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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煮了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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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文舒应声点点头,心中却极为感叹,那家伙忒也能装,居然如此轻易便得到母亲的支持。
文槿在一旁似忧愁似不解:“姐姐,你真要嫁他啊?”她白天出去办事了,一回来便听说文舒要嫁人,好奇地去瞅那提亲的男子。见是一个瞎子,顿感诧异。
“嗯。”文舒摸摸她的头顶,“年纪大了,总要嫁人的。”
文槿摇头甩开她的手,有些气:“可是姐姐,他是个瞎子啊!”
“去!”文夫人拍了她一下,“小孩子家,懂什么?”
“我没说错啊!”文槿晃着文舒的胳膊,又道:“姐姐,你真要嫁一个瞎子?”
文舒浅浅勾唇,轻声问道:“那阿槿觉得,姐姐该嫁个什么样的人?”
文槿下巴一扬,满眼晶亮的神采:“当然是嫁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要能耐有能耐的人,而且要高大壮实。”
文舒无奈地笑了,想同她争辩一回,又想自己也不是真嫁,有何可争辩的?便只轻叹道:“阿槿啊,嫁人呢,自己喜欢就好。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口中这么说,脑中却不由蹦出白随意的模样。随意他身形颀长削瘦,空有一副好皮相却被四指宽锦覆住,难怪文槿看不上。
“噢。”文槿扁扁嘴,满眼不赞同之色。
“天色已晚,舒儿你歇着吧,娘跟槿儿这便回去了。”文夫人坐了一阵子,尽管胸中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感,然而面对文舒沉静如水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片刻,起身拉着文槿向外走去。
“好,娘慢走。”文舒又何尝不知她的想法,便是她自己也感慨万千。明明是骨血亲的母女,偏到头来话都说不几句。明明没有仇怨,没有埋怨,没有苛责冷面以对,却落得这个场面。
她送走文夫人跟文槿,正待关门歇息,忽然阴影中拐出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男子,唤道:“舒儿。”
文舒浑身一颤,眼底骤然转冷:舒儿?他多久没唤过她舒儿了?他为了同她划清界限,不让别人说‘闲话’,不是两年前便只唤她师妹么?
眨眼间,陆仲轩已走到她身前,低低唤道:“舒儿。”
“二师兄找我何事?”文舒强忍住急促的呼吸,强迫自己淡然以对。
此时月光正浓,银辉遍撒大地。陆仲轩看着她被月光披上朦胧面纱的面孔,恍然觉得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正渐渐淡去,她面上光洁无痕,莹润如玉,又变成曾经那个每日勾着唇角,时时刻刻张着一双沉黑的眼睛,用一种灼热倾慕的眼神追随着他的少女。
“二师兄找我何事?”文舒见他只顾盯着她的脸出神,眼底神色又冷一分,略略提高声音问道。
“嗯?”陆仲轩被她冷冷一喝,立时醒过神来。看着她冷沉的眼神,忽觉浑身浸入冰水一般,丝丝凉气从寒毛根钻入身体里面,凉彻心肺。
“二师兄若无事的话,我要歇息了。”文舒说着重重扳过门扇,用力一关。
“等一下!”陆仲轩急急抵住门扇,双眼直直看进文舒眼底深处,渐渐的,里面泛出一丝哀伤来:“舒儿,你,你有了喜欢的人,便对二师兄如此疏离了么?”
文舒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不该对你疏离么?”
陆仲轩一怔:“舒儿,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你,你……”
“是啊,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不该疏离。可是当初你喜欢上文槿的时候,是怎么对我的?”文舒讥讽一笑,真当她好脾气?泥人也是有三分土性的!
阿槿回来后,他一连三天没去武场练剑。她去找他,他正跟其他师兄弟聚在一起,陪着阿槿说笑。他看见她,很紧张地拽着她躲进角落,说:“小舒,我们是师兄妹,可是其他师兄弟已经不这么看了,他们都说……舒儿,你知道吧?”
