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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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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得知法场处决的消息后,香苼一早便托人通知了莫记,盼他前来相助,却不料被祁千儿拖延,从中作梗。
此刻,祁千儿看看父亲,又看看莫记,嗔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爱我。”一跺脚,竟跳上马,扬鞭便走。
她催马跑得两步,想是不甘心莫记与香笙相逢,又勒转马头,道:“我此刻便进城去杀了兴风作浪的独孤翎父子,记弟,你来不来?”
“你回来,不许去。”祁云昭才与独孤翎父子交过手,独孤翎老匹夫使铁杵的怪异功夫,与他的伯阳参同功能打成平手,祁千儿根本未练过参同功,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祁千儿不听,她自小骄傲倔强:“爹爹,我便去取了他们人头来给你赔罪便是,省得坏了我祁门江湖义气的名声。”
她马蹄哒哒,复进城去。莫记知她脾气大,念及自己自小受祁门大恩,终是放心不下,抱拳道:“掌家,我去看住她。”
祁云昭点头:“让她去吃些苦头,不知天高地厚。”
莫记跳上马,望一眼香笙,见她娇媚的眸子中透着凌厉,并不正眼瞧向自己。莫记心中叹息,无话而去。
雪慎来到沈珍珠身前,他一向懒于理会小女儿间的吵闹,只看了骊歌,道:“给我吧。”他从沈珍珠怀里抱过骊歌。
骊歌的身体更轻了,比那日他将她从太湖波涛中捞出来时还要轻。她还穿着宽宽大大的白麻囚服,面色如纸,唇颊苍白,像只小兔子一样歪着头蜷在他怀里。
黑发如瀑,眸羽如漆,衬得藕颈更加白玉无暇,颈间还拴着那截红绳,坠着他给她的小葫芦。青碧色,釉若脂,那个戴了十六年的小葫芦,是法门寺的镇山之宝,装着一粒难求的“六合妙有丹”。
雪慎伸出两指试了她颈边,心中只道不妙。这小孩子心脉尽断,脉息全无,自己纵有药石第一之称,这次怕也回天乏力。
他叹息一声,紧皱了眉头。
沈珍珠见状,再也止忍不住,拉住雪慎袖袍,撕心裂肺地喊:“师父,你还有六合妙有丹的对不对?还是用那碧绿色葫芦装着的,和以前一样的对不对?”
雪慎只轻轻摇头。
他望着怀中骊歌,不敢再如上次一样,抵住她背心输入真气。只在袖中摸出一根人参,择了参须让她含住。
这是民间濒危之人吊续性命的法子。雪慎号称药石第一,此刻也只能用了此法,众人见了,不禁簌簌落下泪来。
“你若信得过,我想带她走。”雪慎说。
“师父,是还能治好的对吗?”朱泚问。他紧张她,他借了胡骑,鲜血染了半幅黄袍,只为她的平安。而且,半个时辰前,就在这里,她还温柔地对他说过,放心,我定平安回来。如今,才过去这么一会儿,怎么能不作数呢?
朱泚不甘心:“师父,我知道天下没有你救不过来的人,你告诉我她还治得好?”
