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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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顾寅那双深沉中透着暖光的黑眸，秦飞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有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在胸口翻腾，但追其缘由，却只有一无所获的空茫。

　　　　顾寅看着醒来的秦飞，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怕出声惊了他，便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他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谁知，秦飞偏过头，跟他对上视线后，神情就变得不太对劲起来了。

　　　　看到秦飞那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顾寅心底咯噔了一下。养鬼术解除之后，期间魂魄再受外界阴气侵袭，有可能使起想起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而这前世记忆，有可能就是他跟秦飞相遇那一世的记忆，但是——顾寅并不希望秦飞拥有那一世的记忆。他不需要秦飞记得自己，也不需要秦飞成为元清，那一世的记忆是痛苦的，他并不希望秦飞想起来。

　　　　“秦飞？”顾寅起身，弯腰凑近秦飞，带着试探意味地低声唤道。

　　　　秦飞陡然回神，就看到顾寅那张祸水般的脸，在距离他极近的位置，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明显的呼吸。秦飞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脸就刷地变红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顾寅身子往后撤了撤，探手去试秦飞额头的温度，却被秦飞侧头躲开。

　　　　“没有不舒服。”秦飞从床上坐起来，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而是一套略大的睡衣。这身睡衣显然不是他的，也不是他自己穿上去的。秦飞抬头，疑惑地看向顾寅。

　　　　“我怕你睡着不舒服，给你换了我的睡衣。”顾寅面不改色地给了秦飞一个正当却不是真实的说辞后，指了指衣柜旁的横栏上挂着的衣服道，“你的衣服在那里，换下来的睡衣就放床上好了。”

　　　　说完，顾寅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后，顾寅松了口气，看秦飞那样子，应该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不过，秦飞因为自己的凑近，那慌张的反应倒是挺有趣。比他还是元清的时候，不管怎么逗，都反应淡淡的模样要有趣多了。

　　　　顾寅走出去后，秦飞坐在床边，眼神有些发直。他刚刚居然看着顾寅凑近的脸，控制不住地脸红了。

　　　　不过——顾寅那张脸确实够资本叫人惊艳到失神，特别是在露出那种温柔似宠溺的表情时……

　　　　等等！他这是在想什么呢？就算顾寅长得再好看，但绝不是偏女性化的长相，作为同性的立场有什么好惊艳。秦飞晃了晃脑袋，把顾寅那张脸晃出脑海。起身走到衣柜旁，拿了挂在墙壁横栏上的衣服，换下身上那套偏大的睡衣。

　　　　整理好床铺，把换下来的睡衣折叠好搁在床边位置，秦飞才走出顾寅的房间。

　　　　走进客厅，秦飞发现顾家三兄弟都在。顾寅和顾文清各占了茶几两边的沙发，隔着茶几面对面坐着。而那一向避着顾寅走的，面对顾寅总会弱气上几分的顾文凯，此刻却站在顾文清旁边，气势汹汹地瞪着顾寅。

　　　　秦飞看着行为反常的顾文凯，还没琢磨出一个所以然，余光扫到秦飞的顾文凯已经动作敏捷地窜到了秦飞跟前。

　　　　“走了走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你妈会担心的。”顾文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秦飞往玄关走去。

　　　　“现在才上午十点四十三……”他跟他妈说了是晚上回去的，这个时间怎么就晚了呢？

　　　　“阿姨一个人在家吃午饭多寂寞，还是早点回去的好。”顾文凯一边说，一边动作利落地把秦飞的鞋子摆好，催他赶紧换鞋走人。

　　　　秦飞无奈，换好鞋子，回头看向顾寅，正打算跟他说些什么，却见顾寅先一步站起来，朝着他走来。

　　　　“我送你回去。”顾寅走到秦飞面前，低头看着他，温声道。

　　　　“不用不用！大哥，我会送秦飞安全回家的，这点小事不用你操心。二哥找你有正事呢！你先忙吧！”秦飞还没开口，顾文凯就抢先驳回了顾寅。

　　　　虽然顾文凯并没有从明显知情的顾文凯口中得到顾寅前世恋人的答案，但他顾文凯好歹当了一年多的刑警了，观察能力也不是当摆设的。顾文清意有所指的说辞，顾寅对秦飞的态度，他基本能够确定那个未从顾文清口中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了。

