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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令GL-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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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桑枝心里又暖又酸。再看到老宫女时,桑枝心中便带了几分感激。约莫三五日后,那老宫女忽然叫住桑枝,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问,“你是叫桑枝对吗?”
“回姐姐的话,是。”
“听说,你在伺候过皇后?”老宫女看着桑枝的眼神有些探究。
桑枝顿住,心底暗叹一声,垂眸道,“是。”
“还在承乾宫伺候过?”
“……”桑枝无奈抿唇,“是的。”却不由得皱眉,对皇后都直接用皇后,对董鄂妃却不敢直称皇贵妃,只敢用承乾宫来代指,可见中宫之主有名无实。
老宫女眼神变得有些亮,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轻咳一声,“那你……见过皇上?”
“见过。”桑枝刚答完,老宫女突然激动起来,“皇上……皇上长什么样子?”
桑枝一顿,未带回答,老宫女却神色委顿,“长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做白日梦,如今又老又丑——”她摸着自己的脸,神情沉郁。
桑枝嘴角一抽,敢情这宫女还……听得有点尴尬,但看着老宫女神情,桑枝心生怜悯。
“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好看。方圆十里,我是最好看的。大家都说我进了宫,以后一定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放出宫的时候我才没有走。”老宫女喃喃道,“可谁知道,在这外院,一待就是十一年……十一年了!”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桑枝心中冒出这句诗,顿感悲凉。多少女人抱着这样的幻想,又有多少人在深宫断送一生!
“那天……那天你说我美,是真的吗?”老宫女摸着自己的脸,目光灼灼地望向桑枝,“我真的还美吗?”
桑枝又一次暗叹,却道,“姐姐原本既是美人,如今又怎么会丑呢?”只不过相由心生,老宫女心中有怨恨,长此以往便面向凶狠,哪里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老宫女很高兴。
桑枝接着说,“不过,若是姐姐平时多多注意些,一定会比现在更美。”没有女人能拒绝美貌的诱惑,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老宫女自然也不例外。听桑枝这么说,老宫女眼睛更亮了,“当真?该怎么做?”
桑枝道,“只怕姐姐不肯听我的。”她故弄玄虚地耍些小伎俩,“这些可都是妹妹在皇贵妃宫里当差听来的。”
“皇贵妃宫里”对任何宫女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老宫女简直要膜拜桑枝了,连忙握住桑枝的手道,“好妹妹,姐姐都听你的,你快说!”
“很简单,向皇贵妃学习,与人为善。”桑枝一本正经地教她多微笑,心态平和,不要随意发怒,又叮嘱她多食水果,还教她做水果面膜等等。
老宫女因着她曾经在承乾宫和坤宁宫都伺候过,故而也只是在初时有些怀疑,过了半个月发现水果敷脸确实让皮肤紧致后,大喜过望,便几乎对桑枝言听计从。桑枝在外院的日子顿时好过多了,生活水平几乎上升了一个层次。甚至她还时不时能去老宫女那里蹭水洗澡。
夜深人静的时候,桑枝不由得想,这才是人生。抛却幻想和自以为是的希望,一步步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往前走,无论身在何处,生活的本质都一样。过去已经不重要,未来也没有那么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眼下,只有她握在手里的正在生活的每一天。
尤其是深宫里,哪来苟且偷安。千丝万缕勾连,没用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而桑枝终于明白,她的人生已经没有退路。
就像死亡并不能回到出生之前,她哪怕真的自杀了,也未必能回到当初的社会。从来人生都来不知所来,去不知所去,人这一辈子,唯一拥有的只有现在。
而一个真正的人,是无论身在什么地方,都要能好好活下去的。
她在外院里与世隔绝,却不知道后宫里已经暗涌翻滚,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皇上携皇贵妃、太后携皇后,紫禁城里四个当权的头目同时出宫去,留下恪妃、淑惠妃和贞妃掌后宫事,那平静的日子也不过就堪堪维持了十余天。
天冷的日子,按例各宫都要发炭。往年皇贵妃主事,分配下人去永寿宫自然没人敢不去。可现在,恪妃既不敢使唤淑惠妃的人,也不敢使唤贞妃的人,能用的就只有自己宫里的宫女。可景阳宫的人,从来没去过永寿宫——毕竟谁愿意跟一个废后沾上关系?永寿宫又地处偏远,恪妃派去的人死活找不着路,等拿着腰牌到永寿宫时已经月上中天。
永寿宫自来冷清,守门的太监这些日子以来也松松散散,好不容易见着个生面孔,值班的小太监巴不得找个人多说话,见景阳宫的来人累得满头大汗,便自告奋勇给人带路。
永寿宫总共就住了四个人——静妃、锦绣,和两个小宫女。虽然静妃名义上是妃,但大家都知道她只差没进冷宫了,看看永寿宫伺候的人就知道了。锦绣都不能算,毕竟是陪着静妃嫁过来的。可使唤的宫女就两个人,这哪里是妃子的待遇!
