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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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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卓然道:“你看见那个人在哪里?”
“就在菜地里。”赖汉指手画脚的比了一下方向,竟然就是埋藏许家媳妇尸体的地方。
卓然不由得惊喜交加,问:“你见他是一个人翻进来的还是两个人?身上有没有背东西?”
“就他一个人,当时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因为他翻上篱笆墙的时候我还是能看清楚他的整个外形。”
这赖汉直接目击了凶手杀人埋尸的经过。可是有一点说不过去,那就是那时赖汉看见那人是从围墙进来的,然后径直拿了锄头在菜地里挖坑埋尸。这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那里有尸体?
卓然又问:“你当时进园子时,有没有发现地上躺的有人或者尸体什么的,有没有其他异样?”
赖汉摇头说道:“没有,我翻进来之后注意看了,因为我担心有人,但是园子里很正常,没有老爷您说的尸体什么的。至于那个人究竟在干嘛,我真的不知道。”
卓然又问:“你好好想想那人,你能不能估计到他是谁,又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提醒你找到他的线索。”
赖汉思索良久,摇头说道:“我当真想不起来了,因为当时我发现有人翻进来后,就马上趴在了地上,根本就没敢抬头看。后来他又是背对着我的。——等等,我想起来了,好像他的肩膀有点高矮不一,一高一低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站在地上的姿势不对才这样的,但是当时我的确有这种感觉。”
卓然和云燕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因为正常情况下,人的肩膀不可能一边高一边低,除非这人是侧着身子。但是赖汉说,这个人当时正在拿锄头挖地,一般情况下,人是不可能侧歪着身子挖地的,都会保持着正直,肩膀不管是前倾还是后仰,基本上都保持平直。如果说他竟然能够发现这人的肩膀一高一低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的脖子真的明显是歪的。
卓然又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是朝哪边歪的?”
赖汉想了片刻,做了个左高右低的动作,也就是说肩膀是往左侧倾斜的。
卓然又问:“你认为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看清楚没有?”
赖汉摇头说道:“我真没看清,不过我能确定是个男的,因为他的身材比较魁梧,他从篱笆上跳下来时,我能感觉到他很沉重。而且我感觉他个子有点高。”
一个高个子,比较魁梧,肩膀有点歪的壮汉。卓然的脑海中立刻锁定了这一连串线索,接着再往下问,赖汉已经说不出更多的有用的线索了。
卓然便对云燕道:“你马上带人按照他描绘的特点再去搜寻,看看能否发现嫌疑人。”
云燕答应,却招手将卓然叫到了屋外,低声说:“我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这案子有一个老大的破绽没法解释。”
“哦,哪里不简单?”卓然问。
“什么破绽?”
云燕很是有些奇怪的瞧了卓然一眼,好像对他对这个天大的破绽视而不见觉得很奇怪似的,说道:“我问你,这个肩膀有点歪的人深更半夜翻墙进来,他想做什么?”
卓然没有回答。
云燕接着说:“他蹲的位置正好是埋尸体的位置,这就有几种可能,第一,他把尸体埋进去,第二,他挖开查看尸体,或者有什么遗漏,第三,他把尸体挖出来。第一种可能已经排除,因为这赖汉已经说了,他翻进来时地上并没有发现尸体。那就只剩第二和第三种可能,可是这两种可能是说不通的。到底什么原因,他需要把尸体埋下去再挖出来呢?”
卓然怔怔的瞧着云燕还是不说话,眼睛却渐渐的亮了。
云燕见卓然听得很专注,于是接着说道:“不管他是哪种原因将尸体挖出来,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按理说,一个凶犯把人活埋在地里,活活憋死了,随后他离开了现场又回来,把人挖出来,难道他还有什么话忘了跟死者说,需要把死者挖出来,再聊聊天吗?”
云燕都被自己这番话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可是没想到卓然却一拍手,大笑,对云燕说道:“可不是嘛,他就是要把她挖出来聊天。”
“你说什么?”
云燕瞪大了眼睛瞧着卓然,她不相信卓然是一个在分析案子时随意开玩笑的人。而且她从卓然脸上也没看到有开玩笑的意思,这就是说卓然说的是真的。可是如果说的是真的,那简直就是在说鬼话,人怎么可能跟死人聊天。”
卓然说道:“你注意到死者胸口的那道伤口了吗?就是在左胸之下的那种伤口,我检查了,并没有刺穿死者的胸腔。而且我检查这道伤口,发现他是死后创伤,也就是说,这道伤口是死者死亡之后,才有人用刀在尸体上留下的。”
“我当时一直很纳闷,这怎么可能。因为从我解剖的结果来看,死者是死于窒息,也就是说,她是被活埋而死。而她被埋在土里的时候是活的,而在她死之后,已经置身于土之中,怎么可能有人再到土里头去捅她一刀呢?”
