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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1-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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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八章 危机临近
没过两日,便有圣旨下来,太医令许逸从即日起官复原职,并赐下御酒压惊,兰桂房改址另建,并且,经过当今天子口授,诊治其病症专属大夫名册上,除许逸与君正彦之外,又加上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太医署最年轻的大夫君浣溪。
难怪自己觉得心头不安,这个孟丞相,果然是把自己给卖了!
回想起来,自己当日喝了点酒,头脑发热,孟仲卿又是在一旁不断提问,循循善诱,于是口无遮拦,回答了一大堆问题,似乎已经超出了那本折子的范畴,具体与他说了些什么,自己打死想不起来!
唉,好在自己又阻止了一次天下将乱的危机,也算是侥天之幸,与其相比,自己身上出点纰漏,实在不足为过,只希望,没将自己性别的秘密说出去就是……
在太医署闷闷坐了一会,就听得外间正堂有人在唤,应该在喊自己的名字。
走去外间一看,是一名平日从未见过的阿监,自称是从长青宫而来:“陛下今日感觉稍好,只召君大夫一人过去看诊。”
君浣溪一面应着,一面回去收拾药箱物事,瞥见那人还立在门前守候,转头让霓裳过去倒茶让座,季回春却是捧着一罐汤药过来,道:“这是吴常侍近日在服的汤药,这会两个童儿去了别处送药,就烦请阿监带去长青宫,可好?”
君浣溪背上药箱,随意一问:“吴常侍的咳嗽还没痊愈吗?”这长青宫中常侍吴寿近日费心尽力服侍天子,晚上值夜也是不假于人,据说夜里吹了凉风,身体不适,已经咳嗽好几天了。
那太监却是摇头:“吴常侍奉了天子之命出公差去了,现在并不在宫中。”
君浣溪闻言微惊,这吴寿作为天家近臣,从自己认识的那一日开始,就是从来不离天子宇文敬左右,这一回居然在天子染病未愈之时离宫办事,倒是有些奇怪了……
不过,这些并不是自己该过问的事情,此时也不及多想,准备妥当之后,即是随那太监去往长青宫。
天子宇文敬倚在绣有五爪金龙腾云驾雾的锦靠软榻上,身上搭着薄被,正在翻阅近前案几上的奏疏,一见她随太监立在门前,招手道:“你进来吧。”
“是,陛下。”
君浣溪应了一声,缓步走到榻前,行礼叩拜。
“免了,你坐吧。”
随那声音,屋中太监抬来锦凳,君浣溪道谢之后,依言坐下,看着榻上头发花白之人,见得那瘦削苍白的面颊,心底有一丝恍惚。
当年,在镇上的普济药行,他受伤待治,也是这般颓然虚弱,而现在,除了衰败之外,更加显老几分,那一双狭长眼眸,也是远不如当日的凌厉有神。
身为一朝天子,想必也有着常人所不能体会的艰辛与苦楚吧?
“君浣溪,朕今日气色可好?”
宇文敬低沉一声,将她从微微失神中唤醒过来,当即欠身答道:“还好,陛下感觉如何?”
“还偶有头痛,时断时续,以早晨为最,白天则要舒缓一些。”
君浣溪点头,卷袖伸手,搭上他的手腕,号脉之后,方道:“只要陛下定时定量服下汤药,再辅以针灸治疗,自会慢慢痊愈,老师与臣都有信心。”
自己在前世一直学习西医,直到穿越过来以后,才跟着老师学习中医理论,明白很多西医无法治愈的病症,中医却有着神奇的疗效。
宇文敬颅中虽然长有肿瘤,而且被那炼丹求药的思想给耽误了不少时日,但照目前的号脉情况来看,只是初期症状,应该只是良性肿块,还没有发生剧烈病变,只要循序渐进治疗,就有治愈的希望。
宇文敬听得一喜,哈哈笑道:“有你这句话,朕也放心了,朕可是听了丞相的保证,将这性命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君浣溪轻轻点头:“陛下放心,臣会尽力。”
自己性情如此,一向不爱信口承诺病患,乱开空头支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宇文敬却是摇头,目光灼灼过来:“不能只是尽力,朕要更切实的保证——”
“陛下?”
君浣溪错愕抬眼,却见他目光逐渐凝聚成一点,似乎又复回到当年所见的凌厉锋锐,声音低沉,一字一顿吐出,震动人心。
“朕,现在还不能死。”
君浣溪垂下眼睑,心头一涩,是啊,太子宇文明瑞温软和蔼,良善待人,虽有成为明主的资质,却不足以震慑诸侯,威压群臣,尤其,在二皇子宇文明泽怀有异心,不断扩充势力的情况下,必须有天子坐镇朝堂,方才不至引起新的变故。
在这一点上,他与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他考虑的是江山社稷,皇室传承;自己担心的却是家人朋友,还有那难得的安定生活。
可是,她又不是神仙,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怎么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左右环顾,正要想法应对过去,忽然瞥见门前一角墨色闪过,那一瞬间,心思微动,仿佛看见那人面色焦虑,目光深沉,一双大掌紧紧握住自己的小手。
——请你,一定要治好他!
