可是抓住了鸡，然后呢？
　　我无措的看着小奇，小奇无辜摇头：“姐姐，我只会做烤鸡。”
　　“算了，我来收拾厨房，咱们熬鸡汤！”在这个院子里烤鸡，我扫了一眼开得正艳的鲜花，仿佛已经看到天星老人半黑的脸。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收拾好厨房，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鸡汤。
　　小奇刚刚还一脸兴奋，看到鸡汤僵硬住笑容，“呵呵，姐姐……这……这是鸡汤？”
　　我坦然点头，无奈看着他：“能喝就好能喝就好，呵呵……我喝过了，味道还不错的。”
　　虽说这鸡汤不知怎么被我熬成半黑色，没有放什么生姜，盐也多了些，还是可以喝嘛，饱肚子要紧，明天再想办法做其他的……
　　小奇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鸡汤，最后干笑两声：“能喝就好，呵呵……”
　　这就对嘛，吃的嘛，要求那么高干嘛。
　　天……这估计是我这辈子喝过最难喝的鸡汤……有些腥味，有些鸡毛味，有些咸……
　　“姐姐，你看你脸上，都是黑的。”还没等我回味过来，小奇就用袖子给我擦脸，“嗯，现在黑得均匀了，好看了，哈哈……”
　　“小奇，你……”我佯装怒目而视，随即笑吟吟端起鸡汤，柔声道：“小奇这么乖啊，剩下的鸡汤就赏给小奇了，姐姐回去啃烧饼。”
　　“啊？有烧饼？”小奇一听，喜上眉梢，双手撑着桌子坐起来，又发现自己表现太过明显，连忙坐下干笑道：“呵呵……鸡汤这么好的东西，当然给姐姐喝了，呵呵……小奇吃烧饼，吃烧饼……”说着将鸡汤推到我面前。
　　“不行，你看你这么瘦弱，得喝鸡汤补补。”我一手将鸡汤推过去。
　　“小奇吃烧饼就够了，呵呵……”小奇又推过来。
　　“喝鸡汤……”
　　“吃烧饼……”
　　“喝鸡汤！”
　　“吃烧饼！”
　　……
　　一碗鸡汤就在我们面前推来推去，突然伸进一只手，桌上的鸡汤没了，再看那碗，已经在天星老人手里，鸡汤……也被他一口灌下……

　　梦境

　　晚上我和小奇睡在书屋内的房间，不知天星老人会在哪里，上次我和玄月住的草屋么？能在流星谷得到这样的待遇，真是受宠若惊。只是还是想不明白天星老人让我来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夜晚的流星谷更加安静，仿佛只能听见雪落之声。身边小奇早已沉沉睡去，只有一层薄薄月光轻洒在屋内。再次回到流星谷，急切的想要去流萤树林看看，那片绚烂胜于梦幻的流萤树林，不知是否还在那里静默醉人。只是不会轻功，又看不清夜路，想要上去，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睡去，却做起奇怪的梦，一些模糊陌生又好似熟悉的画面像电影预告片般，断断续续在梦里出现，只是看不真切画面，听不真切声音，慢慢沉溺其中，却好像那梦境真实发生过一般，好像那就本该是我记忆的一部分，这梦，到底是在梦些什么呢？努力想要离梦境更近，却反而清醒起来，睁眼还在房内。
　　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一块，没能拼凑完整。起身走到窗边，夜风微凉，窗外雪花未停，一片片比白天更大，不远处湖边，一个灰白身影，静坐在湖边，侧首抚弄湖水，是……天星老人，嘴边带着些许笑意，突然转眸看向我，笑意更盛，又起身飞走。
　　我愣了愣，天星老人那笑容，是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就像得到糖的孩子对你甜甜一笑似的，与他平日冷若冰山的模样判若两人，那老人有着特殊癖好？例如半夜在湖边玩水？
　　摇摇头，又在胡思乱想了。还是回去睡觉。
　　这次可算是一觉到天亮，没再做什么奇怪的梦。跑到厨房熬了一锅粥作早餐。别的不会，这熬粥可是当初和玄月隐居时他手把手教的。厨房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了，心里美滋滋的笑着，其实那天星老人……挺好的……
　　“小奇，快来喝姐姐熬的粥！”我将一碗粥端到大厅，唤着小奇。
　　小奇连忙跑过来，看看粥，再看看我道：“这……能喝？”
　　“肯定啦，别怀疑姐姐的厨艺！”我笑着将小奇推到桌子边坐下，小奇好像有些不相信，质疑的看着我，迟迟不肯动手。
　　“快点啦，再不喝就不给你喝了。”我皱着眉头，怒目而视。还真是打击自尊心，昨天那碗鸡汤，不也被人喝了嘛，虽说剩下的一锅都倒掉了……
　　“喝……呵呵，当然喝……”小奇讨好一笑，拿起碗准备喝，哪知还没咽下第一口便被人抢下，站在眼前的，又是天星老人……
　　我和小奇都是一愣，还是小孩子反应比较快，连忙谄笑着说：“爷爷喝，应该爷爷先喝。”
　　“不许叫爷爷。”天星老人瞪了小奇一眼，脸又冷了三分。
　　小奇并没被他的脸冷到，好奇问道：“为什么？”
　　“你叫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