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雨初虹-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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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林川考虑到韩暻的境况，还是让两位父亲去了外间的休息室。

　　　　然而，韩暻似乎高兴地太早了些。他刚合上眼，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就如涨潮的海水一般向他席卷而来，韩暻措手不及，立时痛吟出声，“呃——啊”

　　　　“暻儿，你怎么了？痛得厉害吗？我这就叫三婶进来”

　　　　林川刚刚躺下，还没睡得踏实，就被韩暻这一声痛呼给惊醒了。

　　　　他顾不得自己即将临盆的身子，拖着酸软难受的后腰赶紧起身，来到韩暻的床前，按下了床头的呼唤铃。

　　　　段清很快就进来了，认真检查过后表示，暻儿目前状况很好，宫口也已经开到六指了，只是距离最后的生产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迟明天中午，他们就能见到宝宝了。

　　　　林川这才略略放心，只是再也不肯让暻儿脱离自己的视线，而是固执地坐在床边，就像之前一样，为他按摩、擦汗、端茶倒水。

　　　　“呃，好痛”怎么可以这么痛，痛得五荤六素的韩暻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抵御腹中一波强过一波的阵痛上，也没心情再赶林川回去了。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林川频频皱起的眉头和不时捶打腰部的动作。

　　　　“暻儿，别忍着，疼得厉害就叫出来吧，没有人会笑话你的。”看着韩暻被咬得血迹斑驳的嘴唇，林川心疼地劝道。

　　　　“不要，呼——”韩暻死要面子活受罪，“宝宝会笑的，呃”

　　　　“呵”林川不觉苦笑，只是那笑却被腹中骤然地一紧给扯散了，好在韩暻此时正偏过头去，没有看到他异样的表情。

　　　　伸手在腹上揉抚几下，林川又问，“暻儿，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嗯”韩暻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仿佛就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

　　　　林川站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茶壶，这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于是单手撑腰，慢慢地朝柜子那边走去。

　　　　“哐当——”

　　　　大约过了一分钟，玻璃器皿砸到地上的声音惊动了韩暻。

第四十四章　（小米流云）（）　
“川呼呼你怎么样！”

　　　　还在阵痛中的韩暻极力的从床上撑起身体，紧张地望向林川的方向，只看到林川双手捧着肚子跪在地上，僵直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却因为背对着床而看不到表情。

　　　　这让韩暻更加焦急，挣扎着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幸好先前图演和明信出去的时候，看林川的样子似乎很辛苦，实在放不下心，要求他别把门关死了，万一有什么状况也好及时知道，于是在听到里面异常的动静，立刻推门进来查看。

　　　　“小川！怎么啦？肚子痛？！摔到了吗？！”

　　　　明信一进门就看到林川按着肚子表情痛苦的跪在地上，四周还散落着玻璃水壶的碎片。第一个反应便是儿子可能踩到不小心溅在地上的水滑倒了，连忙踢开他周围的玻璃碎片，跪在林川身边，小心扶住他。

　　　　“没没有”

　　　　林川艰难的摇了摇头，然后在明信还来不及放下心来的时候，告诉他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

　　　　“呼呼爹地，我的羊水，破了。呼呼看来这个，也赶不及要出来了。”

　　　　“什么，你破水了？！”

　　　　之前只看到一地的茶水没有注意到，现在听到林川的话，明信才发现林川白色的运动裤上，从裆部顺着大腿内侧一路向下的淡黄色水迹。他二话没说，急忙将林川从地上打横抱起，放到了一旁的单人床上。

　　　　“别怕，你爸已经去喊段清了。”

　　　　明信一面按揉着林川已经恢复柔软的肚子，一面安慰着，惶惶不安的林川则勉强的对父亲挤出了一个微笑。

　　　　“小川哥哥，你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就破水了呢？现在是不是痛的很厉害？”