夜深,守夜的向来只有锦绣,两个小宫女都睡了。小太监带着景阳宫的宫女来,静妃的房门都关了。小宫女急的眼泪快出来,小太监不忍心,于是道,“没事,都是锦绣姑姑守夜,锦绣姑姑人很好,你悄悄进去交给她,别吵醒静妃娘娘就是。”
可小宫女在门口台阶外,死活不敢敲门。小太监心想,送佛送到西,不过也不敢敲门,就带着小宫女悄悄绕到窗户边上,刚想低声喊锦绣姑姑呢,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呻|吟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小太监和小宫女都愣住了。
紧接着,断断续续传来含混不清的说话声夹杂着低喘,“锦……绣……嗯……”
“青……青……”
那声声吟哦喘息,就是不懂人事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慢慢也反应过来,顿时两人都惊恐地睁大眼睛,震惊地无以复加。
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然忘情,而外面的两个宫人却吓得面如土色。
就在这时,小宫女惊慌失措,撞到窗台,手里的炭筐都吓掉了。
“谁?!”里面传来的是静妃的声音,两个宫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浑身直哆嗦。还是小太监反应的快,一把抓住小宫女的手,“快回去禀告恪妃娘娘!”
小宫女也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小太监心知自己留下只怕唯有死路一条,一咬牙,跟着小宫女一起朝景阳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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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逃跑的小太监和宫女更受惊的是房间里的静妃和锦绣。听得静妃突然出声厉声呵斥,锦绣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再多的旖旎温情都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锦绣面无人色,颤声道,“有……有人……吗?”
静妃心里慌乱成一团,然而看着锦绣仓皇无措的神情,她奇异般地强自稳住心神,柔声安抚道,“我去看看。”声音虽然温柔,然而起身的动作却极为干净利落,披上外套就急急往外走,推开门时外面哪里还有什么人!静妃疾走两步,看见窗台旁掉落的炭块,顿时心里一咯噔,脸色煞白。然而也只是片刻功夫,听得房间里锦绣穿衣服的声音,静妃眸子一沉,转身回去。
“娘娘!”锦绣惊惧之下,惶然失措,衣服尚没穿好,看见静妃进来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有人吗?”