　　　　他可以接受他的大嫂是个男人，但是没法接受他的大嫂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他的死党！这比他的大嫂是个和尚还让他难以接受！所以——为了不让秦飞落在他大哥手中，他顾文凯决定对他大哥起义了！

　　　　顾寅眯起双眼，面色不善地看向顾文凯。

　　　　顾文凯视若无睹，拽着秦飞走出玄关后，就顺手甩上了门，把顾寅隔绝在了门后。

　　　　“邵管家，给我车钥匙。”顾文凯说不让他送秦飞，他就乖乖的不送了？简直是笑话！

　　　　“大哥。”顾文清无奈地喊了一声。

　　　　顾寅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文凯。

　　　　顾文清：“……”干嘛用这种看敌对阶级的目光看他啊？明明是他催着问他要清水镇后续调查的线索的，他好不容易抽了时间过来汇报，却被嫌弃成这样，要不要那么任性？年底了他工作也很忙的好不好？忙完学校的事情，还得回g市本家帮忙打理年关的琐事，真心没时间一直等的。

　　　　“你帮我送秦飞回去吧。”顾寅最终对取了车钥匙走到自己面前的邵管家吩咐道，随后转身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顾文清跟着顾寅走进书房，也不墨迹，便开始叙述清水镇后续调查的情况。

　　　　“关于十七年前那人的线索，周天通死后就彻底断了，之后的调查也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我去了周天通家找线索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顾文清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寅。

　　　　顾寅看了一眼顾文凯，接过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泛黄的纸张，书页大小。上面比划规矩的毛笔字，写了满满一页。顾寅看完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这一页纸上写的是秦飞的生辰八字，以及对那生辰八字的批算。

　　　　——十世功德压身，四阳鼎聚，天佑之命。

　　　　这是好极的命数，是圣人的命格，但这偏偏说的是秦飞。

　　　　就秦飞这段时间来的际遇，那完全看不出他是拥有这样命格的人，但这命格就是秦飞的。

　　　　秦飞的这种情况，能想到的缘由也只有一个——他遭遇了极大的灾难，让他的命格受到了影响。

　　　　那么——

　　　　那极大的灾难又是什么呢？

　　　　“秦飞身上的养鬼术，跟那人告诉周天通的养鬼术是同一种咒术。大哥，我觉得这不是一种巧合。”顾文清道。

　　　　“你想说什么？”顾寅看着手中泛黄的纸张，缓缓问道。

　　　　“秦飞告诉过我，他没有十七年前的记忆。你说过，十七年前在万鬼同哭阵中是有人带着你走出去的，你说会不会是……”

　　　　顾寅沉默着，在看到秦飞的批命，推测他的命格有可能遭遇过大灾难时，他就想到了十七年前带他走出那万鬼同哭阵的人可能就是秦飞了。可他并不那么希望，他转世而来，想要的是护着这人世世安顺，而不是让他再如前世那般为自己受尽苦难。

　　　　顾文清看了一眼顾寅，没有继续深入关于十七年前的话题，转而道：“周天通既然知道秦飞的命格，是不是可以看成那人也知道了？而周天通利用秦飞开启借势之阵，其实并不是周天通自己的主意，而是那人在背后推动？”

　　　　“清水镇的事件，是那人安排了冲着秦飞去的。”顾寅肯定了顾文清的猜测，“秦飞在清水镇遭遇周天通算计，是那人为了试探秦飞是否是元清的手段。不过周天通运气不好，并没有成功得手，以至那人最后也没有真正确认秦飞就是元清。所以，很快姜旭就出现在了秦飞周围。”

