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倾情:王爷,别风流-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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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一眼瞥见在教坊外等候之人竟然是五皇子。

　　　　幸福来得太快；让她一颗心又砰砰跳得急速，脸上红晕顿起，眼神发亮，心摇神荡，自觉夜色如水，秋月怡人，周遭一切都变得格外和谐美好。

　　　　他骑着一匹高头白马，安静坐于马背上，手执马缰，又如那日立于晨光之中那样宁静详和。

　　　　只是今日散于他头顶的不是那金黄阳光，而是清辉月色。

　　　　但同样摄人心魄。

　　　　他仍是一身玄色长布衣，与宁公子甚为讲究的衣饰相比显得不够贵气，但他俊朗面容，昂扬气质，如君临天下，傲视群雄，自有一种王者之气，并不比那个宁公子逊色多少。

　　　　他竟然亲自来接自己，那他跟范仲淹的关系自是非比寻常。

　　　　五皇子乍见得女扮男装的凌小落，一下子认她不出。

　　　　眼睛不由细看分明，待得眼睛对上那双如点漆一般的美目，感到一阵炫惑时，才惊觉她是男扮女装。

　　　　两人眼眸电光火石一般碰上，又倏然分开。

　　　　看她这一身男子装扮，更是英姿飒爽，动人心魄，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惊喜，总觉得这个女子行事举止总出人意表。

　　　　心头燥热又起，便不再看向她。

　　　　旁边一名小厮牵来另一匹马，想来五皇子并没有细心周到地考虑到女子是要坐马车。

　　　　但更合凌小落心意，她也不待小厮跪下当踏马石，便自行纵身翻身上马。

　　　　在这教坊，总是要学女子那种娇摇扭捏；谨小慎行之态，真的憋屈坏了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凌小落。

　　　　等过得长街繁华街市，到了空旷之处，“驾”的一声，她扬鞭打马，策马而驰。

　　　　耳边风声飒飒而响，长风掠起她的衣襟和长发，她忽涌起壮志将酬之感，颇有种开着宝马车在高速公路上飃车的快意。

　　　　到这古代，除了上次与赵翔飞共骑马匹，深夜驰骋过，她还没有象此刻一样感到身心自由飞翔。

　　　　看她纵马向前，赵翔飞略一迟疑，也催马赶前。

　　　　凌小落见他追近，一夹马腹，又跑前赵翔飞一个马位。

第139章　快马踏清秋（二）（）　
看着黑夜之中如流星一般的身影，掠过他的身畔时留下清洌香气，赵翔飞一下子想起那晚深夜中与她策马共驰的情景，一下子心神激荡。

　　　　看得她又回头向他焉然一笑，继续策马飞驰而去，赵翔飞心道，她这是和自己赛马吗？

　　　　他忽起了少年争胜好强之心，一声清啸，也策马追赶。

　　　　赵翔飞在西北大漠，苦寒之地，平日里无甚么娱乐，只有跟手下将士以跑马追逐为乐，但将士碍于他的皇子身份，总是有意相让，使他总感觉赛得不够尽兴，不够快意。

　　　　回到京城，事务繁杂，没有什么机会可纵情跑马。

　　　　现下却被凌小落激起了满怀豪情，策马奔驰，感觉又回到了那建功立业，杀敌护国的激情岁月，边塞苍茫辽阔的大地仿如在马蹄踏过的脚下。

　　　　两人你追我赶，各自尽力而驰，两人均感到人生快意莫过如此。

　　　　终究是赵翔飞的“追风驹”马神骏，跑得数里，一下子将凌小落所骑之马甩在身后。

　　　　跑得一路，赵翔飞放缓了马速，等得凌小落赶了上来，两人并马而驰。

　　　　看得凌小落头发稍有散乱，略有气力不继，赵翔飞知她马术虽精，但没有多少内力，这一番比试应大耗她的力气，便放缓了马速。

　　　　两人手执缰绳，缓骑而行。

　　　　时值深秋，头顶月朗繁星，无垠夜空，脚下苍茫大地，马蹄声清脆，快马踏清秋，让人心生欢愉。

　　　　马蹄声得得，踏在安静的秋夜之中，让人生出岁月静好之感。

　　　　黑夜中，凌小落向赵翔飞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赵翔飞即便于夜色中也看得分明，看得她笑靥如花，如满天星光灿烂耀于眼前，使他怦然心动。

