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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在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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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这丫头,是在同他赌气?()
凤宓劈好柴,又忙活着去给厨房的水缸挑水,待所有的琐事做完,已是夜色四起。虽说这些活儿他一个仙诀就能解决,可他觉得既然当了凡人,就该做出个凡人的样子来。这些年,砍柴打水伺弄花草,他早已娴熟无比。
正立在院中活动肩膀,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爬上屋顶的沉朱。
她身上的衣服是他的旧衣,略有些松垮,夜风一吹,倒显得她有种仙人的风骨。从他所立之处,看不大清她的脸,只是觉得这丫头安静下来,同平时的她大不一样。
沉朱正坐在房顶上发呆,突然听到底下传来的动静,朝下一望,就看到书生正在慢吞吞的爬梯子。她眼角不禁抽了抽,等他在自己身边安顿好,才没好气地问他:“穷书生,你上来做什么?”
凤宓边整理衣服边道:“此话该我问你。不去睡觉,在此作甚?”
沉朱有些不满:“还不是你非要做好人。房间被人霸占了,上来透透气。”
凤宓道:“你终于体会到鸠占鹊巢的感受了。”
与她开这样的玩笑,若换作平日,她不骂他,也得甩个脸子给他。谁料,隔了半晌才听她道:“既然嫌我多余,又何必收留我这么多天?”说罢就抱上膝,样子有些无精打采。
这丫头,是在同他赌气?
凤宓将她的侧脸望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张面皮下的俏丽容颜,嘴角一抿,把脸转回去:“其实,我并未觉得阿朱姑娘有什么多余。”
沉朱一愣,听身边的书生继续道:“虽说麻烦了一点。”
她这才轻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凤宓不是多话之人,沉朱也没有与他交谈的兴致,二人一时无话。
隔了会儿,沉朱随便找了个问题,问他:“凤宓,你可有什么亲人?”
凤宓道:“族中尚有一些小辈,我不在家中,倒是难为他们代为打理。”
沉朱笑了一声:“说的倒似你的辈分很高似的。”又问他,“你的父母呢,可还建在?”
凤宓整理衣袖的手顿了一下,道:“我没有父母。”
这下换沉朱顿了顿,歪着脑袋看向他:“从小就没有?”
凤宓嗯了一声,脸上表情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此时在沉朱的心中,不禁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再看向凤宓时,眼神里不禁多了些关怀:“原来你也是个孤儿。”说罢,就将目光投向远处被苍茫夜色侵吞的山峦,神思渺远,“我同你差不多,族中如今只余我和墨珩两个,可是,墨珩年事已高,家里的事倒都交给我做主。”
凤宓眼角微微一抽。
他与墨珩同辈,若墨珩年事已高,那么他约莫也快入土了。
月光如水,流连在草木上,沉朱望着头顶那轮圆月,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墨珩如何了……”
凤宓漫不经心地问沉朱:“既然这般挂念家事,又何必离家出走?”
沉朱忍不住看他一眼,再次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你这个人,分明什么都能看明白,却总是摆出一副了无心机的脸孔,这一点着实让人讨厌。”
凤宓丝毫不为所动,道:“也许吧。”
他这么干脆的承认,沉朱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却听他问自己:“阿朱姑娘像是有心事。”
沉朱道:“我有一个朋友被家里人逼婚,我在替她思考往后怎么办。”
凤宓道:“所以这个朋友其实是你自己吧。”
沉朱黑着脸,道:“要你管。”
隔了会儿,听凤宓悠悠道:“你若不想成婚,那就干脆拒绝这门婚事,离家出走,也太孩子气。”
沉朱被他戳中要害,眉间一紧:“若是能拒绝早就拒绝了。”墨珩虽然资历辈分都比她高,却从不逾越辅神者的本分,无论大事小事都交给她来裁决,数千年来从来如此,可唯独在这桩婚事上却没有询问她的意见,可见这桩婚事的重要性,也可见墨珩的决心匪浅。
沉朱叹口气:“如今,我也只好能躲一时是一时。”
凤宓道:“有句话你可能没听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沉朱咬牙切齿道:“不必你提醒我。”
凤宓乖乖闭了嘴,却蓦然感到一股气息闯入自己的神识范围,身畔的姑娘几乎同时起身。
他抬起头,见少女立在铺满月光的青瓦之上,身姿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寂静。
她遥望来者方向,严肃地交待他:“凤宓,你去房间躲好,我不回来莫要出门。”
说罢,就身形轻巧地跃下去。
书生坐在屋顶上,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弦月,目光悠长:“倒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末了,低叹一声,“不过还是太莽撞了些。”
说罢,随手在半空画一道符文,夜风一吹,即化为青烟,消散在夜色里。
第二十七章不速之客()
沉朱去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回来时,凤宓正坐在桌畔饮茶。
他问她:“丫头,可是出事了?”