心底极软的一根弦丝被轻轻拨动,不由自主俯身下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心甘情愿,许下承诺:“臣,自当全力以赴,治好陛下病症!”
宇文敬应了一声,面上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挥手道:“起来吧,朕……信你。”
尽力而为,与全力以赴,却是多么大的不同。
君浣溪神情肃然,起身之后,也不再多言,径直去药箱里取了银针,示意让太监为他宽衣解带,找准穴位开始实施针灸。
“臣全力治疗,陛下也要全力配合才是,臣听说陛下几次用膳时都要了渌酒,这可不行,酒水性酸,对陛下的病症有害无益;另外陛下批阅奏疏,操劳政事,时间不宜太久,阳光不太烈的时候,可以适当去庭外走走;还有,臣给了御膳房一张养生食谱,是针对陛下的病症,陛下有些饮食习惯,是必须要改了……”
就算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这脑部的肿瘤都是不易开刀动手术的,因为人的头部血管与神经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个朝代并没有先进的检测仪器,自己想要通过血检、CT、切片、磁疗共振等等手段看清位置,进行确诊,都是不行的,所以也认同太医令许逸与老师的定案,以汤石和针灸为主,食疗为辅,实施保守治疗。
君浣溪一边动作,一边轻言细语向他灌输养生之道,宇文敬开始还点头应允,偶尔发声,到了后来,逐渐沉默,良久未有声响。
低头一看,榻上之人双目闭合,却是斜着身子睡着了。
这就是当今天子,自己以前从来想都不敢想的皇帝陛下,在自己眼前疲惫入睡,睡着了,眉头都是微微蹙起的。
谁说当皇帝就好,皇帝也是血肉之躯,也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而且,就算是生了重病,还不能告知人前,尽情述说。
收了银针还囊入箱,轻叹一声,唤了那太监过来,两人一起将宇文敬身子放平,盖上薄被,让他安然休息。
走出帝寝房门,不出她所料,那墨袍男子果然站在门外不远,挺直伫立,见她出门而来,便是大步迎上:“浣溪,陛下……他怎样?”
“睡着了,我在房中放了一点安神的熏香,看这情形,至少要睡两个时辰才会醒。”
楚略轻轻点头:“真是辛苦你了。”
君浣溪扁了扁嘴,朝他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要知道,他不仅是你的陛下,也是我的陛下,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好好医治。”
楚略目光闪动,跟上她的脚步,轻声道:“我方才在屋外,听到你先说尽力,后来又改口为全力,我有些不明白,一个字的差别,为何陛下的反应会那么大……”
君浣溪看他一眼,正色道:“那是我一时糊涂了,身为医者,尽力而为,和全力以赴,这被动与主动的承诺,对于病患的精神启发与鼓舞,却是截然不同的效应。”
楚略闻言舒展眉头,唇角勾起,朝她微微一笑:“浣溪,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夫,听你这么一说,我着实安心。”
顶上艳阳如炙,点点金芒射进他闪烁不定的眼眸之中,那舒心的笑容也在其间柔和荡漾,一眼瞧见,不禁心头一突,猛跳几下。
怎么回事,她可是看错了么?
他在笑,他一直对着自己在笑!
这样沉默内敛的男子,居然也有如此明澈的笑容,使得人心温温润润,好不舒服,一愣之下,却是怔然停步,不舍移眼。
“楚略,君大夫,你们两人都在,真是太好了——”背后,忽然响起娇柔女声,“我过来看看父皇,现在可以进去么?”
听那声音,是六公主,宇文子婴。
“不行,陛下已经睡下了。”
君浣溪与楚略异口同声,低叫出来,只不过她的声音略微急躁,他的声音却是泛起温柔。
是的,没有听错,那一丝温柔情绪,不容错认。
就连方才那一抹难见的笑容,并非是对自己,实是对着自己身后所来之人。
看着宇文子婴朝他疾步走去,君浣溪背着药箱轻轻退后,那曾经的悸动心醉,如一湖被风吹过的碧水,余波荡去,终而宁静。
心头微疼,却也一阵轻松,忘却,原来也是一种圆满……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九章 再验真心
大半月时间很快过去,天子宇文敬也算配合医嘱,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在此期间,许逸与君正彦前往帝寝看诊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君浣溪,则是三天两头被天子传召,除了看诊针灸之外,还负责监督天子的饮食起居,弄得那主管君王膳食的太官令天天来署中请教事宜,生怕这位当红太医一个不满意,在天子面前随意说上几句,自己就是处境堪忧了。
一时间,众人都是竞相巴结,阿谀奉承,署中府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真是六根不得清净,这散值之后故意落在后面,并不愿回家,拉着黄芩在街上闲逛。
这云台街上道路宽敞,车水马龙,显得十分热闹,两人一路贪看街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拐到了一处转角,进得一条稍显狭窄的街巷,见得前方红红艳艳的街灯,没走几步,黄芩便是停了下来,直扯她的衣袖。
“先生,不能走这边,我们改道吧……”
君浣溪朝前方看了一眼,好笑道:“这宛都城四通八达,走哪里不是一样,再说,这条街我似乎还没来过,今日反正不想回家,索性进去转转,认认路也好。”
黄芩面色微红,低声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便是醉花街,老先生若是知道我们去了这里,回去铁定骂死我不可!”
