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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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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个价,我们做笔交易。”独孤飞道。
“那歌怎么唱的?沈府献,金光见;祁门出,天下服。你是想要沈家的宝贝,或者还有祁门的?”祁千儿问。
“祁门的东西也在你手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早已知道这优女不一般。
“她是谁你还不配问。”莫记忍耐已久,扬手快如闪电,便朝独孤飞击去。
莫记的身法极柔,如他邪魅的笑一般,忽左忽右,飘闪不定。如锻的锦袍松散系着,交手中临风卷起,恍如缠绕帛带的天神飞仙。
“记弟,你不仅功夫好,姿势也真真美,我教得不错吧?”祁千儿笑道。
莫记轻笑:“当然,我有今日,全赖姐姐。”
两人于打斗中轻薄调笑,独孤飞急攻不下,又气又骇,暗附:这少年武功已很不错,竟是那女子所教么?那女子又是何人,难怪一个优女竟能在花船上守住巨宝!我悔不该轻敌,将手下悉数留了太湖,此来莽撞了,该当从长计议。
他出身将门,阵仗历过无数,心计甚深,忽地剑法一变,转急为缓,轻飘飘地游斗起来。两人功夫本在伯仲,刚刚他奈何不了莫记,如今莫记要拿下他却也困难。两人交手上百回合,花船受力不住,窗棂门板四处散落。
祁千儿起身穿好衣衫,呵了呵手,曼声道:“好好的屋子,透了风怪冷的。记弟,要不姐姐来?”
独孤飞哈哈笑道:“一个大男人,要依靠女人帮忙,我看迟早退出江湖好了。”
莫记不答。但祁千儿深知他脾性,不敢轻易上前,哼道:“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不过须臾,岸边已来了大批官兵。独孤飞在此处,他的随行早已调来金陵官兵,将周边清场团团围住。
独孤飞剑锋一偏,越上高高桅杆,以睥睨天下的目光俯视江面,缓道:“东西给我,留你们活路。”
祁千儿双目炯炯:“这点微末伎俩,也想难住我们?”
她将莲华握在手上,衣袂翩然,朝莫记喊了声“起”,两人高高跃起。
秦淮两岸,繁华若斯,水域并不开阔。两人凌波而去,顷刻便到对岸。岂料独孤飞行事甚密,对岸也布满伏兵,待两人靠近,那连绵花船之后千军呼喝,万剑一齐射来。
两人空中飞旋,避之不及,臂腿受伤,落在花船一隅,不敢再动。
独孤飞哈哈大笑:“我说了,东西给我,留你们活路。若要自寻死路,我也无可奈何。”他将右手高高扬起,两岸官兵满弦以待,便要将二人万剑穿心。祁千儿将莲华高举:“你若放箭,这东西我就丢进湖里。”
双方正在僵持,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叶快舟,由远及近,分江而来。初时只一个小点,眨眼工夫已到眼前。舟上一名女子,黑衣裹身,斗笠遮面,操一支碧绿竹蒿,朝两人喊道:“上来。”
小舟极轻极窄,两人跃上,那舟几乎受力不住,就要打着旋儿。不过黑衣女子倒负惊人之技,长蒿在水中一点,已调转船头,向前疾驰,两岸“嗖嗖”箭羽悉数落了身后。
莫记抱拳:“谢过女侠救命之恩。”
那女子盈盈一笑:“好说好说,我伤你一次,自然得救你一次。”说罢除下斗笠,竟是碧玉楼里娇滴滴的香苼。
祁千儿哼了一声:“想不到我竟欠你人情,还不如死了的好。”
香苼也不计较:“好啊,你跳进湖里吧。不过你死了他就归我了,你舍得吗?”
