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雨初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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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别说了，越说越可怜，好像暻儿在那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暻儿现在不是很好吗？估计现在即便能让他回来，他也不干呢”天权轻拍了一下雅尔海晴的背，温柔笑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又移向了林川的肚子。

　　　　“那个，暻儿有常常向你们提到我吗？”

　　　　听两人的口气，似乎对暻儿和自己的事很了解，不由好奇暻儿会如何向他的两位父亲来描述自己。

　　　　“是啊，自从他七岁开始第一次回来，就有提到你，说你对他很好。后来每次回来都会把你挂在嘴边，所以说今天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总觉得已经跟你很熟悉了。”

　　　　天权看着林川眼里闪烁着的别样的笑意，叙述着儿子每次回来时提到林川既兴奋又幸福的样子，至少将近一年来暻儿因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而怀疑林川对他的感情的忧虑给隐去了。

　　　　说起来这个儿子还真是杞人忧天，颖族人虽然要两情相悦才能孕子，但是孩子的事也是要讲缘分的，如果个个都是像自己这般一击即中，那颖族哪还至于人口凋零。

　　　　不过林川先怀上两人的孩子，倒也是意外惊喜，想来他那个痴心的傻儿子也该释怀了吧？即便顺子怀胎不必两情相悦，但身为男子肯心甘情愿的替人怀胎生子，绝不会只是出于所谓的亲情。

　　　　“父王，能不能给我说说暻儿小时候的事。我很想知道，暻儿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借着讨论关于暻儿的话题，林川早已没了初时那一点点拘束，天权和雅尔海晴待他又亲切的很，所以“父王、爹爹”的称呼，林川也就叫顺口起来。

第十七章　（）（）　
“暻儿啊，他小时候很调皮的”提起这个最活泼顽皮的小儿子，天权唇角的笑意更深，眼里却掠过一丝莫名复杂的神色。

　　　　在他和雅尔海晴的诸多儿女中，暻儿是最特别的那个，因为他并非是他亲自所生，暻儿的出生纯粹是个意外，是雅尔海晴和他的宝贝女儿昭阳联手设计他的“产物”。

　　　　正是为着这点与众不同，天权历来偏疼暻儿，暻儿也是特别喜欢他，有事没事就爱黏着他，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总要蛮横地挤在他和雅尔海晴中间才肯乖乖入睡。

　　　　好些时候，雅尔海晴好不容易把睡着的小家伙给扔到晨星的房间去，可是暻儿仍然经常在半夜时突然掀开他们的床帘，嘻嘻笑着跳上去，然后再哇哇怪叫着被随后追来的晨星抓走。

　　　　屡次被这个古灵精怪的烦人小鬼打搅好事，雅尔海晴恨得咬牙切齿，暗地里不止一次向天权抱怨，暻儿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早知如此，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坚持要这个孩子的，

　　　　雅尔海晴或许只是无心之说，他从来就不会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孩子竟会真像他戏言的那样，在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天权就更加不会想到，当初失去昭阳的痛会在他的生命中重新降临，可是昭阳的失踪起码还有迹可循，而暻儿，他根本就是凭空消失。

　　　　“海晴，不要这样，你看看我，好吗？”

　　　　自从暻儿失踪那夜开始，整整七天，雅尔海晴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他前所未有的沉默让天权感到恐惧，就算是当初失去昭阳，以及现在失去暻儿的痛苦都没有让他如此害怕过。

　　　　“海晴”

　　　　“是不是因为我说不想要他，暻儿生气了，才躲起来不见我们的？”雅尔海晴的话既像询问，又像自言自语，天权心中痛极，无言以对。

　　　　“就算是这样，暻儿不见我就好了，为什么连你也不见呢？”见天权没有回话，雅尔海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湛蓝如洗的眼眸一片茫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这不是你的错”语言在这个时候是最苍白的，天权不再多说，他伸出双手，把雅尔海晴揽入怀中，两个人，安静地，拥抱着。

