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不经之求学路-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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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说什么乱——”

　　　　不等他问完，夜天那厢又道，“你们班的家长竞技缺了一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不是高一的吗？

　　　　“那你就甭管了。”避重就轻敷衍了事，夜天正儿八经的说：“作为你的老相识，见你有难哪能不相帮？所以，我把家长借给你，救你们于水火中，感谢我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变成他有难了？“你小子不是吃错药了吧？”

　　　　夜天根本没睬他，直接身体一闪，“家长”顿时呈现在木离眼前。“卿摩大哥，我这兄弟就不用再和您介绍了吧，下午的家长竞技就麻烦您了。”

　　　　金蝉卿摩露出温和的笑，霎时让现场所有人如沐春风。“当然，我当然记得他。”

　　　　此番意味深长的话教木离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不是仙吗？到妖怪的校运动会凑什么热闹？难道来收妖？或是探察敌情？

　　　　“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单纯来参加七圣的运动会。”仿佛轻易看穿了他的小九九，金蝉卿摩无奈的敲敲木离的脑袋瓜子。

　　　　“艾斯！”这时，体委穿透性的吼叫又一次炸在耳朵边上，木离惊恐的回头。

　　　　“下午的家长竞技一定给我好好比，如果像刚才那样犯傻我就让你连飞机都省了，直接飞回老家！”紧接着笑眯眯的轻言细语道，“你会参加吧？”

　　　　给你一拳，再递颗糖。木离嘴角抽搐，伸手把“糖”接下了。

　　　　“放心吧。”一旁的“家长”安慰道，“我跑的挺快的，不会拖累你。”

