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哭的女孩-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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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耍诈！闭紧！”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牵到秋千旁边，叫我坐到了秋千上。“还有两分钟十二点！不许睁开眼睛！”

第82章（）　
“我没有睁开！”

　　　　“要注意看人工河对面！”

　　　　我安心地闭着眼睛，听着舒扬的倒计时，没再故意找茬儿。

　　　　“三，二，一……”

　　　　舒扬说完最后一个数字，我睁开眼，他在这时推动了秋千……人工河对面本来就比这边低许多，又加上我是在秋千上，所以我看到了很美的烟花，写着“息息，IOU”，其实在看到烟花的时候，我并没特别惊喜，很恶俗的情节，却把我感动得哭了。我觉得整个槐山上空的烟花都不如舒扬送我的漂亮，那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烟花。虽然舒扬在问我喜不喜欢的时候，我并没有点头。可我确实铭刻了那场我无法描述的盛大烟花，即使多年后的今天，见过了那么多烟花，我还是忍不住回想他给我的，回想那个为了我变得恶俗的他。

　　　　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春节。

　　　　大年初一那天，我们听到了一个很气愤的消息，宋含玟招的那个店员，把店里的二十多万订货资金带走，还把店面退了，一万块的押金也被她拿走，不知所踪。宋含玟打电话到店里，没人接，当她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气晕了过去。我已经出离了愤怒，我是伤心，那个记录我成长脚印的服装店，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把宋含玟送到医院，她被救醒后，就开始痛哭，说对不起我。我抱着她，不停安慰她说我没事儿。其实我有事儿，我伤心，我难过，可我不想宋含玟更难过，她已经很愧疚了。

　　　　女店员那种人又成了我所讨厌的对象，我讨厌的东西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宋含玟本来就因为长年累月酗酒血小板粘性增加，店员携款逃跑事件对她打击不小，所以她病倒了。医生说她可能要住院一段时间。那几天我天天在医院陪着她，希望她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外公外婆也坚持要陪她，被她劝回家了。

　　　　开学前一天我去给宋含玟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我看到了胡老师。

　　　　“老师。”胡老师看起来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差点儿撞到我。

　　　　“息息？你怎么在医院？”我能清晰的看到胡老师的眼是红肿的。

　　　　我把手里的一堆单子指了指，“我妈妈生病了，住院八天了。老师出什么事儿了吗？”

　　　　“江月玩儿烟花爆竹，把右手小指……炸掉了……她怕疼，不肯接义肢。天天不吃饭……”老师说完抱着头十分痛苦地靠在了我的肩头。

　　　　我也忍不住要哭了，凌江月，那个有些调皮但是很可爱的小女孩儿。竟然被炸掉了小指，多么残忍的世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我去病房看了凌江月，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调皮的模样，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抱着毛绒玩具问老师，“妈妈，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小猪想家了……”

　　　　她看到我时，很乖的叫了姐姐，她说哥哥做的冰激凌好好吃，她还想吃。

　　　　我对她说，下次一定请她去家里吃。

　　　　我把宋含玟接回家，开学第一天我没去上学，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符合生活的标准，才能平安的生活下去。也许这些意外只是漫长生活中的小小插曲，可我想，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多的插曲？或者，主旋律，可不可以不忧伤？

　　　　当然，我们都没有因为这些变得忧郁。出院后的宋含玟还是恢复了精力，开始创办她自己的服装店。凌江月毕竟是孩子，哄哄就把手术做了，现在还是一个健康的小孩子。她会偶尔在假期由胡老师陪着来我家玩儿，还是那么调皮。宋含玟和胡老师很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建立的友谊呢。

　　　　何寂自从除夕那次和我吵架了，就再也不是那个可爱的小朋友了。他会为了维护刘雅冉而和我冷战。在学校里他们在一起碰到我会擦肩而过。也许是因为我本来是个坏人，所以看人的方法不对，把他口中的好女生说成了坏女生，可我不认为我错了。既然他喜欢，我何必干涉？他爱到最后也没后悔过，不是吗？即使那个女生在将来的某天把他姐姐我伤得体无完肤，他也没怪她，不是吗？

　　　　高考一百天倒计时那天，学校搞了一个动员大会。全校的毕业生都要参加，而且因为我是槐山一中的奇迹，作为文科毕业生代表上台讲话了。说我是奇迹当然不是凭空而论的，谁看到我的成绩和我当时的模样会和曾经的“差生，拖后腿儿……纵坐标62……女混混”联系到一起呢？当然还是有些老师有些同学不喜欢我，可我不在乎。我觉得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我是很愤恨上台讲话的，因为我记得以前我就特讨厌那些老师在台上聒噪，现在好了吧，自己也得上去惹人讨厌！我叫舒扬给我写的发言稿，他刚开始的初稿的第一句是“由于舒扬的英明领导，所以我才有了今日的成绩……”我二话没说就把他从书桌踢了下去。后来他给我写了一篇题为《MiraclesHappen》，引爆了全场，我的发言稿还被学校收藏起来，说要读给每一届的毕业生听。

