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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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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多年前的记忆了,她不想再讲。此刻,只吩咐道:“把你太湖的人撤回来吧,我不想杀沈珍珠。还有,那小和尚,你不许伤了他。”
独孤翎连连称是:“识得,识得,阿姐,我从不动法门寺的人。”
“行了。那你出去罢。”贵妃道。
第6章 骊山秋夕5()
“阿姐……”独孤翎还想再叙一些昔日情意,贵妃似乎没了兴致,摆手让奴婢送客。
独孤翎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从进了宫,他就摸不准她的脾气。
他帮她争宠,她说她不需要;他帮她杀沈珍珠,她也说她不需要;他帮她控制帝王,她更加不需要。
那她,到底需要什么呢?独孤翎看不明白。
也许正是这种不明白,深深吸引和牵扯了他。好奇,是这世间最令人着迷的东西;好奇的背后,是人性固有的贪欲。否则,别人的秘密,和你有什么相干呢?你为何偏生想要知道?
踏着出宫的长庭石阶,独孤翎想了又想,最终没有撤回太湖的人手。即便不为斩草除根杀了沈珍珠,可太湖沈家的至宝呢?也值得这一大帮人去瞧上一瞧。
江湖上能与太湖沈家齐名的,是西北祁门。
当沈家小姐沈珍珠千里迢迢逃回太湖之时,西北祁门掌家,正千里迢迢地赶来川蜀。
川蜀金城山,此时已是落叶满径,雾锁丛林。
山下一匹白江如练,水阔云低,当山横过。岸边系着数只木舟,汀沚萋萋,寒烟缭缭,野渡无人。
这日,江边来了一对祖孙。
两人跳下坐骑,放马自去,解了一只独舟,烟波里一老一少,往对岸去了。
那老者约摸刚过知天命的年纪,短衣布履,花须散发,背后别着一把柴刀,是普通农家老伯的打扮。
身边的小女孩还不及老者一半身高,梳着两个小髻,却是一身葱碧色的流光锦衣,腰间拴条粉色锻带,带上两侧各以丝线挂着颗指头般大小的明珠。
须臾,两人过江,沿着金城山蜿蜒小道向上疾走。老者一副健骨,脚步灵快,小女孩跟得勉强。她急急往前扑着身子,腰间两颗明珠就坠在身后滴溜溜打旋。
其时已至十月月末。川蜀向来多雨,山间又遍植松柏,山林茂密,阳光难透,瘴多潮湿,并不好走。
小女孩边跟边喊:“爷爷,爷爷……你慢点,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老者语调低沉:“让你在客栈好好呆着,你偏要跟来?”
“金城派的弟子关我们什么事?爷爷干嘛这么紧张?”小女孩嘟囔。
“金城派,是入不了我的眼。爷爷只是不想自己花心思救的人,再次遭到毒手。你快些!”老者道。
再奔得一段,小女孩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走,我要骑马……都怪你,把马儿留在了山下,我要骑马……”
老者却不回头:“山路崎险,有本事骑就下去骑,爷爷先走。”说话顷刻,又向上越得几丈。
小女孩仰着头,望着爷爷越来越远,几乎不见,心下着急,便起身去追。
“爷爷,等我……”
她年龄虽小,脚下步子却不弱,远远望去,犹如一只胖乎乎的脱兔,在山棱间纵越。
“这次误了事,休想我再带你出来。”
老者语气虽怒,又奔将回来,翻手一卷,将小女孩裹住抱在胸前,疾往山顶而去。
与一路山间泥泞小道不同,接近金城派山门了,林道和视野竟然渐为开阔起来。这金城山主峰中段异常陡峭,若一根天柱,贯入云层。待穿过云层,山顶平缓,却是另一番景象。
两丈长短的条石渐次向上垒列,足有一百零八梯步,梯步不高,远远延伸过去,两旁竟开满了手腕大小的五色鲜花。那花朵细茎长梗,不知其名,在阵阵山风中翻腾摇曳,繁复若海,让人浑忘了正值深秋。梯步尽头,恢弘牌楼正中,赫然刻着“金城一秀”四个大字。
老者与小女孩刚到山门,便闻得钟声嗡嗡响了起来。
“爷爷,是他们发现我们了吗?”
