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永夜初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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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夷则一愣，低头看去，发现妖态消失，回归往日人形。

　　　　“好啊！”乐无异拍手大笑，“封印成功了。”回头一看，却见阿阮软软倒地，好在夏夷则身影一闪，已扶住了阿阮。

　　　　“阮姑娘，你怎么样？”

　　　　阿阮脸色发白，神情虚弱，脸上犹有喜色：“哈，你已经变回来啦。”她缓缓抬手，似乎想触摸夏夷则的脸庞，却被夏夷则握住，“变回来就好，夷则还是变回来好看。”

　　　　怀里身躯轻若羽毛，夏夷则心底已是惊涛骇浪，面上却只道：“在下何德何能，令姑娘如此……”

　　　　阿阮垂下眼睫，幽幽道：“谢衣哥哥曾经说过，路长而歧，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我没懂他的意思。可是如今他……我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情。至少，等到下一次分别时，我不想再像今天一样后悔。”

　　　　夏夷则一时竟不知如何开解，只默默握住手中柔荑。

　　　　一旁闻人羽连咳几声，唇角又现血丝。阿阮听了，神色忧虑，向夷则道：“我没事，你去看看闻人姐姐。”

　　　　夏夷则点头，走来为闻人羽搭脉，手刚放上脉门，便不由得皱起了眉。

　　　　闻人羽道：“不妨事，爆炸时震动了脏腑。”

　　　　“五脏受损，不可大意。”夏夷则说道，“在下师门传有一篇益气清心诀，可培固脏腑元气。闻人姑娘，在下这便将口诀传授给你。”

　　　　闻人羽自愈无方，只好笑道：“那就有劳了。”

　　　　夏夷则说出口诀，闻人羽依法修炼，运转三个周天，胸口窒闷尽消，脏腑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不由得喜道：“不愧玄门正宗，太华山道术不同凡响。”

　　　　“不过初见成效，如要完全康复，还须好好静养。”说到这儿，夏夷则皱一下眉头，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偃甲蛋？”乐无异不胜惊讶，“你也有一个？”

　　　　“在下先前在桃源仙居中偶然所得。”夏夷则沉吟道，“私心念及或许关系通天之器，在下未曾声张。还请见谅。”说着将偃甲蛋递给乐无异。

　　　　乐无异知道，夏夷则一向寡言，此举意在将谢衣遗物交还给他，做个念想。顿时心中又一阵闷闷绞痛。

　　　　一旁闻人羽忽然道：“其他东西，流月城人都搜走了，为何唯独漏了偃甲蛋和指环？又为何不杀我们，将我们关在这里？”

　　　　“姓沈的鬼鬼祟祟，或许暗藏什么阴谋。”乐无异环视周围，“好在大家没事，想想如何出去。”

　　　　“谁？”阿阮忽然掉头，瞪眼望着栅栏外面——禺期抱着双手，静静地飘浮在半空。

　　　　“禺期！”乐无异喜出望外，“你怎么在这儿？晗光剑呢？小黄呢？还有别的东西呢？”

　　　　禺期没好气道：“一个一个问！”

　　　　“哦哦，”乐无异眼见脱身有望，心中欢喜，“快快，救我们出去！”

　　　　“救你个大头鬼！”禺期百般不满，斜眼瞥他，“吾若不来解救，你们多半要困死此处。唉，世风日下，晗光剑主当真一代不如一代……”

　　　　“停。”乐无异举手告饶，“你瞒我身世，我还没和你计较呢，你还念叨。这是哪儿？怎么出去？”

　　　　禺期哼了声，正色道：“此间是地下一处牢狱。尔等行囊锁于库房，吾取之不难，但要脱困，只恐不能。此间禁制高明，吾也难靠近。”说着看了眼闻人羽，似乎颇为犹豫，“吾听此地守卫言语，似乎不久之前，此地曾关押一名天罡战士。”

　　　　闻人羽大惊：“可是师父？！他如今何在？”

　　　　禺期黯然：“说是……死了……”

　　　　闻人羽容色惨变，一时竟说不出话。

　　　　禺期连忙又道：“只是传闻。况且吾一番搜寻，并未见到尸骨遗物。”

　　　　话虽如此，可众人心知，那人若是程廷钧，只怕已凶多吉少。闻人羽闭一闭眼，勉力克制悲伤，声音微微颤抖：“得从长计议。烦请前辈，先将我等物品取来。”

