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曲-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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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琬儿，又回这来了，这一去多少年了？”静夜问她。

　　　　“无平，十三年了。”若琬像刚出嫁的小姑娘，脸上泛着红晕不敢看他。

　　　　静夜算着日子，一声感慨：“十三年了啊，若琬，你为何要将我带回来，我负你已经这么久了。”

　　　　若琬没明白他的意思。白小聆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静夜看见站在一旁的白小聆，微微一笑，对她说：“我见着寻儿，在对我笑。”

　　　　“寻儿在怪我为什么不等她。”

　　　　白小聆被他说的一阵悚然，关注着若琬夫人的神情，心中隐隐担心。

　　　　静夜说着按住若琬双肩，起身向她跪下。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若琬惊慌失措，忙拉起他。静夜执意跪下，笔直的跪在她跟前，虔心地向她磕了个头。

　　　　“夫人，让我回云城吧！”

　　　　若琬没有想到静夜会说出这样的话，“夫君，你在说一遍，你要做什么？”若琬说着都要哭了。

　　　　“静夜，你没毛病吧？”白小聆也不敢相信他刚才说的话，“你别怕，城主已经答应放你回来了，你不需要再去云城。”

　　　　“白姑娘！”静夜呵斥，“我要回云城！”

　　　　白小玲不敢相信，头轻摇着，看着静夜想起城主方才脸上那一抹微笑，心里一凉：“不，不会的，你和若琬夫人不是为人人称道的标榜，你怎么……”

　　　　静夜低下头，拉起若琬的手说：“夫人，为夫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们夫妻缘分已尽，夫人另寻他人吧！”

　　　　啪！的一声，若琬抬手，静夜脸上多了五道绯红的指印。

　　　　若琬气结，恨他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夫妻十载，守君十年，尔岂如此荒唐，说出这样的胡话！”若琬气极，“夫君不在十三载，可知若琬是怎么过来的吗？”

　　　　静夜似乎也为她触动，张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声叹息，只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大人，”白小聆适时改口，他现在恢复记忆，是阳州前布政司大人，她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其他一些不方便说的事？”

　　　　静夜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若琬实在忍不住，哭着逃出房间。万俟柳见她挂着泪出来，心里一紧，推门进来：“什么事，都怎么呢？”

　　　　“万俟先生……”白小聆觉得一丝委屈。

　　　　万俟柳自然的将视线挪到静夜身上，见他跪着，不禁眉头一皱。

　　　　“不关白姑娘的事，”静夜看着他，“是我，是我伤了琬儿。”

　　　　“怎么回事，”万俟柳看他的样子突然有些懂了，“你要做静夜，不做陆无平？”

　　　　“陆无平在13年前已经死了。”静夜苦笑。

　　　　万俟柳微闭眼，拍了下白小聆：“小聆儿，你又多事了。”

　　　　白小聆也皱着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要去云城，城主不是把记忆都还给你了？”

　　　　万俟柳敲了她一脑门：“当然是有人自愿的，愿意放弃陆无凭的称号，以静夜的身份存在于世。”

　　　　“万俟先生说的是真的？”白小聆再次不敢相信地看着静夜，心里想着：难道真是他自己不愿意在做陆无平去了云城？

　　　　静夜叹罢，娓娓道来了往事。“那是在我还任布政司长时……”

　　　　那时的布政司长陆无平视察街市，在街上遇上了一位女子。女子跟着商队，在阳州的街市上与人起了争执，两方争得面红耳赤。

　　　　“何事喧哗？”陆无平上前喝住二人。

　　　　女子一身红绒戎装，高束马尾，鄙夷的睨视他。

　　　　“大人。”阳州的商贩恭敬的行礼。

　　　　女子高撇一笑：“你就是这里负责的？”

　　　　“在下阳州布政司长陆无平。”

　　　　“哦，布政司长，”女子邪笑，突然抬手指着对面的商贩，“他抢了我的东西，你管不管！”