　　　　“看，那是北斗星罢”凌小落忽指前方天际一组星阵问道，那星阵成酒斗和勺子状，在现代阴霾笼罩下自是看不分明，但在这无尘清静的古代夜晚却是清晰可见。

　　　　凌小落一下子让这璀璨星空震撼了，仰头看天空，脸露欢喜之色。

　　　　赵翔飞顺着她的手指遥看天际，看得那位列天际的七颗星辰，璀璨光束，横贯中天。

　　　　他心头一震，他连年征战，戎马生涯多年，眼中看到的是风沙黄土，血色黄昏，将士尸骨。

　　　　及至回到汴梁，权力相斗，尔虞我诈，不是提防明枪，便是提防暗箭，也没有多少闲情逸致留心周遭的日升月恒。

　　　　已经多少年没有看过如此清朗天际的星星，他勒了马缰，与凌小落一起抬头，凝望天际。

　　　　看得这北斗星，他一下子感觉久违了的平安喜乐，一如儿时绕膝母亲脚下，母亲环抱自己在怀，含笑手指天际圆月，絮絮和他说话的情形。

　　　　可惜母亲早逝；再也无法再与之共聚天伦。

　　　　“北斗星里的七颗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闻说于北极之地会看得更为真切。”赵翔飞说道。

　　　　“若在北极之地，并没有黑夜，只有白昼，所看到的星星就为极光，我倒真想看看。”凌小落心驰神往，看极光可是她一大愿望。

　　　　“极光？那定会是很奇幻的景象，若能观之，也为一大快事，我也想看看。”赵翔飞也心生神往。

　　　　“那我们约个时候一起去。”凌小落脱口而出，一说完，便觉得自己这未免太迫切主动了，会让他看轻自己。

　　　　“好！”赵翔飞爽快地道，他没有半点看轻凌小落的意思，倒是觉得这邀约并无不妥，是理所当然一样。

第140章　夜谈（一）（）　
听得他这一声不假思索的“好”，凌小落内心深处顿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欢喜。

　　　　心如鹿撞，竟似急骤的马蹄一样跳动不停。

　　　　又向他展开了灿烂笑意。

　　　　受她的笑容感染，赵翔飞也向凌小落展颜一笑，这一笑，便如冰融雪开，望向凌小落时冷峻脸容线条瞬间柔和。

　　　　那清湛眼神之中流露一脉温情，使凌小落整颗心仿佛荡漾在春水之中。

　　　　让凌小落感到赵翔飞那冷硬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温热的心。

　　　　“北极的极光真值得一看，听说极光无法用色彩和笔墨形容，有的五彩缤纷；形状不一；绮丽无比，有的延绵数里，异常光亮、能掩去星月的光辉；有的又十分清淡；恍若一束青丝；有的状如一弯弧光；呈现淡绿、微红的色调”凌小落道。

　　　　她以前曾搜寻过极光资料，现下便将她看过的极光图片描述出来。

　　　　赵翔飞凝视听着她的叙述，脸露神往之状。

　　　　“这就是极光？我在西北大漠时曾看过一种奇景，在漫天黄沙上空出现亭台楼阁、城郭古堡，光怪陆离，变幻莫测，众将士皆道这是海中怪物吐出的幻影，我并不相信，嗯，这会是极光吗？”赵翔飞忽想起他在西北时看到奇景。

　　　　“那不是极光，那叫海市蜃楼，是大气层中光的一种折射，使远处景物显示在半空中或地面上的奇异幻景，这种现象经常会出现在平静无风的海上、湖面或是沙漠之中，例如山东的蓬莱阁看到的“蓬莱仙境”便是这一现象”