她心底一突,呆呆地望着他道:“知道什么?”
他微微退开半步,缓缓摇头道:“舒儿,不,七师妹,我们以后要保持距离,不能再这样亲密下去了,会惹人闲话的。”
她便呆呆地看着他转身而去,重新混入师兄弟中,绕着阿槿说说笑笑。她看着他飞扬的侧脸,眼泪登时落下来。
“陆仲轩,你别把我当傻子。”文舒回想起种种过往,再看他时,竟觉得他棱角分明的俊脸那么恶心,“事情到底是怎样,咱都心知肚明。我不挑穿你,你也别再来招惹我。”
她说罢重重关上房门,‘砰’的一声响,似巨雷炸在陆仲轩心头,炸得他不知所措。原来,她真的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他的各种心思,知道他曾枉顾她性命,知道他想藉由她或者文槿登时忠信镖局总镖头之位。
他呆怔着盯着紧闭的房门,心头说不清什么滋味。既有被拆穿的恐慌与恨意,也有对她不予追究的感激。忽然间,门又开了,只见文舒露出半个身子,冷冷道:“我劝你趁早打消对阿槿的心思,不然的话……”
“嗯?哦,哦,嗯。”他头一回不敢看她的眼睛,喉咙逸出几声模糊的破音,低头逃也似的转身走掉。
就这样,了结了么?文舒紧紧扣着门扇,看着陆仲轩越走越远,不多时便消失在拐角,心头一阵紧缩。她没想过同他撕破脸,只想淡淡掩饰过去。可是看着他虚伪的脸,却忍不住想把话全都撂出来。
“啧啧,瞧瞧我撞见了什么。”忽然间,阴影中拐出一个白衣青年,咂着嘴道:“哎呀,郎有情妾无意啊,啧啧。”
“……”他一个瞎子,大半夜地跑出来听人墙根,缺不缺德?跑出来就跑出来了,怎么身边不知道带个小厮?不怕找不见回去的路?文舒语结,只道:“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我要是歇息了,不就错过这一幕好戏了?”白随意摇头晃脑,负手朝她走来。
文舒眉一皱,旋即红唇一挑,盯着他脚下道:“哎,你前面有一汪污水,小心脚下。”
白随意抬起的脚立时僵在半空,唇角抽搐两下,到底往旁侧挪了两步,再次朝她的方向走来:“我告诉你,丑八怪,你少欺负一个瞎子,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小心……哎哟……”
“扑哧!”文舒看着他的狼狈样,弯腰笑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他道:“让你嘴巴毒,遭报应了吧?”
白随意捂着脑袋,恶狠狠道:“臭婆娘,居然算计我撞柱子,你好狠辣、好恶毒的心肠!”
“行了行了,天晚了,你回去睡吧。”文舒扳着门板要关门,劝他道。
“我好不容易摸过来,哪能轻易就走?”白随意一面揉着额头,一面伸手往前探着,终于平安摸到文舒身前,将胳膊递给她道:“来,扶大爷进去坐坐。”
文舒方才被陆仲轩搅得困意全无,心想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索性扶了他进去:“大爷,您可悠着点,千万别摔着了,啊!您千金贵体,要是摔着了——”
“大爷要是摔着了,就是你害的,你得赔!”白随意有人扶着,再度恢复头颅高昂的模样。
这缺心眼儿的傻孩子,文舒摇摇头,陪着他胡扯道:“可是,大爷,小女子出身寒微,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赔不了您老人家的‘千金’之躯啊!”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白随意哼哼几声,大摇大摆进屋坐下,“给大爷倒杯茶喝,大爷口渴了。”
嘿,他还来劲儿了?文舒扶他坐下后便不再管他,倒了杯水自己悠悠抿着:“大爷,您的两只胳膊好好长在自个儿肩膀上呢,没在小女子身上。”
“哟,刚利用完大爷,这便过河拆桥了?”白随意明明听见倒茶声,伸手过去好久没人理,一拍桌子哼道:“你可别忘了,大爷随时都能抽身而退!”