她一边插门一边回答:“去会了几个朋友,已经打发了。”行到桌边坐下,探手去给自己倒茶。
凤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将茶水饮干,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表情。
方圆百里都在他的神识范围以内,她做了什么又岂能瞒得过他。
适才,她抱着剑守在门外的小道上,专等着幽冥的两位鬼君走近,那架势,只怕就差竖个牌子,上书“此路是我开”了。
两个鬼君是冥王手下,此番上人界不为别的,正是要捉宜默回去,谁料,好容易探到她的行踪,就碰到了拦路虎。
行到百里外之时,他们便已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那股力量迫得他们每前进一步都需仔细斟酌,此时突然看到沉朱,不禁怀疑她是否那抹力量的源头。
可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面前的小丫头虽然神情冷肃,有神泽护体,却及不上他们所感受到的那抹威压的万一。
谨慎起见,还是询问一句:“幽冥司来此公干,何人胆敢拦路?”
沉朱手握宝剑,挑眉道:“二位若是来捉人的,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若是不愿意这么回去,我不介意送二位一程。”
说话间,目光冷冷地在两个鬼君身上流连。虽然未曾与鬼族的人打过交道,可她好歹也身经百战,眼前这两个一看就不好惹,若是一个对一个,拼上全力尚能有些胜算,可是若这两个大哥不够君子,她恐怕还要吃点亏。
不过,既然蹚了这趟浑水,她又岂能临阵而逃?
眼中漫上一层杀气,随时做好抽剑的准备。
其中一个鬼君道:“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沉朱谦虚道:“吾本是一逍遥散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无任何响亮的名号,不提也罢。”
对方复问:“宜默与汝是何关系?”
沉朱道:“她欠我一顿饭的关系。”
对方:“……”
沉朱与二鬼君僵持半晌,本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可是不等她抽剑抢先机,对方就双双撤了一步。
其中一个环顾四周,语调有些慌乱:“阁下是哪位尊神,为何插手幽冥之事?”
沉朱心下一动,他们莫不是看出她身份来了?不该啊。
四下幽寂,安静得连虫子叫都没有。
她茫然地往前行了一步,欲问他们此话的缘故,却见两个鬼君双双又退了一步,抖着嗓子道:“既、既是尊神的清修之地,吾等还是改日执帖再行拜访,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说罢就急匆匆地遁了,竟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沉朱摸着下巴沉吟了好半晌。
这冥界人的办事方式,委实古怪得紧。
而两个鬼君一路遁逃,直待出了荒河镇才敢停下来休整,一个按着心肝儿缓了半晌,道:“自打入冥府当差,还未曾遇到过此等凶险……”
另一个同样有种劫后余生之感,道:“方才那一位的力量,恐怕还要在上君之上。能有如此神威的尊神,天地间屈指可数,究……究竟会是哪一位……”
同伴亦心有戚戚焉地道:“怪道夫人一次次出逃,原来是在外头找了个这么大的靠山。”
他慌忙作势捂住对方的嘴:“此事还不好妄下定论,还是禀过上君之后再作计议。”痛心疾首道,“早说夫人的性子早晚要闯下祸端,也不知君上当初是看上她哪一点,唉……”
二人交流完心得体会,就匆匆回冥界禀报去了,却是丝毫也未怀疑沉朱的身份。
沉朱带着心事回到家中,一开门就注意到端坐在那里饮茶的凤宓,只随口应付了他两句,就进了宜默睡着的房间。
原想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喊起来,听着她轻微的鼾声,终是叹口气又回到了凤宓面前。
凤宓不用想就知道她脸色为何那般难看,含笑提议:“若阿朱姑娘不介意,可与我共用柴房。”
沉朱冷冷拒绝:“不必了。不过是一晚不睡,也算不得什么。”又对他道,“你不必管我,自去睡就是。”说罢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还未入定,就听到衣料摩擦和走动的声音,而后,就听到“嗒”的几声响,耳畔传来书生清净的嗓音:“长夜漫漫,无聊得紧,丫头,陪我打发一下时间?”
沉朱睁眼,看到桌上东西时,面上不由得露出轻蔑之色。
象棋,多么老气横秋的爱好。
不等她答应或拒绝,凤宓已自顾自摆起了棋子。他的手修长好看,惹沉朱多看了几眼。因这几眼的关系,她反应过来时,他已将自己那边的棋子摆好。
沉朱这才慢悠悠地摆起棋子来,勾唇看向他,神色自信:“凤宓,我可是下棋的好手,到时候输了,你可不要讨饶。”
凤宓暗笑:丫头倒是狂妄。口上却只淡淡道:“来。”
第二十八章那就一起来吧()
宜默一觉到天亮,刚刚打着哈欠跨出卧房,就因眼前的一幕顿了顿。
红木桌上,蜡烛燃尽了好几根,面对面而坐的男女还是昨日装扮。男子的脸上丝毫也没有倦色,女子的眼下却隐隐发黑,双唇抿得有些紧,神情里也一片肃杀。
二人之间隔着楚河汉界,四下仿佛弥漫着硝烟阵阵,该落子的那一方,却久久没有动静。
宜默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提醒沉朱:“那什么,你这形势不妙啊,走哪一步都是去送死。”
被她一语点破,少女的肩头轻微颤了颤,而后就听她低叹一声,仿佛对于输给面前男子一事认了命,她的脸色虽不好看,却乖乖垂下头:“穷书生,我输了。”
凤宓望着面前的姑娘,见她虽然满脸不甘心,却仍旧保持着认输的风度,倒也十分难得,正想站在长辈的角度安慰她几句,却见她撩衣起身,径自行到院中舀水洗脸,显然是不想同他说话。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边收棋盘边自言自语:“胜负心这样强,早知道该让一让她。”
宜默挠一挠乱糟糟的头发:“你们夫妻还真是好雅兴,象棋也能下一晚上。”还想跟凤宓聊两句,却听院子里沉朱唤她:“宜默,你过来!”
