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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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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你雪慎医术天下闻名。你有‘六合妙有丹’,我只求一颗,你却不肯给。”那人厉声。
“‘六合妙有丹’早已没有了。金城派武功博大精深,你身为掌门,放着自家武功不参究,却非要觊觎别派武功,不是守着自家宝藏又外出寻宝的愚人吗?愚痴不改,纵佛陀难救。”雪慎缓缓而道。
书生一惊,方知救自己之人,竟是江湖传闻“慈悲第一、药石第一”的圣僧雪慎。而眼前狼狈之人,却又是金城派掌门杨问意,只不知为何要去偷学别派武功,深受走火入魔之苦。
书生掩不住心下惊喜,向那僧人拜谢:“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雪慎,谢谢师父救我。”许是心下激动,声音听来竟带着脆生生的清甜。
雪慎一笑,将书生扶起,只听杨问意已厉声道:“你是何人,三更半夜来金城来作甚?”
书生暗道糟糕:“掌门莫误会,在下路过川蜀,遇见大小姐上得山来。误入此处,实非故意。”
“你没名字吗?哪里人氏?”杨问意道。
书生本想胡诌一个,但见雪慎在前,不知为何,却不愿有半句不实之语,便据实道:“在下骊歌,湖北随州人,那个……并非那个……江湖中人。”
原来这书生便是女扮男装的骊歌。十六年前的小女婴,沈珍珠之女骊歌。在太湖沈家被烧当晚,她被舅舅沈天青抱了出来,两人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湖北随州。
她通报过名姓,杨问意并不识得她,只将她上下打量两眼,笑道:“并非江湖中人……好得很,好得很!”杨问意突地跃起,翻掌抓来。
骊歌本能往后,半个身子探出平台,脖颈给杨问意死死捏住。
事起突然,平台又窄,雪慎来不及相救。杨问意喋喋笑道:“和尚,我用她的命跟你换颗丹药。否则,你就眼睁睁看着这无辜之人,为一颗药殒命于此吧。”
雪慎仍缓缓摇头:“我说过,那丹药早没有了。各人造业各人受,你再造杀孽,便是万劫不复。”
“我不怕万劫不复,你,拿丹药来。”杨问意双眼鼓起,愈发疯狂。
骊歌并不知“六合妙有丹”是何圣物,但既然杨问意苦求不得,想必非常宝贵。她本来古怪精灵,不依常理,竟卯足力气往杨问意臂上咬去。
杨问意变爪为掌,向外一推,骊歌生受不住,就往谷中跌落。雪慎伸手去救,那平台狭窄,避之不过,背后生生受了杨问意一掌,同往谷下落去。
深谷幽寒,难测其底。两人身受荆棘划伤之苦,只听得耳旁风声凛冽,滚滚似雷。
“我命休矣!可惜可惜,我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没去,好多好吃的东西没有品尝,还有……舅舅怎么办,我也没给他说我来了川蜀,他必定到处苦苦寻我……”电石火光间,骊歌千万个念头浮上来,念念俱是不舍,却突然感背脊一痛,被一棵大树所阻,担在空中。
她身形倒挂,手脚悬空,才叫了声:“万幸,万幸。”复又想起雪慎,直喊:“糟糕,糟糕!”
她眼力极好,便是黑处也能一般视物,如今倒着,极尽所能往谷中望去。可两峡空空,深谷茫茫,哪里觅得见雪慎的影子?
“怎么办?”骊歌摇晃着往胸前摸去,一把防身的小匕首还在。她摸得出来,扔掉刀鞘,晃悠悠间把心一横,割断袍襟,便往谷底落去。
(二)法门变
“扑通”——
谷底低洼积水,终日阳光难到,竟是一片淤泽泥潭。
骊歌体轻如羽,又被大树所阻,掉下来伤势不重。她缓过口气,吐了嘴中烂泥,跌跌撞撞爬将起来。
“雪慎师父……、师父……”她心下焦急,不住呼喊。
“哈哈哈哈哈……哼哼哼哼哼……又有谁从上面掉下来了……哼哼哼哼哼……不错呀,还能有命……”凄厉女声划过深谷,声音不大,若断若续,暗夜听来,有如鬼魅。
“谁?给我出来。”骊歌本能一问,却见泥潭边一截腐木之上,坐着个白发老妪。面若鸡皮,发如蓬蒿,手指畸细若爪,正殷殷向骊歌招手:“我在这啊,又没躲你,你看不见我么?”
