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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宠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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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怎么可能?

    见言时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洛潇兀自说了下去:“反倒是我爹比较护着他。小时候大家玩在一起,我拉着他一起洗浴,叔父都没说啥,爹就紧张兮兮地把我拉过去训了一顿。”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啊。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不能看的?”青年耸耸肩,低声道,“不过长大以后我就没跟他有交集了。讲真,他有些怪里怪气,说直白一点……他压根不像个男人。”

    言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欲继续发问,外边已有位士兵探了头进来,远远地喊他过去父亲的帅帐。

    “马上去。”言时连忙坐直了身子,冲洛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稍微整理自己的仪容之后,便转头出了营帐。

    军中的高级将领几乎每夜都会聚在一块分析战报,并共同商讨一番近期应战的对策。这种会议是没言时什么事的,但他父亲必定会参与其中,且说的话还挺有分量。

    若他没猜错,父亲此次召他来即是为了会议上的事。

    主帐中灯火通明,言昌于案前端坐着,正仔细地在纸上绘制地图。左右已全数被他摒退,那领着言时进来的士兵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副都督。”言时踌躇了半晌,见言昌没有应声才改口轻声道,“父亲。”

    “来啦。”言昌扫了他一眼,“坐过来。”

    言时依言坐下。跳跃的烛火映着两人如出一彻的沉静面容,即使并非亲生父子竟也生出了几分相似。

    言昌轻咳了声,指尖指着两国边界的一座小城,道:“徽城的方太守向大卫投降了。”

    不等言时作出反应,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缓缓向南移了些许。言昌的声音依然低沉而不减威严:“方太守让我们在锦城接应他,就在三日后。”

    言时一愣:“父亲,这……”

    万万不可。

    方太守是诈降。

    这两句话憋在口中,他却在接触到言昌睿智眼眸的同时默默地收了回去。

    父亲的心明镜似的,他再说就是多费口舌了。

    “说过了,大都督不听。”言昌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执意认为,备受南主倚重的顾将军,充其量就是个不足为惧的『毛』头小子。那么多前车之鉴,甚至是故征南将军的口信都阻止不了。”

    “可是,如若败了的话……”言时嗫嚅着。

    “爹为副将,自会领了督导不周的罪责。”言昌平静地看向儿子,“但此战最大的责任……终究不在浴血的将士们,不在爹,在大都督。”

    他微微张唇。

    秦衷恨不得将这些先帝旧臣的权力架空,统统换上他能掌控的人,说不定此时皇帝就在洛城思忖着与言昌同样的算计。

    “回去,阿时。”言昌将案上的地图卷了起来,“届时照顾好自己,这些话别和任何人说,那个洛潇也不行。”

    言时依言起身,却踟蹰住了脚步,不敢走出帐子。

    他知道父亲的打算,甚至猜想父亲可能压根没和秦川分析利害,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反对而已,自然被急『性』子的大都督一口否决。

    按理说,他们此次铩羽而归,为副手的言昌至多被秦衷斥责几句,而招致败仗的秦川就不大一样了。

    可是……

    “父亲。”言时对上那双莫测高深的眸子,沉声道,“儿子觉得……不可,须与大都督再议。”

第47章 其之四十七() 
“何以见得?”言昌抬起头。

    即使言昌的语调与方才一般地不温不火; 言时还是不自觉地倒退两步。

    以言时的官职,他压根见不着秦川。就算真见了,他一人微言轻的『毛』头小子; 秦川估计理都不会搭理。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说服眼前的人; 让父亲打消一路冷眼旁观、直至卫军战败的念头。

    “儿子以为……”短暂的组织语言后,言时不急不徐地开口道; “大都督戎马多年,勇猛善战; 可惜其好大喜功; 容易轻视敌手; 且有些暴躁易怒。”

    言昌斜睨了他一眼,话都没应,抬了抬手算是示意言时说下去。

    言时咽了口唾沫; 觉得喉头有些干涩:“阿潇之父洛尚书与大都督交好。是故阿潇曾与儿子提到,大都督的背上有一道创口,每回发作皆疼痛无比……”

    “停。”言昌蹙眉,“且不论你方才所言与正事何干; 你跟洛潇的感情有这么好,大都督有什么隐疾都是你探听得出来的么?”