　　　　“那是谁的错呢？”良久，雅尔海晴闷闷地道。天权默然，不是海晴的错，也不是他的错，那又是谁的错。

　　　　是神的错，答案在一个月后揭晓。

　　　　胤成帝三年九月十五，暻儿失踪一个月了，笼罩在韩王府上空的阴云也持续了一个月，没有人知道，这样悲伤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那天夜里，天权和雅尔海晴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见到了久违的暻儿。

　　　　那个小小的孩子在梦里告诉他们，他的离开是月神的旨意，他现在在另外一个世界，他过得很好，他的小川哥哥对他也很好。

　　　　翌日醒来，天权和雅尔海晴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惊讶以及惊喜，完全相同的梦境让他们不得不对事情的真实性有了那么一点点相信。而昭阳、晴儿他们兄妹几个竟然也都做了相同的梦，则进一步证实了暻儿天方夜谭一般让人难以置信的遭遇。

　　　　在那之后的整整十四年，暻儿每个月十五都会准时出现在至亲梦里。尽管没有办法亲历暻儿的成长过程，但是天权和雅尔海晴却能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慢慢看着他长大，同时，他们也记住了暻儿每每会在梦里提及的那个名字，林川。

　　　　如今，林川终于有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由于那样的原因，天权和雅尔海晴的激动不难想象。林川有了暻儿的孩子固然是让人开心，更让他们释怀的是，正因为林川的存在，暻儿才能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知不觉间，月儿悄悄升到了中天，月色清明，融融的月光透过淡淡的云彩铺洒下来，精致的花厅溶浸在清凉的月光中。

　　　　临近子时，暻儿仍未出现，林川心中不由有些着急，不时抬眼朝窗外望去，和天权的交谈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天权也是同样心思，因此并未觉察到他的失礼。

　　　　又过了一会儿，窗外隐隐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林川再次抬头，透过半开的镂雕花窗向外看，只见暻儿和一个红衣女子边走边说着什么，言谈举止间亲密异常，他们身后跟着晨星和另外一个清雅男子。

　　　　“爹爹，父王”

　　　　刚刚跨进内室，暻儿就扔下身后的哥哥姐姐径自往前扑去，他虽然把爹爹唤在了前头，扑向的却是天权的怀抱。

　　　　“怎么才来？今日可是有些晚了。”

　　　　每月只有一次难得的见面机会，天权从来舍不得错过一分一秒，因此对暻儿偶有的一次迟到也是极为关注。

　　　　“父王，我好想你哦！”韩暻撒娇道：“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其实他今晚之所以来得这么晚就是因为想到他和林川同时有孕之事，心情太过激动才会迟迟无法入睡。

　　　　“知道了”韩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随后进屋的昭阳给打断了，这事星星一早就跟他们说了，要不是她的另外几个弟弟都是夜猫子，今晚搞不好就是和中秋还有元宵那样的全家聚会了。

　　　　“哦。”暻儿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而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暻儿，你很厉害哦”昭阳坐到暻儿身旁，笑着捏捏他的脸颊，目光却是投向了坐在一旁的林川，准确地说，是林川的肚子。

　　　　有韩晴、韩晔的先例在前，昭阳本来以为暻儿会被林川吃得死死的，结果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她家小弟还挺有一手的。

　　　　“大姐，你说什么？”韩暻愈加莫名，不知道这个姐姐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没什么，没什么”昭阳捂嘴偷笑。

　　　　“小川，伸出手来。”韩晴走到林川身边坐下，温柔地对他笑道。

　　　　“哦”林川面露困惑，不明就以，不过还是乖乖照办，任由韩晴执起他的左手，给他看脉。

　　　　“暻儿，你要好好照顾小川哦，我看他反应不轻的样子。”诊脉完毕，韩晴没给林川多说什么，反而给暻儿提出诸多要求。

　　　　“大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韩暻闻言立即凑了过来。

　　　　“这样吧，我给你一副方子，你背下来，回去煎来试试。”

