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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鬼-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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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没意见。”丁明一边提着饭盒往病房里走,一边感概道,“方夏那小子上了大学后脾气看来是真收了不少,居然没气得把病房拆了。”
方夏走出医院,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外面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转了阴,天空灰蒙蒙的,没一会儿飘起了雨丝。方夏跑到不远处的公交站,躲在公交亭下避雨。大概是这个医院的位置比较偏,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也不多,这个时间公交站里也没有其他候车的人。
方夏看了一会儿空中稀稀落落的雨丝,把脚边的石子踢到公交亭外,转头看向身旁的符堇。
“符堇。”
'嗯?'符堇微微偏头看他。
“你知道耿老太婆跟我家老头设局骗我吗?”方夏问。
符堇微微摇头,'你来耿家之前,我是由耿文秋暂时镇封的。但她年纪大了,力量在衰退。我在外面活动,她没办法彻底镇住我身上的煞气,因此我只能留在玉玦中,并不清楚她和你师父的计划。'
方夏高兴了一点,感觉从全是叛徒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个自己人。
方夏暂时不想回医院,也不想下雨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乱晃,而且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最后决定去酒店找耿书郸他们一起吃午饭。正好他的行李寄放在王珂那边,顺便可以在酒店住一晚,明早回a市耿家,去收拾了带过去的衣物,后天回学校。
他师父装病这件事,他生他师父的气,生他师兄的气,那是因为他和他们关系亲密。至于耿书郸和王珂,他们本身立场就不同,而且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即便他们参与了骗局,方夏其实也没多少感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耿书郸和王珂完全不知情。
方夏顺口提了一句他师父装病的事,餐桌对面两人一脸意外和惊诧。
“嗯?你们不知道吗?”方夏看着对面两人。
耿书郸摇了摇头,“耿老夫人没跟我说。”
方夏:看来耿老太婆是他师父是把所有人都给一起骗了。
“我也没听说。”王珂附和道,“不过,你师父住的那家医院”
方夏:“那是耿家投资的医院,我知道啊!”
“不,我是想说,那家医院的专长领域是男性泌尿科”王珂的视线在动作同时顿住的方夏和耿书郸面上掠过,“你们不知道吗?”
方夏:“”
耿书郸:“”
符堇看着方夏留给他的那一半位置,嘴角勾了勾,莫名地心情好起来。他并不需要睡眠,那床位留着他也不会真的过去睡,完全是多此一举,就像方夏每次吃饭都会给他准备那份一样。可是,这种被当做活人一般无二的态度,感觉却是极好的。耿家历任家主,并没有苛待于他,但他们的态度多是恭敬,源自畏惧的,源自利益的,源自野心的。他们对他的好,掺杂了太多外在理由,善待于他,也多非出于真心。他们是活人,而他是亡魂,耿家历任家主,对于这点认知都极为清晰。他们和他之间画有一线,将双方分割在两个世界,是一个泾渭分明之局。
从前,符堇并不在意,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凡世人,遇上亡魂必然退而避之,耿家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深知与亡魂打交道的危险性,所以谨慎以待。这不是不能理解,但并不代表他喜欢那种区别对待,一直以来,只是习惯了而已,直到20年前偶然遇见一只名叫“方夏”的小肉团。
没错,20年前,符堇就见过方夏,在方夏的阴阳眼被耿文秋封印前。
那年,方夏的父亲耿重宣死于车祸,符堇转由方夏的祖母耿文秋镇守。同年初冬时节,方夏的母亲带着年仅三岁的方夏,来到耿家老宅。方夏的母亲跟耿文秋进了茶室谈话,留方夏在外面的天井玩。
三岁的方夏,那是一个肉嘟嘟的小家伙。走路已经算是稳当,但跑起来还是有点颤颤巍巍,随时会摔倒的感觉,尽管如此,小方夏已经展露出了他骨子里的不安分,在天井里溜达了几圈,就已经把几盆搁在天井中央的金桔树,给祸祸得七零八落了。凡是那肉呼呼的小手能够得到的金桔,都被摘了下来,叶子被扯得稀稀落落,枝条也被折断了许多,几盆硕果喜人的金桔树,被糟蹋得惨不忍睹。
第72章 阴婚01()
此为防盗章
扣扣子的动作刚做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a市。手指往旁边一移;正要挂掉;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随后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方夏少爷,我是王珂;耿老夫人让我来接你,我现在在南广场b区的停车场等你。”
果然是耿家的人。
记下对方报给他的车牌号;年轻男子——方夏挂了电话,又抬头看了几眼指示牌;随即转身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抵达南广场b区停车场;方夏很快就找到了来接他的王珂——那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出头青年;穿着一身笔挺严肃的西装,大冷天的站在车外等着;活像偶像剧里哪个大总裁的精英助理。方夏一进停车场就注意到了他,扫了一眼那位精英助理身旁车子的车牌号,立刻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方夏拖着行李箱快步朝对方走去。
随着方夏的走近;王珂也认出他了。模样跟耿家过世的原继承人有些相似;眉目清俊;就是眉宇间透出来的气质;总觉得有几分浪荡子之流的痞气;一点没有那位过世的原继承人稳重。
“方夏少爷。”王珂收回视线,迎上前一步。
“大哥啊”方夏叹了口气,十分自来熟地拍了拍王珂的肩膀,“刚刚在电话里我就想吐槽你了,少爷老夫人这种称呼跟时代脱节了,有时间改了吧。”