雪慎只答:“我不知道,我没把握。”
这一次,雪慎真的没有把握。
“那你的六合妙有丹呢,一定还有的对吗?”众人再问。
“那丹总共不过十二粒,当年两粒贡给宫里,余下十粒都给了骊歌。十六年了,宫里几次易主,哪里还会有丹丸……”雪慎道。
雪慎抱起骊歌,没有说要带她去哪儿,也没说能否治得好。他只说:“我想带她走。”
不过沈珍珠信得过他,她泪眼婆娑地点头,把女儿交给他。
雪慎要了匹马,轻轻将骊歌抱在身前,两人一骑,于丛林夹道间,哒哒往南而去。
第47章 湘江水暖1()
(一)隐世外
雪慎携骊歌一路往南,出了京城范围,便置办一辆马车,雇下一名车夫。
骊歌意识全无,只胸口微微暖着。雪慎片刻不敢离身,用上好山参吊了多日,方敢握住她脚心,缓缓输入真气。
真气最耗心神,又兼日夜赶路,这日行到秦岭渭水河岸,实感疲惫,便于午后投栈歇息。
平日里都是入夜才宿,雪慎一顶斗笠、一袭披风,堪堪遮住怀里骊歌。此刻却是下午,客栈人众来往,皆见雪慎僧袍芒鞋,却将一女子打横抱在身前。女子娇小,垂下一头乌黑长发,肤色如雪,模样看不分明。
“师父打哪里来,要去往何处啊?”店家热情且诧异。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劳烦,两间客房。”雪慎将碎银放在柜上。
“这……是位姑娘……”店家收起银子,去摸骊歌手腕。
这不摸还好,只道是个不守清规的僧人,一摸之下,却不由得大叫起来:“你……你,这位姑娘已经去了,你,你这和尚怎么带着具尸体到处走哪,晦气,晦气哪。”
这一嚷,引得众人纷纷围将过来,指东道西,夹杂不清。
雪慎面色不改,如常道:“她是受了重伤,昏迷多日,或还有救。”
店家道:“我明明摸到她身体都凉了,脉息全无,你,你还说……走走走,别在我客栈里。”
雪慎知他常人所见,解释不清,只道:“如此,打扰了。”转身出店,听得后面众人议论。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也有,和尚抱着位已死的姑娘到处跑……”
“你且莫说,万一人家真能治好呢。”
“真能治好,那姑娘就跟了他呗。我瞧了一眼,是个绝色美人呢,难怪舍不得放下。搁我怀里,我也不愿放哩。”
“那有可能哦,我就亲眼见过把死人医活的。”
把死人医活,雪慎心中一亮,回身询问:“请问壮士在哪里见过?那医者什么模样?”
那几位均江湖人士打扮,脸色黝黑,头缠蓝巾,腰别弯刀,见雪慎询问,欲答又笑嘻嘻道:“你怀里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哪?”
“是我的故友。”雪慎道。
“你的相好吧?你如此紧张。怎么,这年头连和尚也有相好的了……”那几人嘻笑。
雪慎也不嗔:“不是。她救过我的性命,但凡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那几人本来欲调侃一番,见雪慎如此说道,却正色敬佩起来,纷纷拱手:“弟兄们无礼了。我们是湘江苗人,风俗开化些,师父勿怪。那活人的神医是在衡阳郡遇见的,仙风道骨的模样,似乎……似乎是位颇有道行的道长。”
古来神医多为道士,本不足为奇。雪慎听了,却奇道:“怎么,是位道士,不是和尚么?”
几人茫然摇头:“不是不是,那神医身边还跟着个小道童呢。肤色雪白,眉清目秀的,头顶挽着个髻。”
“是了,那一定是他。”雪慎听到小道童,心下已然明了,当下莞尔道别。
经渭水泾水,翻过百里秦川,黄沙坡土渐少,山峦渐为葱茏。
山能孕育水,水亦能滋养山。
树木葱茏间,飞瀑倒挂,溪水横潺,和北地的英武不同,南国的风光是婉转的,是温柔的,是多情的。
师兄携了温柔的人儿,也躲到这温柔的地方。那眉清目秀的道童想必就是那个女子吧。雪慎默默地想。
佛说,女子为有漏之身。为一个女子,弃佛知见,离无上道,再入生死轮回,如何值得?以师兄的智慧,又怎会如此?
雪慎第一次参不明白。
亲身经历,方始懂得。别人说一千遍,都是语言文字第二义罢了。
品茶如此,参禅如此,悟道如此,心动亦如此。
值不值得只有自己心知。
年少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
一路的悉心照料,骊歌比初受伤时竟好了几分。意识虽未恢复,却能偶尔嘤咛一声,嚷渴要水。雪慎喂她,她竟能喉头含糊,叫声师父。
马车行来不急不缓,缓了怕耽搁治疗,急了却又怕骊歌受不住颠簸。也只有雪慎,能掌握住其中分寸。他虽心下牵挂,行住坐卧却看不出情绪变化,连那赶车人也啧啧奇道:“师父对这丫头照顾周全,爱逾性命,但一路上却又这般从容不迫。师父不担心我们找不到那神医么?”
