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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救世日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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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驶向城市深处,终于,在中心区的外围,淡蓝色游弋进了大型区域内——
惊声尖笑游乐园。
这曾经是平城市最有名的地方之一,当战争的阴霾还没有笼罩世界,这里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多年过去这里杂草丛生,藤蔓缠绕着旋转木马,青苔爬满了售票处。
游乐园的面积很大,主干道足以让车队奔驰。信标染色剂一路指引着他们,去往游乐园的中心。
沿路能看见各式游乐设施,还未完全损坏。此时是冬天,尽管平城市鲜少下雪,瑟瑟寒意仍游荡到空阔的场地间,在这深夜中盘旋,越显这片遗骸凄凉。
最中心的建筑是一座巨大的古堡,被高大的城墙层层包围着,各类纪念品与画像记载着这个游乐园的历史。去到这曾经最出名的区域要通过一座石桥,和厚重的大门。
现在桥下河流几近干涸,泡满了感染者,发出阵阵腐臭的味道。石桥的尽头是高大的墙体,老旧的大门。
开关早就失灵了,大门被娜塔莎简单粗暴地扛着火箭筒轰开。车辆在木屑中飞驰过大门,进入了内部区域。
首先入目的是高大的古堡,在黑暗中矗立,犹如巨兽,或是即将倾倒的高山。
而在那其中,传出了温暖的灯光,和隐隐的舞曲。从窗口还能偶尔看见,那些一闪而过的舞蹈者剪影,空气里隐约弥漫着盛宴的香气。
此前古堡内假面舞会或者晚宴每日都有,夜夜热闹,人声不绝。
但在这末世二十余年时,它仍是这副模样,就好像坟墓里死去多年的老友突然爬出,吐着长舌翻了白眼,感慨到好久不见。
不止是古堡,宽大的广场周围,游乐设施都完好得好似多年之前。木马顶着多彩的羽毛,小丑机器人涂了滑稽的妆容,就连射击场都飘满七色的气球,奖品陈列开来,等着不知名的玩家去领取。
摩天轮兀自旋转着,上头彩灯亮着光。又一轮过山车到站,空无一人的座位松开保险杠,温暖灯光中,语音清脆提示到:“请各位游客有序排队,注意安全,下一班列车将在三分钟后出站。”
他们的车辆就这样停在了古堡前的庞大广场上,好似来到另一个王国。高大的城墙吞噬了时间,大门背后仍然一派盛世。
“我们是见鬼了不成”克莱尔喃喃道。
淡蓝色一路飘入了古堡内,消失在紧闭的大门间。
忽而烟花自古堡背后冉冉升起、绽放,色彩铺满整片天空,点燃了灰沉的色彩。
这巨响吸引了大批感染者,从游乐园的各个角落现身,很快从刚才破开的大门内蜂拥而入,但它们刚踏入广场范围内,就被埋在地下的炸。弹给炸飞。
烟花与炸。弹爆炸声响交织在一起,过山车重新发出兴高采烈的呼啸。悠扬舞曲中,暗绿血液飞掠过夜色,一对恋人恰巧就着舞姿拥吻在古堡窗旁,他们的影落在地上,被灯光拉得很长。
一只断手高高飞起,落在车轮前。舞曲一转,气氛高昂,欢笑声隐隐响起。这错位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至极的疯狂。
大门处的炸。弹不是压感或绊线的“信”炸。弹,不然早在他们驾车来时就该被引爆,或是被异能者察觉。
还未分析出起爆者的可能所在地,在最耀眼的烟花爆开后,接连又有数道小烟花绽开,于深沉夜幕上庆祝——
过往,都是园长在这最后的盛大烟花中登场,朝广场上的诸多游客挥手示意、道别。可此时,烟花迎接的是古堡如今的主人。
古堡中层的大门被推开,一人身着西服,缓步走到了宽敞的阳台上,俯瞰身处广场的众人。他的领结鲜红,白袖口在晚风中轻摇。
手中的酒杯倒影着盛世的烟花,红酒在其中微微摇晃,他甚至头发打了些发蜡,一丝不苟而又优雅,只是面色实在太惨白了,犹如沉睡千年的吸血鬼,或是某些冷血动物,令人生不起半分亲近之意。
他笑了,趁着烟花声与舞曲停止的片刻寂静,冲众人举杯道:“诸位,愿神庇佑你们。”
酒杯的碰撞声从古堡内传来,淡淡的气味弥漫在空中,随着一阵温暖白光的亮起,令人不禁沉醉。恍惚间夏一南辨认出,那是草木的清香。
第18章 歌声已朽(17)()
再醒来时,周身的空气是温暖的。
眼前有些模糊,几秒钟以后眼神聚焦,夏一南看到了面前洁白的桌布。那是一个长桌有镀金的餐具、精细雕花的烛台。
这里唯一的光源只有烛光,因为数量多显得并不昏暗。周围安静站着许多侍者,长桌的尽头,穿着得体的男人正面带笑容,约莫三十岁的年纪,蔚蓝眼眸如海,冷静而美丽,却没带一点感情。
和他对视,就像隔着橱窗凝望店内堪称完美的玩偶。
然而很快,那双眼中就卷起了狂热。
“你好,夏教授。”他说话时带了很浓厚的帝国口音,“我是希尔德陶施芬博格,很高兴认识你。”
