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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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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准备答应窦文场强攻?”
“嗯,他对皇上忠心耿耿,有皇诏催促比我心焦,我想让他作先头主力,把兵力牵制在此,拿下潼关再一起班师订盟。师父,您觉得呢?”
雪慎微笑:“想不到,你这小孩也会用计谋了。”
那计谋,是昔日在皇宫中,朱泚教给她的兵法。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故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此兵家之胜,没有办法。
所以,保有一颗单纯的心需要巨大的福报——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工于算计,也只是因为担负了更大的责任,必须去反复权衡。
一番部署,强攻选在了霜寒露冻的后半夜。
启明星在天边微微亮,黄河里浊浪涛涛,函谷中已杀声震天。
先锋四路,三面包抄,守城之将应接不暇。旗头终倒,城池终破。
杀伐声中,雪通只身一骑仓惶出逃。他摘掉了黄袍冕冠,宽大的披风与夜一般颜色。
回纥的神箭手有着如鹰隼的眼睛,拉弓连发,贯穿马腹。
失了坐骑的雪通展臂飞身,发足向前飞奔。后面追兵愈勇,呼声此起彼伏,皆道:“杀了那贼,提头回去领赏咯。”“上啊,看谁能拔得头筹!”“杀啊,别让他跑了。”
雪通虽自负,但成王败寇,也感心头一片悲凉。
骊歌快鞭赶来,回马拦在雪通身前。后面,是层层包围的士兵。
骊歌跳下马来,取了头盔,扔在地上,缓缓抽出凝霜剑。
雪通依然骄傲:“小丫头,就凭你?!我雪通就算功败垂成,也身负盖世神功,你们休想拿住我。”
骊歌声音清冷:“那就试试!我们新仇旧账,一并了结!”
她凌厉的起式令他心下一惊。别后数月,这小丫头的武功已不可小觑。凝霜剑吐着蕊,飞沙走石,星月黯淡。重重无尽的火把照耀在厚重的铠甲上,骊歌全身仿佛渡着泠然金光。
雪通使着罗睺爪,那曾在碧玉楼中骊歌一招也抵挡不住的罗睺爪,此刻在她身前已讨不到好。
雪通呼喝一声,抢过士兵的长戟,打法一变,竟是浑厚森严的摩地尼杵。
骊歌还不适应,走得两圈,缨红的长戟刺在铠甲上,护身镜破为两半。
雪通自负笑道:“哈哈哈,小丫头,若不是你有护心镜,早被我刺穿了前胸后背,还能有命?”
骊歌咬牙,缓过口气:“你应该懂得因果,偷来的东西再厉害,终究不是自己的,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你可敢一直使这功夫?”
“哈哈哈,我怎不敢?只怕有的人,死无葬身之地。”雪通道。
说话间,雪源和伊湄已赶了过来。伊湄袖箭挟风,分上中下三路攻向雪通。雪通展开外袍,收了袖箭,大喝一声,手底更加威猛。
第107章 家国兵马3()
伊湄要跳进去,却被雪源拉住。
“哥哥,骊歌她……”
“你放心,她能应付。”雪源道,“欲圆不圆,欲方不方,个中造化,规矩两忘。”
骊歌听到提醒,渐渐不为昔日所学招式所困,遇强则强,应对愈发圆融。
凝霜剑寒气迫人,雪通隐隐觉得双臂冷痛。他偷练神功,未得要理,本来经脉运行不畅,只胜在他是童贞入道,一身纯正罡气还可抵挡。但自登基为帝之后,身边姬妾渐多,护体罡气也给破了。
骊歌冷笑:“我当初给你的口诀可还好使?我真佩服你,镇国法王,那倒行逆施的口诀你也能练下去。”
“我杀了你!”雪通大怒,气血翻腾,却忽觉胸口一痛,如压有千斤大石般。
他手底一软,凝霜剑刺过肩头,身后十几支长枪上来,抵住了他的背心。
窦文场也到了场中,他一挥手,众士兵便要斩下雪通人头。
“慢着!”骊歌道,“这人不杀。”
“你……”窦文场道,“斩草不除根,你侥幸得胜,却留这等祸患干甚?”