　　　　“我没有啊，大人，是他们强买强卖！”商贩连声叫冤。

　　　　“我哪有强买强卖，你这收毛皮只给5两银子，不是抢我的货是什么？”红衣女子怒目圆瞪，立马瞥了眼陆无平，“这可是上好的鹿皮，平常都是给皇帝用的，你只收5两？”

　　　　商贩无奈地看了眼陆无平，很勉强地说：“可是，市面上收都是5两……”

　　　　“好了，都别争了，”陆无平劝和两方，“姑娘你这批货准备卖多少钱？”

　　　　红衣女子眼珠一转，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掌。

　　　　商贩乐了：“看，还不是只要5两，爱卖不卖，别吵我生意！”

　　　　女子才不理他这一套，朝他叉腰怒喝：“鬼才给你5两，起码50两！”

　　　　“5，50两，你去抢啊！”

　　　　商贩还在还价，陆无平拍掌：“50就50，姑娘，你把这批货留给我吧，”陆无凭道，“可送我府上？”

　　　　女子和商贩都是一愣。她算了算价钱，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连拍掌：“好啊好啊，你府上在哪？我这可是5批货，你要给我250两！”

　　　　……

　　　　250两……白小玲突然觉得好像，但碍于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忍住了笑意，认真的问他：“那个女子是寻儿？”

　　　　红衣戎装，高束马尾。可不是那日在梦里见到的寻儿的模样？

　　　　静夜点头：“是，那是我和寻儿之间的开始。”

　　　　“因为我是布政司长有太多的机会认识她。”

第150章　云城旖梦（）　
寻儿经常随商队来阳州，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东西，在市集跟陆无平经常见面，久而久之生出熟识，越来越熟络。

　　　　一夜，陆无平在院中思考阳州边界商贸的事情。寻儿坐在他家屋顶上，轻笑一声：“布政司长，好大的威风！”

　　　　是夜，月明星稀。清朗的月光照在寻儿身上，显得她如出世仙子，渺渺不染纤尘。马尾在风中飘动，一身戎装，英气逼人，一时让陆无平迷了眼。

　　　　“寻儿姑娘，这么晚上在我家屋顶做什么？”

　　　　“当然有事！”寻儿仰着头笑道。

　　　　“白天市场上的事情姑娘可以明日再来。”陆无平看着她。寻儿不高兴了，嘟起嘴从屋顶上跳下来，正好落到他面前。

　　　　寻儿抬手持鞭，一鞭下来抽在他身上。

　　　　“疼，你做什么！”陆无平疼得大叫。

　　　　“让你记住我！”

　　　　寻儿在云城经常来找陆无平，骑过马，御过剑，混过街市，打过流氓，二人关系越来越近。

　　　　……

　　　　听静夜回忆复述，白小聆忍不住为他不平：“哪有见面打人的，大人，你怎么招惹她了？”

　　　　静夜闭眼摇头一笑：“寻儿是这个性子，喜欢谁就会欺负谁。”静夜嘴角流露出甜蜜的笑，却不那么让人喜欢。

　　　　看他这个样子，白小聆似乎明白了这段故事：“所以你是真的爱上了寻儿！”白小聆低呼一声：“你怎么对得起夫人！”

　　　　静夜依是摇头。

　　　　“传言布政司长战死，这又是何事？”万俟柳问。

　　　　静夜想起了那个时候，“云炎两国交战，圣上命我督军。”

　　　　阳州布政司府受命守一方安宁，司长大人亲自督军，前往前线，一去就是3月。

　　　　双方首次两军正面交战，静夜在前线，远远望去就看见一抹亮眼的红装。高束起的马尾随着红装在空中飞舞，像一朵红绢花世间绽放。

　　　　万万没想到，对面领军的人是寻儿。

　　　　静夜想起往事，抚额一笑。

　　　　“是我自愿放弃炎国的身份，寻儿为我做了战死的假象，我欺瞒将领，跟寻儿去了云城；是我对不起将士们，对不起若琬，但我和寻儿两情相悦，对若琬只能抱歉……不过她因此获封第一诰命夫人，也算不错。”

　　　　“你怎么能这样……”白小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第一诰命夫人的头衔哪有夫君在身边的好？男人无情竟然可以到如此地步，若琬夫人可是为了你独守府邸苦等十三年！”

