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小日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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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侄子啊！”朱长林继续傻笑，“你可知道我从哪来啊？”

　　　　“不知道！”老实人顾建国摇摇头，这叫他上哪猜去啊？

　　　　“嘿嘿！我从你爸那来！”

　　　　“哦！”顾建国一愣，他就说朱厂长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七里香了，原来还是老爷子的缘故。

　　　　“我从你爸那来，你们家老爷子升了！高升了！以后你就有福了，你家老头是副局长了！”

　　　　“呃，是听讲了！”顾建国点点头，心说这我也知道啊。

　　　　“我跟你爸那是几十年弟兄，过命的交情，他救过我两……两次！”朱长林掰出两根手指，絮絮叨叨说着往事。“一次是粮食关，我倒在路边，都快饿死了，他正好经过，给了我半块红薯，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还有一次是救我大姐的命，我是大姐养大的，他救了我大姐，就是救了我朱长林，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大恩大德！”

　　　　“朱厂长……”眼见得周围一群人围着，朱长林还什么话都往外说，顾建国慌了，想要截住他的话，却又不晓得怎么说，喊了一声朱厂长就顿住了。

　　　　“哎！”今天的朱长林格外通情达意，顾建国一顿，他立马就接上了话茬子，坚决不让着热情的叙旧冷场。“你爸救了我两次，是我朱家大恩人，所以我一辈子感他恩。而且这么多年，他对我都很照顾，烟酒茶我都不知道跟着他后头顺了多少，蹭饭就更别讲了，就是我现在天天捧着的那个紫砂壶，也是你老子给的，那家伙是正宗紫砂壶，我喜欢的很……嘿嘿嘿……”

　　　　朱长林正说到动情处，一仰头，又是一阵渗人的傻笑，跟着话锋一转：“当然我也对得起你爸，你进手拖厂就是我帮的忙，你家属当上临时工，也是我出的力。打我当上厂长以来，这么多年我也是年年各样礼送到你爸那去，远的不讲，就讲今年中秋那草莓月饼，那是从粤东运回来的，别讲咱们淮西，就是我们整个大江淮省都没有几个地方有，我一次『性』就给他送去四筒！”

　　　　“四筒！”他又多掰出两根手指，接着眼一瞪，半咆哮着说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你朱叔叔够意思吧！”

　　　　“够意思，够意思！门口风大，朱厂长你到里头坐着喝碗汤暖和暖和。”顾建国再木，也不敢让朱长林再说下去了，半拖着将他拉了进去。

　　　　但凡聪明点的，在朱长林开始回忆往事的时候，就已经悄悄溜走了，稍微迟钝点的，在厂办小李匆匆赶来救驾的时候，也都一窝蜂散了，只有几个纯二愣子，还傻乎乎的一路跟着小李和顾建国，目送着朱厂长被他们送回家。

　　　　而『迷』惘了一整天的顾芸晓，也没心思去替朱厂长『操』心，只是在“草莓月饼！”这四字真言入耳的时候，她却是如同仙乐入耳，灵光一闪，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方向。

　　　　是啊！她可以做西饼屋啊！

　　　　西饼屋赚不赚钱？

　　　　肯定赚！

　　　　九六年，得意坊在七里桥开了第一家店，每天晚上不到八点，当天的蛋糕、面包就基本被抢空了，而且之后二十年，这个场景一直如此，更别提每年中秋前后，得意坊门前那抢月饼而排出的长队了。

　　　　然而西饼屋好不好做呢？

　　　　答案是一个字——难！

　　　　九五年前后，淮西两大西饼屋威师傅和得意坊先后崛起，但是二十年过去之后，整个淮西能让人叫出名字的西饼屋还是就只有这两家。

　　　　由此可见，相比于已经满大街都是的牛肉汤，西饼屋的技术和资金准入门槛就要高上一大截了，足以将大多数的人都挡在门外，而它的利润吗？高出的还不止一截！

　　　　顾芸晓前世在省城读研究生的时候，淮西师范学院的楚老师正好也跟着她的导师读博士，因为是老乡的缘故，两人这年龄差了一辈的师兄妹倒是挺能聊得来。

　　　　楚老师在学校是教食品工程的，每年都带学生去苏南的一些工厂实习，所以这方面有不少老关系。据他所说，得意坊创业之时，就是找他帮忙从苏南买回做蛋糕的机器，而不过九五年前后的时候，那套仪器光是出厂价格就高达整整十万块，这还不包括租厂房、运费、安装调试费、工人的培训费，以及购买原材料垫付的货款，更甭提还有门面的房租以及装修费用。