“不杀。”骊歌道,“我自回去向李适解释。”
她收却凝霜剑,走到雪通身前:“我再问你一次,香毒的解药如何制取?”
“哈哈哈,哈哈哈……”雪通大笑,“你有本事此刻便杀了本座,你不敢吧,哈哈哈,我知道你不敢!你怕雪慎解不了毒,一辈子形同废人。他那么好的本事,天下第一神医,最擅长制药,你却要来问我如何制取解药?哈哈哈……那毒解不了,小丫头,有本事你此刻便了断了我。”
他的狂笑令骊歌更加心痛,翻袖露出把小巧匕首,手起刀落,挑断了雪通两边琵琶骨。
“来人,穿上铁链,押送京城。”骊歌吩咐。
琵琶骨一碎,再好的功夫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还被穿上了铁链。士兵手上用力,雪通竟脚下虚浮,站立不稳,扑面跌在地上。
雪通痛彻心扉,此刻也算好汉,竟未哼一声,只咬舌道:“你敢杀了我吗?可别忘了,你的夫君是死在我手里呢,皇后娘娘。”
骊歌寒面未答,独自回了营帐。
一夜未眠,天将徐亮,两军已将潼关眼下安排妥当,大军即刻开拔返京。
窦文场受不了长久颠簸,即使打仗,也习惯坐轿行进。此刻长安在望,复国在即,却和李适一样心急,弃轿乘马,哒哒不知疲惫。
他并上骊歌坐骑,问道:“入了长安的安排,你可有打算了?”
骊歌戎装英姿,明眸笑道:“大将军想我如何打算呢?”
窦文场打个哈哈:“老奴知道,你现在在回纥军中举足轻重,自然是早有考虑的。只是,老奴觉得,你和皇上是同胞兄妹,始终是大唐的公主,这身份可不能忘了啊。”
骊歌道:“谢谢大将军提醒。如果几方能罢战休兵,各安一方,骊歌当然也不愿挑起事端,正好乐得自在。只是怕,皇上不肯满足现有情形,要大将军开疆拓土呢?”
窦文场摇头:“百业待兴哪,皇上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公主大可放心。”
骊歌道:“李适我倒是放心,他没什么野心。我不放心的,是你们这帮大臣!每次不都是你们为了一顶铁帽子千方百计地撺掇皇上么?”
窦文场又笑:“公主言重了。老奴不过东宫的一个阉人,要铁帽子来给谁?老奴自然是巴望大唐和皇上好哪。”
两人说话间,行进队中一骑快马赶上来:“禀将军,队后有两个妇人,鬼鬼祟祟,跟着队伍好久了。”
窦文场鼻子一哼:“雪通兵败如山,还有余孽?赶走便是。若是不走,那就杀掉罢了。”
“得令。”那士兵又迟疑,“可是,两个妇人好像都怀着身孕,杀吗?”
“且慢。”骊歌道,“既是怀孕妇人,没什么威胁,何苦多造杀业,带我去看看。”
骊歌骑在马上,打眼一望,便知道这两人是雪通的侍妾大珠和小珠。两名女子还是她当初买来送给他的,此刻既没有红楼女子的妖媚,也没有身居宫廷的贵气,她们摘了首饰佩玉,荆钗布裙,未施粉黛,只作一般妇人打扮。
骊歌屏退了其他人,打马上前:“你们一路跟着作甚?怎么,雪通对你俩没作交代安排?”