醉花街?
不是上回沈奕安与卫临风开玩笑所提到的,那处青楼妓院聚集的街巷吗?
卫临风,近日在宫中还偶然见面,而沈奕安,却是好些日子没看见人影了,这个家伙,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先生,我们原路返回吧,天色不早了,这不正经的地方,不走也罢。”
君浣溪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边走边想,沈奕安一直说请自己去他新购的宅子做客,自己一直推脱不去,要不,哪天自行寻去,给他一个惊喜……
忽然听得身后车轮声声,似有大队马车缓缓行来,而前方暮色之中,却有好几名壮汉迎面走来,勾肩搭背,高声说笑,看那兴奋模样,应该是带足了银钱前往寻乐之人。
君浣溪眼见前后夹击,不禁蹙下眉头,拉了黄芩直往墙根暗影里走,没走两步,面前人影一晃,一名陌生汉子手臂一伸,挡住去路。
“阁下可是名叫君浣溪?”
“不是。”
君浣溪直觉摇头,一拉黄芩,大步朝后退去。
那汉子却是不信,逼上前来,冷笑道:“这一身太医官服,我早就打听好了,绝对不会认错,不容你不承认!兄弟们,给我上!”
君浣溪闻声大骇,急得一拉黄芩,撒腿就跑:“芩儿,丢了药箱,快跑!”
真是流年不顺,好端端被人拦截,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吗?
这些人,到底是仇敌还是劫匪呢?
自己最近是得罪谁了……
没跑出两步,一股大力过来,将自己与黄芩生生隔开。
“芩儿……”
就在大声呼叫之时,身后传来异响,不及回头,只觉后脑一痛,似是被人用棒子敲了一记,脑中顿时一阵昏眩,接下来,身子临空而起,天旋地转被人扔进车厢,倒在硬邦邦的车板上。
“先生!先生!救命,救命啊!”
倒下之时,恍然看见那少年被几人按在地上,正拼命挣扎,不由得哑声叫道:“住手,你们……不能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
车帘放下,幽暗昏黑,遮住了车外所有的场景,车外一声吆喝,长鞭扬起,车轮滚滚,马车飞一般朝前驶去。
眼前白光一闪,冰冷的刀刃架上脖子,对面,有人冷哼一声,低沉道:“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作甚,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这个声音并不年轻,年纪听起来至少在五十岁以上!
问题是,自己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一名仇人……
那人似是轻轻挥袖示意,身上压力顿减,刀刃也是瞬间不见。
这车中,却是两人,一人是幕后主使,一人是持刀高手,随时都能朝自己一刀刺来!
“你……”喘一口气,伸手按住自己神庭穴,微微用力揉动,催动神智,极力抵抗昏厥,保持清醒,朝着那人低叫,“我乃朝廷命官,专为天子诊病的太医署大夫……我劝你莫要惹祸上身……赶紧放我下车……”
若不是气息微弱,这话也算说得义正词严,不可侵犯。
此时此刻,断不能示弱,落在一群男人手里,自己要是昏迷过去,人事不省,那可就彻底完了。
那人隐在暗处,并不回答,却是赞叹一声:“南医公子君浣溪,果然有胆有识,身陷囹圄,还能如斯冷静,实在让我佩服,只可惜……”
君浣溪听出他话中一丝惋惜,不觉微微一怔,听这口气,应该对自己早有耳闻,却并没有见过面,难道是宇文明泽手下之人?可是,又似乎不像……
努力撑起身来,靠坐在车壁上,勉强保持着与他位置与心理上的平等,那人默默看着她辛苦的动作,却是一声不吭。
君浣溪轻咳两声,试探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绑我?”
那人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听着,我并非鼠辈宵小,这回不是绑你,只要邀你去做客,等上十天半月,好事过后,自然会送你回去。”
做客?她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这场绑架也确实有些奇怪,似乎是恐吓羁留的成分居多,实质的伤害与要挟为少,最奇怪的,那人对自己的态度,有着说不出的……嫌恶,对,就是嫌恶!
来不及多想,一方布巾蒙上双眼,面前彻底黑暗下来,接着手腕一紧,一圈绳索套弄上来,死死绑住双手,动弹不得。
“我向你承诺,只要这些日子你好好呆在指定之所,不妨碍我的好事,等到我心愿了结,你便会平安归去,否则……”
君浣溪视线被阻,双手被缚,只凝神细听,想象着他犹豫的神态,轻声问道:“否则怎样,你可是要杀我?”
那人闷然一声,郁郁道:“杀了你又有什么用,那小子还不恨死我……”
哦,怎么又冒出个什么小子来?
小子,可是自己相识之人?
马车急急而行,车厢中一片沉寂,心思转动之际,却不知又走了多远,终于停止不动。
“好了,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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