“因为刀口的方向是平直的,不是从上往下的。而且是在她左胸乳的下侧,从上方根本用刀刺不到的。刚才你说的那番话让我突然脑洞大开,对呀,既然人没办法进土里去刺她一刀,又不能重外面一刀刺入土中,捅到她左乳下方。那为什么不能把她挖出来之后再捅上一刀呢?”
“所以刚才我才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翻墙进来,正如你所说,他是把尸体挖出来,然后在尸体的左胸上捅了一刀。至于这一刀的缘由,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应该是凶手担心死者没有死透,而准备再补一刀。”
“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我遇到过不少案子,或者说我看到过很多案例,凶手在杀死被害人之后,往往担心死者没死透,而使用其他方法继续加害,比如,把人活活掐死之后,本来已经没气了,却还用铁丝将脖子绕上几圈,打个死结。或者原本下毒毒死了对方,还不放心,又在心口上刺上一刀,诸如此类的,都是凶手担心死者没有死透所造成的进一步加害。”
“这些情况下,后一个加害往往会形成死后创伤。我所说的这些情况跟现在这个案子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同样担心死者没有死透,所以才返回,对死者补了一刀。”
云燕听得目瞪口呆,但是她又觉得卓然所说很有道理,道:“既然你觉得他是为了害怕死者没有死,因此回来又补了一刀的话,他为什么不刺穿她的心脏?至少一刀捅进她的胸膛,而不应该只是在她的胸乳之下捅刺一刀。那样也达不到补一刀让她死透的目的啊。”
卓然摇头说:“我也得不出更好的解释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如果每个细节都能通过推理得出的话,那不就太神了嘛。或许这个答案需要等到抓到凶犯之后,由他来告诉我们。”
云燕点头说道:“那好,我现在马上按照这个范围再次进行排查,目标锁定身材高大魁梧,左肩有点歪而且跟死者关系比较近的人。这样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我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找到凶犯。”
原本以为范围锁定,罪犯肯定手到擒来,可是三天之后,云燕沮丧地告诉卓然,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嫌疑人。仅有的有嫌疑的,也因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被排除。
在卓然的签押房中,卓然和云燕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看着非常合理的推断,却没有能够得到印证,难道是出现了遗漏吗?
云燕反复斟酌,她已经将能够探听到的,死者所有亲戚朋友包括左邻右舍,甚至整个村的人和邻近村子的人,只要是沾点边的都进行了排查,却始终找不到令他们能够相信是凶犯的人。
卓然也在反复思索,到底自己什么地方犯了错。两人相视无言,呆了好半天也没找到答案,眼见天色已晚,只好垂头丧气的各自回家了。
卓然正往家走,此时的天已黄昏,忽然从前面的巷口出来了一个道人,抬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笑嘻嘻望着卓然。
卓然定睛一瞧,不由大喜说道:“师父,是你?你怎么在这?”
拦住他的人正是卓然的师父逍遥子。
逍遥子捋着灰白的胡须,抖了抖衣衫褴褛的道袍说道:“等你好半天了,怎么这么晚才散衙?要是都像你这么做事,那岂不是累也累死了!”
卓然说道:“遇到了一个案子,很是棘手,在衙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所以然,所以晚了点。——师父,你找我有事吗?”
“嗯。这么长时间了,你炼丹的本事怎么样了?我看你根本就没练吧。”
卓然笑道:“怎么会呢?师父教的本事我肯定要夜以继日的反复练习才行,我已经把师父教的基本的炼丹方法都已经学会了,而且还练了不少丹药了呢。”
卓然这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把逍遥子给他的书和教他的炼丹方法都掌握了,烂熟于胸。但是他所说的天天炼制丹药,练了很多,则是吹牛的,他压根就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兴趣,因为他不相信这世界上当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逍遥子教他的这些,他完全是用来作为炼制法医检验试剂用了,这方面他倒是没耽搁,能够练出来的,差不多都练出来了。只可惜逍遥子教他的法门到底受时代限制,能够练出来的法医相关的药物品种很少。而且功能很简单,只能解决最基本的血型之类的问题,实在没有必要反复去练习炼丹。但是这当然不能在师父面前承认。
逍遥子一听很是高兴,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这还差不多,前些日子为师云游去了,收了你这个徒弟我很高兴,去各处会会朋友,告诉他们我收了这么个弟子,长虹贯日而来,有谁能做到?帝王将相降生之时其天地异象也不过如此吧。这班老家伙对我的话还是很相信的。听说你是长虹贯日而来,一个个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说什么时候要来拜访你,看看你到底学到我几成本事,有何能耐呢。我先来瞧瞧,免得他们来了,你小子上不了台面,丢我的脸。”
卓然一听不由苦笑:“师父,你没事去炫耀这个干什么?你不是常说炼丹之人要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宠辱不惊嘛,干嘛要去争这个虚名?”