　　　　“不……我才是累赘，您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原蜃在旁一脸黑线，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二十四
涂山木离扶着美人娘来到运动场边，却没回自己的班级席位去，因为美人娘突然拉着他的手，状似无意地抚触着他的眉眼，亲昵道：“刚才和卿摩同在一个跑道的外国孩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涂山木离迅速冷下脸来，“不知道……”但在美人娘清亮的目光注视下，他又略低下头讪讪道，“好像叫什么艾斯的，是黄金撒旦的交换生，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上一次在夜天家门口碰见的。”
美人娘眼波闪烁，“小天也认识他？”
“认识。”涂山木离闷闷不乐地瘪嘴：“好像关系还挺铁的，说话也很随便。”如今想来这俩人的表现好像过于亲昵了，刚认识的朋友再怎么和睦都不可能铁得仿佛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似的。想至此，涂山木离伸手搭在美人娘的手背上，不依地撒娇：“妈，你干么老是问那个叫艾斯的事情？那种不相干的人！”
美人娘但笑不语，片刻后她说：“去把卿摩叫来。”
涂山木离立刻应声，高高兴兴地去了。看来，与其照顾身体不适的母亲，他更乐意去找那个高高在上却又温文尔雅的哥哥。
美人娘一眨不眨地注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陡然变得深沉。
“干娘。”
美人娘回头，微微蹙起眉心，一丝淡淡的不确定滑过艳绝入骨的面容，其中深藏着旁人无法洞悉的犹豫和害怕，她喃喃自语般地叨念着，“小天，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离怎么……”话语渐渐低了下去，她看见不远处在“涂山木离”的带领下，金蝉卿摩正向他们走来，她注意到，卿摩的手正握着那艾斯的手——似怕他逃离般紧紧拉着。
美人娘的视线又一次迷离起来。
夜天目光一转，在看到“涂山木离”愤慨的不甘神情时，骤然发出一声冷笑——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渔人得利的冒牌货，行为做派却不懂得谨小慎微，居然还忘乎所以地理所当然起来。愚蠢！他夜天长那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他那么愚昧无知的。还是……这家伙知道木离回不来了所以才有恃无恐？正当夜天思绪翻飞左思右想之际，金蝉卿摩等人已近到身前。
“阿姨。”金蝉卿摩朗眉星目言笑晏晏，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然后便回头把始终眼帘半垂默不作声的木离拉到众人面前，“阿姨，给您介绍一下，这是艾斯。”
美人娘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她的视线中只剩下木离。木离被她凄迷幽深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真的想当即抱头鼠窜拔腿逃命去。无奈的是，他欲缩手，金蝉卿摩拽着他，夜天卯着他，那“涂山木离”居然也难得合群地剜肉似的盯着他，大概是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俩血窟窿。
“阿、阿姨……好……”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木离头一回发觉说话竟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美人娘的眼眶蓦然一红，她迅速撇开头，少顷，恢复了平和，便转眸看着木离道，“听说你是黄金撒旦的交换生？”
木离垂目颔首，光点头不吱声。
美人娘倒也不在意，仍是面带微笑地说：“什么时候来这间学校的？”
“前不久，从濛山七圣那儿过来的。”木离回答得很慢，仿佛一词一句都要经过仔细校对斟酌一般。
“濛山七圣？”美人娘眨眨眼，“你不是本校的交换生？”
“准确点说我是黄金撒旦交换到濛山七圣的学生。”
接着，美人娘问了很多关爱有加的话，比如你现在住哪里啊，身边还有些什么人，适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生活得怎么样等等，等等……就差盘问祖宗十八代，刺探家族辛秘血泪史了。
原来老娘这么八卦！木离不禁感慨万千。
思忖间，美人娘又飞来一句。“听说你和夜天是很好的朋友？”
木离闻之，瞟了眼夜天，后者目不转睛直视前方，看都不往他这边看一下。木离沉吟片刻后回答，“我认为夜天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物。”
在场之人被他的说辞弄得皆是一楞，尤其是夜天，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了，看木离的目光如同在观赏某个外星物种。