宜默为人不拘小节,被沉朱直呼姓名,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唐突。更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是受接济的一方,自然要表现得殷勤些。一听她召唤自己,慌忙行过去:“恩公,怎么了?”
沉朱对她的叫法不大满意:“‘恩公’二字就免了,听起来不顺耳。”
宜默忙道:“恩公说的是,只是还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沉朱道:“你唤我阿朱便是。”似乎无意与她多说废话,直接问道,“你打算何时入昆仑山?”她的修为尚未完全恢复,不好擅自动用神识感知昆仑山白泽是否觉醒,宜默为此而来,自然比她更为关心山中的动静,问她总不会错。
宜默立刻戒备道:“怎么,阿朱姑娘也对白泽感兴趣吗?”
沉朱淡声:“那是自然。只是,白泽在昆仑山中一睡万年,如今突然觉醒,还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定然不会那么简单。我怀疑此事与它的旧主明玦有关……”
听到明玦二字,宜默神色不由一变,眸中毕现的锋芒未能逃过沉朱的眼睛,沉朱却佯作未觉。
宜默转瞬将眸中情绪隐去,再看向面前少女时,目光中就多了些提防。上至九重天排得上位的大神,下至四海八荒的无名散仙,她什么样的神仙没有见过?可是这姑娘的来历,却让她无法轻易断定。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沉朱拿凉水洗完面,一边拿手绢擦手,一边迎向她的目光:“宜姑娘,我有个提议。”说这话时,脸上有种与模样不相符的老成。
宜默道:“你说。”
沉朱所表达的中心思想,无非是想与她结伴上山,会一会白泽,宜默不知她是敌是友,本来还有些踌躇,却在她表示可以再多管她几顿饭之后,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凤宓远远地将二人的对话听完,若无其事地去给花草浇水。
这几万年来,他一向把避世的态度摆得很足,仙界不敢轻易过来烦他,本族大事也全由他的辅神代理,只是太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闲出病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岂有不掺合一脚的道理。
故而,当沉朱提出和宜默一起前往昆仑山时,他也随口编了个理由,表示与她们同去的恳切愿望。
“穷书生,你从哪里冒出一位卧病在床的亲戚?还有,你说的那什么仙草当真有那般稀罕,只生长在昆仑山深处?”
面对沉朱的质疑,凤宓极为淡定:“我那远房表亲身负顽疾,多年来试过不少偏方都无结果,无奈之下也只剩下求仙这一条道了,我好歹是个读书人,寻常闲着无事替他研读了不少相关的医书。延寿草生于昆仑山中,有续命之效。”说罢添了句,“《大荒经》上这样说的。”
沉朱看向他,深漆的眸中情绪莫测。
凤宓被她盯得心虚,吞口口水,又道:“我熟知进山之路,可为你们做向导。”
沉朱刚道了声“不必”,身畔宜默就乐呵呵道:“好啊好啊,能有熟知路线的人同行,再好也不过。”
沉朱却理着衣袖:“此事也用不着他,掬个地仙问一问便是了。”
宜默正色:“白泽可是上古神兽,附近的地仙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往上凑。依我之见,还是带上凤公子比较好。”
昨日晚上,凤宓专门避开沉朱同她商量:“宜姑娘,阿朱姑娘喜欢凑热闹,若她有什么想法,还望宜姑娘能拦则拦,拦不住的话,还请让我同行,以求能够放心。”
宜默耳根软,立刻就拍胸脯答应了下来。
沉朱见二人的阵线牢不可破,已经隐约间嗅到阴谋的味道,将宜默拉到一旁,严肃问她:“你我倒都无妨,可是凤宓一个弱书生,进山之后谁保证他的安全?”
宜默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白泽觉醒定会封山,普通凡人根本进不去,”进不去的,又岂止是一个凤宓,她把这句话吞下去,道,“你的书生最多被拦在山门外,不会有什么危险。”
沉朱长眉一挑:“你既知道他进不去山门,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告诉他,也总好过他找不到仙草失望而归。”
宜默与她打哈哈:“多个人多份照应嘛,时间不早,咱们出发吧。”
沉朱狐疑地瞧了她一眼,终于妥协,对书生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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