　　　　凌小落侃侃而谈，忽看到赵翔飞看着她脸露诧异神色，才想起自已未免说得太多了。

　　　　“怎么不说了？”赵翔飞正听得着迷，见凌小落忽然停口不说，便催促道。

　　　　“你竟然也喜欢听这些，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听行军打仗的事。”凌小落道。

　　　　赵翔飞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兴趣也是因了沈希济沈公子，他喜欢奇幻景观，也喜欢摆弄一些常人不喜的物事，如这日月残缺，极光、蜃楼都能让他痴想数日，若我们相邀到极地，邀上他同行，他必定欢喜”

　　　　听得他又提到沈公子；凌小落心有不快；但也强自压抑。

　　　　她心道；若以后让沈公子跟着她和五皇子同游极地；只怕再亮的极光也让他这只亮亮闪闪的大灯泡映得黯然失色。

　　　　“你在西北大漠可还有遇到沙尘暴？就是一种天昏地暗、白天也要点灯的风沙天气。”

　　　　“你说的是“霾”罢，遇到过，这霾可真是厉害，但也并无坏处，那次我和范大人率众追击敌军，便碰上霾，敌军还道我军不再追击，正原地休整，却想不到我们于霾中骤然出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手不血刃，他们全降了。”

　　　　赵翔飞说到得意处，脸上又露了一丝笑容。

　　　　“嗯，兵贵神速，又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范大人用兵真神也。”凌小落赞叹道。

　　　　赵翔飞听得她竟然深谙孙子兵法的用兵谋法，还道她只会唱歌吟诗，她竟然连这兵法也懂，不禁大感惊奇，真想引她为知己。

　　　　两人如此勒缰倾谈，竟然不知时辰悄然而逝。

　　　　“时候不早了，范大人还等着，我们走罢。”赵翔飞忽然惊觉范仲淹还在等他们，连忙道。

　　　　他的声音低沉淳厚，如此温言说话，颇象宁公子。

　　　　这使凌小落起了错觉，他们是一胞所出的两兄弟。

第141章　夜谈（二）（）　
到得一片河岸，一条画舫孤伶伶系于岸边，舫内透着灯光。

　　　　赵翔飞沉声道：“到了。”

　　　　两人下马，将马系于河岸边上一棵柳树上。

　　　　凌小落看眼前这条河道，应是汴河的最尽之处，已见沉沙堆积。

　　　　想来是范仲淹性喜清静，专挑了此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寂廖所在，与自己详谈。

　　　　凌小落还担心自己身着女装，会带给范仲淹不良影响，才换了男装，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进得画舫，便见范仲淹在灯下捧书细看，身旁有一名护卫挺立。

　　　　范仲淹的脸色在黯淡灯光下更显老态和病容，凌小落忽地想到，历史上的范仲淹大概便于此年去世，一颗历史明星就此陨落。

　　　　她不由得一阵心酸和痛惜，向着范仲淹倒头便拜。

　　　　范仲淹连忙将她扶起，看见她换上男装，脸上素颜，不施半分粉黛。

　　　　便知她心意，看到此女子并不以容颜惑人，心中好感大增。

　　　　凌小落看着范仲淹憔悴脸容，真情流露，心中一阵激动，语带哽咽：“范大人保重。”

　　　　范仲淹听得她语带关切诚挚，又见她看自己时脸有痛惜，似有同情之意，心中不由感动。

　　　　他自新政失败，为权贵不容，谤毁漫起，人情冷暖，世间凉薄，不可谓感受不深。

　　　　除却几位至交好友，其余城中权贵尤避之不及。这凌小落小小年纪却不趋炎附势，实属难得。

　　　　凌小落和五皇子分坐于范仲淹两旁。

　　　　待两人落座，范仲淹对凌小落温言道：“昨日姑娘说有事和老夫探讨，不知姑娘想和老夫探讨何事？”

　　　　面对着此历史名人殷殷垂询，凌小落有点感动，又有点紧张。

　　　　“范大人，我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我，我真的无比感恩。”这话可不是客套话，可是凌小落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

　　　　范仲淹捋须一笑。

　　　　“我并没有恩于你，姑娘何出此言。”

　　　　“范大人风范，当为我后辈榜样。”凌小落面对这曾叱咤大宋的名人自是不敢造次，收起她那无拘心性。

　　　　再加上她胸怀历史，感喟至深，真情自然流露，说话也文雅大气起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大人，你虽受贬放逐，但仍将国家，民族的利益摆在首位，为大宋的前途、命运担忧分愁，为天底下的百姓幸福着想，你的抱负和胸襟胆魄，小女子佩服。”