　　　　“稍待。”禺期晃身消失，众人彼此对视，心中燃起希望。

　　　　流月城中。

　　　　“鸟……小鸟……”沈曦茫然坐起，迷迷瞪瞪地观望四周，“静萍姑姑……”

　　　　“曦小姐！”侍女静萍走上前来问道，“你找我吗？”

　　　　“刚才有一只鸟儿，紫色的。”沈曦怅然若失，比画一下，“可一转眼，它就不见了。你、你帮我捉来好吗？”

　　　　静萍甚是为难。沈曦所见分明是梦境，可是沈曦浑浑噩噩，分不清是梦非梦，若是听从，这小鸟子虚乌有，如何找来？若是不听，一想到沈夜的手段，静萍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好，好……”静萍支吾，“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找。”流月城中，不必说鸟，除了人和偃甲，连活物都不见一个，她只希望拖延片刻，再以他事搪塞。

　　　　卧房空寂下来，沈曦坐在床上，无精打采，两眼空洞洞的，浑如一只木偶。

　　　　“唧唧！”一旁传来鸟鸣，沈曦抬头，看见一只红眼紫羽的小鸟。

　　　　“小鸟，小鸟……”沈曦欢喜起来，“静萍去捉你，你却在这儿，你跟她捉迷藏吗？”

　　　　鸟儿拍翅飞起，绕着沈曦飞两圈，忽向门口飞去。

　　　　“小鸟，你去哪儿？”沈曦下床，跌跌撞撞追出，“等等我，等等我！”鸟儿一路向前，飞得不快不慢，沈曦落后，它就盘旋等待，等到女孩儿靠近，才又继续飞行。不知不觉，巨木参天，浓荫垂地，沈曦突然止步，惊觉已到矩木边缘。

　　　　“这儿是？”沈曦对这神木有着本能恐惧，她的记忆只有三日，停留在被强制送入矩木核心之前。

　　　　“唧唧！”鸟鸣就在上方，沈曦抬头一瞧，小鸟拍着翅膀飞上祭坛，钻入浓雾深处。

　　　　“小鸟……”沈曦想要上前，可又心存畏惧。

　　　　“小曦！”雾气忽然分开，显出大树树干，一个明丽万方、秀颀动人的女子镶嵌在大树中，此刻正向沈曦微笑。紫鸟歇在她的肩头，猩红的眼眸闪动诡谲光芒。

　　　　“沧溟姐姐！”沈曦惊讶地望着女子，“你醒来了吗？”

　　　　“夜深了，”沧溟看了看天，“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呢？”

　　　　“小鸟。”沈曦指着紫鸟，怯生生说道，“我想和它做朋友，可它一直飞啊、飞啊……我追着追着，就到了这儿。”她歪头盯着沧溟，“沧溟姐姐，哥哥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兴，我这就去告诉他！”

　　　　“先别着急，给他一个惊喜，岂不更妙？”沧溟淡淡一笑。

　　　　“好啊，”沈曦拍手笑道，“好想看到哥哥吃惊的样子。”

　　　　“唧唧……”紫鸟发出鸣叫，眼里红光更浓，沈曦看见红光，心中恍惚起来：“小鸟，小鸟……”

　　　　“你想要我的鸟儿？”沧溟笑嘻嘻地问道。

　　　　沈曦痴痴地点头，她也不知为何想要，但与紫鸟四目相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渴望。

　　　　“这是姐姐的宝贝。”沧溟笑道，“你若想要，得拿胸前的宝石来换。”

　　　　“宝石？”沈曦低头，看到挂在脖子上的魔契石，“哥哥说，不能拿下这块石头，因为要防备一个坏人。”

　　　　“坏人？”沧溟一笑，“那你不想要小鸟了？”

　　　　“想要，可是……”沈曦犹豫着。

　　　　“有沧溟姐姐和哥哥在，流月城中哪里有坏人呢？”沧溟道。

　　　　“嗯！”沈曦放下心来，用力点头，摘下魔契石，递给沧溟。

　　　　沧溟接过，端详一下，心满意足，挥了挥手指，鸟儿飞向沈曦。沈曦摊开右手，托住紫鸟，噗，鸟儿突然消失，化为一团紫黑魔气，循着沈曦的手臂盘旋而上。

　　　　“啊！”沈曦失声惊叫，“沧溟姐姐，这是什么？好难受，我好难受……”她向沧溟求助，沧溟冷冷注视，无动于衷，直至魔气尽数钻入沈曦的心口。

　　　　沈曦捂着心口，痛苦挣扎。

　　　　“好了。”沧溟一挥衣袖，“小曦，过来！”