　　　　从两人简短的对话中，韩暻听出林川竟然也要生了，急得从床上吃力的坐了起来，想要下床去看林川的情况，但还是被明信及时阻止了。

　　　　“暻儿，你现在不能乱动，更不能下床。你不用太担心，小川他本来就是随时可能要生的，段清马上会来帮他检查。你一定要先顾好自己和肚子里那个，别再让小川紧张、分心了。”

　　　　虽然明信说的这些韩暻心里都很明白，却还是忍不住满眼担忧地望向躺在单人床上的林川。只是此时，他的宫缩间隙已经只有两分钟了，才要支着身子要和林川说什么，就被一波剧烈的阵痛给痛得又倒回了床上，按着肚子哼哼起来。

　　　　图演很快带着段清和两名护士赶了回来，快速检查完林川的情况后，段清不由得表情严肃的皱起了眉头。

　　　　“段叔叔，宝宝没问题吧？”

　　　　“放心，宝宝正常的很。不过小川，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舒服的？”

　　　　段清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这个自小到大最懂事、听话的侄子板起了脸。宫口已经开到差不多七指的样子，先露部位也可以摸到胎儿的头顶，而按照林川宫缩的频率和强度来看，并不是急产。

　　　　所以少说他都已经阵痛了好几个钟头了，却一直隐忍着不说，实在是不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当回事了，这让生为医者的段清感到恼火。

　　　　“刚来医院的时候觉得不舒服，后来渐渐好些了。傍晚的时候又开始觉得肚子一阵阵的发紧，但是也没怎么觉得痛，就是要酸沉的厉害。我以为又是假性阵痛，或者是累了，就没太在意。”

　　　　林川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因为段清的“质问”，而羞愧的微微泛红，不过即便可能被“训斥”，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段清的问题，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好面子而给宝宝造成风险。

　　　　“嗯，差不多应该那个时候就开始宫缩了。不过宫缩的反应确实因人而异，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在宫缩时觉得痛的。”听完林川的解释，段清板着的脸又恢复了和蔼的表情。

　　　　“段清，林川和孩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啊？”一直担心着儿子的明信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目前的情况很好，林川的第一产程进展挺快的，估计两个宝宝会是前后脚，恭喜你们要在一天之内既升格为外公，又再次做了爷爷。”段清安慰地笑了笑想让明信放心，还不忘恭喜二人。

第四十五章　（）（）　
清晨六时，小夫夫俩被双双推进了产房。

　　　　其实依照段清的意思，林川的宫口尚未开全，再迟些进去也没关系。况且眼下这种状况，他和韩暻还是暂时分开的好，以免在生产过程中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无奈两人都不情愿，特别是韩暻，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泪汪汪地望着林川，双手更是可怜巴巴地抓着他被揉皱的衣袖不肯放开。

　　　　“小川哥哥，我不要进去，呼呼我要和你在一起，呼呼”

　　　　阵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两次阵痛间短暂的间隙已经不足以让韩暻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可他还是死活不肯进入产房生产，略显凄然的表情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准会以为他们在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苦情戏”。

　　　　“暻儿，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去就是了。”林川用力握握韩暻的手，给出一个让他满意也让其他人意外的答案，“反正等下我也要进去，现在就算是提前好了。段叔叔，你说对不对？唔”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对吗？”于是段清只得作罢，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就将韩暻和林川送进了同一间产房。

　　　　“小川哥哥，呼呼你怎么样啊？呃”

　　　　果不其然，段清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韩暻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惊惶的目光始终投向林川所在的方向。

　　　　“暻儿，呃”林川竭力压抑自己的呻吟，“我没事，你专心点，呼呼”受到韩暻的影响，他自然也只有分心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对于两位已经进入生产最后，同时也是最关键阶段的产夫来讲，却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韩暻，他羊水破得早，虽然此后一直卧床休息，但还是免不了起床如厕和翻身扭动之类的。从昨日午后折腾到现在，羊水早已流失大半，如果不能及时娩出孩子，对他和腹中的宝宝而言，都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再说林川，尽管他第一产程顺利，各项指标也都正常，但他毕竟体质特殊，来不得半点疏忽，所以也要加强监护，防止意外。