    话虽是这么说,痼疾一事却是确有其事的。言昌自然知道秦川那道背伤的存在; 小半个月以来一直不见好,只是以大都督的话来说就是:“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碍事。”

    “儿子要说到重点了。”他干笑一声; “虽大都督尝言此伤不碍事,可据洛尚书所言,大夫曾提过大都督此症比想象中凶险得多。即使平日活动自如,可一旦大都督急怒攻心、气血上涌,恐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言昌嘴角为之牵动,道出的话却毫不留情,“阿时,在军中这么说话是要杀头的。”

    “父亲。”这回言时毫不犹豫紧盯着对方,只笃定地重复了一次,眼神如炬般炽热,“急怒攻心、气血上涌。”

    闻言,言昌敛下眸光,面『色』微变,言时亦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

    他没有骗父亲。

    上一世锦城之战的脉络,的确沿着言昌的思路走了。方太守诈降,卫军前往已是南境的锦城接应,埋伏已久的顾将军于锦城兵分三路,将不熟悉地形的卫军团团包围。众人连忙护着主帅逃离,将士死伤过万,言时也在一团混『乱』中被南军捉住。

    几日后,待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回到军中,却得知了秦川的死讯,死于那道旧伤加之心情郁结浮躁引发的背疽。

    那时压根没有人料到,秦川就这么死了。秦衷虽气他的决策直接招致了败仗,可秦川到底是宗亲将领,人都已经去了,秦衷也只能下令些赏赐抚恤家人了事。

    而在秦川之子御前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后,锦城之战的责任就莫名落到了言昌头上。为了安抚这些家伙,秦衷“勉为其难”地将言昌调离洛城,自此远离了权力中心数年之久。

    这一切绝非言时乐见的。不只是莫名受了打压的父亲,还有……

    思及记忆深处那日战场上的血腥味,以及倒在他身旁的同僚们,言时仍然感到心口翻腾。

    他不希望卫军白白牺牲,更不希望这些人成为皇帝和父亲博弈的筹码。

    他撒谎的部分……就只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消息来源而已。

    言时坚定了自己立场的同时,言昌已是眯了眯眼,朝他道:“爹不相信洛潇会同你说这些。”

    言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待父亲发话,他已是低下头,算是默认了这部分。

    他瞒不过父亲。方才一番话里,哪些情真意切哪些是信口胡诌,父亲自是了若指掌。

    言昌神『色』平淡,手指轻叩着桌面,似是在做周密的思考。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儿子,他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

    良久,言昌只哂笑一声,颔首道:“但你说的在理。大都督病情的不稳定……的确是爹未曾想过的。”

    “……”

    “这事你也别再多言了,爹来处理。”

    言时松了口气。他知道一向稳妥的父亲意识到他所述的可能『性』,并将之考虑进去了。

    父亲不会允许任何不安定因素,让他的谋划满盘皆错。虽说……他可能会怀疑自己的消息来源,但这一丁点不安旋即让涌上心头的喜悦淹没。

    压抑住内心的一丝欢欣,言时不再多说什么,快速地拱手告退。

    即使秦川刚愎自用,他相信父亲能说服大都督。

    ——只要父亲想。

    当言时『摸』黑回到帐子里时,洛潇已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点了盏蜡烛照明,言时在帐中唯一一张桌案上铺了宣纸,提笔写下了要寄给妻子的家书。

    不知她在洛城过得如何。

    写罢,他执着烛火起身,定定望着洛潇安逸的睡颜,感慨地吁了口长气。

    然而,洛潇蓦然惊醒。青年见了他连忙弹起身子,紧张兮兮地道:“回来啦?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可怕。”

    “……没事,我也要睡了。”言时摇摇头,有种轻松的感觉倏然在心底洇开。

    阿潇,这样你们应该不用死了。

    洛城。

    是夜,青年行动敏捷地穿梭于言家各个院子里,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事情。

    踏歌在言时的后院滞住了步伐,一袭暗红『色』衣衫在雪地里格外引人注目。

    “夫人。”他自袖口取出一个纸包,还有……一封信。

    文容媛将纸包接过来收着,又瞅了瞅那封信。她两道秀眉微拧,又旋即舒展开来:“嗯,辛苦你了。”

    “小人斗胆问一句,夫人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处?”踏歌没有如她预想中的听话离开,反倒上前了一步。

    “没什么。”文容媛停顿片刻,打量了青年一眼才继续道,“你下回别穿得这么招摇。”

    “小人不会被发现……”

    踏歌正欲说话,却见文容媛已是无心再听。盘算了一会,他安静地拱手告退,红『色』的背影隐没在一片雪景中,渐渐与银装素裹的天地交融。

    文容媛目送着踏歌离开,心中对于接下来该做的事已如明镜般澄澈。紧了紧手中握着的书信,她扬起唇角冷笑一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有趣。

    那个容展有问题,上回秦衷之所以会知道吴浼会在狱中自尽,多半是他给的线索。

    更好笑的是,前世串通起来害她的两人,现在倒是自己撕『逼』起来了,还真苦了被当作他们之间沟通纽带的胭脂。

    但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文容媛心念一动,脚步本要往下房去,却在想起踏歌时稍稍踟蹰了会。

第48章 其之四十八(捉虫)() 
文容媛先是回房换了件不那么扎眼的襦裙; 复又想到了些什么,在柜子的暗格内找出了两样她平时压根不会用的东西。

    慢条斯理地坐回火炕边,文容媛低头焚起了香; 直至那封书信上熏染了淡淡的气味才作罢。

    盯着那让踏歌去给她弄来的纸包; 她不禁有些恍惚。手指缓缓拂过桌案,文容媛忽地忆起了上一世的最后; 她在那个狭小暗室内所经历的种种。

    ……

    那天她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见四周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自己的手脚已遭人捆缚住; 下手的那人还特别了解她异于寻常女子的力气; 绑得特别紧,让她挣都挣不开。