小舟灵活迅捷,又逢顺水,初时速度极快,到得开阔江面,却慢了下来。孤独飞哪里肯舍至宝,早调了水兵由后追来。
“你们真舍不得那宝贝吗?”香笙问。
“笑话,我祁门什么宝贝没有?只不能便宜了那贼子,我宁可把它扔进湖里,也不要那贼子得手。”祁千儿哼道。
“那就好,站好了。”香苼将长蒿一横,小舟斜斜入了苇荡,往那阡陌繁复的小道行去。
她行船技术极佳,不过尺来宽水道,也能轻松通过。引得莫记赞叹:“真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技艺。”
第32章 水月幻化7()
香苼呵呵笑道:“全赖有这技艺,我当年才能沿着御水河,从宫里逃出来。”
“哦?你本是宫里的妃嫔?那为何要逃,是受了欺凌?”莫记问。
香苼哈哈一笑,无比骄傲:“谁敢欺凌于我?我又不喜欢皇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陪在他身边?”
香苼的回答令莫记抿起薄唇:“你倒有意思。”
“你也很有意思啊,千儿姐姐也很有意思,所以我们几个有意思的人能聚到一起。”祁千儿道。
三人边聊边行,也没个目的,只顾摆脱身后追兵。天色欲晚,却是再行不得,只好望了岸边灯火,寻处合适靠岸停歇。
香苼捏了捏几近酸麻的手臂,往火光处行去。待得近了,却见那密若繁星的灯火竟来自两艘大船。三人尚未行入,就有随船暗哨前来呵斥:“什么人,朝廷官爷在此,还不速速退去!”
祁千儿扬手一鞭,打在来人船头:“不过鹰犬,也敢猖狂。”三人调头欲走。
那人却哨声响起,高声呼道:“有不知死活的贼人来犯。”
大船四周兵士林立,将三人围在中央。香苼气呼呼道:“本来逃命,你大小姐和他置什么气?如今怎么办?”
话犹未落,那大船上走出一人,红袍缓带,高冕美髯,是个儒雅文官。见了小舟上三人,已然明了,慢声吩咐道:“尔等退下,休要扰民。”
香苼抬头一看,叫了声“糟糕”,立马侧身避过蹲下身子,任祁千儿如何催促也不起身行船。
无奈,祁千儿将蒿杆握在手里,问莫记:“你会吗?”莫记摇头。他两人自小都长在西北雪域,哪里会撑船,长蒿摇摇晃晃舞起来,小船并不前行,只原地打着旋儿。
祁千儿将蒿杆一扔,又去拍那香笙:“我说,你在耍什么花招。”
香笙忙对她眨眼:“噤声噤声,你们划一段儿,离开再说,离开再说。”
大船上那人见了,便道:“我瞧那位姑娘身子不适,老夫择艘小船从你们一程吧。”
莫记拱手称谢,待小船近前,两人跃过船舷,再看香苼,却见她以衣袖遮住半面,慢吞吞地挪动身子。
祁千儿奇道:“你起什么幺蛾子?躲什么躲?”
香苼朝她摇手。却听那官员又道:“且慢一慢,这位姑娘老夫似乎认识。把他们带上来。”
香苼再也避之不过,放下衣袖,抬头叫了声“爹”。原来她竟是当朝杜宰相的独生女儿。
杜宰相多年不见独女,本来甚为思念,未曾想能在这里见到,先是一喜,继而又想起她乃是从宫里逃出,长年栖身青楼,不禁甩手怒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都给我带上来!”