　　　　沈曦抬起头，目光涣散，仿佛牵线木偶，一步一顿地走向沧溟。

　　　　沧溟伸出手，摸了摸女孩儿的额头，温柔地将魔契石挂回她的脖子，说道：“好孩子，你什么都没遇到，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梦，梦里的事儿，不要对人说起。”

　　　　“是！”沈曦木然点头，“什么都没遇到，什么都没发生……”

　　　　“去吧！”沧溟诡笑，“睡个好觉！”

　　　　沈曦转过身，呆呆地返回，晨雾翻涌，悄然将她吞没。

　　　　沧溟形貌散去，紫黑魔气浮起，魔气逸出之时，显现出砺罂相貌。原来，先前那沧溟影像，竟是砺罂幻化而成。

　　　　望着沈曦背影，砺罂嘻嘻笑了起来：“呵呵，有神血庇护，又戴着魔契石——所以你便以为万无一失了吗，大祭司？可惜啊，你这妹妹，连小小幻术也无法识破，可怜得很！”

　　　　想到高兴处，砺罂身形一晃，化为一只巨大蜘蛛，攀上树顶魔气巨网，纵声狂笑：“且让我看看，这枚棋子，究竟能折磨你到什么地步！你那些扭曲的憎恨与不甘，可是我早想品尝的美味啊！呵呵呵呵——”它张开双手，放肆尖笑，魔气汹涌而起，势如一条紫黑色的恶蛟，在矩木之上盘旋、舞蹈、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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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脱困·回京（1）（）　
“什么味道？”阿阮抽了抽鼻子，睁眼跳起，警惕地望着远处。

　　　　一转眼，近二十天过去，每日守卫送来饮食，禁制却未削弱半分。乐无异向守卫询问沈夜下落，不料守卫又聋又哑，害他白费力气。好在禺期将物品放入“桃源仙居图”，悄悄送了过来，众人疗伤修炼，准备越狱之需，此刻听到阿阮叫声，纷纷站起嗅闻。

　　　　“什么气味？走水了？”乐无异道。

　　　　“没错。”禺期凭空浮现，“地牢失火，守卫行将撤退！”

　　　　“撤退？”闻人羽吃了一惊，“那我们怎么办？”

　　　　“趁此良机，走。”禺期伸手摸了摸牢门，“这禁制大约久未加固，大不如前。”

　　　　夏夷则抚摸铁栏，点头道：“前辈说得是，果然削弱了。”幻出长剑，喝一声，“开！”灵力注入栅栏，咣当，牢门洞开。

　　　　沿途不见一人，巷道浓烟弥漫，不见五指，若非阿阮引来清风，众人纵不迷路，也会窒息而亡。饶是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仍在巷道间打转。

　　　　“禺期前辈。”闻人羽忍不住唤道。

　　　　“何事？”禺期现身。

　　　　“岔路太多，怎么出去？”

　　　　“此间规模庞大，歧路无穷。三日来，吾探究此地，亦未将之穷尽，但看大体情形，出路当在东北。”

　　　　“东北？”阿阮道，“这儿黑咕隆咚，哪儿分得了东南西北？”

　　　　“这有何难？”乐无异从行囊中取出指南针，“跟我来。”

　　　　他当先引路，又走半个时辰，前方烟雾消散，微风流动，阿阮喜道：“好哇，有风就有出路。”

　　　　乐无异精神一振，快走两步，眼前忽然开阔，来到一座圆厅，举目望去，四壁高耸，危不可攀，整个就如一眼深井。

　　　　闻人羽惊叹：“我们真在九泉之下？”

　　　　“奇怪。”夏夷则望着黑暗深处，“流月城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到底为了什么？”

　　　　“管他呢！”乐无异看见墙壁上悬挂木梯，二话不说，翻身爬上，“上去再说！”

　　　　地牢有法术禁制，不能御剑飞行，因操纵偃术需要法术，故而也难以施展，纵如夏夷则，也只好徒手爬行。沿途楼梯多有朽坏，好在层层相连，不曾断绝，尽管时有惊险，倒也无碍攀登。

