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民国胭脂店-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了警,还不撕票?这是存心要断了你妹妹的生路呀!”
本是想劝服儿子的说辞,陆太太说着说着却忍不住悲从中来:“我苦命的阿囡,好端端地被人绑了,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老天爷要罚,怎么不把我的命给拿了去!”
“妈,您别哭啊!”陆益谦眼见母亲开始哭天抹泪,只得把满腔的愤懑暂且收起,无奈道:“那依着您老人家要怎样办?就算要给赎金,也非得惊动爸爸不可,否则哪里能搜罗到这笔费用呢?”
两万是个什么概念?就陆益谦这个职位,倘若不徇私舞弊贪赃纳贿,每个月的薪水是三百块,不吃不喝也要存上五年半。
“不许惊动你父亲!”陆太太护女心切,忙虎着脸道:“他也是个石头做的脑子,倘知道了必要报警的。我这里还有些私蓄,先拿去救急!”
陆太太是苏州大户人家之女,当初嫁到陆家时妆奁足足占了半条街。陆益谦一点不怀疑她能拿得出这笔钱,但钱还不算重点,这样姑息养奸实在不符合他的原则,不禁把眉头皱得死紧:“妈”
到了这时,陆太太反把眼泪收了,平静地看着儿子:“你要还认我这个妈,就听我的!”
魏五爷()
在陆明夷上辈子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她是陆家的凤凰儿;每天想的无非是吃什么点心;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她强于一般人的审美;就是在这个阶段培养起来的。
第二个阶段她是沦落市井的丑小鸭;每天为了填饱肚子奔波。艰苦的日子教会了她无数生存的技能与智慧;最重要的是,让她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魏近东就是这形形/色/色中的一个,据说他祖上原也算一乡之望;可没等传到他父亲那代就彻底败落了。从这方面来说,他和陆明夷还挺有共同语言。
投身风门后,魏近东因脑子灵活;办事机警;为人又豪爽义气,最终坐上了大掌事的位子。不过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此时的魏近东还不是五爷;只是上海分堂下的一个查柜;风字号的兄弟们个个喊他五哥。
这一天;他照旧来玲珑烟纸店盘账;远远见一班弟兄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魏近东正想打招呼;就听有个绰号黄毛的感慨了一句:“那陆小姐可真神了!”
陆小姐这些家伙难不成又在讨论长三堂子里哪个女校书?魏近东把这名字在脑中转了个圈,笑着迎上去道:“大家伙在说什么呢?”
“五哥五哥”“五哥来啦!”“五哥好!”一群人见着他,也不管年长年幼;争先恐后地涌上来问好。
魏近东也不让他们白尊敬;从兜里摸出包雄狮牌香烟发了一圈:“今个兄弟们凑得倒齐全!”
取出盒洋火挨个给哥哥们点上,黄毛美滋滋地道:“五哥,今儿做了单大买卖,晚上咱们哥们也去大西洋菜社开开洋荤!”
“瞧把你得瑟的,还开洋荤呢,自己就是一头黄毛!”见他搓着手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老刀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哄笑起来。
眼见这群平日里低眉丧眼的家伙骨头轻得没四两重,魏五也猜到今天必有斩获,笑着问中间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四叔,看来今天我来得正是时候。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好买卖,也叫我跟兄弟们一块乐一乐!”
这一问正是搔到了齐四爷的痒处,只见他颇为得意地捋了捋胡子,神秘兮兮地道:“正是天降了一注大财,站在外头惹眼,咱们进去慢慢说!”