那老者微微一笑:“早发现早好,直奔主题,省得多费口舌。千儿,你怕了么?”
那唤做千儿的小女孩摇摇头,眼睛早被漫道的花朵吸引。跳下来,往花丛跑去,背对着老者甩手:“爷爷,你去罢,我在这玩会儿。这里好漂亮!”
山顶殿内的钟声越响越急。
千儿充耳不闻,抄了几支花草捏在手里,又跑向另一边。“爷爷,我在这扎个花圈,等你收拾了恶人,我便送去给金城派。”
“千儿好胆识,像我祁家的人。”老者哈哈大笑,身形一晃,眨眼功夫进了金城派大殿。
殿内钟声尚在铛铛不绝。
金城弟子步履匆匆,持剑握斧,正四散搜索。
老者不见要寻之人,抓住一名金城弟子,掷在铸钟之上。铸钟受力不住,哐当落地,息了声响。
“快说,莫袭在哪?说者活,不说者——死。”老者独立殿中,一字一句以内力送出,众人经受不住,纷纷捂住耳朵。
“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金城……”众弟子见老者单身一人,并不如何惧怕。话尚未完,只听一声惨叫,脖颈被生生折断。
“杨问意在哪,叫他出来见我。”老者道。
“你是……是什么人?我们掌门,岂是……岂是你想见就见……”众弟子大骇,口中喝问,脚下却步步后退。
“杨问意,把我的小友交出来!”老者双掌翻出,有如雷动,众弟子丢剑跌出圈外。大殿受掌力波及,檐上细屑落了一地。
“祁门老儿,你终于来了。”哈哈笑声不绝,正是金城派掌门杨问意。
见他约摸三十五六年纪,淡眉狭目,高鼻薄唇,一身轻裘宽带,发丝以金冠高高束起,右手捏着柄碧汪汪的通体阳绿翡翠如意,如意一端垂着只金丝吊穗。
“你还是按耐不住,怎么,我那不肖弟子竟还入得了你的眼?”杨问意一边说话,一边以指轻轻捋过吊穗,微微仰头。那模样,似乎不是江湖大派的一帮之主,而只是个饱读诗书有些倨傲的名门儒生。
老者急于要人,似乎没有耐性:“废话少说,人交出来,我要带走。”
“可以,可以。”杨问意喋喋笑着,“拿你祁门的秘密来交换。”
第7章 骊山秋夕6()
“休想!凭你这等微末本事,也敢觊觎我祁门的东西。”那老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欺身上前,使的是大开大合的万仞掌法。
万仞掌是西北一带镖师常用的功夫,路数扎实刚猛,取孤城万仞之意,但前后连贯差强人意,在江湖上并不入流。
杨问意见老者用这等普通招数,冷笑一声:“祁门老儿,你也忒托大了。”出手却是金城派绝学松涛绵掌。
杨问意双掌连绵,如风入松壑,起伏不绝,似将老者裹挟在一片掌光之中。那老者身形摇摆不定,每一招看似八方被封,却又招招均能化险为夷。
再走得两圈,那老者一声暴喝,身形跃起:“金城绵掌也不过如此,称什么川蜀一秀。”说罢喋喋怪笑,两指已拿住杨问意咽喉。
“杀了我,你也救不出他。”杨问意沉声。
“莫袭在哪?带我去。”众弟子见掌门被挟,只得引了老者来到金城后山悔过堂。
掌风劈开门扇,堂内血泊中伏地跪着一人,正是莫袭。
原来,这老者是西北祁门掌家祁一柴。祁门世居西北祁连山,武功自成体系,深不可测。祁门中人虽常在江湖上走动,却不与任何门派交好,为人处事也多不按常理。莫袭却正是月前祁一柴路过陕西时所救之人。
当时莫袭奉师命去皇宫大内盗丹,就是雪慎晋献给宫中的六合妙有丹。