王珂一愣,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清楚方夏答应回耿家并不是自愿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胁迫。心里憋屈,加之年轻气盛,多半会闹些情绪。他想象过方夏见到他可能会横眉冷对,或者是爱答不理,完全没想到对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种不着调的吐槽。
“大哥,发什么愣呢?帮忙开一下后备箱啊!”方夏已经越过王珂走到了车后,敲着后车盖歪着头喊他。
王珂回过神,帮方夏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等方夏上了车,王珂才坐进驾驶席,点火开车。
方夏坐在后车座,曲起的手肘支在车窗边上,单手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看着车窗外后退的风景。
方夏是c市东辰美院的学生,今年大四,再过两个月就能拿着毕业证书投入社会大染缸了。工作他已经提前找好,就在c市的一家画室当老师。画室提供食宿,而且工资待遇也不错,他原本是打算就这样攒几年钱,把耿家给的抚养费清算干净,就彻底和耿家断了联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谁想,这么多年除了在成年前给他打抚养费就再无交集的耿家,一个星期前突然联系他,让他回去继承家业。
对于一个私生子来说,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原是连认祖归宗的权利都没有的人,突然给塞了正经继承人才有的待遇,这是多么值得欢天喜地的一件大好事!但是方夏拒绝了,拒绝得干脆果断不留余地,顺道还十分嘴欠地附送了对方一顿冷嘲热讽,把对方气得够呛才施施然挂掉电话。
他对耿家是没任何好感,也没有血缘上的归属感。早在他出生前,他那位亲爹——耿家家主就过世了。他妈生下他据说是为了进耿家享受荣华富贵,但最终却只收获了耿家人的傲慢和不屑。方夏对耿家的不喜,小时候是单纯出于个人情感的记恨,记恨耿家对他们母子的蔑视。长大后懂事了,也就明白了,大部分的错,大概应该归咎于自己插足他人家庭的母亲,记恨也就淡了。只是耿家人就给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和凉薄印象,即便撇开私人感情,也依旧很难让人生不出什么积极情绪。
耿家这所谓的名门望族,看不上他母亲这种为了金钱地位,算计勾|引他们家主的小三,连带着也看不上他这个私生子。在他三岁那年,他母亲病逝后,耿家那位老太太——他血缘上的亲祖母,并没有把他领回耿家,只是每年给收养他的鹊山观观主一笔抚养费,由那位老道士代为抚养。
老道士名叫马广平,道号文石,除了是方夏的抚养人,同时也是他的师父。虽说是收了耿家的钱抚养他,却是对他真的好,方夏平日里对他师父各种嫌弃,嫌弃他啰嗦,嫌弃他迷信,嫌弃他爱管闲事,但心底里却是把马广平当做自己的父亲看的。他会答应回耿家,就是为了马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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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一向身体硬朗的马广平突然病了,确诊是脑血栓,要尽快进行手术,急需一大笔的医药费。然而,q市的鹊山观其实是一个很穷的小道观,平日里是靠着马广平和方夏的两个师兄三人,死皮赖脸地蹭着其他大道观的法事,来自镇上居民一些零散的委托和道协的补助,勉强维持道观运作。方夏的两位师兄虽说不是孤儿,但他们的家庭也只是普通收入的人家,要筹到那么一大笔手术费,不算后续治疗所需的费用,靠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努力,显然不是一件短期内能办到的事,但他们的师父也等不了那么久。无奈之下,方夏只好向耿家妥协——他顺从耿家的要求回到耿家,耿家负责帮忙承担马广平的医药费。
王珂开着车从北站出来,一路驶入市区,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随后转入古建筑林立的近郊一带。
粉墙黛瓦,高脊飞檐,层楼叠院,依山就势,典型的徽派古建筑特色,彰显着这座城市浓厚的历史底蕴,这里便是耿家老宅的所在地了。这是方夏记忆中第二次来a市,第一次是他三岁那年他还未亡故的母亲带他来的,年幼记事少,但是来路上母亲一刻不停地叮嘱他如何讨好奶奶,让耿家所在的这片古建筑,在他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时隔二十年,依旧留有印象。
车子在耿家大门口停下,方夏拒绝了王珂帮忙提行李箱,自己拎着箱子,跟着王珂踏进耿家大门。
走进讲究的砖雕门楼,穿过前庭,沿着绕天井的敞式回廊。往里前行。到了第二进四合居室,王珂领着方夏拐进天井左侧的厅堂。这一进的厅堂空间比第一进的稍小,一侧被隔出一间屋子作为茶室。王珂轻扣了两下茶室门,听到应答后推开门,示意方夏一个人进去。
方夏把手中行李箱交给王珂,顺意走进茶室。
茶室不大,里面的布置一眼就能看尽。进门的左边,贴着墙面,呈直角垂直状占据一个墙角,摆置着两面博古架。一面博古架上摆放着木雕瓷器类的摆件,另一面只放了两排书就再没其他东西。右边——也就是正对着放摆件的博古架,是两扇木质格子窗。窗户紧闭着,窗户下面是成年人小腿高的地台,地台上搁着一张方形矮桌,矮桌上一套正在使用的茶具。而坐在矮桌一侧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她穿着一身黑底红绣钩花的袄子,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双目幽深不见光。面上皮肤的皱痕深浅不一,其中纹路最深的,当属鼻翼两侧向下延伸的两条法令纹,给人一种严苛不好相处的感觉。
不需要猜测,这位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的老太太,便是方夏血缘上的祖母,耿家上任家主,当家老夫人——耿文秋了。
方夏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方夏揉了揉鼻子,走了过去。
“我该说些什么?或者我应该先叫您一声奶奶?”方夏在耿文秋面前站定,率先开口道。
“对于回耿家当继承人这件事,你看起来并没有像你最初表现得那么不情愿。”耿文秋道。
“我回耿家,不是您给我师父出医疗费所提的唯一条件吗?这场交易我既然同意了,再脸上写满不情愿,那也太矫情了。”方夏耸了耸肩,“或者您愿意把条件改一下?让我以后加倍偿还这笔医疗费怎么样?一出一进,能赚不少钱呢!”