这正是迎骊歌公主回宫的一行人马。
祁千儿与莫记在此处被截住,令返回的独孤飞抚掌大笑:“以为你们跑掉了,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吧。”
祁千儿道:“这东西本是沈家的,我们还给原主。到你手里,休想!”说罢,她将那金光灿烂的莲华交给了刚册封的大唐公主骊歌。
得了莲华的骊歌却纠着眉,将那金灿灿的东西翻来倒去:“不就是一坨金子吗,母亲说了,这是个骗人的玩意儿,哪有什么秘密。也罢,回宫里交给皇上,你们谁要向皇上讨去,反正我不稀罕。”
莫记再次见她,得知雪慎已大好了,也是高兴,道:“你受封后还未拜见,已立下一功。回去后你的皇兄对你应该差不了。”骊歌很少见他正色说话,知他为自己担心,心中甚是感激。
莫记与祁千儿不便久随官军,翌日便行告辞。香苼倒是随了众人,一同返京。
她与骊歌年纪相仿,又早已相识,不过一日,便搬到一个房间,整日在一起,分享些闺阁女儿的小心思。
“原来你当日进宫是要被封为皇后的。放着皇后不做,姐姐却偏要跑来花楼里。是皇上哥哥难看得吓人么?”骊歌痴痴调笑。
“皇上好不好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他。小妮子,我问你,给你封个皇后你要不要?”香笙问。
骊歌抿着嘴:“待我想想啊。”她心念一动,便想起雪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不要说是皇上,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要。”
“知道。你这小妮子,心里只有那大和尚。”两人呵呵打闹在一起……
京城近了,骊歌的话却少了。
京城并不陌生。可是上次在京城,是在市井里。京城的市井与别处的市井,虽景致不同,可感觉无二,都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自由呼吸的空气。而这次,却是要走进禁城,住进大明宫里。那个房屋沿中轴线端正排开的地方,那个把天空圈禁成四四方方巴掌儿大的地方,那个享有无上皇权尊荣富贵的地方,也是那个让母亲受尽委屈最后逃命出来的地方……
有多少的繁华,就有多少的落寞;有多少的宠耀,就有多少的禁锢。还未进宫,骊歌已感到那来自皇城的压抑的空气。
她执意要去趟骊山行宫。“我想先去瞧瞧我出生的地方。”她说。
杜宰相望着她乞求的眼神,点头应允。
骊山的春寒刚过,从山下到山尖,万木复苏,山花吐蕊,渐次苍翠浓郁。骊歌坐了车辇,只挑了四个随从,沿山道一路行来。
骊山行宫是先皇惯居之所,新皇并不常来。缺了皇权眷顾,偌大的行宫并不显如何恢宏,只在杂花绿树间露出斑驳的飞檐红墙。
骊歌在门前下辇,逛上一圈。空阶无人,长廊当风,庭院中只零散几个老妇,修剪林木,捡拾落叶,木讷地望着来人。丛木中鸟雀倒欢,指爪落处,叽喳歌唱两句,又鸿飞而去。
骊歌心生凄意,更兼想起雪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她倚身廊边,取出随身携带的绮绿鹅黄笛,吹了一曲又一曲。直到日头渐西,才望着天边白云,无端叹息。
“贵人姐姐为什么不开心?”骊歌回头,见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粗布麻衣,梳着两个发髻。
第33章 水月幻化8()
骊歌抚着她脸,勉强而笑:“因为有不开心的事。你是谁呀?就住在行宫里吗?”
那女童抬手一指:“我妈妈在这做工,我也住在这里。这里可好了,美得像仙境一样。姐姐,我带你瞅瞅?”
此刻骊歌哪有心思,只讪讪摇头。却听那边早有老妇呵斥女童道:“七丫,到哪野了一天,还不快回来,不省心的东西。”
女童含糊答应,又向骊歌道:“真的,姐姐,我不骗你,外面有个热热的湖泊,可漂亮可舒服了,你看了保证高兴。”
骊歌报以一笑。她不愿拂小孩好意,便依着方向往旁门出去。行得百余步,果真见树木间云蒸雾腾,幻化不实,仿若仙境。走近了一瞧,却原来是山顶之上有个温泉湖泊。
这一路思虑过甚,骊歌颇感疲惫,不禁倚在湖边,脱了鞋袜,将一双白皙玉足放入温热泉水之中。浸得半刻,复又解下头上钗环,望着湖中倒影捋着如瀑黑发。
她闭上眼,仰着头,说不上在想什么,只觉这回宫之路是压抑的,压抑得心上难受,于鼻息间无端叹息。
“怎么,不愿回去?可是一路之上受了委屈?”熟悉的声音,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
骊歌回头,喜得跳起身来。来人不正是雪慎。他依旧一袭佛袍,一挂念珠,唇角含笑,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
骊歌依依去扯他衣袖,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却湿了眼眶,嘤道:“师父,你怎么……怎能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不信而来,世事无常,本来如此。倒是你,不可执着。”雪慎温言。
“我……我没有执着。”日思夜想的人来了,就在自己身前,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不知如何启口。
寂静晚山,氤氲水汽,流云在天,幻化无形。
骊歌立着,她的天地世界仿佛都一齐静止了,只听见雪慎的呼吸,还有自己怦怦心跳声。
雪慎仍然微笑:“那日我走了,你哭了鼻子,嗯?”