　　　　而且顾芸晓是打算做成连锁的，所以准备同时在市中心的百货大楼、人民商场以及学校汇聚的七里桥租下门面，来个一炮打响，三店齐开。

　　　　要支撑这个梦想实现的话，她大致算了一下，没有二十万，那是想都不要想。

　　　　九三年的二十万，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以在首都或者沪上入手一个6、70平方的二居室了，要知道这时候这两地的房价也就是3000块一平方，这还是在中心城区，不是七环外那种大山嘴子。

　　　　至于西饼屋的盈利能力，她也有着绝对的信心，楚老师可是说过的，得意坊买仪器的那一年，一个月饼节就把本钱全部收回来了。

　　　　那她还等什么？

　　　　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是“人”。

　　　　昨晚她又和爸妈一起盘了账，从十一以来五十多天，他们家又赚进了29768元的纯利，加上之前赚的，他们家的存款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四万元。

　　　　按照平时600元的日均入账来算的话，他们至少还要九个月才能存够买机器、开店的钱，不过这个时间只是最乐观的估计，家里总还有别的花销，七里香的利润也不可能一直维持在高位，满打满算的话，估『摸』着要一年时间才能赚够这笔钱。

　　　　至于“人”的问题，就更为复杂了，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市还是乡野，国家大事也好，家常琐事也罢，往往都是因人成事，因人而事败。

　　　　他们家做起七里香，离不开顾芸晓的出谋划策，也离不开老爸老妈以及张朝武、大姐等人的勤劳能干、吃苦付出。鲁家的砂锅牛肉汤之所以一碗都没卖出去，除了鲁卫东不当一回事，王晓光、胡三、张朝军等几个奇葩，却也是功不可没。

　　　　不同于中式厨艺烹制的牛肉汤，只需知晓大致的材料、配比，顾家人自己就能尝试、『摸』索出来，西式的蛋糕、面包的制作、烘烤可就需要经过专业的培训学习才能掌握。这就需要派去学习的人手脚够利索、脑袋够灵活，顶好还要对西点感兴趣，这样才能灵活熟练的掌握西点烹制的诀窍，做出形『色』香味俱全的西点。

　　　　而且派去学手艺的还的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不然你把人家送去培养出来了，人家高兴了就跟着你后面做，不高兴拍拍屁股另谋高就，甚至另起炉灶，跟你打擂台，你也拿他没辙。

　　　　而符合这个要求的人吗？

　　　　顾芸晓的目光在七里香扫了一圈，落在了张朝武和大姐徐家敏的身上，这两个就是最好的人选。

　　　　大姐『性』子爽利，手脚麻溜，为人也不笨，跟他们家更是一条心，可以绝对信任。

　　　　而小武哥虽然为人有点闷（『骚』），但是为人却绝对不笨，而且他能用同等份量的肉馅做出顾建国两倍的牛肉饼，还让顾客无知无觉，这份在面点一行表现出来的天赋，委实令人叫绝，相信学起西方面点手艺也绝对是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张朝武也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作为老爸的大徒弟，他跟着顾家一起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创立了七里香这个招牌，算是七里香的元老了，情分本就不比一般。经过老鲁家挖墙角一事，他更是与家里闹翻了脸，至少也能算得上顾家半个自己人。

　　　　而且，顾芸晓还发现一个秘密——小武哥喜欢大姐！

第六十一章　七里香爱情故事（）　
小武哥喜欢大姐！

　　　　顾芸晓一早就看出来了。

　　　　那小子平时害羞的跟个闷驴子似的，只要是个女的从他面前过，哪怕是七八岁的小丫头，他都会不自觉的扭过头、羞红脸。可是无论是在七里香，还是在顾家小院，只要他手头没有事情，便会默默搜寻大姐的身影，找到后就用眼睛的余光悄悄瞄着，一脸贱兮兮的贼笑。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低着脑袋别人就看不见，但是顾芸晓才多大点个儿，一仰头就看个正着。

