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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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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妃说罢,才道:“今天我为什么教给你,就是当初方丈为什么教给我的原因。”
“哦,我知道啦。真好。”骊歌喜道,“我练好这武功,不仅可以增强功力,应付眼前的危机,更重要的是,可以真正断了对师父的妄念。”
独孤妃闻言笑道:“你喜欢得他一场,内心中所期望的,竟然不是想与他日夜厮守,而是想断了这份对他的念想么?”
“嗯……”骊歌道,“以前当然会有贪求的想法,不过,也要看对方是否认同吧。如果一份爱里,只考虑到自己的感受,应该也称不上爱了。而且,我渐渐发现,这种想得到一个人、想得到一个人的爱的想法生起来,最先受苦的就是自己。那种患得患失又不稳定的情绪,先会扰动到自己,然后会传递给对方,给他也带去种种烦忧苦恼。其实,细想之下,两个人之间的红尘纠缠,实在是没什么快乐可言。”
独孤妃哈哈笑道:“六道众生,执妄为真,欲界凡夫,本来就没有真爱。他们所谓的爱,不过是将对自己的爱投射到另一个人身上罢了。归根结底,还是爱自己的,当然会受尽苦恼折磨。”
“不错,以你这般的年纪,能有这般的认识,已经是很难得了。你很有福气。”独孤妃赞许她。
“很有福气,嗯……”骊歌也笑,“可是,世间人常说的福气不是伉俪情深、白头偕老、多子长寿、儿孙满堂吗?就连皇家,也讲究广纳嫔妃、延绵子嗣、开枝散叶、兴盛繁荣呢。这个……也能算有福气?”
“傻孩子,这世间最捆绑人的并不是名望、地位、权力、金钱,而是情爱。为什么生生世世轮回,不得解脱?归根结底是一个情爱的心放不下,本质是对自我的执着。而由情爱心生出来的,才是对名望、地位、权力、金钱的苦苦追求,因为这些东西可以装饰一个人,令他获得赞誉,令他能取悦他人。如果一切外在的追求不能最终回归于你自心的满足,那那些追求都是无意义的。这是人的局促和蒙昧。以外在的获得感、成就感不断强化对自我的执着,所以认苦为乐,是颠倒的哪。福气从哪里来?福从德行中来。一个人,只有去掉我执、做到无我,德行才会是圆满的,才会福报无量,事事如意。”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骊歌吟得半刻,若有所思,只道,“原来情爱真是一种源于自我的欲望,所以因爱故生苦楚忧怖。如果去掉自我欲望,爱又是什么样子呢?”
“哈哈哈,那要你自己去体味了。别人告诉你的,都不究竟。小孩,我知道你能比我做得好。”独孤妃道。
她也叫她小孩,她相信她能做得更好。骊歌莞尔,咀嚼着这段见解,与她挥手告别。
独孤妃一骑向南,归于青山道观。而骊歌打马往东,她还必须去往长安。
路过扶风境,她放慢了速度。
在法门寺的山门下,她看见杨问意的弟子正扶着马车,蜿蜒往山道上去。想是朝廷国公、金城掌门过世,他的弟子思量再三,还是认为应先通知他的独生女儿。
杨绮云应该已得到了消息,由显机陪着,远远从山门处出来相接。她束着长发,一身布裙,未着任何容饰,打远望去,精神头却也尚好。
骊歌本想顺路前去看看她,也去寺里看看雪慎,但又念及自己一则身有要事,进宫已刻不容缓;二则杨问意虽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但他总是因祁门沈家联姻之事而丧命。在如此当下,却又感不便去见杨绮云。
“也罢,等了结了京中之事,我再去法门寺吧。”骊歌立得半刻,又催马复走。
马蹄声哒哒回荡在陕西官道上。像岁月的沉淀,像时光的细语。
骊歌听见金城派的弟子哭声上前,叫杨绮云大小姐。
杨绮云不答,显机只道:“这是你的父亲。我们接他回寺里去吧。”
杨绮云方才吭声:“原来是我的父亲,可是,我也不记得了。我是在父亲身边长大的吗?”
显机道:“是的。”
“那我父亲姓甚名谁,他是怎样的人?”杨绮云又问。
“你父亲是川蜀金城派的掌门,杨问意杨掌门。他……他和你一样,是位心地善良、宽厚大度的长者。”显机道。
“那父亲怎么会这样了呢?”杨绮云再问。
金城派弟子已七嘴八舌抢道:“大小姐,你父亲是被西北祁门所害。”
“是的,是的,大小姐你要为掌门人报仇哪。西北祁门,就是你的仇人。”
杨绮云又皱上眉头:“西北祁门,那是声名狼藉的坏人吗?”
“不是的。祁门在江湖上是义薄云天的武林领袖。”显机道。
“那……那他们为何杀我父亲?”