　　　　“呼，呼呼啊”韩暻在段清的指导下一次又一次挺身用力，无奈胎儿的个头实在太大，纵然他此时宫口全开也挤不下来，只露出小半个黑乎乎的胎头就被狭窄的盆骨卡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小川哥哥，我好痛啊，呜呜我不要再生了”韩暻痛叫道，“你让段叔叔把宝宝直接剖出来好不好，呼呼”

　　　　明明段清就在身旁，韩暻首先问的却是林川的意见。他知道自然生产对孩子的发育会更好一些，可是他真的受不了了，宝宝毫无头绪地在里面横冲直撞寻找出口，身体又涨又痛，仿佛要被撕裂成两半。

　　　　“段叔叔，你看”尽管自己也是难受至极，林川还是听见了暻儿的求救，知道他肯定是痛得狠了，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手术啊，我看是来不及了。”段清面露难色，语气也很迟疑。

　　　　不过这不是说手术有什么风险，或者有多大难度，而是以暻儿现在的情况来看，等他把手术的诸多事宜安排好，孩子只怕已经出来了。

第四十六章　（小米流云）（）　
“呃来、来不及呼呼唔痛”

　　　　“段叔叔，宝宝他怎么了？！嗯呃”

　　　　一听段清说“来不及了”，林川和韩暻立刻紧张起来，隔着两张产床焦急的望着对方。两人也顾不得腹中的剧痛，伸出手来，都想要握住对方的手，却因为两张产床离得远，勉强勾到指尖，只能搂着肚子，眼巴巴的望着对方。

　　　　段清看到这一幕虽然可以体谅他们的心境，也忍不住有些冷汗，但是为了让暻儿快些娩下胎儿，还是决定板起面孔当次恶人。

　　　　“宝宝的情况倒是还好，不过他已经差不多出来半个头了，如果现在要动手术，就得要把他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小脑袋再推回你肚子里去，而且宝宝个头大，推回去可能会被卡住，就会有窒息的危险。”

　　　　段清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向韩暻说明了一下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意外情况，倒也不算是在耸人听闻，不过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

　　　　“段叔叔，不要了，不要手术了。我我自己生。”

　　　　韩暻光是想象宝宝的头被强行推回腹中的疼痛就已经吓得心中一颤，更不要说听到段清说这样做可能给宝宝带来的痛苦和危险，于是立马放弃了想要剖腹产的念头。

　　　　“那好，等一下开始宫缩的时候，你就抱紧大腿根部，下颚顶住胸口，憋住一口气向下用力。暻儿，你放心，宝宝很快就出来了。”

　　　　隔着口罩，段清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他不仅耐心地叮嘱、安慰韩暻，还很体贴的让人将他们的产床移得更近些，好让两人握住对方的手，也算是“相互鼓励”吧。

　　　　“呼呼嗯啊”

　　　　“暻儿，做的好。继续用力，用力，快用力。宝宝的头又出来一点了，加油”

　　　　阵痛又起，韩暻很听话的配合着段清的指导，忍着腹中的撕裂憋住一口气，向下推挤着胎儿。

　　　　两名男护士分别站在床的两侧扶着他坐起，并且抬起他的大腿，帮助他抱住大腿根部。这样的姿势可以最大程度的打开骨缝，帮助宝宝的脑袋尽快通过。

　　　　不过，这样的姿势也会更加耗费体力，韩暻持续用力了不到一分钟就有些支持不住，小脸憋得通红，额头、脸上的汗水不断的滚落下来。

　　　　“呼呼呃嗯呼呼”

　　　　“好了，暻儿，你先休息一下吧，等等再来。你摸摸看，宝宝的脑袋又出来了那么多。”