“讲究缘分,担心无益,当下尽力便是。”雪慎只道。
车马到得衡阳郡,已是盛夏时令。
指头般大的夏蝉在树尖滋滋聒噪,大片大片的莲叶在湿热的夏风中簌簌作响。
“我闻到了夏天的味道。”骊歌迷糊地嚷。
这小妮子,重伤之下六识仍较常人灵敏。“快好起来,等伤好了我带你去看法门寺的夏天,你不是问我住哪一间吗,我的房上有棵古老的无忧树,一到夏天,就是极鲜艳的红色,映着天边彤霞,仿佛烈火从地烧到了天。可是,这么浓烈的树,结出的果实却十分清凉,碧油油的,晶莹剔透,从喉头凉到心里。”
“菩萨就是这样啊……”这小妮子,也不知听到了啥。
“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雪慎微笑莞尔。菩萨确是如此,行走于红尘,又不系缚于红尘。其爱火热,其心清凉,所以无忧。而凡夫,爱欲混杂,妄想颠倒,所以有忧亦有怖。
“所以能名无忧树。这小孩,在想什么……”他轻抚过骊歌脸颊。
抑或是到了温柔的南方,雪慎的眼里也写满了温柔。
在衡阳郡落脚近一月,仍没有遇见要找的人。
雪慎让车夫去了,每日在临江楼上喝茶,望着来往人群,他似乎打算在这长守。
宽阔的江面及黛色的远丘把这里塑造成不同模样。安静,恬适,怡然自得。岸边是白白的细沙,从高处望去,细碎沙子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水天一色的澄静里,王孙公子、文人墨客摇着细瓷骨扇,浓墨重彩地以文字指点江山。楼坊间雪白的照壁,题满了他们赋景予情、龙蛇笔走的词章。
第48章 湘江水暖2()
雪慎居然要了一壶酒,凭栏自斟自酌。
清檀的木樨珠子挽在手间,灰白的僧衣临风而动,他眉宇里既含着期盼,又比世俗期盼之人淡然几许。盛满玉液的精巧杯盏,衬得手指更加清凉修长。他的风仪不属于尘世,即便是男子,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哟,和尚也喝酒了?”是隔桌的好事之徒,几名青年公子。
掌柜前来招呼,睿智地笑:“那是衡阳独有的‘芦花酿’,色比酒深,味比茶淡,自然甘醇,不醉人的。”
“不醉人也是酒哪。和尚,你破了戒了。”公子们笑。
雪慎莞尔不答,依旧自斟自饮。
云鬓斜簪海棠的卖唱丫头上来。几名公子急着招手:“来来来,我们点一曲。挑个香艳的曲儿,唱给那位听。”他们指指雪慎,一锭碎银搁在盘中。
丫头身形苗条,脸颊却宽广饱满,是大唐女子特有的丰腴。她望了眼前僧人,微微迟疑。
“几位公子既付过钱,你唱便是。”雪慎微微笑。
丫头身后跟着名老者,怀中三弦铮铮铮弹拨开来,是首活脱跳跃的秦淮曲子,香艳却不露骨,若有若无的问答,把众人的心撩拨得恰到好处。
几名青年公子初看丫头时,见她长眉淡晕未画,眉心三瓣花佃,朱唇绛染呈樱桃状,鹅黄衫儿下碧色石榴裙,打扮穿戴皆是往年式样,并不出众。如今小曲一起,却见那丫头眉梢嘴角都是意趣,顾盼间别有一番味道,不由得抚掌呼好。
一曲罢了,竟意犹未尽地细细回味。
雪慎也点头说好,自怀中摸出颗豆子:“身无长物,这个给你,去吧。”
丫头接过一看,竟是颗黄澄澄的金豆。
“你有金子,当我们就没有吗?来来来,丫头过来,我们给钱,再唱曲风流点的。”那丫头竟躲在雪慎身后踟蹰不前。
几名好事公子怒道:“怎么?认那喝酒听曲的贼和尚,就不认我们几位爷?”