他明明瞧见独孤贵妃将两粒丹药装进了锦匣,那锦匣无甚特别,就搁在贵妃的妆台上。可他去拿时,触手竟冒出团蓝色烟雾,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扎进掌中。
那是赭灵丹剧毒。是皇宫大内惯用的毒药。中毒者蚀心腐脏,十分痛苦,外表看来却与常人无异。
祁一柴见他强自撑着赶路,料定必是硬气好汉,不由得出言:“年轻人,你身上的毒再不解,挨不过十个时辰。”
莫袭咬紧牙齿:“这毒解不了,我得赶紧赶回去。”
祁一柴冷笑:“你怎知道解不了?天下还没有我祁门解不了的毒。”
莫袭闻言一喜,几乎就要相求,望了祁一柴神色,又默默摇头,一语不发继续赶路。
“你这小子,好没眼力,怎么,不信我说的话?”祁一柴道。
“不是,祁门天下闻名,前辈自然不会妄语。只是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实在找不出理由要前辈为我解毒。”莫袭道。
“哼,别人要求我,我还不一定救,你不求我,我却偏要救你。”祁一柴封住莫袭周身穴道,以掌抵住其胸口正中。他解毒之法也颇为特别,不是将毒逼出体外,而是尽数吸于心脉之中。
“起来。我教你一个吐纳法子。”祁一柴吩咐。
莫袭依言运得两遍,只觉胸口烦闷之气尽去,四肢百骸逐渐舒展开来。
“行了,依这法子每日练习,不出一年,你师父也不是你的对手。”祁一柴笑道。
莫袭初以为这只是解毒的法门,却不料是祁门的内功心法。他熟知门规,不禁双膝一软,跪在祁一柴身前:“前辈,请你废去传我的内力。金城派不允弟子修习别派武功心法,我……我这……”
“不识好歹,这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伯阳参同功。”祁一柴双眼一翻,拂袖远去,“你不想要,自行了断了性命便是。”
此刻,莫袭跪在悔过堂中,他的倔强也一如那日。
祁一柴见他浑身经脉已断,胸前尚插着四柄匕首,犹自汨汨流血。他伤得极重,几乎瘫软伏地,却仍强撑着精神规规矩矩跪在堂前。
“跟我走。”祁一柴放了手底杨问意,封住莫袭受伤穴位,两指一带,四柄匕首拔出。
莫袭微微张唇:“祁前辈,谢谢,只是我犯了门规,自该如此。请前辈快走吧。”
“我平生从未见过像你一样迂腐之人。”祁一柴怒道。
莫袭勉强一笑:“在陕西我也几乎拂了前辈好意。当时师父派我去宫中,我中了毒,幸得前辈所救,让我回来复了师命。金城门规不可破,师父已网开一面,只废了我的武功,我不可再有违逆。前辈,你教给我的伯阳参同功,我识得厉害,没有交给师门,你放心。”
祁一柴冷哼一声:“我既敢传你就不怕别人得了去,祁门武功博大精深,与中原各派通通不同,想借这一鳞半爪窥得全貌,简直是妄想。你很不错,不过,我就知道你那师父心术不正。”
莫袭道:“不是的。师父是练功走岔了气,所以才派弟子去宫中盗丹。他老人家不会贪求别派的东西。”
“哼哼哼,也只有你这迂腐呆傻之人信他。”祁一柴道。
莫袭久劝不走,祁一柴见堂中不见了杨问意,只暗道一声不好,提起声音再问:“你到底走是不走?”
见莫袭摇头,祁一柴不再强求。
出得悔过堂,提刀持剑四处搜寻的金城弟子已回了大殿,祁一柴更感不安。他快步奔出山门,见长长石阶上,打斗痕迹犹在,触目血迹斑斑。
那长草花海尽头,一名年轻妇人倒在地上。长刀从后背贯入,透过大半个身子。
祁一柴探过鼻息,将她微微扶起:“你是金城派的人?出了何事?”