文舒无奈,只得倒了杯茶递给他:“呶,大爷,您的茶。”
白随意喝着茶,满意地靠在椅子背上,回想起刚才的场景,邪邪一笑:“小舒儿,原来,你跟那个陆仲轩有一腿啊。”
“……什么叫有一腿?”文舒拧了眉,喝道:“你说话再口无遮拦,小心我不客气!”
白随意见她这么凶,又想起那天被她拧耳朵的场景,条件反射地捂住左耳:“凶什么,不就问问吗?”
文舒无奈,奇道:“你一个大男人,那么碎嘴干什么?”
白随意见她不肯说,叩着太阳穴歪头道:“那你不肯说,我便猜了哦?嗯,是不是他负了你呀?哎呀,你也不用否认,明摆着的事情。不过你居然能把他凶走,说明你悟性还不错。”
文舒本来就不是洒脱随性的女子,接二连三地听他提起陆仲轩,心情沉得不能再沉。瞅着他目上的四指宽锦,说道:“白瞎子,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瞎的?是不是嘴巴毒,心肠坏,负了哪家女子,人家一时激动戳瞎你眼睛?”
白随意脸一沉,突地周身旋起一股暴躁沉怒的气流,霍地起身往外走去。
文舒只是随口一猜,没想到居然惹得他生了怒气,脑中灵光一闪,顿悟——他的眼睛,有一段不寻常的过去吧?搞不好,还是情伤。这一瞬间,居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抿唇笑道:“喂,小心门槛!”
“不用你管!”他张口吼道,然而到底眼睛不便,加上情绪激动,几乎走几步就是一个踉跄,彻底恼了:“喂,过来扶我!”
文舒懒懒起身,低低笑道:“你不是不用我管么?”然而她口中说着,脚下却大步行过去,搀着他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阿轻知道,有新筒子来看文了,嗷呜——撒花花欢迎新筒子~~
话说,亲呐,乃冒个泡不?来嘛来嘛,给点面子撒,不要让阿轻唱独角戏啦,阿轻会觉得很桑心很尴尬滴……
第 11 章 出行
忠信镖局门前。
“舒儿,镖是因你而丢,你有义务把它寻回!”文忠拍拍文舒的肩膀,沉声道:“这次陪着白阁主一同启程,无论如何不能忘了自己的镖师身份!”
他的意思是,万一有机会寻回镖物,便是拼着性命也要夺回么?他从来都把镖看得比人重要,文舒心中说不出是敬还是怨,只点点头道:“是,爹,舒儿记住了。”
那趟镖,明明是因为他才丢的!陆仲轩心虚不已,心跳明显快了几分,僵笑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妹的。”
文忠点点头,肃容对他道:“仲轩,失镖一事,你要负大半责任!此行一去,务必要夺回镖物。如果夺不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陆仲轩一怵,笑得更加僵硬:“是,师父,仲轩一定全力以赴!”
“孩子都要走了,你说这些干什么?”文夫人把他挤到一边,拉过文舒的手拍了拍,半是希冀半是叹息道:“舒儿,别听你爹的。那镖既然是白公子的,而白公子又与你定亲了,你不许拼命!”
文忠还在一旁站着,文舒也不敢说什么,只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娘。”
文夫人瞄了一眼白随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舒儿啊,我瞧这白公子是极好极好的,你路上好好照顾人家,一定把他的心抓牢喽!”
文舒差点没笑出来,点点头又道:“是,娘,我知道了。”
“哎,好,好。”文夫人拍着她的手,连连叹了几声,眼睛里泛出泪花来,“舒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知道了,娘。”真正离别时,文舒即便做好准备,也不由泛起酸来。
田伯棠走过来,把文舒拽到一边,郑重说道:“小舒,路上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无论如何,受了委屈就回来,这里毕竟是你的家。”
文舒的心思,他约莫晓得一些。眼看着她从小吃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心中感叹,她这一走,怕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文舒忍着眼眶的酸热,点头道:“嗯,知道了,大师兄。”伯棠师兄对她一直甚为照顾,只是他常年在外走镖,一年到头见不几次,想把她照顾得更好些也没法子。
文槿也凑过来,拉着文舒的手道:“姐姐,你多保重啊。”
“小丫头放心,二师兄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陆仲轩摸摸文槿的脑袋,笑道:“你信不过二师兄?”