她声音不老,形貌却僵,在黑暗深谷看来,甚是凄厉可怕。骊歌惊声问道:“你……你是谁……是人是鬼?”
老妪见了骊歌,摇头叹道:“原来是个小女娃,可惜了,可惜了……”
骊歌年龄幼小,尚未发育,一身男装,千里行来,未被识破,如今在黑暗之中被这老妪一眼认出,可见眼力也属骇然。
老妪喋喋怪笑:“你在找谁?是刚刚掉下那个,在那边哩。你且看看,可还有气?”她其实并不实意相助骊歌,只想于深夜寂谷之中,瞧瞧闹热。
骊歌赶忙过去。雪慎伤得却重,背后一掌损了内息,高处跌下又伤及筋骨,如今躺在淤泥之中,虽有口气,神志竟模糊起来。
第17章 歌谣百岁4()
“怎么办,师父,你可带得有药……”骊歌在雪慎怀中摸索一番,只见袍袖之中一把短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是天下药石第一,身上怎能没有丹药?莫不是摔下来时掉了?”骊歌急道。她将雪慎置于一大树下,回身去寻。
此时月移中天,深谷之下也见稀疏银光,那光华落在雪慎面颊,即便他此刻身受重伤,眉目低垂,也说不出地清净庄严。骊歌瞧得痴了,一咬牙,竟匍匐在淤泥之中细细摸索。
“哈哈哈,瞧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懂得喜欢男人,而他,还是个和尚。哈哈哈,天底下还有你这般好笑的小女娃……”那女声凄厉,尽是讥笑。
“你懂什么,他救过我的命呢。”骊歌脸颊发烫。
“不信老生也罢。哎……痴情人有痴情心呀,痴情心种痴情根,根生根长除不去呀,痴情泪独流到天明……痴情泪独流到天明……”老妪长叹一声,竟咿呀独唱起来,如此几句反复,凄然之意荡绝谷底。
歌声令骊歌心中一凉,她摸到几个小瓶,在衣衫上揩了,却不认识,拿来问老妪。“前辈,你看看这药,里面可有‘六合妙有丹’?”
老妪长手如爪:“‘六合妙有丹’是什么?”
“原来前辈也不知道。我只听金城掌门提过,说一粒难求,想来应属圣药,非常宝贵。”骊歌道。
“哦?你认识金城派掌门?”老妪问。
骊歌见老妪目炬如鹰,心下一凛,暗想莫不是和金城派有甚渊源,遂答道:“只见过一面,我们见他走火入魔,好心相救,却被打下谷来。”
“哈哈哈哈……你们竟然是被他打下来的,像啊,像,像他的行事,他就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哈哈哈哈哈……他也有走火入魔之苦,走火入魔哟……”老妪忽的仰天大笑,蓬发飘飞,骇然如鬼。
骊歌后退两步:“前辈……你,与掌门有仇?”