    然后细碎的脚步声随着浅淡的『迷』迭香味离她愈来愈近,是言晖。

    综合失去意识前在山头看到的那些黑衣人; 她明白了一切。

    他要杀她。

    言晖低垂着眸,一张年轻的脸面上尚带着几分纯真,出口的话却是与之相反:“阿嫣,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是很喜欢你。可你终究是看到了那些不该看的……”

    文容媛不屑地啐了他一口,想反唇相讥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滴水未进而有些嘶哑:“闭嘴。”

    她曾倾慕于他,但此刻对方的喜欢只让她感到恶心。

    他不以为意; 还心平气和地掏出手绢抹掉了面上的唾沫星子:“你看到了那些不该看的,是留不得你了。”

    言晖朝旁边的胭脂使了个眼『色』,那侍女连忙将酒樽送到她唇边。

    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文容媛想问胭脂为什么要背叛她,话到嘴边却觉得这问题有点蠢。

    或许胭脂自始至终未曾忠于她; 又谈何背叛?

    思及此处,她艰难地启唇:“踏歌呢?”

    “他没跟着你。”他倒是无心隐瞒。

    再用力活动了一次手脚,那意外坚固的绳子仍是八风不动,她想叫喊出声,却只能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而自己失踪的时辰应未满半日,尚不到府中人会因此大肆搜索的程度。

    不会有人来救她。

    文容媛心知自己是势必得葬身此地,心态反倒有所改变。沉『吟』半晌,她缓缓开口:“告诉我,你长兄知不知道这些。”

    “不晓得。”言晖漠然摇首,毫不掩饰鄙夷之情地反诘道,“让他知道了,还不得翻了天?”

    见他神情不似有假,她宽心一笑。

    幸好言时什么都不知道,他跟他爹、他二弟都不一样。

    文容媛微微闭起双目,竟是莫名地有种安心的感觉。言晖面『色』一沉,在她后颈劈了一记手刀,低声吩咐道:“动手。”

    她和胭脂都没见到,他此刻糅合了复杂情绪的面孔。

    虽是被劈了一记,文容媛还是残存了些意识,没有完全晕厥过去。

    朦胧中,她依稀感觉到胭脂撬开了她的嘴,将冰凉的酒『液』灌了进去。坚硬的酒樽磕得她的牙齿生疼,但很快地,这点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紧接着袭上全身的是蚀骨的剧痛,不过须臾,她的精神快速地自躯壳抽离,仿佛被强行扯出身体一般的疼。

    “不要惊动母亲他们,说是得了急病死的,父亲回来后就赶紧封棺。”

    “届时长兄定会亲来查看,你模仿棠梨的笔迹写封信放在棺木里。”

    “这回……你做得很好,言某日后必不亏待你们。”

    意识彻底溶入一片墨黑之前,文容媛听到了言晖同胭脂冷静地讨论着她的身后事,态度客气温和全然不像对一平凡侍女。

    胭脂背后有个人在与言晖合作,现在想来,定是容展无误了。

    自那段镂刻心上的记忆中回到现实,文容媛赫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是冷汗涔涔。

    她已经鲜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了,但今夜是个例外。

    不再回忆一次死前的痛楚,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身为文容媛陪嫁过来的侍女,胭脂虽无法像棠梨一般与主子住在同一院,也不必如大部分的下人般好几个人挤在一块,有个像样的独立空间给她自个儿住着。

    外头正下着雪,文容媛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叩了下那扇老旧的木门。

    没有人回应。

    本以为胭脂已睡下了,但她自门缝略往里边瞧了瞧,屋子里空无一人,还有未燃尽的蜡烛摆在案上,而旁边是封写到一半的信。

    这么巧,偷溜出去又被她抓了个现行?

    文容媛便伫立在原地等她。

    此时已是三更,下房的下人不是睡下了就是在各个院子守夜,偶尔有洒扫的仆『妇』经过也是满脸疲惫、一心只想睡个好觉,无暇去注意她略显突兀的存在。

    当胭脂冒着风雪回来之时,无疑是惊诧的。

    “夫人?”

    “这么晚了,去哪呀?”她尽可能保持温和的微笑,“本是要送些东西过来,却不见你,索『性』在这等着。”

    “呃,奴婢……”

    “咱们进去说?”

    虽用的是问句,可文容媛的手已是搭在门板上,没有让她说“不”的余地。

    “……是。”胭脂嗫嚅着应下,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即便文容媛神『色』如常,她本就做了亏心事,此时自是无比忐忑。

    果不其然,前脚刚落了座,文容媛就把那封容展写给她、让她盯着言晖的信掏了出来,展示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他为何要这么做?”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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