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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一色-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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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从怀中拿出画像递于谷梁,她接过也未打开,好似一般奏折般置于御案上,无力吩咐道:“丢了就不用找了,迟早会回来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吴唯离开后,空旷的殿中只余她一人,冰冷的庄严下只有她一人苦苦挣扎着,周遭的空气凝结,她深深地注视着崭新地画卷,混沌之境渐渐分离,『迷』雾般东西在她眼前闪过,视而握不住,十八年来困在她心头的『迷』『惑』若隐若现。
看着桌上的画卷,双眸迸『射』出刺骨的冷光,旬世沅,走了十八年,该回来了……
次日,下朝后,长天还未步出宫门,袁子宸快速走过来,将她拉至无人处,悄悄言道:“刚刚收到消息,兵部军防图丢了。”
长天听得心惊肉跳,忙捂住她的嘴,颤颤巍巍地将人拖走,直到上了马车,才敢松手,眸光微微诧异,不解地问道:“你如何得知的?我也是刚刚陛下私下召我,我才知道的。”
“范统领说的,让我小心一些兵部的驻防,”袁子宸摊开双手,极是无辜。
望着袁子宸憨态可掬地模样,她点了点她的脑袋,双眸动了动,道:“多张一个心眼可好,你低下的人有多少听你的,你可曾想过?”
“听我的做什么,听旨意就好,”袁子宸眼睛眨了眨,毫无上进心可言。
长天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启唇,清秀地脸上多了几分冷厉,“听陛下的,你怎么不说回家听你母亲的,人在朝中无有心腹,迟早有一日孤立无援。”
袁子宸挑眉,抱着长天臂膀晃了晃,讨好道:“行行行,长天姐姐,我这就回去着手试试,不敢懈怠,”俏生生地脸颊上泛着红光。
如此长天也无可置言,听与不听,做与不做,是袁子宸的事情,她都无法强力去改变袁子宸的想法。
二人谈笑间,马车已至户部衙门口,只是今日不同往常,门口聚集了一些百姓,见到百里长天下了马车,不知谁高声唤了一句,“百里大人回来了。”
嘈杂的衙门前遽然安静下来,百里长天看着眼前杂『乱』地现场,不自觉地秀眉高挑,目光深刻,冷然道:“我是百里长天,有何事,白日聚集户部衙门,成何体统。”
看热闹地百姓听到冷言高喝,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倒让出一个粗布灰衣的『妇』人,她步伐颤抖,走了许久才找到长天跟前,却也是保持着距离,怯怯道:“大人您说您是百里长天?”
长天不知所以,仍是点头,清澈的眸子划过一抹幽光。
『妇』人瞬间泪水磅礴,看着长天的眼神中更加浑浊,不说话不开口,倒是惹得长天一再蹙眉,耐着『性』子道:“夫人,您找我到底有何事?”
户部尚书李延也走到了门口,看着混『乱』却又极其安静地场面,上次走到长天面前,尽量压低声音道:“这位『妇』人自称是你的亲生母亲,因不知道你的住所,所以找到了衙门口,我让人带她进去,她却不同意,非要在门口等你。”
晴天炸雷不过如此,长天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延,深秋的风愈发冷冽,近乎狂『乱』她咬紧了嘴唇,唇『色』如同月华般苍白,清冷的空气仿佛凝结了她的呼吸,她不相信这个『妇』人的话。
她几乎快速地否定了眼前一切,“荒唐,不可能,我的母亲是……”她又慌『乱』地住了口,隐秘的事情未得到谷梁当众得承认,也算不得数。
袁子宸几乎跳了下马车,扬了扬下巴,蔑笑道:“你有何证据?百里大人是孤儿,众所皆知,不会看着她高官厚禄了想来讹诈些钱财罢。”
第28章 惊魂()
袁子宸心头一颤,上前接过画像,摊开在长天眼前,推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道:“你看一眼,说不认识就得了,这么多人在,再闹下去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
长天微微定了定心神,顺着袁子宸地方向看去,画像所用的纸质一般,纸面已经呈现微微的黄『色』,年代应该久远了。画面上的女子不过二十年华,荆布钗裙,眉眼带笑,长天的心在一刹那间狠狠了漏拍了一下,画上女子赫然是养她六载的姑姑。
心中百感交集,一切来的太快,仿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将她以往的认知颠覆。她死死抓住袁子宸的手腕,力作淡然道:“就凭一副画像,就断定我是你的女儿是否太过荒唐,我姑姑早已死去十多年,画像怎可作为凭证,你今日在户部门前大力喧嚷此事,是否有什么不可告知的阴谋,如若你再纠缠我会去含元殿告知陛下,去查个明白。”
“不不,是真的,她当初带你去了关外,因为家穷养不起你,所以没办法才将你卖给别人的,长天,你要相信你真的是……是我的女儿,那女子当时临走时说了给你换名随她姓,取名长天,你的生辰是七月半,对不对?”
