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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的解析-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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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从来没有想过,才二十岁就会数着秒过日子。每数一秒,疼痛就更抽离一些,而窒息的感觉就更强烈一些。
于谦和看她张开了嘴,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呼吸,五脏六腑就像刀扎一样。但是他知道,真正被刀扎着内脏一样疼的,是苗童。死亡的阴影在逐渐逼近,只是来得如此之慢。
此情此景,又让他回想起差不多二十年前,那个可怕的午后。他也是这样,看着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挣扎在濒死的痛苦里。
他不由得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任凭滚烫的眼泪在脸颊上流淌:“不要这么用力地呼吸,”他哽咽着劝她,“你就可以走得快一点儿。”
他清楚地记得,二十年前的那天,女人用一条丝巾把自己的脖子系在门把手上。门把的高度正好让她坐不到地面,可是双脚还能挣扎着蹬来踩去。她的意志是想死的,但是身体却摆脱不了本能。这样的挣扎,并不能救她,只会延长痛苦。他看着她的头被丝巾绞得歪向一边,两只眼睛都充满了血,通红通红的,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泪。
“好孩子”
她艰难地从差不多被勒得闭合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儿声音,破碎不堪。
“帮我一把。”
于谦和陡然打了一个寒战,蓦地睁大眼睛。低下头,却看见女人的脸浮现在苗童的脸上,像幻影一样微微荡漾。女人又在痛苦地呻吟,血红的眼睛充满渴求地望着他。他已经没有办法分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一只手不知不觉地摸上苗童纤细的脖子:“或者,我可以帮你一把。”
正要用力,手背上却突然一凉。
“不要。”苗童抓住他的手,略略用力地扒进他的指缝,“不要。”
于谦和霎时一震,又找回一半神志。有点儿不可思议地问:“你不觉得很难受,你不想快点儿结束吗?”
苗童尽量坚持住:“是很难受,”但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呼吸,好像都没有氧气进入身体,每多说一个字都在消耗仅存无几的力气,“可是我还不想死。”
只是轻得仿佛棉絮的一句话,却如一记重锤敲在于谦和的心口。
“为什么?”他想不通。
“因为”苗童的眼睛竟然闪烁着珍珠一般美妙的光芒,“现在,是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候。”
于谦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久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好像豁然开朗,喉咙却又像塞进一个软绵绵湿漉漉的东西,一丝缝隙都不剩。
“我不想死。”
说完这句话,苗童眼里的光芒大亮起来,好似点燃了一簇烟花。但那光明和灿烂也如烟花一般,只一瞬便又暗淡下去,变成死寂。与此同时,她紧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无力地滑落到枯草上。
于谦和呆住了。身体里好像在咔嚓作响,玻璃一样碎裂的声音。起初还只细微如蚕食,一下子,就咣的一声,比炸弹还响。响得他全身都发起抖来,胸口一阵一阵像要裂开似的抽搐。
那种感受,已经不能用疼痛来概括。
他抱紧苗童的身体,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脸颊也贴在她的额头上。那么冷,像冰一样。一点儿余温都没有留下。
眼前很快就模糊了,那些滚烫的液体完全失去控制,大滴大滴地、不停地往下流。
女人死的时候他没有哭,只是觉得她的模样很吓人。知道女人的一生有多么悲惨,那个男人有多么无情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只是觉得怨恨。丁浩然用那么受伤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将眼泪忍了回去,因为丁浩然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连恨都不值得去恨。
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多的眼泪。
哭得涕泗纵横,哭得伤心动腑,好像一生的眼泪都用在此时此刻。
他这里只想哭个痛快,完全没有听到已有人匆忙地跑过来。
雷诺带着胡晓明、叶敏宇循着哭声找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叶敏宇第一个冲上去,胡晓明也紧跟而上,一个一把扭住于谦和的胳膊反剪在背后就地压倒,一个扶住苗童的身体摸了摸颈部的脉动。
胡晓明神色一滞,朝雷诺摇了摇头。
叶敏宇的眼睛都红了,恶狠狠地将于谦和的头往草地里按了又按,恨不能直接压碎他的颅骨。但于谦和依旧没有一点儿反抗,兀自泪落如雨。
雷诺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发出指示。只凝神静气地望着于谦和,望着他哭得那么悲痛,那么投入,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甚至不在乎落在他们的手上。
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预感:这个男人,杀不了人了。
第113章 崩溃(1)()