　　　　那小子平时省的跟个铁公鸡似的，一年到头就那么几身旧衣裳，鞋子也都是他父兄传下来的，早就破的不像样子，可他就是舍不得扔。顾建国和徐乐晴不知说过多少次，让他拾掇拾掇自己，可这小子就是不听，一直发扬艰苦奋斗的作风。更气人的是，顾芸晓买了新的雪地鞋给他，他居然拿回去给弟弟张朝辉了，反正就是绝不肯打扮自己。

　　　　但是那天大姐随口说了他一句：“你这身衣服也该换换了。”

　　　　当天中午，他就跟师父师娘借了师妹顾芸晓，骑着自行车杀奔水云路整治新装。

　　　　自从上次在百货大楼给顾建国和徐乐晴选了夹克、『毛』衫，并取得广泛好评之后，顾芸晓现在就成了七里香公认的金牌造型师，徐家敏、王淑贤她们平时买衣服鞋子都喜欢找顾芸晓出主意。张朝武想要讨徐家敏的欢心，自然就是要小师妹当参谋。

　　　　要给小武哥选衣服，顾芸晓便不免要细细打量他一番。

　　　　相比刚来七里香时瘦瘦小小，一阵风都能吹到的单薄，现在的小武哥几乎蹿了半个头，身形总体来说还是偏瘦，但是胸膛、小腹也隐隐有了肌肉的痕迹，至于那一双每天做牛肉饼练出来的麒麟臂，更是堪比一些健身教练，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由于他平时总低着头，脸上大半时候都是背着光，所以顾芸晓一直都没看清他的具体相貌。今天为了方便师妹选衣服，张朝武也很配合的没有继续捂着，豁出去『露』了庐山真面目，顾芸晓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羞涩的闷小子，竟还是个带着几分稚气的清秀大男孩。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童颜，这个张朝武妥妥的就是后世小女生们最爱的那种带着几分男人气的男孩啊（或是带着几分男孩气的男人），便是网上见惯各路男神的顾芸晓也不由多看了两眼，把张朝武又看红了脸。

　　　　“嗯！”在张朝武被彻底看崩溃之前，顾芸晓终于点了头。“这个姐夫可以有！”

　　　　平时穿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张朝武，居然是个清秀大男孩，于是顾芸晓便给他挑了一套牛仔装，干净利落、青春活泼，而且还耐脏，平时干活的时候穿着也方便。

　　　　这身衣服张朝武一上身之后，往镜子前一照，就是八个字，青春帅气、潇洒不羁，往门口一站那就是现成的明星模特，连店老板都看得傻乐。

　　　　这个上身效果，顾芸晓很满意，张朝武也很喜欢，于是就该和老板谈价钱了。

　　　　“这件牛仔褂子，我们一般都是卖90，我看你这小伙子穿的帅气，我给你个实在价，70块钱！”老板一张肉脸笑的满是褶子，一副我喜欢你才给你便宜的样子，潜台词就是别还价了啊！

　　　　顾芸晓点点头，估计这件牛仔服大概在35…40块，便准备先开口还到30，然后再和老板打拉锯战，不料她还没张嘴，张朝武就先出手了。

　　　　“20！”小伙子言简意赅、斩钉截铁。

　　　　“什么？”老板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小伙子哪有你这样还价的，20都不够我的运费。这样吧，我看你是诚心来买衣服，再给你让10块钱，60块。你要觉得行就拿着，不行我也不能卖了。”

　　　　“20！”张朝武丝毫不为所动。

　　　　“哎哟！小伙子哎！20是真不行，行的话，我还能不卖给你吗？你给50块钱，就算是我帮你带的吧！”

　　　　“20！”

　　　　“你这小伙子，我算怕你了！这样，我看你小伙子精神，穿着是真好看，我自己出个血，再给你让10块。40块钱！你要再还价，我就不卖了！”说着，老板就要拿叉子把衣服挂起来，一副真个不卖了的架势。