　　　　“此生遇到寻儿，足矣，琬儿，只有相负。”

　　　　白小聆还想说什么，让万俟柳拦住。

　　　　“天下情字讲究随缘，大人早已做了决定，和夫人的缘分已尽，不要强求。”万俟柳道。

　　　　“可是……”

　　　　“没可是，大人刚想起往事，诸多疲困，让大人先休息。”

　　　　万俟柳拉着白小聆出来，一言不发。白小聆叫他也不理。

　　　　“万俟先生！”白小聆挣脱他的手，“拽着疼。”

　　　　万俟柳回身，一只手将她逼退到墙边。白小聆缩在他身形的阴影里，才发现原来他这么高大，低下身子能把自己全部笼罩。

　　　　“白小聆，”万俟柳第一次叫她全名，“你是不是自认为修行高深，可以登仙临人？”

　　　　白小聆被他吓到，从没见过万俟柳这么认真，连连摇头，有些慌乱：“我，我没有。”

　　　　“你管什么世间因果！”

　　　　万俟柳一声低呵，盯着她双眼像是要把她吞进眼底一样。

　　　　“我，我没有。”白小聆小声嘟囔。

　　　　万俟柳又向前进一步，一股他身上浓郁的气息扑面，白小聆忍不住闭上眼睛。

　　　　“云城，人间死城，布政司大人从踏入云城让城主盯上那时起，抛弃过往，活着与死去无异，他对若琬夫人说的那些也算实情。”万俟柳对白小聆说出了云城的情况，与阴都相连，凡人踏入城主府内那一刻已经是一只脚踏进黄泉，再是如何也不可能再回到人世了。

　　　　一只脚踏进黄泉是什么意思，白小聆还是很清楚。可是她心里就是放不下，一想到静夜说那番话的神情就气愤。

　　　　万俟柳看着她感到无奈，从墙角退出来，“你还有什么不平，无情的男人世间比比皆是，静夜已算是上乘。”

　　　　白小聆瘪瘪嘴。烦闷地挠了挠头发。

　　　　“怎么，还想管？”万俟柳问。

　　　　“我是想到静夜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是早就打算抛弃若琬夫人了？”

　　　　“自他决定假装战死金蝉脱壳去云城时，必然想到过若琬。”

　　　　“他怎么能这样呢？”白小聆为若琬不平，“我没想到布政司大人竟然早就知道，明知要负了夫人，还要这样做，夫人太可怜了。”

　　　　万俟柳一声叹息：“天下可怜人何止若琬一个。”

　　　　“天下千千万万可怜人，小聆儿还能一个一个管过去？”

　　　　白小聆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事情仙人都管不过来，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小妖修？

　　　　白小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男人无情时可以这样绝情。”白小聆抬头看他，突然想问，“万俟先生也是男人？”

　　　　“当然。”万俟柳点头。

　　　　白小聆似是迷蒙，看着他的双眼里漫着水雾。

　　　　“你也会有这样绝情的时候吗？”

　　　　万俟柳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会。”

　　　　白小聆不知道他的回答是不是符合心意，但又那么一丝的惆怅，不禁想着万俟柳这样的人绝情时会是怎样。

　　　　“那夫人该怎么办呢？”白小聆说着，欲盖弥彰。万俟柳知晓，也不拆穿她，独自笑笑。

　　　　“你挑起的事情，和云承天一起去处理吧！”

　　　　万俟柳笑着，白小聆惊讶：“万俟先生怎么知道大师兄？”

　　　　“双月楼见过不是，何况他就在那里，或许是找你的吧！”

　　　　白小聆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云承天藏在一棵树后，见被发现讪笑着走出来。

　　　　“小聆师妹，万俟道长。”他打着招呼，万俟柳朝他点头，笑着离开。

　　　　“小聆师妹，刚才，”云承天指着万俟柳的背影，“万俟道长责怪你了？”

　　　　白小聆摇头：“没呢，大师兄，我好像又惹事了。”