　　　　校报的记者还采访过我呢，反正我是火透了。如果初中三年和高一高二是因为打架而红，那么高三我则是一个成绩飞跃奇迹的存在。我也以为，我一定可以有一个完美的将来，因为我和他的差距终于没有那么大……

　　　　当我演讲完毕下台经过舒扬他们班时，胡老师当众拥抱了我，说我没有让她失望。舒扬对我赞许的笑，而我同时也看到了之夏的不屑。据我了解，自从我离开理（2）班，她就再也没当过倒数第一，她考倒数第一的假象，都是为了陪我。

　　　　铛铛被保送到南方的一所大学，本来她可以不用再来上课的，可她说她要陪着我走完高中最后的征程。她叫我原谅她接受了保送生的名额，会和我分开。我笑她傻，走她自己的路，我会很高兴。莫非和舒扬也是保送生，可是他们没要保送名额，还说，如果人生不经历一次高考，会很失败。

　　　　我就比较倒霉了，因为高一高二的时候经常打架，档案里留下了记录，只好自己考了。

　　　　如果高三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那么高考，是一场噩梦。

第83章（）　
毕业欢送会后，舒扬、铛铛、莫非、大款和之夏，我们几个一起去饭店吃饭了。舒扬请客。也许正是那顿饭，最后定格了我们的殊途……

　　　　“干杯，为了我们辉煌的明天！”莫非第一次说出这么正式的话，在那种时候是很激动人心的，“希望我们都能在高考考场上自由驰骋！”

　　　　“也许是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了……”铛铛率先站起来。

　　　　喝完一杯酒，铛铛又倒了满满一杯，“息息，你是个很让人担心的孩子呢，我好舍不得离开你！这杯酒，我祝你能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她哭了，一仰头把酒喝光。

　　　　“你丫的才让人担心呢，早点儿找个人照顾你吧！”我也喝光了一杯酒，“铛铛，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了，很平凡却让人感动的友情。”

　　　　“走到天涯海角都不许忘了我哦！”说完，铛铛伸出小指和我拉钩。我虽然嘲笑她的幼稚，却还是很认真的和她拉钩盖章。

　　　　“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别整得这么煽情！”莫非虽是这么说，可他的脸上明显写着煽情的表情。

　　　　之夏在那顿饭里空前的安静，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和舒扬身上。

　　　　“息息，我们的一年之约终于要到期了！你再也跑不掉了，他们大家可都是证人……”舒扬喝了几杯酒，又开始说胡话了，说过不能让他喝酒了！

　　　　“那如果我的高考成绩很糟糕怎么办？我还是不能和你一起……”我对他无奈地耸耸肩，开玩笑！我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只不过吓吓他而已。

　　　　“不可能糟糕，有我的英明领导！”

　　　　铛铛也开口了，“息息你就别玩儿幼稚了，还弄个什么一年之约，实际上已经离不开舒扬了吧？还逞强……你就承认了呗！”

　　　　“亲爱的朋友，你又转移阵地了！”真是对铛铛失望，总是在舒扬面前拆我的台，和莫非一起批判我！

　　　　“你们再乱说，我就逃跑，不参加高考了！”

　　　　要去买单的时候，舒扬已经喝醉了，他把卡递给我，“息息，你去买单，我好像想睡觉了！密码你知道吧……”

　　　　他的话说完，铛铛那臭丫头故意拖了个很长的尾音，“哦连财政大权都掌握了！还玩儿矜持……息息，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而所有的人当中，也只有铛铛笑得那么没心没肺，其他人不是沉默便是满脸复杂。

　　　　我说舒扬醉了吧，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密码！

　　　　没办法，我只好拿自己的钱买单了。铛铛由家里开车把她接走了，她走的时候对我说，好好珍惜舒扬，错过他我会后悔的。我说，当然！

　　　　莫非送喝醉的大款回家，而之夏非要跟着我和舒扬打车回去。在车上，舒扬睡着了，靠在我肩上睡得很死。之夏坐在副驾驶室，转过身子一直盯着我和舒扬。我觉得她的眼神让我从脚尖儿冷到头皮。我和她，已经属于陌生人了。

　　　　舒扬特不安生，下了出租车，我扶着他走路，他还东倒西歪，把我快累死了。我准备打电话叫舒妈妈开车出来接我们，可之夏说不用了，她帮我。

　　　　到了舒扬家门口，之夏终于认真的说了一句话，“我爱他，从小时候到现在。我和很多人交往，却把最深爱的他珍藏在心中，是你，让我连珍藏他的机会都没了！”

　　　　我被她的话吓到了，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我只能说对不起。

　　　　高考那天，才真正进入了噩梦。

　　　　因为舒扬是理科生，他们的高考考场和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早上我叫他别等我了，我自己会去的。我骑着自行车，满怀希望的向着考场的方向。

　　　　我在未央桥遇到了之夏，她似乎在等我。我看到她，很担心，因为她和舒扬在一个考场，她怎么跑到未央桥来了？不怕迟到吗？”之夏，你还不赶去考场，错过考试时间了！”