　　　　“哦，好的。”韩暻连连点头，用心记起那些难念的药名。

　　　　“暻儿啊，你还要记住”

　　　　不仅是韩晴，天权和雅尔海晴随后也补充起孕夫的照顾事宜来，韩暻初时还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脸色就渐渐变了。

　　　　“你们为什么都只关心小川哥哥，当我不存在吗？”

　　　　“暻儿，你都要当爹的人了，要学着懂事一点。”昭阳语重心长道，“不要老是这么孩子气，小川怀孕了，你多照顾他是应该的”

　　　　“可我也怀孕了啊，你们怎么不理我。”韩暻可怜兮兮地扯着林川的衣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川，他们欺负我”

　　　　“你说什么！”众人大惊，异口同声道，“再说一遍！”

　　　　“我说我也有宝宝了！”韩暻大声重复道，笑得格外得意。

第十八章　（小米流云）（）　
“呕咳咳呕”

　　　　韩暻穿着睡衣，跪在马桶边剧烈呕吐着，胃里剩余的那些晚餐的残渣已经吐完，却似乎没有什么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是一个劲的干呕着，原本清亮的海蓝色双眸，此刻早已被逼得微微泛红，还嚼满了泪水，看得一旁扶着他的林川心痛不已。

　　　　浴室里呕吐物弥漫起的酸腐气味早已让同为孕夫的他胸口窒闷欲吐，却实在放心不下吐得可怜兮兮的韩暻，才硬生生地咽下了从胃里阵阵翻涌而上的酸灼液体，一下下拍着韩暻的脊背。

　　　　“呕呕”

　　　　待到韩暻吐得差不多的时候，林川也终于压制不住地冲到洗手台边，刚一张口，喉间一再翻滚着的灼浪便喷涌而出。

　　　　只是林川昨天夜里就没吃下几口晚饭，所以现在撕心裂肺的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些胆汁和胃液，剧烈的呕吐让他的视线一阵阵的昏暗，撑着洗手台的双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小川哥哥，你不要紧吧”

　　　　恢复了些力气的韩暻紧张的从背后扶住林川，原本就不强壮的身体，现在更是日渐消瘦起来。

　　　　待吐无可吐的林川缓过气来，韩暻扶他在马桶盖上坐下，匆匆冲洗了洗脸盆，又绞了两块温热毛巾供两人稍稍擦拭下，两人便相互搀扶着慢慢挪回床上，在闹铃响起前补个回笼觉。

　　　　两人搬回图家的一个多礼拜，每一日几乎都是从恼人的孕吐开始的。只是韩暻吐得虽然厉害，倒更像是例行公事，吐干净了也就轻松了，再加上一日三餐都有特别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孕夫餐，胃口基本上恢复到了怀孕前八成的水平。

　　　　而林川的反应却是越来越严重，不光吐得厉害，胃口也是越来越差。早餐根本只是象征性喝上半杯牛奶，咽上几勺白粥或是麦片，而午餐和晚餐，即便在尽力去吃，食量也只有过去的一半。

　　　　两人在梦中见过韩暻双亲和兄姐的第二天，韩暻就将韩晴给他的那张治孕吐的药方默了出来，交给精通中医的乔川，只是药方中最重要的两味药竟然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只能作罢。

　　　　而段清给林川开的药似乎也没起多大作用，为了腹中这个宝宝，林川虽然辛苦，却是甘之如饴，只是让韩暻和身边一众亲人心疼得很。

　　　　刚刚平息了胃里的阵阵余波，睡意朦胧间就听到耳边铃声大作，林川伸手拍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睁开眼就看到暻儿一脸不耐的嘟着嘴，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看着韩暻可爱的睡颜，林川宠溺的轻吻了一下，又轻轻替他拉好滑落的薄毯。

　　　　“暻儿，醒醒不能再赖床了，不然你上课可要迟到咯。”