不是吧，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住了？！您也忒虚弱了！木离没好气地想。
“既然如此，周五晚上你跟夜天一起去我家吃个便饭吧，周末也住我们家。”美人娘提议道。“你一个外国人住在中国也不容易，虽然没有言语方面的障碍，但是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难免会觉得孤寂，来我家玩玩吧，感受一下咱们华夏妖族的热情。”
木离被最后那句“华夏妖族的热情”雷到了，他微微悚了一下，感到额边冒出了点汗珠子，可也顾不上擦，支吾了半晌，本来想说【不用麻烦我只吃“流食”】，最终却在美人娘温和却�｝人的注目礼下召唤了沃特。管家沃特一如既往地赶在第一时间内出现。美人娘对沃特的突如其来吃惊不已，好奇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不止她，夜天也对这位老兄的惊人速度表示赞叹。那“涂山木离”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转眼看向它处。
沃特不为周遭所动，严谨地躬身道，“少爷，有何吩咐？”
“本周末没有什么事吧？”他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地把沃特叫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可能忘记了什么，那个“什么”他现在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请出这位万能管家。
“您前两天告诉我，您本周末要去教堂忏悔。”管家凑近木离小声地据实以告，一个王族吸血鬼要去教堂忏悔，这是多么的骇人听闻，而沃特的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都忘了这茬了！木离挠挠额头，当对上美人娘充满期盼的明亮目光后，什么贵族吸血鬼、什么避难所、什么王族吸血鬼的责任……全给他抛到脑后去了。
“恭敬不如从命，本周末我就去府上叨扰了。”木离脱口而出。
“哎呀，你这孩子，说话不用文绉绉的，咱们中国现在已经不流行八股了。”美人娘开心地娇笑起来。
不知道为啥，木离觉得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味。怎么感觉是在挖苦我？他禁不住掏了掏耳朵。
***
一般说来，到别人家里做客是要带礼物上门的，这是中国人的传统。非常熟悉的自然可以空手上门吃白食，不怎么熟悉的大多为了保险起见，会送上采买好的酒水或者果篮。
　
但，如果是上自己家做客呢？又该怎么办？木离犯起愁来。做了人家十几年的儿子，却想不起来老爸和老妈喜欢什么……
　
“喂，你这室友太没品位了，居然喜欢吃甜味的薯片……”夜天一边不满的嘟囔，一边冲进房间，当发现木离拿着各种超市的商品目录表发呆时，便好奇地走到他身边，问，“你干么呢？”
　
木离白了他一眼。有的吃不错了！居然嫌？“别随便拿人家的零嘴，屈放回来了会和你拼命的！”对夜天的不请自拿行为予以鄙视之。
　
夜天充耳不闻，含着满嘴零食，自顾自地说：“对了，我还想问你呐，那只狐狸上哪儿去了？”
　
“校长不是来了么，屈放那小子带他姐姐压马路兜风去了。”
　
“喔，那没事，等他回来之前帮他补齐了不就结了，我夜天少爷这点品德还是具备的。”毫无惭愧之心，反而打算得头头是道，木离无语。
　
“少爷，少爷——”一阵清脆的娇嗔由远至近，然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冲进门来，她们同仇敌忾地指着立于门边的管家沃特，恨恨道，“这家伙太不像话了，居然不让我们进门，他怎么能这样，这是对主子的不敬！是恃宠而骄！”
　
木离头疼地哀嚎一声。他竟然就这么被缠上了，两姐妹没有食言而肥，昨天下午正准备跑一百米决赛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之后便开始寸步不不离，犹如小鸡跟着母鸡似的尾随在自己身后，上哪儿都跟着，就是借口上厕所她们都会守在门口。搞得那些进出厕所的男同胞不约而同地捂着胸口掩住下体，一个个像受到色狼猥琐的处女似的惶恐不安。
　
沃特面不改色沉稳以对，仿佛没有听到两姐妹的指控。
　
“沃特是我家的管家，已经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一分子，没有人可以当着我的面责难他！”木离眯起眼睛，铿锵有力地说：“既然在我家做事，就要守我家的规矩，我不管你们原来是怎么样的，但是在这里，除了我，就是沃特了！”
俩丫头不由浑身一凛，讷讷点头。
　
“好孩子。”木离亲切地微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丫头们频频摇头，缩着肩膀怯怯诺诺地离开了。
　
沃特眼眸微闪，却没吐出一个字，恭敬地欠身，然后离开了。
　
夜天砸吧砸吧嘴，手里的薯片包装袋被他捏得发出一通刺耳的怪声。
　
木离抬头瞟了他一眼。夜天一边向上抛着手中的空薯片袋子，一边状似无意地说：“这样对她们是不是严厉了点，这对姊妹还是很想着你的。”
　
木离哼哧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一味惯着她们真的好吗？我记得她们是来服侍我的，不是来当大家小姐的。”