　　　　不过，姜旭接近秦飞只是为了试探秦飞是否是元清转世，并没有要伤害秦飞意思。在观云山的山道上，姜旭应该已经确认了秦飞就是元清的转世，但姜旭在拿秦飞当人质时，明显犹豫了。那犹豫的原因，估计是那人不许他伤害秦飞。

　　　　知道秦飞是元清之后，对于十七年前一度阻止他计划的人，那人却没有下杀手，原因大概就是因为秦飞的命格了。那人估计是想利用秦飞的命格做些什么。

　　　　“既然那姜旭也是那人派来的，大哥你没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么？”顾文清问道。

　　　　“有一条线索。”顾寅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那张写着秦飞批命的纸张，将其燃尽，“你注意一下任家的动向。”

　　　　“嗯？”顾文清不解地看向顾寅。

　　　　“那姜旭是阴尸，一具借了阳寿的阴尸。”

第54章　神棍01（）　
对于十七年前欲取他性命，以及最近又一连番地动作试探秦飞身份的那人，顾寅是有一个怀疑的大致方向的，他觉得那人就在耿家、戚家、任家，以及他们顾家这四大家族之中。而要说这四家中找突破口，那目标只能是任家了。

　　　　之前试图接近秦飞的姜旭，是一具借了阳寿的阴尸，而阴尸是由任家独门秘术阴尸阵练就的，这种显而易见的联系，顾寅自然不会视若无睹，无论那人是否真的在任家，关于那人的线索都是绕不开任家的。所以他才会叮嘱顾文清注意任家的动静。

　　　　关于清水镇后续得到的线索，讨论告一段落后，顾寅回自己房间拿了外套，就打算出门。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顾文清喊住大步往玄关走的顾寅。“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回g市的事情吧？”

　　　　在接近年关的时期，几乎每个家庭都在为过年而忙碌。像顾家这样的大家族，除了为过年做准备这样的琐事外，还有和各个司阴家族之间的走动交流。像顾寅这类家族继承人，就算不参与交流，出场却是必然逃不过的。

　　　　顾文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站在玄关处冷着一张脸的顾寅，道：“大哥，再不走要赶不上航班时间了。”所以——会情人还是等年后吧。

　　　　于是，原本打算跟顾文清谈完，就去秦飞家的顾寅，最终却是和顾文清一起来看市。

　　　　顾寅会跟顾文清回g市，当然为的不是继承人的义务，顾寅可不是那么顺服的。他会选择按时回g市，只是因为年前来拜访的人中必然有四大家族的人。这是他每年年底会回一趟本家的原因。嫌犯，抑或是嫌犯的相关人员上门，他自然是要回去见见的。

　　　　走在阴阳界线上的人，包括顾家在内的四大家族，若是没什么必要，就算是相熟的人，也很少会特意去走访来往的。他们会在没有必要时互相走访的时间，也就正月前，年底的那么一段时间。而这样难得的走动，会在旧年结束，正月来临前全部结束。

　　　　所以，顾家本家在年前接待的客人，都是这类游走在阴阳界线的人，而年后的正月里只接待亲戚，不会再见这类人。

　　　　顾家本家年前的琐事，自从顾文清成年后，一直由他全权打理，今年也不例外。

　　　　顾文清忙得天昏地暗的日子，在过完除夕夜后，总算能喘口气了。

　　　　除夕下了一整晚的大雪，初一的早上停了，庭院里覆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茫茫地一片，顾文清看着感觉心情莫名得愉悦。站在走廊中，呵出一小团白雾，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只是顾文清这个伸懒腰的动作还没收起，就听到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文清扭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只见顾文凯正大步朝着他走开，转眼就来到了顾文清面前。

　　　　“二哥，你看到大哥没？爷爷找他呢！”顾文凯问道。

　　　　“没看到，他没在房间里？”