夏一南不动声色。
他身上的外骨骼已经被卸下了,只剩下联盟军服。虽然他并不靠外骨骼来维持异能,但没有外骨骼带来的防御力与机动性,即使是找机会用异能偷袭,他也完全没有把握。
天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在有闲心开舞会,穿西服,在烟花中不紧不慢喝红酒。
“路途很长,你肯定累了吧。”希尔德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仍保持着绅士的笑容,“这些都是专门准备的,请——”
按照帝国的礼仪来说,宴席开始的标准是贵客摊开餐巾。在夏一南动作之前,希尔德好似打定主意遵守礼仪,耐心等待着。
远处墙上有着如树般的图案,烛光微微摇曳,舞曲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夏一南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状况如何,又到底过去了多久。最差的结果,大概是其他人都被这变态宰了,只有他留在这被慢慢玩。
他的头脑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伸手,摊开了洁白的餐巾,却又莫名想到了黎朔。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号称是平城市最强战力,还不是照样在这里翻了船。夏一南和平常一样带了几分调侃想到,心情却没想象一般好。
希尔德的动作几乎和他保持了同步,作为前菜的沙拉被侍者捧了上来,随后是浓汤和辅菜。
侍者带着手套,在手腕只露出了很小的一片皮肤。夏一南瞥见上头有伤痕,像是在搏杀中留下的。
纵使极尽豪华,这里的菜色也没有突破末世的局限,大部分都是常见的鹿肉和野蔬,主菜是半熟的牛排,配着土豆泥,浇了喷香的浓汁,是帝国那边一贯的做法。
所有的菜做法十分精致,尤其是不同种类的甜点,肯定是出自一个设施完备的厨房,和颇有经验的厨师。
“教授,”用餐期间,希尔德笑到,“能与你见面,真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夏一南说,心里不爽,这傻子教授的锅又被他给背了。
“发明启示病毒,这该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啊。”希尔德感慨,“但你是如此的低调,本来整个世界,都该传颂你的大名。”
夏一南心想,要真的整个世界都知道,这教授大概连个全尸都不剩了。
可教授是病毒发明者这件事情,即使是在联盟军中都是绝密的,希尔德作为西方帝国的成员,看上去却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
希尔德笑到:“你现在,肯定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成就的。”
“对。”夏一南坦荡荡地承认,“而且我还想知道,你见我的目的是什么,‘死亡’和你有关系么。”
“你们叫她‘死亡’么,”希尔德轻笑,“真是适合她的名字。她在危难时来到古堡,只是寻求庇护与安慰的,正如先前的我一样。”他伸手指了指那如树般的图形,“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救赎一切。而你正是在神明的指引下,才在今日,来到此处。”
“我见你,一方面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敬佩,一方面是想引领你见到神,去往更高远的境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配得上这份殊荣。”
夏一南:“”
他已经很确定,自己又遇见了一个神经病,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白墙医院可谓是风水宝地,自从他住进去,不同的神经病都仿佛和他一起穿梭了世界。
而面对神经病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逆着他干,于是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或许吧。”
希尔德却摇头:“不,教授,你不是真心实意的。”他的身子微微前倾,蔚蓝眼眸紧盯着他,透着某种狂热的光与鲜活的感情。
他说:“你在科学的领域,可谓是领军者,不相信所谓的神明也是情有可原。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思考时,是什么给了你启示,是什么给了你那一闪而过的火花?”