显机已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道:“我们先回寺里吧。”
第142章 妙喜不动1()
(一)慈悲眼
杨问意的胸前有前后贯通的伤。
入了寺里,众人把他抬将下来。
他张着嘴,翻着双眼,胸前的血凝结成黑块,糊住衣服和身体,半天也褪不下来。
弟子们给他收拾得一道,阖了双眼,才将他停放在后山塔院里。
称为塔院,是因为这里到处都耸立着一丈来高的小塔,是安放僧侣灵骨的地方。绕过小塔丛往后,便是化身窑所在,那是寺庙里最神秘的地方。
法门寺是建于东汉恒灵年间的古刹了。
百余年来,不知有多少僧人往生后经这化身窑举火荼毘。
肉身稍有成就的修行者,能烧出颜色各异的舍利子,或者洁白无瑕的舍利花。即便是个初入门的修行人,只要守得住戒行清净,留下的灵骨也是雪白通透、没有杂质。
可杨问意是个俗人。
不仅是个俗人,还是个三毒炽盛的俗人。
这样的人,未必懂得修行人的看破放下,必然是在乎这个全尸肉身的。如此,将他停放在化身窑旁边,将他推进化身窑里荼毘,就显得很不妥当。
加之,主持他身后事的女儿又脑子带着病,是否做得了这个主呢?显机只得反复询问。
“你真的决定要将他火葬?”这话显机问了杨绮云三遍。
“是的。”杨绮云三遍回答都一样。
“可是……他是金城的掌门,朝廷的国公,身后事便这样草率处理了,你不需要再想想?金城派的弟子们是何意见呢?”显机再问。
“他们也同意我的意见。火化后将骨灰带回金城安放即可。”杨绮云道。
“那好吧,你真决定了,我去问问师父。”显机去了。
这里的化身窑还从没送走过俗人,寺里也还不曾有过关于俗人的仪轨。更何况,是这么个贪嗔痴三毒炽盛的俗人呢?念咒、超度、往生大概需要费一番大功夫罢。
显机必须得去问问雪慎。
雪慎听了,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他道:“待我去看看吧。”
杨问意笔直地躺在那里,已换过了衣服,覆住了脸面,只露出苍白干瘪的手足。杨绮云和金城派的弟子们立在一边。
“从祁门到这,你们走了多少日?”雪慎问。
“快马加鞭,足有八日。”金城弟子答。
“八日?上山来还有两日,那么……”雪慎凝道,俯身摸了杨问意手腕,半晌无语。
“怎么,师父,是我父亲已过了超度的时间吗?或者,还有什么问题?”杨绮云问。
“不是……”雪慎微笑,“是你父亲还有救。”
雪慎的话令众人都大吃一惊。
一个胸部贯通、脉息全断、去世已十日的人,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有救?这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这……”连杨绮云都不敢相信。
“冰宫太冷,又逢下雪,你父亲受伤后冰雪须臾封冻住了伤口,所以并不是去世了。你放心吧,他的伤能治好。”雪慎说。
尽管众人不信,但雪慎既说有救,那就必然是有救的。
金城派的弟子们又七手八脚慌忙将杨问意抬回了寺中丹房。
治好杨问意的伤颇费了雪慎一番工夫,就连新制的六合妙有丹,都接连用了六粒。
那丹房侍奉的小沙弥见了,嘟着嘴老大不愿意,蹲在丹炉前小声嘀咕:“这么好的圣药,居然就救了这么一个恶人……真是……浪费圣物。”
雪慎闻言莞尔。
他清凉的手指为炉中洒下几味新药,煮着的百草汤汁翻腾起来,滋滋冒出一片白烟。
“过一会儿盛一碗给杨掌门服下。”雪慎吩咐。
“是。”小沙弥嘟囔一声。
“温服。不可热,不可凉,嗯?”雪慎再嘱咐一句。
“哦,知道了。”小沙弥又嘟囔。
雪慎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怎么,你好像不太情愿?”
“师父吩咐的事,弟子哪敢不情愿。弟子只是觉得可惜,这么个人,也值得救?”
“合着恶人你不愿意度,善人又不需要你度,以后出去,还能度谁呢?”
“这……额……”小沙弥答不出来,只好一溜烟跑掉。
雪慎妙手如神,不过半月,杨问意已能下床走动了。
内伤、外伤一齐康复,只久冻的肌肉舒活得慢些,走起来还有些摇摆僵硬。
早课结束,过堂之后,雪慎依旧过来看他。
见他立在僧寮前古老的无忧树下,雪慎已先笑道:“这大清早,杨掌门是在找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杨问意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按理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则如今日生。可是,他是例外。
他的脾气秉性似乎丝毫未改。
见了雪慎,他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听说你为了治好我,足足用了六粒‘六合妙有丹’。”
“嗯,是。”雪慎道。
“哼哼,哎呀,法师哪,若是当年你便肯救我,我杨问意又哪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呢?”杨问意摇头。
当年,那便还是在金城派的当年。雪慎初遇见骊歌,两人被打落在金城谷底。面对雪慎的救命之恩,杨问意只字未提,他清醒过来,好得七分八分,竟先提起了当年的仇怨。
一个只有自我的人,很难记得别人的恩惠。在他们心里,只装着自己的未得到和不满足。
所以,从未生起过内心的喜悦;所以,从未品尝过点滴的快乐。
雪慎不禁悲悯于他,微微笑道:“当年并不是不肯救你,是真的没有丹药了。这六粒‘六合妙有丹’还是从西域昆山回来新炼制的。”
雪慎的话让杨问意有了片刻好受,不过片刻,他又不安道:“可是,时至今日,你救我还有何用?纵然皇帝不治我的罪,我中了那阉人的毒,也好不了了。”
“‘六合妙有丹’百毒可解。杨掌门不用为此忧心。”雪慎道。
“那……我的武功可还能恢复?”杨问意问。
“你的筋骨未伤,血脉如常,加以时日,当然能恢复。”雪慎笑道。
“既如此,我明日便告辞回京了。”杨问意喜道。
第143章 妙喜不动2()
杨问意的离开令寺中众人愤懑不平,都说师父神丹万金一粒,竟救了匹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连杨绮云也跺着脚,急切道:“父亲,你还回京城去作甚,还去见什么劳什子皇帝?”