　　　　“我是来找你的！”她对我笑着，就像很久之前她对老师说了“老师好”后，转头说“真他妈恶心”时的表情。

　　　　“有什么事考完试再说吧，考试迟到会很麻烦的。”我觉得她找我应该有重要的事，可我不想任何事影响我的高考，我拼死拼活学了一年，可不能功亏一篑。

　　　　她迅速跑到我身后把我的单车锁住，把钥匙扔进了未央河，“现在说！”

　　　　“你……我的钥匙！”我差点儿就跳下河去捞我的钥匙了。

　　　　“我恨你！臣息息。”她搂着我的肩坐到未央桥的护栏上，“你知道么，我多么喜欢你这个朋友，可你却抢占了对我最重要的两个男生。”

　　　　“抢占？”我觉得我被这样的之夏吓到了，虽然她的语气说得很像，“我们一起逃课”，那种轻松，可我真真实实听出了“恨”。我不明白，什么叫我“抢占”。

　　　　“我把你看得多么重要啊，我为了你那卑微的成绩，每次都陪你考倒数第一。可纵使都是倒数第一，老师也更喜欢你，那个胡瑞霞（班主任的名字），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总是把你叫到办公室教育……”之夏另一只手掰过我的脸，正对着她，“因为你长得漂亮吗？可你除了漂亮，还有什么？低贱的家世，卑微的自身……”

　　　　“你放开我！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我想之夏一定是疯了。

　　　　“朋友？你还记得你那晚说的什么话么？张玲玲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而你们认识才一年！我无怨无悔陪了你三年，你把我放在哪儿？我季之夏不是你玩儿得起的，从来都是我玩儿别人……”她搂着我肩的手突然扯住我的头发往后拖，我感觉我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河面上。她紧接着又把我拉起来，“这里人太多，还是对你温柔点儿。”她搂紧我的肩，我想，我和她的样子，一定像多年未见的朋友搂在一起诉说相思。

　　　　她另一只手松开我的脸，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把剪刀抵在我腰上，“你最好别叫！不然我会让你知道这把剪刀很锋利，杀死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我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失望过，这就是我曾经的朋友！“放心，我不会喊叫，有什么事说吧，说完我还要考试。”

　　　　“考试？哈哈，你以为你学习好了就配得上舒扬了？你还是很低贱，舒扬为什么会喜欢你呢？因为你陪他睡过觉吗？难怪你浑身上下散发着恶心的味道……”她的话不堪入耳，那个虽然会说脏话，却对我很温柔的女生，她握着的剪刀“咔嚓咔嚓”那是我的头发被剪掉的声音。

第84章（）　
“之夏！真的无法想象这些话能从你口里说出来，我不知道你和舒扬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但即使发生过什么，那也只是曾经，曾经，你懂么？过去的都不会回来，我爱舒扬！即使我配不上他，我还是爱他！”我该恐惧，可我却分外宁静。

　　　　“你住嘴！你爱他？哈哈，你拿什么来爱？用你肮脏的身体？”

　　　　这时手机响了，之夏从我包里抢过手机，“哼哼，老公？你是我见过世界上最不要脸的女生……给，你有种告诉他，你告诉他，告诉他我现在在对你做什么……”她按了手机通话键，把手机堵在我耳朵。

　　　　“息息，到考场了吗？”舒扬很开心的声音，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哭了。

　　　　“嗯，我到了，好好考，知道么？我要关机了。”我尽量说得很平静，还提防之夏的突然插话。

　　　　“等等，不给我个LuckyKiss？”他撒娇的声音。

　　　　我笑了，“考完了再说，我爱你，好好儿考！”说完，我偏开头，之夏挂了电话，我觉得这样的电话是在激怒之夏，她已经疯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发狂地挥舞着剪刀在我身后把我的头发剪掉，“让我来结束你们可笑的一年之约。”她突然把剪刀伸到我胸前，我潜意识地把手护到胸口，我说过，我怕死，即使在这种时候，我还是怕死！没想到，之夏没有把剪刀向我刺来，而是把我包里的准考证剪成了碎片……

　　　　她挥舞的剪刀是我见过的最血腥却没有鲜血的画面。她已经在我反抗之前把我的准考证剪得面目全非，把我的心推入万丈悬崖，我为之努力了一年而换来的通行证……

　　　　“我说，你永远也配不上他！”她疯狂地笑着，把剪刀扔到我身前，“你们在一起笑，就在我心里划一刀，现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了一刀？很痛吗？息息，别怕，我和你一样痛！这些痛，我需要有个人陪着我亲身体会。”

　　　　我捡起满地的碎片，是真的痛！如果，我真的曾经让她那么痛……

　　　　“你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我们玩儿个游戏好吗？他，不在乎你……”她摸着我被她剪短的发。

　　　　“季之夏，你这个疯子！”我把碎片捧在手里，逼退泪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是疯子，可我曾经可是很在乎你这个朋友，是你自己一步步走远。还有，我讨厌你这张脸，明明很贱，为什么在台上讲演的时候可以那么甜？”她拿剪刀在我脸上轻抚过，“不过，毁了你的脸，我会难过。”

　　　　季之夏走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人观赏我们表演的戏。我手里是四十二片准考证碎片，心却碎成了无数片。高考，如果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