玲珑烟纸店露在外头的门脸不过七尺,走过两道窄门后却有一处极宽敞的内堂,足可容纳四五十号人。
众人一坐定,齐四爷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起了今天的奇遇。从那位奇怪的女客来访开始,到她如何提出了绑票的计划,自家如何安排送信,如何脱身他年轻时曾混过书场,讲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九转十八弯,直把除了魏五之外其他一干人也听住了。
“陆家到底是豪门大户,虽说没通知做公的,那位大公子带的听差可也不少,把老夫唬了一跳!要不是陆小姐有筹谋,先安排了个替身,待交易完成再横空杀出去,咱们可是坐蜡了。”说到这里,齐四爷忍不住拍拍胸口。论打探消息风门都是好手,但这样绑票勒索的买卖向来是响马做的。他们此次能办得成功,多亏了苦主里应外合,想起来到底有些心虚。
黄毛很是机灵,见这情形立即捧了老爷子一把:“四叔见多识广,哪里会怕这区区阵仗。再说陆小姐早就安排了金蝉断腿之计”
“断你个锤子,那叫金蝉脱壳!”老刀蒲扇大的巴掌往黄毛的肩膀上一拍,他立马就矮了半截,嗷嗷求饶道:“刀哥,你轻点!”
这群人里数黄毛年纪最小,大家都爱拿他寻寻开心。平日沉默寡言的疤脸也笑起来,只是半张脸扭起来更显表情狰狞:“你们也别总欺负黄毛,他这回是立了功的。要不是他披上陆小姐的衣服做诱饵,咱也没那么容易拿到赎金。”
听了这话,下头讨论得更起劲了。
“对对对,黄毛有功不过那声有是谁喊的来着,真是绝了!人群那个乱哟,我连帽子都给挤掉啦!”
“陆小姐也厉害呀,你看她不当不正,往汽车轮子底下一晕,那大公子的魂都快吓飞了,哪里还顾得上咱们!”
故事听到这,魏五不禁在心中暗暗称奇。要说与外人串谋起来,讹称绑架骗自家钱财也不是什么新鲜勾当,他以前在北平时就见过不少这样的败家子。可陆四小姐以女子之身开一代先河,倒算个脂粉堆里的英雄。
“行了行了”满堂热闹声中,齐四爷摆了摆手:“总之这趟买卖是火穴大转,大家都有功劳,人人都有分红!”
众人等的就是这句,不禁齐声叫起好来!把脚边的鹿皮箱子提到桌上,齐四爷当着魏五的面打了开来:“老五,你是查柜,正好做个见证。这里一共是两万块,我与陆家小姐约定五五分账,其中一万是咱们这趟的收益。”
见着真金白银,魏五的态度立刻肃穆了不少:“按照门中的规矩,当上缴五成,各堂主管带占一成。扣去车马,其余由诸兄弟们平分。”
有门规在前,大家倒也心服,更有帐算得快的已估出每人至少能分个百来块。这可不是笔小数目,足可抵过伙计整一年的薪俸。如今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手,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魏五也有一份,却不忙着高兴,先问齐四爷:“陆小姐的一万块该如何处置?”江湖人对于信用看得极重,说出口的话比白纸黑字的契约还有效力。既然齐四爷已经出面承诺,风门肯定要把这笔钱稳妥地交到对方手里。
正所谓人老成精,这点小事齐四爷早就谈妥当了:“我之前就问过,陆小姐说这笔钱暂存在咱们账上,待日后有需要时支取。我给开了个凭条,算在鸿运绸缎庄名下,待会还要劳你跑一趟给送去。”
风字招牌下的生意向来是半明半暗,镖局茶楼之类的正经营生是接受存款取息的。只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有魄力,一万块说给就给,魏五沉吟了半晌:“这是个人物,改日倒要会一会。”
“看这神气,五哥莫非是动了春心?”黄毛贼兮兮地凑了上来,被魏五一个爆栗正敲在脑门上。
他是什么人?大家抬举喊声五哥,其实就是个混混,怎么敢肖想人家千金大小姐。在心中嗤笑完黄毛的天真,魏五举起一只手来:“托赖大伙我也侥幸发笔小财,只是洋人的破规矩忒多,不如今晚同香楼,咱们不醉不归!”