“闭嘴!你早已不认我这个父亲,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杨问意大袖一摆,带着他的金城弟子泱泱上路。
杨问意回来了,骊歌也回来了。
他们的回来令帝王李适头疼。坐在这九五至尊宝座之上,他和他的李氏先皇一样,隔三岔五犯着头风。
骊歌已在公主府中住了多日,日日进宫侯着,帝王并没有传召她。反倒是后回京的杨问意,帝王独将他宣进了宫里。
殿前空旷,杨问意伏在阶上。凉阶如镜,耳旁是帝王哒哒的度步声。
帝王没有叫他抬头,他亦不敢抬眼看帝王的脸色。只有那哒哒的声响,踩得人心头忐忑、头皮发麻。
帝王是没有拿定主意啊。
抑或说,是没有料到,一个没办成事的人、一个徒劳无功的人、甚至半途传言已死的人,还会有脸回来。
杀,还是不杀,帝王还在犹豫。
正此当下,窦文场进来了。帝王仿佛长舒口气:“爱卿,快来,快来议议。”
窦文场朝帝王一稽:“陛下,还议什么?!功败垂成的人,留下何用?大唐的朝堂上,容不下这等无用之人。”
“陛下,陛下,罪臣有大事奏报。”杨问意急道。
“嗯,杨国公还有脸为自己辩解?”窦文场已铁了心,要剪除他。
“陛下,请听罪臣一言。”杨问意再请。
“嗯……”李适还是当年下不了决断的模样,“那……爱卿,且听他说说。”
杨问意匍匐在地,谢了帝王,方道:“陛下,臣发现法门寺里有问题。臣从西北回来,在法门寺养了半月,发现寺内私藏武器,囤粮拥兵,实有造反之势哪。”
“这……法门寺一群僧人,有什么理由造反?休要危言耸听。”李适道。
“法门寺是没有理由,可法门寺和护国公主关系密切哪。罪臣已听闻,公主已经回来了。法门寺在京城以西,公主的回纥势力又在京城东北,如果他们一齐举事,皇上,您就是腹背受敌啊。”杨问意道。
“可是……皇妹真的会……”李适摆手,他不相信。
“皇上,您要太后回宫,太后却在祁门嫁了人,公主不仅不劝着太后,还将带着圣旨前去的臣打成重伤,这就明摆着,公主和陛下您,已不是一条心了。她统领过千军万马,如今又是江湖一等一的身手,岂会甘心受制于人?岂会甘心受制于朝廷和陛下?”杨问意道,“可是,皇上明鉴,臣和臣的金城派,向来忠心耿耿,从来就不是大唐的威胁哪。”
大约是杨问意的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李适和窦文场已商量了多日,始终对骊歌的回京没有把握,此时,杨问意提到了这里,倒叫两人沉吟起来。
“那……依你说,现在该如何办?”李适道。
“陛下,臣听说,公主此番回来是要划出大唐回纥疆界,交还兵权。依臣看,公主不论提什么,皇上不妨先答应着,再以迎请佛宝舍利、稳固国运为由去到法门寺。臣已在法门寺内安插内应,到时布下天罗地网,皇上大军取得国宝后,我们便火烧山寺,永除后患。若是皇上信不过罪臣,便请由窦大人带军前去,罪臣就在窦大人麾下,做个先锋。”杨问意道。
“这……你们……这是要要了皇妹的性命?”李适犹豫。
“皇上,臣觉得可行。”窦文场道,“陛下和公主如今已撕破了脸,再往后,分歧越大,矛盾愈深,将来后果不可想象。纵然她交出了兵权,回到民间,也是陛下的心腹大患哪。倒不如,趁现在还没有防备,早下手为妙。”
“可是,这……终究是朕的亲妹……教朕如何下得了手哪……”李适又举袖揩泪。
表演仁慈与温情是帝王惯有的举动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窦文场早已习惯。
通常情况下,面对李适的犹豫,窦文场都会伏地叩首,再三恳请一番,务必令帝王下了决断。
可是今日,殿中只得三人,戏演给谁看?
窦文场也懒于说话,只静静立在一边。
果真,李适哭得半刻,不见人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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