　　　　感觉到韩暻的宫缩开始减弱，段清让他先停止用力，一旁的护士连忙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又为他喝了几口特别配置的饮料，帮助他恢复体力。见他没有那么喘了，段清又让助手拉过暻儿的手，抚摸那大半个深褐色的小圆球。湿乎乎的，略有刺手的胎毛，扎在韩暻的手心，像是扎在心里，痒痒、刺刺的感觉，眼泪竟忍不住在框里打转。

　　　　“唔呼呼、呼呼嗯呃”

　　　　没来得及让韩暻多做感慨，腹中的宝宝就随着阵痛又折腾起来，韩暻再一次顺着宫缩憋气推挤。腹中前所未有的下坠感，让他感觉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要破腹而出，即便会被这股力量生生撕开，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顺着他用力，助他破茧而出。

　　　　这边的韩暻生的辛苦，那边的林川也毫不轻松。

　　　　为了要照顾必须卧床待产的韩暻，林川从昨天下午就不时走来走去，忙进忙出的。正因为此，林川的第一产程在不知不觉中进展的很快，陪着韩暻进了产房差不多一个钟头后，林川的宫口也全开了。

　　　　因为段清忙着给韩暻接生，就让院内另一个资深医师负责照看林川。他看林川已经进入第二产程，就让林川宫缩时开始发力。

　　　　只是林川一直担心韩暻和他肚子里宝宝的情况，根本无法专心用力。常常只是阵痛开始的时候随着身体想要用力的感觉，随便推挤一阵，就停下了，根本做不到医生憋住气，使长劲的要求。

　　　　“呼呼嗯”

　　　　“好的，林川，憋住了，继续用力。这次一定要憋住。”

　　　　“啊”

　　　　“暻儿呃呼呼暻儿，加、加油宝宝，嗯呼呼，宝宝马上就出来了”

　　　　林川刚用力到一半，听到一旁韩暻的痛呼竟立即忘了自己也在分娩，他抓紧暻儿的手背，一句三喘的鼓励他，让一众的护士医生直摇头。

　　　　段清也开始有点后悔答应让两人进一个产房了。不然依林川的情况，估计这会儿都已经生下来了。

　　　　看来不等韩暻把孩子生下来，林川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安心生产的。

第四十七章　（）（）　
“小川哥哥，呃你，你别担心我，啊”

　　　　见林川屡屡为了自己分心，韩暻心里很不好过，只恨不得能将肚子里的小家伙一把揪出来，再好好打一顿他的小屁屁。

　　　　无奈“欲速则不达”，韩暻越是着急，调皮的宝宝就越是和他闹着玩，探出大半个小脑袋后就再也不肯往下挪动半分。

　　　　“暻儿，别慌，慢慢来。先憋住气，痛的时候再用力，你可以的”感觉到韩暻的急躁，以及随之而来的全无章法的使劲，段清急忙阻止他危险的举动，晓之以理地劝道：“我知道你不放心小川，也不想让他为你担心，所以你才更不能乱啊。暻儿，宝宝差一点就能出来了，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保证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的。”

　　　　“嗯”韩暻轻微地点了点头，随即痛楚地抓紧了两侧的栏杆。

　　　　“暻儿，加油，唔——”林川侧过脸看着他，同时伸出一只手，覆上韩暻因为用力抓握而青筋毕露的手，将其牢牢握在手心。

　　　　“嗯啊啊”韩暻咬紧牙关，用力挺起身子，狠命地向下推挤，小脸涨得通红，而此时，也正是最痛苦的时候。

　　　　“好的，还差一点。”段清大声鼓励道：“暻儿，加油，再用力一次。”

　　　　“啊呼呼”韩暻大口地喘息着，几乎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整个人湿得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暻儿，你能做到的，暻儿，你可以的。”林川已经顾不得自己也是临产之身了，只是死死地握住韩暻的手，不停地给他加油、打气。

　　　　“呃啊——啊啊——”阵痛又起，韩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