　　　　凌小落中学语文考试经常有考此一命题，自是侃侃而谈。

　　　　“咳，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新政已然落败，又何谈抱负胆魄？”范仲淹轻咳一声道。

　　　　“范大人此言差矣，虽是落败，但其影响力却不可低估。”

　　　　“您的“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摇役”都为造福百姓；早已经深入民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只蝴蝶的翅膀扇动起的风会引起太平洋，哦，不，是会引起东海的飓风。”

　　　　“新政改革开了历史先河，必会影响后世的发展，虽在此间行不通，但这为国、为民的事情做下了，自有人记得，难保不会过得一些时候，也许几年，也许十年，自会有后人会借鉴您的做法。”

　　　　凌小落语速极，脸呈热烈地道。

第142章　夜谈（三）（）　
“历代变法，都想为了国富民强，改变落后挨打的局面；但非能一下子能成功，但每一次的变法，不管好的；坏的都为后世留下宝贵经验和教训。”

　　　　“更何况范大人的改革与历代打着让国家强大；实则让百姓受苦的变法不同；范大人是真正为国；为民着想，心系苍生。我相信后人会以你的新政改革为经验，进行新的改革，到得那时候，新政便能真正造福百姓了。”

　　　　“旭日东升，其道大光，未来之中国，必能改变积弱积贫之局面；未来之中国，不会挨打受辱，必国富民强；未来之中国，自由、和平、法治。。必独立于世界之林。。。。。。。”凌小落有感而发，眼神发亮；越说越激昂。

　　　　“好！说得好！”范仲淹拍案而起，

　　　　“姑娘慷概之音；实大慰老夫平生。”

　　　　“此理想之国度，亦为老夫心中所绘国之宏图，姑娘胸怀大略，实不输于男子，有你等有志之士，实乃未来大宋之福，老夫死而无憾耳。”

　　　　她的这些论调和描绘的未来蓝图，却是范仲淹从来没有听说过。

　　　　被贬的这些年月，范仲淹远放江外，几乎又贬死岭南，由青州至邓州，要说范仲淹没有过意兴阑珊，心灰意冷那是假的。

　　　　圣人都是人，他也曾一度消沉；因他的新政落败，不仅不能改变大宋积弱积贫的局面，还连累了一大批有识志士，使他曾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做这些是不是没有价值。

　　　　现下听得凌小落一席说话；仿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之感。

　　　　顿觉得自己一生致力实施改革并非营营役役；而是大有意义。

　　　　想到后世能借鉴自己的新政经验，能造福国家和百姓；范仲淹心情大是舒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五皇子听得范仲淹如此快意，心中也极是舒怀。

　　　　范仲淹身遭厄运之时，他尚是年少，自然无力相助，即便现下手握兵权，也是不能对抗皇权，引为一大憾事。

　　　　他并不擅言词，范仲淹在京数日，他能做的只是陪伴左右，却未能解范仲淹心结，现下却见凌小落一番说话，便能引得范仲淹开怀大笑，心中自是高兴。

　　　　他的眼睛落于凌小落脸上，但见她说话妙语如珠，慷概激昴，眼神发亮，那张清丽脸上更见神采。

　　　　想起刚才让她策马共驰，观星看月，述说塞外奇景，若她能长伴自已身畔，与她携手天涯，极地探险，甚至是并肩马上，驰骋沙场，那是何等快意之事。

　　　　一时之间心驰神往，一下子想得痴了，眼睛便凝于她的脸上，竟然舍不得离开。

　　　　等拿起茶喝时，感觉唇边茶水已凉时，才惊觉自己注目她太久，装着低头喝茶，才收敛心神。

　　　　他脸上冷峻之色渐去，渐被温情代替。

　　　　心中也有遗憾，若是早于沈公子之前，相识她，自己是绝不容其他人对她有任何非份之想。

　　　　“知音啊；知音；想不到知我者；谓凌姑娘也；我范仲淹余生能有此知音，实是无憾耳。”

　　　　范仲淹心中犹有婉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