那妇人半睁眼眸,气息微弱:“求你,救救幼子莫……”一语未罢,竟已气绝,可犹自睁着双眼,不肯瞑目。
“你……你是莫袭的内人?”祁一柴俯身再探,暗自摇头。他望过四周,不禁焦急起来。
“千儿……千儿……”祁一柴四处呼道。可长山茫茫,松柏如浪,刚刚的翻腾花海之中,哪里还有祁千儿的身影?
妄自一生历过大浪无数,祁一柴却从未如今日这般挫败。
要救之人没有救出,孙女也不见了踪影,还有那莫袭的幼子,又哪里去寻?
祁一柴漠然立于崖边一处大石上,见头顶禽鸟高飞,啾啾长鸣,脚下云雾缭绕,树影重重,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该去向何方……
第8章 南沈北祁1()
(一)烟波府
十里人家,百里洞庭,小桥依依,画舫连临,蓦然烟波经风起,恰似姑苏才子吟。
沈家,依着太湖浩淼岸,落在江南烟景里。
这年冬季,不知为何,来太湖的外地人越来越多。有看着像京城来的朝廷官兵,也有七七八八的江湖人士。
奇怪的是,朝廷官兵并不着官服打扮,江湖人士也是冠带长衫,一副儒生模样。他们坐在临江高阁里,正对着沈家宅院,温杯热酒,尽聊着些不着天际的话题。
沈府内,直到掌灯时分,沈易直仍未出书房半步。
又是一天,老爷在书房里又是一天。
从秘书监的位置上下来后,公门杂务已寥寥无几,只终日看书的习惯没有改,但也不至于几日几夜,闭门不出。
随侍小厮又来请了一次:“老爷,夫人说饭菜备好了,等着您呢。”
“不用了,端点清粥进来吧,我想静一静。”沈易直的双眼已熬得通红。
京城传来的消息并不好,说皇后是假的,已被处决了,连刚出生的小公主也未能幸免。
被处决的到底是不是珍儿?他柔弱善良、视作珍宝的唯一的珍儿。
案前的饭菜半分未动,手中的书已翻来覆去读了几遍,派出打探之人没有回来,沈易直歪在椅中,心悬大石,惴惴不安。
这一年,太湖的冬夜分外安静,就像城外那八百里湖水,未见涌动翻滚,已静静地随着封冻结上了一层薄冰。
安静是暂时的,沈易直知道,风浪迟早要来。从他献出沈家宝物的那一刻开始,从珍儿走出沈家大宅入主中宫皇后开始,那就是他沈家注定的命运。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老爷,二公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那个逆子。”沈易直不喜欢他。
“二公子说,请老爷去他房里一趟。”随侍小厮通报。
好笑,十天半月不回来,回来一次竟让老爹过去,天下还有比他更荒唐大胆的儿子?沈易直本心情不悦,怒道:“让他滚出去,不要碍我的眼,滚!”
随侍小厮匆忙溜掉。
不过片刻,又是笃笃的叩门声。
“爹,你出来,来我房里,我有事说。”这次是他的二公子,无心诗书、不学无术、成天流连烟花之地的二公子沈天青。
“你能有什么好事?不要烦我。”沈易直擦了通红的双眼,在案前勉强撑起额头。
“爹,有好事,天大的好事。”沈天青的声音干净清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口吻,“这次我带回来一个歌姬,是家里的故人。您快出来一见呀,见了保证您老喜欢。”
“逆子!荒唐!无耻!”沈易直掀开房门。他作势要打,却被沈天青嬉皮笑脸地拉到自己房间。
沈天青虽然荒唐,却没有撒谎。房中的歌姬确是故人。
沈易直一见,激动得微微颤抖。那个红袖翠衫、化着浓妆的丫头,不正是自己宝贝女儿沈珍珠的贴身丫鬟,落微。
“老爷,小姐和小公主在城外农家,我不敢让门前通报,进来不得,只好在花楼里等二公子。”落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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