　　　　“嗯，我听到了，不怪你，”云承天安慰着，“若琬的夫君已经找到，委托算是完成，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师妹别太担心。”云承天道。

第151章　云城旖梦（）　
“夫人。”白小聆为若琬端了一碗鸡汤。自静夜说要回云城后，若琬一个人关在房里，也不吃饭，浑浑噩噩的以泪洗面。

　　　　白小聆看她这样觉得心疼，放下碗筷，“若琬夫人，吃点东西吧，”她劝着，可是若琬丝毫不动，“这些都是万俟先生用仙火做的，可好呢！”

　　　　若琬难受得背过身去，不看她也不想喝什么鸡汤。

　　　　“若琬夫人，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白小聆担心地说。

　　　　“放那，我自己会吃。”

　　　　“若琬夫人，你终于说话了！”白小聆高兴拍掌，“那你一定要吃哦，万俟先生特意为夫人做的呢！”

　　　　“替我多谢万俟道长。”

　　　　若琬没有回头，但白小聆还是觉得很高兴，心情也好了不少。

　　　　门外，万俟柳和城主站在外面。给若琬的鸡汤是他在门外临时做的，燃起的仙火还没有完全熄灭，凌空闪着火星。

　　　　“柳仙还有这样一面，开了眼界。”城主拂袖。

　　　　“你早就知道？”万俟柳问。

　　　　“我说过自他踏入云城的第一步就已经半只脚踏进黄泉，过去怎么的都该放下了。”

　　　　“可惜了痴痴女子，苦等十三年。”

　　　　“静夜我倒是想把他送回来，可是男人的脸面……”城主说着啧啧笑笑，“他怎么放得下，决心离开炎国，就一定不会再回头了，是吧啊？”他推了万俟柳一把，正好白小聆出来。

　　　　“夫人怎么样？”万俟柳问她。

　　　　白小聆摇头：“还是不肯吃东西。”

　　　　“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吧，你折腾了这么久，准备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

　　　　万俟柳问她，把她问蒙了：“什么情况？”

　　　　“不是说要继承楚毅的遗愿，将狄魂令查到底？”

　　　　万俟柳看着她，白小聆猛然想起当时自己义愤填膺的立誓许诺。

　　　　“忘了？”万俟柳笑问。

　　　　“怎么会！”白小聆立刻说，她怎么会忘呢？“我一直在做啊！”

　　　　不知道万俟柳是不是感到欣慰，他拍了拍白小聆的头，看了眼城主。“静夜公子是查了狄魂令的事情才去的双月楼，你这么折腾不如把静夜对寻儿姑娘的那份心意也一起收下？”

　　　　“城主，你认为如何？”万俟柳问他。

　　　　“尚可。”

　　　　“等等，万俟先生是说让静夜留在这里，我顺带去弄清楚寻儿姑娘的死因？”

　　　　白小聆瞪大了眼睛，见万俟柳和城主相顾一笑。

　　　　“死因倒不用查，不过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替静夜追查寻儿之死，静夜留在这里陪若琬夫人，不是一举两得？”万俟柳说，城主也在一旁配合：

　　　　“成人之美。”

　　　　他们一唱一和，白小聆突然笑了，拿出二师兄留下的狄魂令感到一阵悲凉。

　　　　“狄魂令啊，到底是什么东西搅得所有人都不痛快，”白小聆叹息，想起往事又是一叹，“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师尊能活过来吗，寻儿姑娘会回来吗？”

　　　　“人虽不能复生，但活人尤其缅怀，”万俟柳拿过这块石头，“这不也是天歌遗愿？”

　　　　“好了，万俟先生，我当然会去啦，接手双月楼不就是为弄清楚这件事吗？”

　　　　“双月楼远远不够，”万俟柳摇头，“寻儿本是云城雪脉峰上的灵蛇，此事出在她身上，自然跟云城密切相关，或许城主早已被人盯上。”

　　　　“我？不会吧！”城主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寻儿图快速成仙，受人蛊惑用的这种石头，跟我和云城有什么关系？”

　　　　万俟柳不置可否，只道：“灵蛇一族之死，有关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