抓到了于谦和,整个警局大半夜地热闹起来。刑警队除了一个还在青龙市的叶知远,全员到齐。连刘局都带着一脸的枕头印子赶了过来。
刑侦技术那边忙翻了天,聂晶也被叫回来马上进行尸体解剖。匆匆地换好衣服,一把推开解剖室的大门,躺在解剖台上的少女几乎正对着她的眼睛。聂晶不由得停住脚步。不久之前,她还和少女近距离地相处过。少女哭得正伤心,自己也曾像一个大姐姐那样安慰过她几句,还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聂医生,怎么啦?”助手问。
聂晶恍然惊醒,搪塞地摇了摇头:“没事。”
重新振奋起精神,快步走到解剖台前,揭开遮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转身拿起解剖刀。
白色灯光下,少女的脸肿胀得不成人形,伤痕和淤血交错得有些惨淡。活着的时候想必疼痛不堪,但现在闭上眼睛,却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聂晶心中的动摇又渐次平复下来。悲凉里却也升起一点儿安慰。
东方已然透出鱼肚白,漫漫长夜就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雷诺也是一夜没睡,一直站在审讯室的隔壁,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被一个人关在里面的于谦和。胡晓明等人原本要陪着他,也被他支开了。他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心无旁骛地看看于谦和。
男人哭了差不多有大半夜,也就是三四十分钟之前才冷静下来。不止一个人试图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但是他都一概不理会,只是很投入地哭着,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雷诺怀疑,要不是把眼泪都哭干了,他恐怕还不会停止。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发泄过度的野兽,内瓤都被掏空了,连眼神都有点儿木呆呆的。头发凌乱如野草,脸色苍白得像雪一样,只有两只眼泡红肿得充了血。
正看得入神,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回头一望,就见聂晶带着检验报告走进来。将检验结果迅速地看完,眉头也不由得越皱越深,最后却又忍不住轻笑一声。
情况有一些超出意外。苗童果然不是于谦和杀的。但是在她身上发现的可疑dna,竟然和张同发案里的可疑dna吻合。他们在包裹张同发尸体的毯子上发现了一些不属于死者的痕迹,顺利地提取dna样本。而这个dna着实有意思。
张同发的案子已经告破在望了。现在要紧的,还是于谦和。
聂晶有点儿担心地望着他:“雷队,你还好吧?”
雷诺才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还行。”
聂晶欲言又止。其实雷诺看起来不比于谦和好多少。雷诺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熬夜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在往常,他虽然人憔悴,但精神从来没有憔悴过。可是现在,好像连眼睛里都透着疲惫。
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没有说出口,只又问:“你笑什么?”
提起这一茬,雷诺不由得又淡淡笑起来,短叹了一口气道:“有很多事值得一笑,”眼睛似是定定地看着某处,却又像是看穿过去,“很多很多。”
聂晶没听懂,只觉得他的眼神更让人担心了:“比如?”
“比如他杀了那么多人,我们却抓不到他,”雷诺说,“可现在他没有杀人,我们却抓到了他。”
“再比如,”他又是一声叹息,“我们又得放他走了。而且,我们可能永远也抓不到他了。”
聂晶惊愕地皱起眉头,然而雷诺已经开门离去。她只隐约记得他脸上最后的表情,惨淡到了极点,低垂的眉目黯然沉静。似乎是一种哀悼。
审讯室里,只有雷诺和于谦和两个人对面而坐。而在隔壁,上至局长下至普通警员,却有超过半百的人正拭目以待。检验结果,每个人都知道了。他们都认为案子还能不能查下去,这场审讯将会是最后的希望。
只有聂晶一个人站在后头,既担心又迷茫地看着雷诺。思来想去,她总觉得雷诺虽然嘴上说可能,只是可能永远也抓不到于谦和,但似乎已经从心底里不寄希望了。可是凭她对雷诺的了解,也可以说凭局里每一个人对雷诺的了解,他也绝不可能就放任一个凶手轻轻松松地走开。
那他还要做什么呢?
单向玻璃的这一边一片安静,另一边也是一片安静。
雷诺进来有些时间了。他望着于谦和,于谦和便也望着他。分明只隔一张桌子,两个人却都想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似的,眼睛眨也不眨。
白惨惨的日光灯笼罩着他们,映得两个人的脸上全是了无血色,大理石雕就的一般,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声,几乎连最后一丝生气都要剥夺了。
当局者只是不动,观局者却难自清。几十号人把隔壁塞得满满当当,一个一个引颈睁目,都盼着能有一场好戏,盼到这时却也难免心焦起来。
刘军只觉坐得难受,挪了挪身子嘀咕道:“雷队到底在想什么?”
刚说完,就被李兰嘘了一声,眼睛圆圆地瞪着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杨忠泽和刘局自然坐在第一排,也觉时间渐长,附耳过去轻声问:“刘局,要不要给雷队一点儿指示?”
刘局摇了摇头,不动如山地道:“不要打扰雷队。我们还是静观其变。”
局长发了话,众人也只得再度耐下性子。
当审讯室里终于传来雷诺的声音,许多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似乎能打破这冗长、单调的平静,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苗童不是你杀的。”雷诺的声音柔和得听不出情绪,“你为什么不否认?”