逍遥子没有这么说过,不过这几句话卓然认为套在谁的身上都会很受用,因此编出来用在了逍遥子身上。
不料逍遥子把眼睛一瞪:“为师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咱们炼丹师就是要经常寻师访友,取长补短,才能够不断提高。为师有如此能耐,那就是因为这半辈子四处云游天下,寻师访友,才学的若干精妙的炼丹之术,与师传炼丹术相交融,才能够有成就啊。行了,闲话少说,跟我走,叫你那小厮自己回家。”
卓然忙问:“师父,去哪儿啊?天快黑了。”
“找地方吃饭呀,你不饿为师还饿呢。你师父我大老远回来了,你都不请师父吃个饭?”
“这是应该的,师父想吃什么?我叫小厮先前头去把菜饭点好,我们慢慢过去,到了就能吃。”
逍遥子瞪着说道:“偏你这么多事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为师要考较你炼丹之术,这是不传秘籍,怎么可能让外人在旁听着?行了,叫他回去,别跟着了,等到吃完之后你自己回去就是,——你该不会一个人走夜路不敢回家吧?”
“师父说的哪里话。”卓然笑了笑,扭回头让小厮郭帅自己回去,并跟老太爷和老爷他们说一声,今晚自己可能会晚一点去回去。郭帅答应走了。
卓然问道:“师父咱到哪去吃?随你说,弟子买单。”
逍遥子满意的点点头,摇头晃脑道:“看你这么有孝心,那咱们就去聚宝盆酒楼吧。”
卓然一听差点趴地上,那可是武德县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就在聚宝盆赌场旁边,同一个掌柜开的,一栋三层大楼,修得甚是宏伟壮观,这酒楼之豪华就算在京城也是最高档次的,里面装修金碧辉煌,饭菜也极其考究,大厨都是从京城重金请来的。当然价格死贵。没想到师父会点名要到那里去吃,在哪里一顿不吃他个十多两银子,只怕是走不了的。卓然感觉自己的银子开始长翅膀了。
话已经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两人来到酒楼下,店小二一见到卓然,惊喜交加跑上来,点头哈腰的道:“县尉老爷,您来了,这可是稀客。您快请进,我这就叫掌柜的去。”
卓然有些好奇:“你认得我吗?”
店小二嘿嘿地笑着说:“如何不认得呢?上次我们赌坊有个醉鬼来闹事,把我们小少爷的鼻梁都打断了,告到衙门去。我们还跑去瞧热闹来着,见到老爷您升堂问案,当真威风。”
卓然点点头说:“这样啊,今日我是跟这位道长到这里来吃饭的,不必惊动他人。你选个上好包间,我要跟道长说说话,不要让别人来打扰了。”
店小二赶紧答应,告诉另外一个小二赶紧去请掌柜的。虽然卓然说了不要惊动旁人,但是堂堂县尉老爷来了,掌柜的若不出面,不管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店小二领着他们上到了二楼,找了个临街的包间,这包间里面的装设十分精致,让人眼前一亮。卓然心想,这杜家虽然开赌房,看着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酒楼的装饰倒还真是讲究,看来是出自高人之手。
逍遥子道:“我问你一些问题,你都应该掌握的。我看看你炼丹术是不是真的已经像您所说的学到家了。”
卓然不由喜道:“师父让我口头上回答还是练上一炉丹,让师父瞧瞧呢?”
逍遥子说道:“你就这样回答就好,都是些基本的东西。——我跟你说过,这些基本的东西必须要反复的练习掌握,不能够掉以轻心。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如果基础打的不牢实,将来练高级丹药不仅练不出,还会让你倾家荡产,因为那些药的配药都很昂贵。”
卓然心头略宽,心想,只要现在不考炼丹那就好办了,以后要考的时候自己临阵磨枪,也能够勉强应付。至于书面考较卓然倒是不怕的,因为为了配置法医药剂,着实费了些功夫去背熟。
逍遥子道:“你先把丹药主要配料种类和性能、注意事项说一遍我听听。”
卓然顿时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了,这些东西卓然早就烂熟于心了。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背了起来,果然如数家珍。听得逍遥子不停点头,脸上笑意越发明显。
等他背完,逍遥子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倒着实用了功夫的。我还当你整天忙着当官,把正事给忘了呢。”
把炼丹当正事把当官撇一边的人也就只有自己这位邋遢师父了。这时,房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酒楼的少掌柜杜迁。
上次的案子杜迁曾经来过衙门几次,跟卓然见过。杜迁一脸谦卑上来,一躬到地,陪着笑说:“小人不知县尉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卓然掀了掀眼皮道:“你鼻梁骨没有歪吧?”
杜迁尴尬赔笑:“大老爷说笑了,给老爷添麻烦,实在是抱歉的很。今日所有开销都算小人的,请老爷赏个脸。”
卓然摆手道:“不用,我请道长吃饭,如何能让你掏钱”
“怎么不可以?”逍遥子拦住他的话,瞪着眼,“有人掏钱还不是好事情吗?我瞧你做官做傻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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