老妪却不再答,将一个白釉小瓶递与骊歌,“这药能疗伤。”隐隐幽光,骊歌踌躇接过,分明看到老妪蓬发之后,双目莹然蕴泪。
骊歌哪敢细问,默默喂雪慎服下丹药,又将两人身上污衣除去。她唯恐雪慎伤重受寒,将其紧紧抱住,一同倚在林间。
日华悄然,不知过得多久,谷中湿瘴浓雾慢慢退去,难得阳光透进谷来。骊歌惺眼四望,一跃而起,指着函谷东北一角,叫道:“那有个缺口,我们可以出去。”
“这是深谷,不是地牢,谁告诉你不能出去?”老妪声静如水。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出去?”骊歌问。
“你愿走便走,我愿留便留,各不相干。”老妪道。
“可是,住在这里,你如何生活?”骊歌望去,见腐木之后,山壁之间,有个不大的洞穴,穴中尚有些采来的奇花野果。想是长此以来,老妪便以此为食。
骊歌微微靠近,又见那洞穴壁上,竟有数百小人,刀石所刻,姿态各异。骊歌见小人盘腿撩掌之状,知是武功心法,遂即别过头去。
她俯身将雪慎背上,走向谷口。末了,仍忍不住一言:“前辈,这里不宜居住,武功心法再重要,也及不上自个身子。”
“哼,你懂什么!这武功是我刻上去的。我就要守在这,等着看他杨问意的下场。”老妪道。
原来竟是她刻上去的,却为什么?骊歌突然想起她唱那首“痴情人”小曲的凄然模样,料想与杨问意必有联系。“说我动了真情,前辈才是动真情之人罢。”她本想出口相笑,却望见茂林之下、泥潭之边,那老妪仍独坐于一截腐木之上,形削如柴,孤独怅凉。
骊歌不忍再言,当下驮了雪慎,出谷而去。
愈往外走,气候愈高,日头下不过一个时辰,两人所湿衣衫尽皆烤干,触肤渐为舒爽起来。骊歌定时给雪慎喂下丹药和清水,行得一日有余,路边隐隐现了村落,雪慎的意识也恢复几分。
骊歌背得吃力,脚程也慢,遥见炊烟在前,只久行不到,心下焦急。背上雪慎受了颠簸,疼痛上来,竟渐为清醒。
肋骨五脏有如火炙,口唇干渴欲裂,视物摇晃颠倒,难辨身在何方,唯有触手处细滑绵软……雪慎低头一瞧,神迫一惊,赶忙推开。
骊歌驮得久了,脚下虚浮,这一推受力不住,两人摔在一处。
“你怎么样,可有好些?”骊歌赶忙去扶。
雪慎并不作答,慌忙转过头去。
骊歌低头,已然明了。气候炎热,驮人走上大半天,如今薄如蝉翼的衣衫被汗浸湿,少女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又兼地荒途偏走得急,自己更是发髻散乱,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胸脯。
见雪慎别过头去,骊歌突觉亲切起来,与初见他时如神仙般风姿令人不敢接近大不一样。骊歌调皮上来,竟依依笑道:“师父你还握过我腰呢,怎么,你这就忘啦?”
“你是……”雪慎仍转头不看她。
“师父你在金城山上救过我性命,又因我跌下谷来,如此,我背着你走了两日,有什么好奇怪?”骊歌道。
雪慎方忆起日前之事,只未料到骊歌公子打扮,竟是个漂亮的小女娃。
骊歌将怀中瓷瓶掏出:“这几日我都给你服的这个,你且看看,还有什么药对症?”
雪慎摇头:“都是治病症的,伤药并不曾备。”
骊歌埋怨:“你精于医术,又行走江湖,哪有不备些跌打损伤药的?这是一心只想着济世救人,还是自负武功高强不会失手呢……喏,这下着了道了吧?来吧,只好我辛苦一下,还背你走。”骊歌伸出手去,薄袖下双臂莹白胜雪。
“可是……我应该自己可以……”雪慎却不愿再由她背着。
骊歌知他心思,笑道:“法师出家多少年了?”
“二十载有余。”雪慎道。
“二十年了,如今我看法师的修为尚不如我。”骊歌道。
“为何?”雪慎问。
第18章 歌谣百岁5()
骊歌嫣然一笑:“我知道,你认为我是女子,所以不便。可是,我背着你就算有肌肤之亲,有违戒律?你们佛家讲这个念由心生、戒由心持,我都不存‘那个’之心,法师修行二十多年,难道还存‘那个’之心?”她小女娃娇俏可爱,略带姑苏口音的这个那个一番,倒把尴尬难言之事说得颇为有趣。
她说得在理,雪慎不由得看她一眼,问道:“你也学佛?”
骊歌道:“不曾学,约摸知道些说法。但是,想想便明白是这么个道理。法师,我说得对吗?”