“那你怎么知道百里大人就是你口中的孩子,十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能肯定?”袁子宸将画像还给了『妇』人,语气不善引得周围的百姓频频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妇』人。
世人多会怜悯弱者,长天也明白这点,眼下『妇』人言之凿凿,将她的过去俱数说了出来,连她几乎无人知道的鬼节生辰都知道,要么是真的,要么背后有人做鬼。她扯了扯袁子宸的袖子,示意她镇定下来,瞧着眼前看似胆怯的『妇』人,面『色』暗黄,单薄的衣服,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当真是凄苦异常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身世愈发『迷』茫,『妇』人说的毋庸置疑。那她到底是谁?
“长天,当初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可以恨我,但我真的是你的母亲,你不能不承认,”『妇』人颤巍的上前一步,语言满是哀求。
围观地百姓似是发挥了真正的作用,有人『插』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老人家都已经这样祈求了,那么大的一个官还缺养自己母亲的银子吗?”
“做官人就是这样,眼高于低,眼里哪有自己父母的存在……”
纵使心思再是沉稳,面对眼前无法收拾的局面,也是心神俱『乱』,面对幽幽众口,她无法去反驳,索『性』让袁子宸将人先安置在客栈,此事急不得。
面对这般大的一个闹剧,如此匆匆收场,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唏嘘不已,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连皇家都有难以启齿的秘事,更何况一个小小官宦之家。
袁子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情,十分不喜,但仍旧听着长天的吩咐将人送到天泉客栈中,派了几个手下仔细守着。
秋花惨淡,秋灯耿耿,深远小院,静静空空。
灯光朦胧,星星点点,晚间乌云遮蔽天空,灰『色』席卷人间。长天习惯了夜晚独自在灯下的感觉,也习惯了唯一此时可静下心来,细细整理白日间杂『乱』不堪的事情。
今日的夜很静,静到她几乎受不了,而今夜的月『色』让这份静多了些许深邃,提笔而写,却不知从何写起,笔尖落下一墨在洁白的宣纸之上,污染了白玉,神思仿佛随着淡淡虚渺的墨香飘忽到回忆里,虚幻大千本是两茫茫,可一旦邂逅,终是难忘,她初见谷梁时本是一个贫穷的士子,再见时她却是清淡高贵的帝王,一笑间二人竟早已相识。
她习惯了谷梁待她特有的温柔,她也习惯了有人守护,心微动奈何情不属自己,提笔落下: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阿姐,这是思念谁了,这般念念不忘,晚间也是失魂落魄,”话音落,眼前诗词便落入他人手中,许久未见的长生,如今已是堂堂相貌的少年郎了,一年可真快,快到她记不住这一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玉冠束发,锦绣衣袍,神骨秀气,郎朗一笑,长生的相貌已然已然融进了长天的骨血之中,她笑着拿回了纸张,薄棉缀雪梅的衣裙在灯光下摇曳,她笑着倒了一杯梅子茶,淡淡的华贵,清美的姿态,动作温婉让长生心旌摇『荡』。
长生目光安静,在长天抬眸望他时却又心虚地垂眸,顺手抓起茶盏饮了一口,眉头紧皱,道:“阿姐,这是什么茶,好酸啊。”
“梅子茶,当然酸,谁让你如牛般饮一大口,”长天打趣道。
“阿姐,你晚上不睡觉,喝这么酸的茶做什么?”长生弃了茶杯,也不再饮顺口提了一句。
面对他,长天罕见地沉默了。屋内高烧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袅袅如雾的兰草清香,二者纠缠在一起。长生自知失言,也不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道:“阿姐,白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怎么处理?”
“不知道,多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能慢慢查,”长天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着水面掀起一层层涟漪。
长生不知内情,不以为意道:“既然那人拿出证据来了,那你就收下她,置所宅子给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收下就等于将人认下,谷梁那里又该如何计较,她摇首不认同这个办法,唇角弯起一条冷硬的弧度,口气十分苦涩,“不可能认,更何况她的身份不知真假,今早我若不将人留下,世人会认为我凉薄,若她离开再有何闪失,撇不净的脏水定会泼到我的头上。最重要的是若简单认了,陛下那里……”
“陛下?与陛下何干?”少年一头雾水!