骊歌不争气地点头:“师父走了,骊歌便提不起精神。”
“以前没认识我时,你不也生活得挺好,还和从前一样嘛,哪里有什么可忧愁的呢?”雪慎道。
“可是……可那是不一样的,师父你知道。”骊歌小声道。
“小孩子,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才叫你不可执着。”雪慎的声音沉稳好听,虽是言别,虽说离散,也让骊歌的心沉淀下来。
离别当前,入宫在即,她轻轻吸了口气,忽地不想再做他眼中的小孩子。
她赤着双足郑重立于雪慎身前,伸手解了胸前带子。衣衫滑落,绣着金鹊的裹身肚兜衬得肤容愈发如雪。眉目如画,樱唇欲滴,她披着温热氤氲的水汽,仿佛长于山间仙境的精灵。
雪慎微微一愕,别过头吩咐:“小孩子,别胡闹,快把衣服穿上。”
骊歌咬着唇:“师父,此去宫里,祸福难料,前程不知。香苼姐姐说,富贵对女子来说是场灾祸。她自小承欢于杜宰相膝下,宠若明珠,日子到了,还是难免被送入宫中,选为妃嫔。而我虽是公主,与皇上兄长不过头次见面,又何尝能盼他怜惜于我?说不定,说不定,为了江山社稷,君王一旨下来,便要我去胡蛮之地和亲。师父,不是骊歌不知羞耻,这般做看轻自己也看轻了你,我只是想,只是想对你说……。”
她顿一顿,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这一生一世,无论到了哪里,骊歌心里,都只有师父。师父,你真的不愿再看看我么?”说至后面,已声细如蚊,几近乞求。
雪慎面色不改,却内心惊动,想她小小年纪,刚与至亲相认,本该欢喜无虑,却不知哪来这般隐隐忧伤。
雪慎拾起衣衫,轻轻为她披上,安慰道:“别怕,宫里又不是虎穴龙潭,皇上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哪会不知回护于你?还有你的母亲、落微,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可是,可是我只想一直跟随师父。”她的担心、她的忧虑、她的忐忑、她的揪心,其实只与雪慎有关。
怕从此一别后,各自天涯,便成陌路。
何时江湖再相逢,碧海青天夜夜心。
雪慎温和一笑:“都是缘起,别哭鼻子,以后还会有机会结缘的。”他修长的手指为她系上胸前衣带,为她擦去腮边泪水,他笑着说:“小孩子,哪这么多心思,快回去罢。”
骊歌嘟着嘴,乖巧地点头。
她坐上车辇,车角缀着的铜铃一路叮铃叮铃,像她无数次的撩帘回望。立于清风里的雪慎,与这山中清风一样,温和无争,清净庄严,他背后是连绵起伏的黛树青山。
观色如聚沫,持戒为妙音。
这是僧人所独有的潇洒,是有别于凡尘俗世的光明相好,是骊歌所期慕和向往的,是身心皆可安定的家园。
而她即将要回到的家呢,那个皇宫,那个四四方方的天,只是徒有名义上的概念罢了,那里不值得期待。
雪慎说,不辞而别,又不信而来,缘起缘灭,原属自然。你不可执着!
可是,道理明白,不等于就能心上放下。
对一切美好事物的期望和希冀,都是我们自己在捆绑束缚自己。更何况,眼前的人还那么美好,美好得仿佛不属于这污浊的红尘。如何能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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