　　　　“我去找过了，没人。”顾文凯耸了耸肩道，“这座老宅子我差不多翻遍了，就是没找到人。这一大早的，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顾文清眉头跳了跳，随后慢慢皱了起来，他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去问问邵管家吧。”顾文清道。

　　　　邵管家一直跟着顾寅，对于顾寅的行踪最清楚的也就他老人家了。

　　　　比起一向不带手机的顾寅，邵管家这个随身带着手机的人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顾文清和顾文凯也不需要满屋子乱窜，顾文清一个电话过去，就从邵管家口中问到了顾寅的行踪。

　　　　顾寅是回s市了，机票是邵管家给订的。

　　　　顾文清一边想着果然是这样，一边心塞地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往年过年顾寅虽然也不会在老宅待很久，但至少会过了初五再走，今年却在大年初一就跑得没影了。

　　　　至于顾寅跑s市做什么去，理由除了秦飞他想不出别的。顾文清突然觉得，别看顾寅那性子刻薄，放古代却意外得会是一个烽火戏诸侯的主。

　　　　“大哥那家伙到底去哪儿了？”顾文凯见顾文凯迟迟没开口，出声催问道。

　　　　顾文清瞥了一眼顾文凯，道：“回s市了。”

　　　　“……”顾文凯面部肌肉扭曲地抽搐了一下，咬牙道：“二哥，我可以现在回s市加班么？”

　　　　顾文清拍了拍顾文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大哥不好惹的，你还是别添乱了。”

　　　　……

　　　　秦飞的家是一幢两层洋房，之前家里就他跟秦母两个人住，感觉特别空旷。但正月初一这天，秦家人一下子聚集在了一起，就算站在家里的大客厅中，秦飞都有了一种逼仄的感觉。爷爷、奶奶、外公、伯父、伯母，再加上堂哥秦桢和他媳妇陈莉，以及他们五岁的儿子秦维，最后还要秦飞他们一家三口——家里一下子多了九个人。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后，聚在客厅里聊天唠嗑。

　　　　大人聊天的时候，小孩子总会感到无聊。秦维撑了半个多小时，就跑到秦飞跟前，拉着他的袖子，想要他跟自己一起出去玩。

　　　　“维维，妈妈带你出去玩，小叔叔身体不好，你别闹你小叔叔。”秦飞堂哥的媳妇陈莉开口道。

　　　　秦维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秦飞，犹豫了一会，松开了秦飞的袖子。

　　　　“嫂子，你坐着吧，我带维维出去玩。”秦飞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秦维的小手，“正好出去外面透个气。”

　　　　秦维双眼一亮，抬起另一只手抓住秦飞的手指。

　　　　“但是——外面刚下了雪……”陈莉迟疑，“维维身体好没什么，就是你……”

　　　　“嫂子，你又听我哥瞎说了吧？我身子没差到风一吹就倒的地步。”秦飞哭笑不得地看着陈莉那一脸的担忧。

　　　　“谁瞎说了？一个月前是谁发烧进的医院？”秦桢哼哼唧唧道。

　　　　“维维发誓，维维会保护好小叔叔的！”秦桢刚说完，他家崽子就大声宣誓道。

　　　　“嗯嗯，维维会保护好小叔叔的。”秦飞笑着揉了揉秦维的脑袋，动手给秦维穿上外套，自己也穿上秦母塞给他的羽绒服，就牵着秦维出门了。

　　　　秦飞并没有带秦维走很远，就在家的附近转了一圈，给秦维买了些小鞭炮，又在小区公园和秦维玩了会儿雪。等到秦维玩出了汗，就打算带着他的回去了。

　　　　刚帮秦维擦干双手，牵着他正要回去，转身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

　　　　那男子长得极为清俊，他穿着一身长款的黑色外套，少见地留着一头漆黑的长发，用一个银色的发环松垮裤地束着，束在一起的发辫垂在后背。他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中却并没有带什么情绪，仿佛只是一个装饰性的表情。

　　　　那男人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难以捉摸，而且带着一种莫名的危险感，除此之外，秦飞还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