“好”一群汉子轰然叫道,差点掀破了屋顶。
陆家大宅内,望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陆明夷,陆太太简直快哭成了个泪人。从细雨到门房,从二姨太到梅姨娘,从大儿子到刚露面的陆老爷,在她嘴里个个都是害了她宝贝女儿的罪人。
下人们自然只能俯首听训,姨太太们也不敢还嘴,陆大少又是个孝顺儿子,都唯唯诺诺。只有陆老爷简直是莫名其妙,刚回家就平白挨了老妻一顿抱怨,忍不住反驳道:“这丫头就是被惯坏了,平时家里有哪点亏待她了?无缘无故地学人离家出走,这才被绑了票,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陆太太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论据充分:“要不是你成日家逼着她用功读书,还动不动就说这个比她强,那个比她好的,我的阿囡怎么会受刺激?难不成一个好好的人,会穿着睡衣大白天离家出走吗?”
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陆老爷难得被噎住了,如果不带钱出门可以算是陆明夷不通经济,这穿着睡衣出走确实是闻所未闻,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正在尴尬的时候,金贵一溜小跑进来打了个千:“老爷,太太,姜医师到了!”
“快请进来!”姜医师是陆家的家庭医生,平时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找他的,一听他到了,陆老爷顿时如蒙大赦。
在其他事上老妻对他都是很宽容的,年轻时拿嫁妆出来助他创业的事且不提,家中的两个姨太太,她也看在夫妻恩爱上容忍了,并不拈酸吃醋。唯独对明夷这个四十岁上头得的爱女,真是爱若珍宝,绝不允许有人慢待的。要是女儿这回真有个好歹,怕不跟自己拼命么。
想到这一节,陆老爷顿时息了追究的心思,转而吩咐其他人:“没事的各回各房,这里有我和太太就行了。”
二姨太巴不得这一声,她今天已经得罪了太太,看这情形火还得烧一阵,自然是能躲就躲。
第二个告退的是大少奶奶黎婉,她今天上午回了娘家,正错过这场乱局。眼下是发表意见也不是,不发表也不是。幸亏她是长嫂,本就要对管家承担责任,公公一发话她就赶紧表示要去安排晚饭。
梅姨娘倒想巴结,只是陆大少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请两位姨娘都回去休息吧,儿子放心不下,想等一等姜先生的诊断。”
这一下,她也没什么理由非留下来,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闲杂人等一散,房间里顿时清净不少。姜医师才拿出听诊器,就见陆四小姐的眼睫毛扇了几扇,醒转过来。
谁救了谁()
“我的阿囡”陆太太赶紧上前抱住了女儿;一声心肝一声肉地喊了起来:“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痛么?不怕不怕;爸妈都在这里;姜先生也在;让他替你好好看看!”
陆太太不提还好;一说起来陆明夷只觉得两只脚底简直就像踩在了烙铁上;火烧火燎的;忍不住哎哟叫了出来。
这下连陆老爷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他对于儿子的要求是很严格的,高中起就命他独自一个去出洋;除了学费一概不负担。但对几个女儿都奉行娇养的原则,尤其是这个小女儿,更添几分纵容。
“姜先生;劳您给看看!”陆大公子把妹妹一路抱回来时就注意到了她脚上的血泡;急忙把被子掀开请医生过目。
陆明夷打小娇惯,隔三差五就要泡一回牛奶花瓣;皮肤细滑得就跟上好的绸子一样。一旦伤着了;也就格外触目惊心。
这孩子从落地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呀!陆太太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吓得陆明夷赶紧安慰她:“妈;就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不疼!呀呀呀呀”
硬撑起来的场子,在姜医生一针之下就露了原形。
“见了血就得消毒,不然容易得破伤风。”姜医生一边解释;边逐个把泡挑破;再上酒精和药水。
其实这点伤在陆明夷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她的躯体虽然是十七岁的少女,心智却是那个从火焰中走出来的梳头娘子。这点苦都吃不起,怎么在福祥里混呢?