雪慎见光转离合下,她一对妙目,晶莹闪亮,摄人心魄。但这摄魄之中,又尽是疏朗坦荡之态,并无半分媚相,不由得暗赞一声。
雪慎微微一笑,覆上骊歌玉腕:“你说得对。如此,劳烦送我回法门寺吧。”
陕西扶风法门寺。江湖流传:法门、法门,万法之门。此地汇各派渊源,聚千百僧众,绝相超宗,万法俱弘,乃天下正法之地、四海佛学之源。
原来药石第一、名扬天下的雪慎是法门寺僧人,难怪如此出尘脱俗,还玉树临风。骊歌望得半刻,心下窃喜。
两人出了荒岭,置办辆马车,北上取剑门去。
雪慎自精医术,一路采药调养,内伤渐渐恢复,只骨伤慢些,怕要三月有余。骊歌虽初历江湖,经雪慎指点走来,也增长见识不少。
长路相安无事,出了川蜀境,进入陕西道,山峦渐低,视野渐阔,沙尘渐起,触目渐为荒凉起来。
盛夏流火,阳光灼人,骊歌将一匹荷叶顶在头上,呲牙咧嘴地赶着车。暑热难耐,不过个把时辰,荷叶便被蒸干水分。骊歌丢在一边,又去车内取上一匹。
王莲叶绿如碧玉,大若华盖。雪慎见她顶在头上,遮住脸颊,笑语吟吟:“原来你采来这么多是为了遮阴。”
骊歌嘟着嘴:“那当然,出了蜀地荷塘可不多,我多采些备着。”
“要不你进来,我来驾车?”雪慎问她。
“别,别,你一个法师,驾车不合适,遇着盘查的人一看,里面还坐一姑娘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还是好好呆里面吧。”两人相处得一段时间,骊歌精灵活泼的性子展露出来,说话也愈发随意。
“和尚就不能驾车吗?只能走路……”雪慎知她顾及自己伤势,不禁莞尔,“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是还没好,你歇着吧。对了,师父啊,你为什么不用‘六合妙有丹’呢?”骊歌扭头问他。
“那丹真没有了。”雪慎道。
“我知道没有了。可是,你不是药石第一么,既然那么好,再制一些也不在话下?”骊歌道。
马车内,雪慎久久不答。
骊歌料涉及派别秘密,不敢再问。
莽莽旷野上,天低草盛,极目十里,骊歌将车驾得飞快,头顶白云若盖,幻化出各种形象,急急向后奔去。
良久,只听雪慎沉声道:“那丹乃不可思议之物所制,非因缘极其殊胜不可得。而且,对是否制炼此丹,百余年来,寺内尚存着争议……”
丹药能救人性命,不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还存着争议?骊歌久思不解,但她不好探听寺中秘密,当下无话,不知不觉,车马已驶入扶风境内。
扶风历属中原开阔地带,山非挺拔雄宏。法门寺倚踞山势顶端,远远便能望见。
青翠杂花的丛林、红墙飞角的殿宇,浅浅一弯,起伏连绵。星河正中一方宝塔,如龙吐珠,直问苍穹,接连天宇。当漫天红霞披戴过来,半山层林尽染,宝塔如梦明灭,恍如神光耀世。
那是万法之源,汇聚着法门寺的独特与神奇。
骊歌将头发挽起来,撩车帘笑道:“师父,送你进了寺里,我们就该分别了。”
“你打算去哪?”雪慎问。
“听舅舅说,我们本来是姑苏人氏,我想去江南看看。你呢?”骊歌道。
“这些年多在外行脚,未曾于师父身前服侍。今年师父将满百岁,此番回来,我想在寺中多呆些时间。”雪慎道。
“好哇,等我从江南回来,又来看你。”雪慎二十年持戒修定,修为甚深,于尘世离合本不在意,但两人同行一月有余,伤重时饮食擦洗皆由骊歌代劳,如今见她又换作男装,小脸上却仍是女儿殷殷之态,心下也略感不舍,袖手一翻:“这个送你。”
骊歌见是支短笛,通体碧绿,笛头一点嫩黄,恰如青翠山间一抹春色,不禁喜道:“呀?你竟然还有支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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