静妃面无异色地走到她面前,这会儿温柔笑笑,“哪里有人,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那……那刚刚的动静——”
“是个野猫子。”静妃抚摸上锦绣的脸,“你知道,这宫里有的是后妃养些野猫野鸟的,管不好就乱窜。咱们永寿宫又向来冷清,那些畜生专爱往这里来。”静妃笑道,“明儿让太监们扎两个草人,吓跑那些不长眼的。”
锦绣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有些羞赧,“娘娘,天冷,你……你快进来吧。”
“有你在,不冷。”静妃亲手褪去锦绣衣衫,将她推倒在床上,“刚刚吓坏你了吧?是我不好。”
“娘娘哪里话——”
“嘘——”静妃指尖放在锦绣唇上,“你难道只在那时才敢叫我名讳吗?锦绣~”她尾音带着娇媚,直听得锦绣脸上发烫,浑身发软,便口干舌燥地启齿,“青……”
然而只这一个字,便让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媚眼如丝,俯身就下把锦绣拥入怀中,唇齿相覆。锦绣毫无抵抗力,孟古青碰到她的身子,她便云里雾里神智迷离了。孟古青是谁?是她的主子。她一心一意忠于的人,爱着的人,她愿意一生侍奉的人,孟古青在她心里是天上的太阳,是遥不可及的月亮,能得孟古青青睐,是锦绣做梦都想不到的。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她的主子,孟古青。孟古青就是她的神。
锦绣沉沦在孟古青的指尖。然而她神智尚且迷蒙时,突然静妃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滑到自己小腹以下。锦绣心领神会,带着虔诚与恭敬,小心翼翼地亲吻眼前赤诚相待的人。然而就在她虔诚供奉时,静妃突然开了口,“锦绣——”
“奴婢弄疼您了?”锦绣诚惶诚恐,一脸的忐忑。
静妃定定看她一会儿,却红了眼眶,止不住哽咽的闭上眼睛,轻声道,“锦绣,我是你的什么人?”
锦绣顿了顿,“您是我的长生天。”
然而静妃却轻叹一声,“锦绣,我说,你是我的妻子,你可愿意?”
这句话让锦绣脑子一轰,慌忙道,“奴婢何德何能!奴婢世代奴才出身,能得娘娘如此相待,已经……”锦绣哽咽不已,连连摇头,“奴婢配不上,配不上……”
“奴才,呵,”静妃苦笑着喃喃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我不知道。锦绣,你怎么这么傻,我从来没把你当奴才——”她伸出双手,搂住锦绣的脖子耳语,“锦绣,你要是不把自己当奴才,多好。”
锦绣说不出话来。她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是奴才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不是个奴才。尤其她打小就跟在孟古青身边,从小到大都是伺候孟古青的,那些奴才的东西已经刻进了锦绣的骨血,就如同她对孟古青的敬畏和深爱。
见锦绣这模样,静妃心中百味陈杂。她主动吻住锦绣,“要我,不要那么温柔,用力,用你全部的力气。”
锦绣心神激荡,然而真的动起来,却还是不敢太放肆,唯恐伤到静妃。静妃道,“不够。”
两个字让锦绣面红耳赤,便动作力度都加大了些。
然而静妃还是道,“不够。”
“不够,不够,锦绣,不够。”
静妃呼吸失去规律,却仍然竭力道,“锦绣,我……要你在我……身上每一寸,都留下你……的痕迹。每一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
锦绣惊讶地望向静妃,静妃笑靥如花,一脸妩媚,“锦绣,给我留下至死才会消失的东西,懂吗?”
“娘娘……青,你——啊!”不等锦绣把话说完,静妃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体里送,立时静妃就痛的浑身一抖,锦绣大惊失色,可静妃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忽然用力咬住锦绣肩头,狠狠地一口下去,咬到骨头见了血,锦绣疼得倒抽冷气却不敢高声叫喊,却听静妃道,“锦绣,这个力度,你懂了吗?我们科尔沁草原的人,难道这点野性都没有吗?往年我带你打猎时,你从未让我失望过。锦绣,今晚,不要让我失望。”
往昔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她们都还只是少女,纵横驰骋餐风露宿都不在话下。只不过进宫久了,规矩太多,那些日子早已经成了远去的回忆。但早在那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宛如草原猎鹰的孟古青就已经是锦绣仰慕的对象,孟古青亲自教会锦绣骑马打猎,她们曾经共度过那么多欢乐快活的日子。锦绣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尤其听到静妃说失望时,锦绣心中一紧,她最怕让静妃失望。
“青,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锦绣一咬牙,狠下心来,她想,只要能够满足孟古青,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学着刚刚静妃要在她肩头的力度,锦绣弄得孟古青一身青紫。然而锦绣还是手下留情,到底心疼,没有丝毫见血。直到静妃已经快昏过去,锦绣也几乎力竭,手腕唇舌都好像不是自己似的,这才停下来。
然而没料到的是,静妃却只是缓了缓,翻身便把锦绣压住,锦绣惊讶极了,心头却掠过不好的直觉,“青,你怎么了?”