于谦和的声音也同样柔和得听不出情绪:“我是没有杀她,但是我曾经想过要杀她。现在她因为我而死。有区别吗?”
“她死前遭受过严重的殴打。左边的两根肋骨断裂,其中一根刺入肺部,导致窒息而亡。”雷诺停了一停,方接着道,“你应该知道的吧?这是一种什么死法。”
于谦和:“嗯。不管你怎么忍着疼痛拼命地呼吸,吸进去的气,就是没有办法通过肺部被人体所用。就像拼命地喝海水,却越喝越渴,最后还是渴死了。”
雷诺:“我们的法医估计,她从肺部受伤开始到死亡,大概支持了十几分钟”
“十五分钟,”于谦和登时截断,声音第一次有了着重,“至少有十五分钟。”
“你怎么知道的?”雷诺并不怀疑他的判断,只是想知道他的依据。
于谦和便把他们的约定原原本本地告诉雷诺。但是他迟到了。她也迟到了,比他早到不了几分钟。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伤势。
“十五分钟,”雷诺不禁一声叹息,“那么漫长,那么痛苦。”
于谦和不说话,他就自己接着说下去:“看来断裂的肋骨并不是一开始就插到了肺里,而是快要到达人民公园,或者已经到达人民公园的时候才发生的。”
“可能是坐车的时候,颠了一下。
“或者只是一个急转弯。
“又或者只是最后停车的时候,刹车踩猛了些。”
雷诺诉说着种种想得到的可能:“不管是哪种可能,苗童都是因为想快点儿见到你,才没有去医院。如果她一开始就去医院,就不会死了。”
于谦和出声了:“也许吧。”说完这三个字,又停了一会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也只能这样而已了,连叹息也不能够。宣泄了一整夜,如果有心也已经麻木、空洞了,他再也没有任何感觉可以显露。
可是为什么一想起那个曾经遍体鳞伤地躺在他怀里,既缓慢却迅速,既痛苦却安静地死去的女孩儿,本来有可能继续活下去的时候,应该已经空掉的胸口又一点点,一点点地,刺痛了一下。
“我们在她的牙齿上找到了另一个男人的dna。可能是他在打她的时候,反而被她的牙齿擦伤了。不是她主动咬的,”雷诺特意加重语气,“只是偶然擦伤的。除此以外,我们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现任何可疑的dna。”雷诺看到于谦和的眼睫轻轻一颤,朝他抬起眼睛,“你一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于谦和的嘴唇不易察觉地抿紧了些。
雷诺:“她没有反抗。如果是陌生人,她不可能不反抗。这说明,她认识打她的那个人。而且她很可能被打过不止一次。经验告诉她,反抗没有用。”
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再推测出大致的情形并不难,雷诺相信以于谦和的智慧,一定早就想到了。他不说无所谓,他来替他说个一清二白。
雷诺:“可是这一次的不反抗是不同的。那个人不想让她走,她却铁了心的要走,她想让那个人明白,就算被他打死她也要走。不反抗就是最彻底的反抗。”
雷诺深深地望着于谦和的眼睛,再一次加重语气:“这都是因为你。”
于谦和灰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小小的动摇,像一潭死水上偶尔闪起的阳光碎片。他想轻蔑地笑一笑,可是那个笑容却出奇地困难,不知不觉就变得凄涩:“雷警官,你是想让我觉得内疚吗?”闭了一下眼睛,又道,“哦,不。你的心肠可比这样狠毒得多,你想让我崩溃。”
隔壁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觉得他真是疯了,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敢说雷诺心肠狠毒。但是也有人惊讶于这个恶魔的锐利。聂晶便是其中之一。
她不觉站直身体,向前走一步。忽然有点儿明白雷诺说过的那句话了:我们可能永远也抓不到他了。
这句话不是示弱,而是一种决心。包含着两重意思。
第一,于谦和不会让他们抓到他。第二,雷诺也不想抓到他了。不能抓到他,就只有摧毁他,让他从里面、从精神、从灵魂——如果他还有灵魂的话——崩溃。
这一次轮到雷诺沉默了。
第114章 崩溃(2)()
于谦和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不知看出了什么,忽然轻笑出声:“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像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矛盾、可笑。明明是个恶魔,却还自以为是个人,自以为在做正确的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说到最后,声音里不觉染上一丝恨意。
“至少我们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雷诺却丝毫没有恼怒,“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于谦和猛然睁大眼睛,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竟然又苍白了几分。嘴唇颤抖了一下,再次紧紧地抿上了。
隔壁的骚动也戛然停止。每一个人都惊讶地睁大眼睛,忘了说话。
雷诺的反应,无疑等于变相地承认了于谦和对他的判断。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恶魔。”雷诺淡淡地道,“孙黎、游菁菁,曹单她们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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