“耿家不差钱。”耿文秋道。
“钱不嫌多啊!您真不考虑一下?”方夏一脸真诚地建议。
“考虑取消这场交易,拒绝帮马广平支承担医疗费?”耿文秋斜眼看他。
“交易都已经达成了,改来改去多麻烦!”方夏立刻转了话头,仿佛前头建议耿文秋改条件的不是自己。
油腔滑调,见风使舵。
耿文秋从方夏身上收回目光,指了指矮桌另一边的位置道:“坐吧。”
然而,遗憾的是,去年年底,四大家族都被卷进一场大事件。在那场大事件中,耿家失去了继承人,戚家失去了当家家主。事件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耿家继承人入魔的,也有说戚家家主跟邪道做了交易的,真相如何,只有四家的核心成员清楚。但那场大事件的结局,顾家和任家还好,耿家和戚家却是受到了重创,开始没落,虽然依旧在四大家族之列,但现在实力已经无法与上面两个家族相比了。
第73章 阴婚02()
此为防盗章那矮瘦男人的游魂;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巷子深处的符堇;见符堇没有任何反应,才迟疑着慢慢飘到耿书郸头顶;在香烛和纸钱升起的缭绕烟雾中扑腾了几下,大概是在抓烧给他的纸钱,才低头看耿书郸。
耿书郸看不到鬼魂,但看到飘荡在空中的薄烟不自然的飘动,也就知道他招来的那位客人已经收了好处。他停下烧纸钱的动作;在地上放了两张黄纸;一张上面写着“是”;一张上面写着“否”。
“你是否认识这个钱包的主人?”耿书郸开口问。
那游魂看了一眼地上的钱包,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认识认识;就是那个叫胡佳的女人嘛!'
那游魂说完;地上的那张写着“是”的黄书颤动了一下。
方夏看得饶有兴趣,不过为什么非要胡佳的常用物品;这鬼魂都能叫出人名字了;直接问他胡佳怎么样不就好了?方夏像猫一样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挨到符堇身旁;小声问他。
符堇低头看了一眼方夏,开口道:'是为了确保不出错。人有同名同姓;有同音同貌;在施术者无法跟鬼魂直接交流的情况下;可能出现差错。但鬼魂绝对不会认错活人的阳气;而常用物品上沾有主人的阳气,是主人本人不能到场时的一种替代手段。'
“你有没有看到胡佳害死过一个男婴?”那边耿书郸又烧了几张纸钱,继续问道。
'有没有见过那女人杀人?没见过啊!虽然我觉得她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女人'那游魂一边说着,一边让写着“否”那张黄纸颤动了一下。
耿书郸蹙眉,果然没有预期的那么顺利。在胡佳住的附近招鬼,招来认识胡佳的鬼魂不难,但要招来的鬼魂正好目睹胡佳杀人现场,概率确实可以说很低了。
'嗳!你不问了?不问了把剩下的纸钱都烧给我呗!'那游魂在耿书郸头顶飘了一圈,见人没反应,骂了一句,随后又想起不远处符堇的存在,偷偷瞄了一眼,又缩成团嘟嘟哝哝着盯着地上那两张黄纸看,'死了赚钱也那么不容易,不满意答案居然还扣老子工资!行!那老子现在就编个满意的答案给你!'
地上写着“是”的黄符颤动了一下。
方夏:“”
耿书郸:“?”
刚才明明看到颤动的是写着“否”的黄纸,难道刚才的是被风吹的,这次才是真的?耿书郸看着地上的两张黄纸,面上表情游移不定。
于是,地上写着“是”的黄纸抖得更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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