越理越『乱』,还来一个百万个为什么的孩子,长天愈发觉得头疼,起身将一面少年推出门外,一面道:“出去,你该回府,不然太妃该着急了。”
当日,秦王被贬为庶人,长生被赐为安王,秦王妃『性』子柔软,可待长生到底有些薄凉,可长生已不是当初襁褓中的婴儿了,是一方亲王,与那时不可比拟,她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安心地做了安王太妃,只是秦王成为庶人,长生请旨将之送到皇陵中守陵去了,眼不见为净。
二人推推搡搡地到了门口,长生站在门外,长天站在了门内,少年今日不想离去,双腿也不再迈动脚步,可怜兮兮求道:“阿姐,你我多日未见,我在你院中歇上一夜又怎样,再说我话未完呢。”
“夜深了,我这里从不留人,你回去吧,”长天的语气发冷,目光幽远,她的的心一直都是『乱』的,眼前少年只会让她愈发心『乱』,她已无心再关注他了。再者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人管教的孩子了。
说话间,少年已经深深感到了长天对他的生疏,时间在指尖慢慢滑过,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些他以前渴望的亲人,可也在不经意间失去了曾经唯一对他不离不弃的姐姐。他站直了身子对着长天作揖,道:“阿姐,既是如此我明日再来。”
二人不再多话,长天心思紊『乱』,未再长生的脸『色』上留心,只是照着寻常将人送至院门口。往常幽静无人的小胡同里蓦地出现了重重的脚步声,长生习武人感到不了一般的气息,抓住长天的手腕,提醒道:“阿姐,有数人往这里走来。”
少顷,胡同里的昏暗被火把上的灯火替代,猩红的火光照亮了胡同里的每一寸土地,站在门口的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都选择不作声。火光照亮了数名禁卫军身上的银『色』铁甲,刀剑皆是出鞘,在更深『露』重的夜里中泛着渗人的寒光。
此处毕竟是自己的府邸,禁卫军竟这般明目张胆地闯了过来,再好的脾气也沉住了脸『色』,长天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漠然道:“你们可有旨意,如此枉为可有将本官放在眼中。”
几排的禁卫军往两边让去,狭小的胡同里被堵得水泄不通,后面走出一个面方大耳身体精壮的将领,他上前将银刀入鞘,高声道:“东宫来了刺客,下官等追至此地便没了影子,因此下官带人进来挨家挨户搜一搜,若扰了百里大人的好梦,也别见怪。”
手轻轻一扬,身后禁卫军四散开来,三人一队闯进了百姓家中。暗声惊风,风自撩人。须臾间,尖叫声不绝于耳,寻常百姓未曾见过这种骇人的架势,纷纷围在角落中,不敢高声喧闹,随着禁卫军翻箱倒柜。
夜『色』凉凉如水,玉轮沉沉天际。
月黑风高,是一个很好的杀人之夜。
长天自始至终都是冷眼瞧着这一切,搜查百姓家中不过是掩耳盗铃,真正想搜的应该自己的府中才对,她望了一眼长生,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查完了一无所获,将领方正又来到长天的门前,如昼的火光下瞧见了门神一般站立的长生,当下低首抱拳,歉疚道:“原来安王您也在,天黑不清,恕下官眼拙未看清您。”
长生摆摆手,也不在意这般虚情假意的道歉,“搜完了也该走了,别饶了百里大人的清静。”
方正眉笑眼不笑的笑一下,并未妥协,反而跨前一步,气焰冉冉,道:“这附近都搜完了,唯有百里大人的宅子未搜,不如王爷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搜搜,一炷香即可耽误不了百里大人休息的时间。”
得寸进尺,长生上前拦在门口挡住了方正的步伐,厉声道:“这可是官宅,不是寻常百姓的院子,尔等可有陛下的旨意,否则你们就是擅闯官宅,明日陛下面前你们可有胆子造次。”
瘦小的背影好似在瞬间长大了,长天很是欣慰,并未开口,只是仍旧站在那里保持沉默。
“安王拦着我等,是否刺客就在里面呢?下官也是为大人安全着想,比较刺客武功不低,”方正冷笑着质问。
看似粗鄙的武将,山野莽夫,竟可以把话说的这般滴水不漏,当真让人咋舌,长天秀眉微蹙,她记得方正是个十足的大老粗,不可能有这般机智的话语。
深夜寒风吹的枝头的枯叶簌簌而下,萧萧瑟瑟,冰寒刺骨,徒惹凄冷。长天顺了顺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毋庸置疑的笑道:“方副统领,今日你若有陛下圣旨,长天这小小的宅院敞开大门随你怎样搜,若没有,那你休想翻动我府中一根草。”
“你……百里大人就是不配合下官了,我握有太子令牌,不论是何地方都可搜上一搜。”方正打定注意不愿就此离去。
闻言,长生冷笑道:“不管是何地方……那你去搜一搜陛下的含元殿,看看那里可有刺客。”
一时间僵持下来,方正也没胆子硬闯,毕竟陛下新封的安王在这里。
原以为就这样结束时,胡同口里又走来几人,顷刻间打破了僵局,太子旬焦来了。
此刻宫门已然下钥,旬焦为何还会出宫,难道闯了宫门不成?长天愈发觉得今日深夜之局为自己而设,她拽了拽长生的衣袖,率先走下台阶,俯首行礼。
旬焦却不是往日与她笑言,眸子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冷厉,深夜金冠锦衣,龙腾的披风,黑『色』金绣的皂靴,齐整的装扮,问着方正:“搜到了没有?”
方正指了指敞开的大门,道:“只剩下这所宅子未搜,只是不让搜。”
旬焦冷哼一声,轻蔑道:“天王老子的房子吗?为何搜不得,进去搜。”
第29章 牢狱()
窒息的巨石猛然压在胸口,长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旬焦踏进院中,时间过的太过缓慢,长天看着自己房中衣柜倒地,桌椅掀翻,没来由地心疼,忽然相信谷梁说的话,权势愈发高,想做到的事情愈发容易。
若今日旬焦只是一个单纯的王爷,会有着滔天的权势来搜查她的住处吗?
厄运还是来了,方正拿着一本书从书房中走出来,长生已然变『色』了,吓得呼吸都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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