　
夜天做了个怪腔，却也没再说什么。
　
木离埋头继续捣鼓他的礼品清单，忽然之间，他好像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因为百无聊赖所以又开了一包零食吃的夜天，“你怎么还不回去？”
　
“哦，我今天就住这里了。”
　
七圣的运动会就像是全体学生的假期似的，大概是好几个七圣一块儿参与的原因，运动会开赛期间是哄哄闹闹熙熙攘攘。木离只记得自己被工作热情蓬勃高涨的体育委员拉来拽去，晕头转向地跑了好几次一百米，其它的比赛项目因为周围过于混乱什么都没瞧见。
　
“我记得原来运动会有一个星期的准备假，今年怎么没了？”
　
“今年这么多七圣的学生一起开，假期当然就取消了。”接着，夜天没好气地说：“我怎么记得你的出席天数比我满呢？你每天正儿八经地去上课都听进去什么了？”
　
木离推了推眼镜，双耳自动屏蔽。
　
之后，沃特送来了晚餐。当然，吃的人是夜天。夜天一边大啖着美食，一边装腔作势地夹起一筷子的辣炒蒜苗，“这么样？要不要来点？很长时间没吃那两姐妹烧的饭了吧？哎呀，真是好吃啊。”说着，啊呜一口吞下蒜苗，鼓了一嘴的吃食。
　
因为这栋房子的一对主仆不吃五谷杂粮，所以俩姊妹便被分派到厨房负责掌勺等烹饪事宜。木离让她们为屈放做饭烧菜，正好这段时间校长也要住进来，这样便能让他们吃着正常的饭菜了。如果所有生活依着他的标准来过，肯定是要饿死渴死的。本来屈放一直是自己觅食，如今木离请来了厨子，平时花销在正餐上的钱财自然又省下一大笔，屈放对此是感激了再感激，感动了又感动。无论木离怎么好说歹说，他都不听，一意孤行地认为这是特地为他姐姐准备的，不然，一个从来不用在吃饭方面费心的吸血鬼怎么会如此劳师动众？！
　
木离冷眼瞅着夜天眉飞色舞的风骚模样，真叫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刷地站起身，奔到厨房，在俩姊妹奇怪的目光注视下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冷冻猪肉，再抽出一瓶番茄酱，拔开瓶塞，倒翻瓶身，把里面的番茄酱全部淋在猪肉上。做好这一切，他冷哼了一声，捧着“血肉模糊”的猪肉上到楼上。用脚踹开门扉，并在夜天惊诧的注视中啪的一声把猪肉扔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夜天先是眼睛一瞠，之后脸色一青，当场甩下手中的碗筷，捂着嘴跑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木离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拿起礼品单子研究了起来。
　
当看到副食品目录页时，他喃喃自语地说：“听说日本的神户牛肉香而不腻入口即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这牛肉看上去就和普通的牛肉不一样，红色的肉配上那些白花花的……应该是脂肪吧……”
　
“呕……”
　
听闻，木离挑眉望去，只见刚走到门边的夜天又捂着嘴转身“夺命狂奔”去了厕所。
　
这点刺激都受不了？木离摇头叨咕着，难道他都不看恐怖片吗？
是不是一旦时间隔得久了，物是人非了，越熟悉就会越令人望而却步？木离拎着一篮子水果立在一栋居民楼下惶惶地举目四望，心里颤颤发抖，有点畏惧有点迫切还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的别扭……风很轻，温度很柔和，树叶刷拉拉响，就连地上的小石头好像都被阳光笼罩出一层斑斓的
光晕，木离，有点发晕。
　
总之是五味杂陈，脑中纷乱。
　
看着从前烂熟于心的景致，木离眼底有点热，鼻子有点涩，赶紧捏住鼻梁，把那股子热意压了下去。随侍在侧的沃特见状不免内心诧异，为主人压抑不住的情绪波动感到莫名，他学着木离抬眼扫视四周，一景一物都平常，非常普通的人类居住的一个封闭式的小区，几栋高层建筑，有一小片小桥流水花木扶疏，没有花园没有前院没有亭台楼阁十里草场，主人名下最简陋的房产都比这里高档豪华。沃特奇怪，如此平凡的场景，凭什么能勾动主人的心绪，令其失态？
　
木离没注意到满头问号的沃特，事实上现在的他根本什么都注意不到，也懒得去注意了。他熟门熟路地拾级而上，三两步跨上十格台阶，一抬眼便看到一楼大厅内的门房小李，小李其实不小了，但因为长着一张“岁月不留痕”的娃娃脸，欺骗了大众，等大众反应过来小李其实是老李已经改不过来了。
　
木离那个激动啊，没曾想家门还没摸到，进楼就先瞧见一熟人。
　
或许是木离的火眼太过金睛，热能太过豪放，隔着一层玻璃的正好端端看报纸的小李同志楞是被瞅得抬起了脑袋。这一瞧吓一跳：洋鬼子啊，而且还是一个正拿“杀父仇人”般的凶恶眼神抠着自己的洋鬼子，别是恐怖分子吧？这个照面可想而知，玻璃里面的心惊肉跳，玻璃外头的就差手舞足蹈……
　
电光火石间，小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于是放下报纸，站起身拉开了玻璃窗户，请注意，仅仅拉开了一条小指那么粗的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