文槿一偏头躲开他的手,瞄了瞄白随意,想了想还是道:“白阁主,你要是照顾不好我姐姐,小心我打折你两条腿!”
陆仲轩的脸登时冷了下来:这两年,他费尽心机、千方百计地讨好她,却总也不得她的欢心。这丫头,可比文舒难哄多了!他扫向文夫人身后的众多师兄弟,心中又嫉又恨:他这一走,文槿那丫头可不得把他忘了?白白便宜了这帮小子!
不过照文槿的性子,该不会喜欢上他们才对。嗯,是了,文槿这丫头明显还没开窍,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们那堆毛头小子?要喜欢,也是喜欢他这样气宇轩昂、英姿不凡的成熟男人才对!
他这样一想,又放心下来。只道加紧陪他们寻了镖,速速赶回来才是正事。
“什么时候出发?”白随意早等得不耐烦,但还是压着性子沉着问道。
文忠也自觉太过磨叽,挥挥手赶着文舒跟陆仲轩道:“好了,现下便启程吧,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其余弟子齐齐喝道,声音洪亮得震响了整片街道。
“走了!”文舒翻身上马,一挥马鞭,马儿顿时飞奔前去。
爹,娘,阿槿,保重!她狠狠压住心头翻涌的各种情感,强忍住没有回头。她这一走,三五年内不会回来。希望再回来时,大家都比现在过得好。
*
宁州城外,清新嫩绿不再。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明媚盎然的鲜绿,处处透着俏丽春意。
“哈哈哈哈!”文舒一路策马飞奔,大口大口呼吸着周围清爽透彻的空气,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畅快通彻。迎着呼啸而过的凉风,连连放声大笑。
“喂,臭婆娘,你不用这么开心吧?”白随意眼睛不好,被安排同文舒共乘一骑。此时坐在她身后,听着她又吼又叫,甚为爽朗的笑声,不由也觉得畅快起来。
“当然要开心。”文舒仰头大笑,手中马鞭连连挥舞,在空中打旋转着圈儿,“束缚尽褪,残茧尽剥,我有何理由不开心?”
白随意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身,清楚察觉到她激烈的心跳声,撇撇嘴泼她凉水道:“得了吧你,还束缚尽褪。我问你,你下次回家时怎么办?你爹娘可见过我,如果我不在,你打算怎么解释?”
“这个容易。”文舒的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我找个身量跟你差不多的男人,给他眼睛上蒙一条宽锦不就行了?”
白随意咂咂嘴,嘘道:“喔,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不过大爷我气质高贵,面容俊秀,你上哪里找个差不多的顶替?”
文舒嗤笑一声:“你在我家待了不过半日,还指望他们把你记得多清楚?”
陆仲轩方才一听见那声“臭婆娘”就惊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策马过来同文舒并驾齐驱,诧异道:“舒儿,你,你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听不见吗?没长耳朵啊?”白随意嗤他一声,又对文舒道:“臭婆娘,敢小觑大爷!大爷告诉你,就大爷这一身风姿气度,谁见了都忘不掉,最起码能记在心里一辈子!”
“哟,白大爷,您的意思是,人家还能把你记个生生世世?”这得瑟的臭小子,脸皮忒厚,文舒笑着摇摇头。
陆仲轩见两人都不答他,来不及生怒,急急又问道:“舒儿,你,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找个同他身量差不多的男人?”
“你真听不懂?”白随意煞是奇怪,“哎,文舒,你这个师兄脑子有毛病吧?这么浅显的话都听不懂?”
“白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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