　　　　林川搂着韩暻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轻拍着韩暻的脸颊，柔声唤醒怀里这个嗜睡的孕夫。

　　　　“嗯让我再睡一会儿吗”

　　　　“快起来啦不然上课迟到了可别赖我哦”

　　　　“嗯”

　　　　韩暻原本朦胧着眼，口中呢喃着不起床，后来又似乎在迷迷糊糊之中想到了什么，竟然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从林川怀里坐了起来。

　　　　“暻儿，别一下子起的那么猛，小心头晕。”

　　　　看着一分钟前还黏在自己怀里不肯起床的韩暻已经三两下跳下了床，林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床，只是这脚才刚着地，人还没站直，林川就一手扶着头，紧闭着双眼跌坐回了床上。

　　　　“川，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头晕？”

　　　　看到林川难过的样子，韩暻慌忙爬回床上从身后扶住他。阵阵的晕眩又引起林川胸口一阵窒闷欲吐，他本想挤出个微笑安慰紧张的韩暻，最后却难受的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你先靠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喝点热水会舒服点的。”

　　　　扶着林川在床头靠好，韩暻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就连忙翻身下床跑到小桌边倒了杯热水，又往水里放了两包袋糖，才匆匆跑回床边，对着杯里吹了几口，扶着林川将水杯小心地送到口边，“川，小心烫。”

　　　　就着韩暻的手喝了半杯糖水，林川总算没再觉得那么难受，他缓缓地睁开琥珀色的双眼，对韩暻笑了笑让他安心，不过他苍白的脸色还是让韩暻有些放心不下。

　　　　“你再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先帮你去拿衣服。你今天要穿哪一套？”

　　　　“那套烟灰的吧。”

　　　　“爹地早，爸早。”

　　　　“大哥早，表哥早。”

　　　　“二哥早，暻哥哥早。”

　　　　等到两人洗漱完毕下来时，家里其他的人早已在饭厅里用着早餐了。众人问了好后，两人便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面前早已摆好了两人的早餐，韩暻的那份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而林川的那份就只有一杯牛奶和一碗麦片粥。

　　　　“小川，你今天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哪里不舒服吗？”见儿子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异常，明信忍不住关切道。

　　　　“川，他”

　　　　韩暻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林川餐桌下的手悄悄拦住了。

　　　　“爹地，我没什么。就是早上吐过了而已。”

　　　　“小川，你不舒服，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吧。我帮你和五婶请假就是。”虽然林川这样说了，可明真还是有些担心他今天的身体状况。

　　　　“不用了，今天有月会，正好要讨论我那份新的计划书。”林川笑笑，婉言拒绝了明真的提议，看大家还一脸担忧的样子最后又补上一句，“反正明天就是周六了，我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见林川那么坚持，明真就没再继续下去，图演和明信虽然也担心儿子的身体，但早就答应了不干涉他的工作，也没多说什么。

　　　　“嘟嘟”

　　　　不多时，大门外传来两声催促的汽车鸣笛声，韩暻加快了用餐速度，大口消灭起盘中的早餐。按照图家的传统，一旦有了宝宝，就会立时被剥夺驾车的资格，于是韩暻每天都由图家的司机接送去学校。

　　　　为了不给别人增加麻烦，上午有课的时候，韩暻都会和上高中的子暮一起出发，然后在上课前先去学校的图书馆上自习。

　　　　今天早上因为林川不舒服下来晚了，现在已经到了两人出发的时间。

　　　　“暻哥哥，你慢点吃，还有时间的。就算我难得迟到一次也不要紧，最多我和老师说去帮这一期的校刊拍摄封面了。”

　　　　林子暮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一边笑着劝韩暻不用着急。

　　　　不知是从哪里遗传的交际能力，林子暮在学校人缘极佳，竟然历史性的完结了自他大堂兄明念开始的两家众兄弟在圣心学院的称霸之路，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所以图演非常庆幸，没有赶在当年图凌和林川班主任退休前，再一次被请去学校，听她宣讲家庭教育的重要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