　　　　“20！”张朝武这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

　　　　“20我不能卖，那你们走吧！”老板说着拉长了脸，下了逐客令。

　　　　张朝武拉了顾芸晓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结果他俩前脚刚出店门，那老板就又在后面叫起来了：“哎哎哎！小伙子，我算你过劲（厉害）！30块钱，只要30快钱！你总要让我赚个买菜钱吧，我这一天到现在都还没开张，家里好几口子都还等米下锅呢！”

　　　　“20！”张朝武才不搭理她的苦情牌呢。

　　　　“唉！”老板一口气叹得脸上肥肉都跟着抖了三抖。“算了！算了！20块钱卖给你了！就算是赔本开个张了！你这小伙子是真过劲！”

　　　　“我去！这闷小子还有这凶残能力啊？”看着张朝武教科书似的还价，顾芸晓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紧跟着的牛仔裤，老板就实在多了：“这条牛仔裤，平时卖50，你们的话……20？”

　　　　这个价格说得老板自个都心虚，不等张朝武还价，她自个就主动改口了：“要不15？”

　　　　“12！”张朝武面无表情的又还了三块。

　　　　“好！”老板忙不迭的就答应了，生怕张朝武反悔，她原以为张朝武要压价到10块的，这可比她的心理价位还高了2块，她这是赚了啊。

　　　　“我去！”看着老板一脸喜形于『色』的样子，顾芸晓算是知道这时装里面的水分有多大了，看起来就算是打对折还价，店主也依然有一倍以上的利润。今天也就是遇到张朝武了，搁在平时，这套牛仔服，不说一百块，七八十总能卖的出去，那一套衣服的利润，可就抵得上他们家卖上50碗牛肉汤了，谁说他们家牛肉汤是在抢钱？抢钱的都在水云路好不好？

　　　　带着对张朝武神一样杀价能力的惊诧和对店老板抢钱能力的愤恨，顾芸晓带着张朝武直接回了手拖厂，去南风鞋店挑了两双帆布鞋。

　　　　之所以冬天还买单鞋，却是由于路上张朝武跟她汇报的一个情报，原来这小子火力大，大冬天的也只能穿布鞋，不然脚汗就淌的能撑船，所以上次顾芸晓买的雪地鞋，他也只能送人。

　　　　“原来雪地鞋是这么才送人的啊！”顾芸晓暗暗点头，她就说这铁公鸡什么时候舍得拔『毛』了呢？

　　　　牛仔裤配帆布鞋，至此小武哥一身行头彻底配齐，再把草堆一样的『乱』发修理一番，呆头呆脑的烤饼师傅瞬间化身清秀帅气的青葱少年，事实上张朝武本身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纪，只是为了家庭生计不得不早早出来打工谋生，还要辛辛苦苦的攒老婆本，还真是挺可怜呢！

　　　　好在大姐是个会过日子，也会心疼人的好姑娘，小武哥以后真的跟了大姐倒是不愁没人疼，就是落花有意，却不知道流水是否也有情了？

　　　　据顾芸晓所知，大姐一开始是很看不上小武哥的，觉得这个小伙子脸皮太薄、太闷，没有姑娘能看得上。只是在小武哥转场顾家搭伙，并展现了一顿吃五碗的实力后，大姐对他的印象又有了改观，又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是个能吃的好汉子！”

　　　　顾芸晓⊙▽⊙Σ°△°｜｜｜︴╰°▽°╯

　　　　这一个月来，大姐总喜欢使唤小武哥，还对他各种挑刺，种种迹象说明，小武哥也入了大姐的眼了。

　　　　以后两人若是真个发展好的话，那顾芸晓倒是可以帮着推一把，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在嘛，就是把这个崭新的张朝武交给她大姐验收啦！

　　　　验收的结果很好，大姐一看到新鲜出炉的小帅哥，就惊喜的叫了起来：“哟！小武子这样捯饬一家伙（一下子），还真单疼（可爱，招人喜欢）呢！”

　　　　这架势，妥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