　　　　爬了不知多久，阿阮回头下望，黑洞洞深不见底。她心惊胆寒，手足发软，不慎踩到一截朽木，咔嚓，失足向下坠落。

　　　　“啊！”阿阮惊叫出声，忽然一只手闪电伸出，将她手腕攥住。阿阮悬在空中，来回晃荡，抬头望去，夏夷则一手抓着木梯，眼中惊慌尚未褪去。

　　　　“夷则……”阿阮涩声笑道，“多谢啦！”

　　　　夏夷则摇头，用力将她拉扯上来。两人均不说话，默默向上攀升，又爬了半个时辰，终于脱出“井口”，踏足地面。众人站在“井”边，俯视下方，玄冥幽窈，深不见底，回想前情，真不知是怎么爬上来的。

　　　　突然传来喊杀声，众人吃了一惊，循声赶去，进入一间大厅，忽见数名流月城祭司正与几个男女交手，男女均使长枪，矫健神速，枪影所过，祭司纷纷倒下。

　　　　“秦百将！”闻人羽又惊又喜，纵身上前，刺向一名祭司。

　　　　祭司腹背受敌，应枪扑倒，对战的男子见了闻人羽，先是惊喜，继而微微皱眉。

　　　　“百将大人。”闻人羽扶枪跪下，不胜惶恐，“属下自知罪大，脱离险境，再请大人责罚。”

　　　　男子体格魁伟，虬髯浓密，扫了闻人羽一眼，冷冷点头，转身跳出，唰唰两枪，刺倒两个敌人。

　　　　“闻人？”乐无异问道，“这些人都是天罡？”

　　　　闻人羽点头，指着虬髯男子：“他是我师兄秦炀！”

　　　　问答之际，祭司均被打倒，天罡合兵一处，前来相见。闻人羽上前说道：“属下见过各位大人，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你所留信标，百草谷已收到，因中途你断了消息，我才来救援。”秦炀道，“这儿叫作无厌伽蓝，地处北疆，是流月城在下界的据点。”

　　　　“无厌伽蓝？”闻人羽动容，“我听流月城的祭司说过，师父就在这里失踪。师父他可能就是在这里遇害——”一时哽咽难言。

　　　　“师父失踪之事，我已知晓。”秦炀道，“快走，火烧过来了。”

　　　　走上地面，天色已晚，皓月清辉洒落大地。众人游目望去，四周残垣断壁、佛像颓败，却是好一片寺庙废墟。

　　　　“真狡猾。”乐无异愤愤不平，“居然藏在佛寺的废墟下面！”

　　　　“秦百将！”一名男天罡问道，“何去何从，还请示下。”

　　　　“苏琼你先回百草谷复命。”秦炀向一个女天罡说道，“我和司马百将随后就来。”

　　　　苏琼拱手行礼，转身使出“神行术”，快如疾风，瞬息不见。

　　　　“好快。”乐无异回头笑道，“闻人，比你快多啦！”

　　　　“天罡里数我本事最差。”闻人羽苦笑一下，“这几位都是百将，自然比我厉害。”

　　　　“看呀！”阿阮忽然手指上空，“两个月亮……”

　　　　众人抬眼望去，夜空中月有双影，一个光白皎洁、一个猩红如血。

　　　　“两个月亮？”乐无异大为诧异，“还有一个红的？”

　　　　众人都循声望去，大感诧异。

　　　　“不！”夏夷则冷冷说道，“红色的不是月亮，上面影影绰绰，还有楼宇轮廓。”

　　　　“难道说……”乐无异若有所悟。

　　　　“不错。”夏夷则点了点头，“那就是流月城！”

　　　　“流月城在天上。”乐无异一拍双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苦寒之地，远离中原’，师父说的，果然就是流月城。”想到谢衣，又觉伤感。

　　　　“秦兄，”夏夷则问道，“此间离捐毒国多远？”

　　　　“捐毒国？”秦炀想了想，“向南一千里吧！”

　　　　“向南？”夏夷则愣了一下，“这儿地处北疆？”

　　　　秦炀点头：“不错。若非你们北来一路都留有痕迹，万难寻找得到。”说着提高音量，“各位！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不如移驾百草谷，有些事想跟各位商量。”

　　　　“百将大人。”闻人羽忙说，“他们要去长安。”

　　　　“不，不。”乐无异双手乱摆，“你师父的事更紧急，先去百草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