但父亲和哥哥忧心的目光,母亲轻轻落在背上安抚的手掌成了一种催化剂,让陆明夷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曾经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都没流过泪的她,眼睛变得湿润起来。这是她的家,她的家人。她曾以为再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就算拼了性命也想保住的东西
“阿囡乖,不痛啊!”陆太太简直就像哄小娃娃一样在哄着女儿,“你不是最喜欢吃凯司令的栗子蛋糕吗?我一会就差人去买。”
老妻总是一味地溺爱孩子,这才把她宠得越发无法无天。陆老爷摇头之余,转向已经开始包扎工作的姜大夫:“姜先生,小女的伤势要不要紧?饮食上可有什么禁忌?”
姜医师一刀把打完结的纱布剪断,起身微笑道:“大小姐没什么妨碍,只是受了些许外伤,静养即可。我把药留下,记得每天换一次,一个礼拜即可痊愈。至于饮食方面,牛羊肉、海鲜、辣椒都尽量不要吃,以清淡为主。”
“好好好”
陆明夷静静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姜医师每说一句,陆太太就应一声。特别是站在角落里的细雨,听得格外认真,只差拿纸笔出来记录了。等交代完毕,父亲和大哥亲自送姜医师出门,细雨去吩咐厨房熬粥。
母亲守在她身边,就像小时候每次她生病时一样轻轻拍着:“乖囡,再睡一会,等醒了就有你喜欢的栗子蛋糕了。”
“妈”陆明夷忽然从心头涌起一股恐惧,让她忍不住紧抓住母亲的手。救下大哥是她第一个念头,她成功了。大哥没有去成火车站,没有遇到那个枪手。
可当她再次看到父母,被他们当作宝贝疼爱,她在幸福之余不禁开始害怕。她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害怕再睁开眼睛时,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出现的是福祥里的断壁残垣。
而陆太太只当女儿在撒娇,仍然慈祥地笑着:“怎么啦?不想吃栗子蛋糕么。你这个猫儿该不是馋螃蟹了吧?姜先生可说了,这段日子不能吃发物。等下个礼拜我让你哥去趟苏州,拣上好的蟹买一篓来尽你吃,可好不好?”
“妈,我做了个噩梦”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陆明夷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根浮木:“我梦见哥哥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出了意外,听差们拿着讣告星夜去各家报丧,家中搭了三道灵门,挂满了白帐,丫头婆子们一边哭一边叠锡箔。爸病倒了,您也是,咱们的家就这么散了”
她的声音很轻,在说起这些时神情就像个游魂,随时会飘远。
“阿囡,不许胡说!”陆太太惊得一下子直起身来,手上端着的茶杯砸在地板上,洇开了大片的水渍。可平时最爱干净的她全顾不上,只是抱着女儿喃喃自语道:“阿囡,你别吓妈,不会的不会的”
陆太太这一慌一乱,陆明夷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伸出手环住母亲的肩膀。这肩膀如今还是丰润的,不像她去世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妈,那是做梦,不是真的!”明夷把头靠在母亲的颈侧,轻轻拍着她。
曾经她也是这样惊慌失措,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什么都避不过。重来一次,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脆弱无助小女孩。她得到过,也失去过,更该懂得珍惜。就像现在,哥哥不是已经活下来了吗?
“那也不许讲!”陆太太跺了跺脚,突然醒过神来:“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乌七八糟的梦,你才跑了出去吧!”
照这个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错,陆明夷想了想,歪着脑袋算默认了。这可把陆太太给心疼坏了,女儿多懂事啊,偏偏那起没良心的还要冤枉她离家出走!
“你这个傻小娘呀,下回可千万不敢这么干了。你哥哥是大人,有什么事他自己会料理。你看你这一跑,遇上坏人了吧!多亏了你哥哥把你救回来,不然我和你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