两人也认得她,敛身叫了皇后娘娘,道:“安排的,置了一所小院,提前将我们姐妹送了出来,也给了足够的银两,应该能过日子了。”
“那就是嘛。”骊歌挥挥手,“快走快走,让众将知道你们是怀着他的骨肉,还有命在?两尸四命,你们还敢跟着。快走,去安心过你们的平常日子。”
“可是……”大珠道,“娘娘垂怜,我们想见他一面。想问问他孩子取什么名字。说起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俗家姓氏呢,他日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哈哈哈……你们就为这……”骊歌失笑。在她看来,姓甚名谁有什么重要,不过一个代号而已。比如她姓李,大唐帝王李家,但一路江湖行来,她都只叫骊歌,既不是本来名姓,也不是公主封号,只是儿时她娘叫她的小名,不也是好好的吗?
“你俩姓什么?”骊歌问。
“我姓张,妹妹姓周,我们是表家姐妹。”大珠答。
“那孩子生下来就跟着你们姓有何不可?为了个姓氏,你们敢冒这样的险,真是!”骊歌才言罢,见两人双眸晶莹,似含着极大的期许,似乎又忽然理解了这种基于儒家文化的观念,有时候姓氏、祠堂、牌坊是比生命都重要的。
两姐妹长在娼门,却守儒礼,也算难得,便道:“去远些等着,我问了他来告诉你们。”
囚车由一匹大宛良驹拉着,行进在队伍的中间。
雪通披散着发,垂首坐在车里。他穿着宽大的袍,贯穿双肩的铁链血迹斑斑。离得近了,仿佛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雪通。”听见骊歌叫他,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微微抬了眼皮。
第108章 家国兵马4()
那是一双灰白的眼,像将死之人,空洞、散乱,没有生气。他不搭理,又垂下头。
“雪通,你的两个女人现在在我手里。瞧模样,张姐姐有五六个月了吧,周妹妹恐怕快生了。我说得对不对?”
雪通复抬起头,眯了大半日,微微亮的阳光竟有些刺眼:“你耍什么花招?”
“把香毒的解药给我!否则,你那两个女人,还有未出生的孩子,就没命了……四条人命换颗解药,你不亏吧?”
“哈哈哈……”雪通的笑无奈又苍凉,“如果我不答应呢?我不相信你会伤害无辜之人。”
“哦?那我们就试试。”骊歌挑眉。
她的声音透着冷冽:“雪通,你也有天真的时候。我既领兵打仗,一场对阵就是死伤无数,哪一个不是无辜之人,哪一个又是该死之兵?”统领大军,数月征战,看惯生死,常见离分,这些都足以改变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爱雪慎,你就不可低估一个女人的心狠。但凡与她爱的人有关,她都会不惜一切!更何况,还是这么几条微不足道的人命,对我来讲,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她调转马,扬起鞭子:“等着!我稍后送你两颗人头。”
征战会凝固一个人的血液,让单纯变得复杂,让天使化为魔鬼。两人四命,雪通不敢赌,他沙哑着声音:“慢着,我告诉你。”
骊歌寒面含笑,靠拢来。
“香毒的解药确实没有了。但是那是取北冥毒龙血所制,据说只有昆山金翅鸟的如意珠能解。法门寺中有本《摩诃迦留罗》,里面有详述,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雪通道。
“你莫唬我?既有医书所载,雪慎师父会不知道?”骊歌道。
“《摩诃迦留罗》不是医书,里面记载的都是些不常见的道术,雪慎不感兴趣的,当然没有留意过。”雪通道。
骊歌点头:“我且信你。”末了,她又问:“对了,你俗家姓什么?”
“嗯……?”雪通愕然。
“由得你说不说,大珠、小珠托我问的,不然你的孩子以后跟谁姓?”骊歌道。
雪通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当。但是,也无所谓了,一败涂地,自身难保,哪里又会去生起强烈的害人之心呢?何况,大珠、小珠一路跟来问他姓氏,便是安心会护佑孩子好好过日子的。这对他来说,算是骊歌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
雪通叹一口气:“我姓徐。你告诉她俩,好好教导孩子读书。如果两个都是男孩,因缘成熟,就送一个去兴教寺吧。”
他的回答也让骊歌愕然。
兴教寺原为玄奘法师住持,乃长安第一道场,雪通舍戒还俗,追逐五欲,临了了,却竟然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家。
可见,人的灵魂与肉体,真是安放在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两者归一了,是不是就能脱开五欲尘劳,如如不动?是不是就能慧性清净明畅,不再造业?