“很好,”静妃深深凝望着锦绣的眉眼,“锦绣,你没让我失望。”
锦绣咬唇,被静妃的声音蛊惑地失去直觉,带走了她的疑惑。又听静妃道,“那我,怎能让你失望呢?”
话毕,静妃魅惑地勾唇,只把锦绣折腾的昏死过去。
其时已经快到晨起,只不过天色未明,仍黑漆漆一片。
望着床榻中沉沉入睡的锦绣,静妃通红的眼眶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她将额头与沉睡的锦绣相抵,呢喃道,“锦绣……锦绣,我舍不得你。”
只这一句话而已。然而静妃仍毅然起身,自行给锦绣穿上粗劣的衣物,在她贴身肚兜里塞了银票。待准备完毕,静妃迅速梳妆打扮完毕,正襟危坐,高声道,“来人哪,去把西长房的主事叫来。”
东西长房分别位于神武门两侧,出了神武门就等于出了皇宫。而东西长房里住着负责宫外杂事的宫女太监,每日丑时一刻就有奴才负责把宫内垃圾运出宫外,同时也会把新鲜蔬菜水果运进来。而丑时一过,寅时宫人们就要起床了。
宫人都是不能随便出宫的,除非有主子许可。真正受限的是宫妃,没得皇帝太后许可,是决不许出宫半步的。但太监宫女却可以偶尔被主子使派出去,虽然明面上不合规矩,但暗地里宫人们心里都清楚,不过多拿些银子打发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西长房的主事很少来永寿宫,但并不妨碍他从永寿宫挣钱。实际上,东西长房的主事都喜欢跟被冷落的各宫打交道,毕竟缺东少西挖空心思博取皇帝欢心的,都是受冷落的各宫。她们需要宫外买物件,偶尔还要出去,东西长房自然就能从中获暴利,还能顺便卖各宫些人情。因此,对于来永寿宫,西长房的主事还是很乐意的。
静妃已经把锦绣打扮完毕,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头。毕竟出宫不是小事,一般被私下派出去的都是不起眼的宫女,越是显赫越是不能离宫,“这丫头好像得了疑难杂症,宫里头不好治,把她送到白马寺交给道长救救看吧。”
静妃漫不经心地说罢,给了主事一张银票。
西长房主事一看到银票上的数额,猛地睁大眼睛,随即脸上笑出一朵花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奴才一定办到。”他心想,没想到静妃也有派人去白马寺求神仙保佑得皇上宠幸的一天。毕竟,这样做的宫妃实在太多。随即看向一身粗劣衣物的锦绣,暗自不屑,觉得永寿宫实在太穷。不过亏得静妃肯下血本,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百两,实在是不少了。
而静妃身上,几乎已经身无分文了。除了那一百两,她把其余全部积蓄都给了锦绣。
床上的锦绣实在累惨了,这会儿睡得十分沉。静妃凝视她一会儿,喉间动了动,泪光闪闪却微微一笑,平平道,“把她带走吧。”
看着西长房的太监把锦绣抗走,静妃胆战心惊,一方面唯恐锦绣醒来,担心不能把锦绣送出去,另一方面却担心这样毫无准备地把锦绣送出去,到底安不安全。然而她已经没时间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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