“谁说出家人不能喝酒听曲?依我看,他样样做得,你们却样样也做不得。”众人一见,是个容色清丽的小道童。瞧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双眼清澈,有若碧水,一身青衫长袍当腰一束,一只葫芦晃悠悠地挂在背后。
道童的声音干净婉转,仿若天籁。她把葫芦解下,捏在手里摇一摇,调皮地道:“喏,我也喝酒呢。待会儿,我还请这位姑娘单独唱曲给我听。”
“哪里来的臭小子。”几人拍桌怒道,“你且说,为什么我们做不得,说不出个道道来我们饶不了你。”
雪慎一见这道童,便知是自己要找之人。身心一元,修行人的四大变化,同是修行人一望便知。由此看来,她和师兄并不像寺里所传的男女苟且,两人终日厮守,不过是一对法侣罢了。
心念所及,雪慎却见道童对他眨眼,笑道:“大和尚虽喝酒,心却未动;你几人即使不饮酒,心都摇摆难平。大和尚有定,自然喝酒押妓逛窑子,样样皆可;你们几人福浅德薄,还是远离这些魔境的好。大和尚,我可说得在理?”
雪慎微微点头。
那几人被讥,直感于众人前丢了脸面,怒道:“好你个小道士,我看你动不动!”说话间抄起桌上筷子,漫天掷出。
那筷笼中的筷子少说有二十来根,青年公子手劲不弱,筷子有如数十道利刃飞将过来。小道童见状,直叫道:“才说得两句就动手,几位爷也忒小气了。我若是那姑娘,我也认温和的大和尚,不认凶巴巴的你们。”她身形未动,却见雪慎袍袖一挥,众人未看清他如何离座,便将筷子悉数收在袖中。
“大和尚,谢啦。”道童双手抱拳,“几位爷好大的醋劲,妈妈的,那美貌姑娘我是不敢要啦。”她嘻嘻一笑,竟从栏杆处翻身跃下。
栏杆外是湘江滩涂,临江酒家皆吊脚而起,少说有十丈之高。众人见她年纪尚幼,从此跃下,性命难保,皆哎哟惊声而起,探头张望。
岂知那道童体骨轻盈异常,竟似张纸片一般,轻飘飘落在滩上,朝楼上众人咧嘴而笑:“让大家受惊啦,再会再会。”
“慢着。”雪慎本想问她师兄情形,哪知她却不停留,挂着只葫芦往江面奔去。
湘江宽阔,潮平无浪。她一步一足踏在江面,竟如屡平地一般随意,任水波在身后一圈圈晕开涟漪。
雪慎哪肯放过,起身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在江面纵跃,身后惊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再追得一段,过了半幅江面,到得中洲一处山丘。山丘草木苍郁,倒影水中,直将江水蕴染为浓浓翠色。
道童停下脚:“大和尚,我已谢了你了,你为何还跟着我?”
“你是和大师兄在一起的女子?我是雪慎,有重要事要见大师兄。”雪慎说明来意。
“你便是雪慎?”道童头一歪,将雪慎打量一番,复笑道,“我常听雪源提起你呢,那……随我来吧。”
山中有水,丘中有壑。远看山丘不大,进来却层峦叠嶂,峰回百转。湘水蒸腾为雾,轻纱薄笼,夏风扑面而来,沾衣欲湿。初时还觉暑热烦盛,此番愈走却愈清凉。
峰间道窄,仅容一人,道童在前面走,雪慎在后面跟。两人都是绝顶轻功,行来轻松自在。两人信步盘旋,不过半刻,已到峰顶。立在崖前,往下一望,见数峰耸立,林木苍澜,有不知名的鸟雀大如金鹏,在绝壁千仞间展翅回旋。
“你们住在这里?”雪慎问。
“是呢,这是回雁峰。每年南飞的大雁到此就止步了,我们也止在这里。喏,你看,我们就住在那里呢。”道童十指雪白,向崖间一指。雪慎极目,树林间却不见人居小屋。
说时迟、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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