骊歌不知道。
她将话如实转述给大珠、小珠,两姐妹千恩万谢地离开。
她们为雪通难过,毕竟是枕边之人,但似乎这一切又早已在意料之中。好在,眼下的她们,还有自己的希望。
两姐妹扶着腰越过山脊,沉重的身子如村妇般普通。谁又知道,她们曾经是京城红极一时的歌姬?曾经是入大明宫伴驾帝王的绝色美人?
香帐中琵琶清音叮叮泠泠,沙场上杀伐喊叫震天激荡。
人生似乎落幕了一段故事,又即将以另一种姿态,去迎接另一段故事的开头。而众生,就在这样的一段与一段中,相似相续,起承转合;而生活,也在这样的一幕与一幕中,如露如烟,如梦如幻。
前面的已去了,再不可追;后面的还未曾来,也终将来。而我们拥有的,只有现今、当下。所以,一切的筹谋计划,都显得苍白、多余和徒劳。
可骊歌依然策马徐徐,满怀心事地走。
一边是大唐帝王,亲生哥哥;一边是回纥将士,十万大军。这背负的王朝霸业、苍生性命,焉能不提早谋划算计?是谁说已过去的可以放,未曾来的就不用思?
提起和放下,哪有那么轻松和简单!
所以,世间法与出世间法,能圆融焉,可兼得乎?
骊歌只得沉下心来。
回到长安,再次走进大明宫,她也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姿态。应该会和前三次又迥然不同吧?前三次,一次是公主、一次是刺客、一次是皇后,那么,这一次呢,谁知道呢?
权力的巅峰是瞬息万变的。前一刻风平浪静,后一刻也可能天塌地陷,快得措手不及,难以预料。
骊歌必须积攒起最大的力量,去迎接它,去掌控它。
(二)且休兵
双方的势力汇集在了长安。方正的古街道上金甲列队,纵横来去,令这个饱经战火的古城再次透着冲天杀气。
李适像主人一样,冠冕堂皇地住进了大明宫。
他欣喜地向随行杨问意介绍:“我一出生就在那儿,那里坤宁宫,那时母后的坤宁宫是宫里最繁华的地方。”“诺,那里,当年登基时,我就是沿着那扇门进去的,里面两边的大臣,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杨问意默默听着,提醒他:“皇上,又回来了,你该自称朕了。”
李适满意地点头:“是啊,是啊,终于又回来了。唉,民间呆得久了,朕竟然还改不过口。”
在李适看来,这红墙碧瓦的皇宫禁城才是他的家,才是他本来应该的所在。就算没有那万里河山和至高皇权,就算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挂名皇帝,他也只愿意住在这里。几经征战,烽烟四起,还是这个自小长大的熟悉的地方,能给予他心的温暖和寄托。这是人的惯性使然,历久难改。
李适踌躇满志地走,甚至规划着再次临朝的盛大仪式。在哪里升起华盖,在哪里挂上王旗,在哪里筑上屏风,又在哪里雕琢神鸟神兽,去守卫这失而复得的宫门。
杨问意跟在他身边不言,只意味深长地笑。
第109章 家国兵马5()
若李适用心,便能发现,今日的杨问意与昔日的川蜀一派之主已大不相同。他卸却佩剑,取了缠封,发带飘冉,长及腰身,一袭宽大的衣袍流光溢彩,是泛着金的紫红色,紫气东来,气度不凡。而他手中,依旧握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
行走在宫阶上,他悠闲地迈着八字步,微微昂着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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