我的大脑。夏一南想。
希尔德继续说:“是神明。它是仁慈的,带领我们窥探真理,将知识作为我们文明的基石。”
“在我眼中,”他的声音激动到有些颤抖,只是出于仪态,强行压了下来,“教授你也和半个神明一般,拥有海量的、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今天,我的神明把你带过来,就是为了能给予你更多的启迪。”
“你将成为它在世间的代言人,引领人类走向全新的时代,与无上的荣光。”
牛排鲜嫩可口,切割起来手感极佳。夏一南开始专心享用,被罐头和饼干摧残已久的胃口重新活了过来。
希尔德仍然在进行他的演讲:“感染者你们是这样称呼它们的。实际上,这是一次优胜劣汰,人类作为弱势的那一方,正在被那些永生者抛下。而教授,你就是那个伟大的择选者,继承了神的意志,推动着进化的发生”
在这永无止境的理论中,牛排快吃完了,夏一南考虑能不能开口再要一份。
“五日后,我们就能再次倾听神明的圣言。接受了它的启迪,我们定能尽快完成这次淘汰。在预言中,这一天是注定的”
希尔德唠叨了很多,讲着自己对神明的崇拜,神明的伟大和众人的渺小——这三个论点交叉出现,彼此交融,处处透漏着神棍的光华。
甜品滑嫩,口感分外好。希尔德在某次语调忽而拔高、激动无比后,就已经没再说话,大概是彻底宣传完了自己的教义。
世界终于清净了,饭桌上陷入了奇异的沉默,只是一个太神棍太激动,一个专心致志地吃饭,所以都感觉不到半点尴尬。
唯一不大好受的,大概是希尔德看向夏一南的目光——好像在沙漠跋涉数天的旅人见到甘泉,或者再恶俗一点,以含情脉脉来说,犹如凝望自己深爱多年的恋人,以狂热来说,犹如撞见了他逃债十八年的债户。
某种意义上,神棍和那些科学疯子有着同样的风采。
晚宴结束后,希尔德向他告别,亲切地祝他晚安,似是又想起什么,声音几乎激动到哽咽。随后夏一南被侍者极有礼貌地引领着,秉着蜡烛,行走在古堡的长廊内。
长廊上本来挂了很多油画,都是游乐园内的场景。现在那些画全部被利器划烂了,也没被丢掉,就随意靠在墙边。
替代品是新的画像,只是上头是极为凌乱的线条,不同颜色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人失心疯了,在画布上尽情宣泄着情绪。
上头还有暗黑色的物质,不知是不是溅上去的血。很多房间的门都破损了,透过裂缝看进房间内,一片漆黑,毫无住客的气息。
夏一南默不作声,跟在侍者的身后。那侍者身上没有任何盔甲,也没看见大型武器,和那神棍一样,只穿着整洁的西装。
有几个靓丽的舞女拖着长裙,从他们身边走过,带了好奇多瞧了几眼,又捂着嘴笑,低声叽喳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们同样皮肤惨白,眼睛漂亮却没有什么感情。
等到她们逐渐走远,夏一南微微放缓脚步,动了偷袭的心思。不会消退的异能如今是他最好的武器,这帮神棍可想不到提防。
顺着楼梯,他们上了三楼,走到了庞大的落地窗旁边。从这里望过去,能看见月光落满广场,无人的摩天轮还在兀自旋转。
这是个很好的逃脱地点。
黑刃无声游弋在空气中,从背后干脆地扎穿了侍者的咽喉。夏一南无声地靠近,左手牢牢托住他的腰,以防身体落地发出的声响太大。
他迅速从侍者的腰侧拔出匕首——匕首自皮套中露出了个把手,他已经留心很久了。
在这期间,液体从喉咙溅射到手背上,夏一南刚开始以为是血液,正准备抑制即将到来的兴奋,却发现颜色和温度根本不对。
月光下,那些冰凉的液体闪烁着暗绿色的光,散发腐臭味。
被贯穿喉咙的侍者无声无息地扭头,竟然行动自如,神情漠然,伸手要取回匕首。
惊讶之余,黑刃跃跃欲试,不管这侍者到底是什么,杀掉就好了。然而还未来得及操控攻击,夏一南就感觉背后一凉。
战士的本能,让他很快察觉到了那些目光——它们如成群蝙蝠,突然出现在浓厚的黑暗里。
在旋转楼梯的上头、各个破损木门的背后,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偶尔被月光照到,闪着暗绿色的微光。
看似空无一人的古堡全是窥探者,目睹他们一路走来,窥伺这场并不成功的刺杀。
这幕实在是太惊悚,夏一南出了一身冷汗。身前的侍者还在执着地想要拿回他的匕首。随着脖颈绿汁喷发得更多,淌了一地,他惨白的面容上出现了变化,细小的青筋逐渐凸显。
正常人是不可能安逸地活在地表的。
第19章 歌声已朽(18)()
“说来你可能不信,”夏一南低声说,“我昨晚已经和神棍吃了一顿霸王餐,那家伙还是教授的狂热迷弟。”
黎朔同样低声回话:“那家伙竟然还会吃东西,我还以为他是吃人的。”
“以他的精神状态,大概快了。”夏一南切开一小块牛排。远处希尔德正朝他们礼貌微笑着,侍者的服务极其到位,替他们添上上好的红酒。
有了昨晚的经历,夏一南再看面色惨白的他们,总觉得怪怪的。毕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类似僵尸的东西提供贴心服务。
这场晚宴出席的只有四人,除却他们两个和希尔德,尼坤也被邀请了过来。
古堡房间里有为他们准备的干净衣服,他们现在全部西装革履。桌布洁白,烛光摇曳,倒真挺像是一场优雅的宴席。
只是这四名绅士明显不在晚宴的状态,夏一南和黎朔一直埋头窃窃私语,希尔德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偶尔插播几条神棍语录,而尼坤有效流露了最适合这个情况的表情——他的脸臭到好像刚刚有人把红酒泼到了他的。
夏一南说:“这里就没有一个活人。”
“真的吗,”黎朔挑眉,“死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阴曹地府的待遇不错啊,想一想我都不怕死了。”
“我认真的。昨天宰了一个侍者,他的血是暗绿色的,身上有感染症状。这个神棍多半也是。”
黎朔被噎了一下:“还有这种事情?”他顿了一下,“孔雀也不知道了解多少情况。”
孔雀是尼坤站长的绰号,黎朔专属的那种。两人从性格到异能都毫不兼容,出于公务不得不见面的时候,免不了一通冷嘲热讽。
在黎朔看来,尼坤沉迷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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