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小日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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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作业不算事情，但是薄薄的作业本之下，浮现的却是整个学生时代。从现在开始到大学毕业还有十五年，如果她选择继续深造，那么这个时间超过二十年，也是大有可能。这段时光要如何渡过，这是她今生不得不再次直面的一个问题。

　　　　抬起望着天花板，顾芸晓陷入沉思。

　　　　按照顾建国和徐乐晴的意思，顾芸晓既然开学了，就不用在店里帮忙，可是顾芸晓还是在六点一刻的时候，晃晃悠悠的来到店里帮忙。

　　　　她今天照旧穿着白『色』衬衫、浅蓝『色』短裙的校服，梳着一对羊角小辫。半个多月来，大多的时候她都做这样的打扮。与往常不同的是，她肩上还多了一只红『色』的小书包。

　　　　倒不是她对校服有所偏爱，只是她如今的衣服，除了校服以外，大多是瑞萍姐姐的旧衣服。赵『奶』『奶』心疼她，倒是都捡了瑞萍姐姐的好衣服给她，可是瑞萍姐姐大了她将近十岁，这些衣服都已经很旧了。而且瑞萍姐姐自己穿的时候，换洗的也勤，毕竟八十年代的物质条件比起现在还要差很多，就算瑞萍姐姐家里条件好些，却也没有太多的衣服。所以这些衣服有很多都已经在风化的边缘了，她都得小心翼翼的穿，而她还要在店里帮忙，那些一使劲就破的衣服便穿不得了。

　　　　受伤以来，家里又一直忙着牛肉汤的生意，老妈也没空带她去买新衣服，她自己也是一心赚钱，没那个闲心思。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是校服和一件有些发『毛』的水红裙子轮换着穿。相比化纤的水红裙子，纯棉的校服倒是更受她的青睐，穿着还舒服些。

　　　　“芸芸，你今天不上学吗？还过来搞什么？”看到顾芸晓过来，顾建国就吹胡子瞪眼的叫唤起来。他『性』子鲁直，一着急说话就冲，弄的跟吵架似的。

　　　　顾芸晓早都习惯她老爸的『性』子，懒得跟他计较，当下笑嘻嘻的说道：“八点才报道呢，我去早了，不也是白等着。醒都醒了，就来店里帮帮忙呗！”

　　　　正好一名吃完牛肉汤的高中生起身结账，而徐家敏还在忙着给另外两张桌子上牛肉饼，顾芸晓在灶间放下书包，就颠颠的跑过去收拾碗筷，忙的不亦乐乎，整的顾建国一点没脾气。

　　　　七点钟的时候，中学生们都已经开始早读了，青工和小学生们却还没有就位。趁着这个空，七里香的几员大将都开始享用早餐了。顾建国他们都舍不得吃牛肉汤，一人拿了两张牛肉饼就着白开水。顾芸晓到底能想开些，便让老妈给她煮了一碗粉丝汤，而舍不得委屈女儿的徐乐晴，却依然给她放了十好几片牛肉，还多多的放了香菜。

　　　　顾芸晓也不矫情，小口吃了起来，汤都煮了，她还能给倒回去？

　　　　她这边吃的正开心，那边一个惊喜的童声却在她的耳旁响起：“顾芸晓，你也在这里吃牛肉汤？”

　　　　顾芸晓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米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来到了她的身边。小女孩儿的婴儿肥还未褪去，脸圆圆的、身子也是圆圆的，胳膊、腿都是一节一节嫩藕似的。

　　　　“？？？”顾芸晓的脑海一片空白，她是真心想不起这个小姑娘是谁了，忽的她一抬眼瞅见一个打扮时尚的青年『妇』人跟在小女孩身边，她刚刚貌似听到『妇』人喊了句“圆圆，你跑慢些”。

　　　　所以，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叫“圆圆”了，可是她是真心想不起来小学哪个同学叫圆圆的，不过这不妨碍她跟小姑娘打招呼：“圆圆，你也来喝牛肉汤啊？”

　　　　“是啊！”小姑娘自来熟的坐到顾芸晓身边，双手花朵状捧着圆脸，乐呵呵的说道：“我哥哥跟我说这边开了家牛肉汤，我一直闹着要妈妈带我过来喝，可是妈妈一直等到开学才带我过来。我妈妈就是懒，不是送我上学，她都不往这边来！你也是第一次来喝牛肉汤吗？”

　　　　小女孩儿嘟着嘴巴抱怨的样子，简直萌翻了顾芸晓的少女心，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揉』『揉』小女孩胖脸的冲动，摇摇头，说道：“不是，这家店是我们家开的。”

　　　　“哇！”小女孩一脸羡慕的样子：“你好幸福啊！天天都有牛肉汤喝！”

　　　　“也不是天天喝啦！天天喝就腻味啦，隔两天换换胃口。”顾芸晓跟着客套了两句，小女孩的妈妈却是趁机教育她：“圆圆你看，人家自己家里卖牛肉汤的，都不是天天吃。你还天天闹着都要吃牛肉汤！”

　　　　“哼！”小女孩一噘嘴，重重哼了一声，把脑袋扭到另一边。

　　　　顾芸晓险些没给萌翻了，到底没忍住，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女孩听到顾芸晓笑话她，却是不干了，伸出小胖手咯吱顾芸晓。她的小手肉乎乎的，上头一个个可爱的小窝窝，挠在顾芸晓身上，却是让她笑的更厉害了。

　　　　“咳咳咳”顾芸晓笑的都岔气了，小姑娘才得意洋洋的放了手，小脑袋一仰，神奇的说道：“看你还敢笑我！”

　　　　“不敢了！”顾芸晓觉得这个萌娃实在太可爱了。

　　　　吃过牛肉汤，李圆圆还不肯走，她一顿汤的功夫，就把顾芸晓当成了好朋友。看着顾芸晓忙活，她也要去帮忙。

　　　　只是她老妈深知女儿的惹祸本事，收盘子她不行，砸盘子她倒是在行，生拉硬拽的把她给拖了出去。

　　　　李圆圆走的时候，还老大不高兴，直到顾芸晓许诺去了学校，就找她玩，这个小盆友才开开心心的坐上老妈的自行车后座。

　　　　而刚刚喝汤的时候，顾芸晓也跟李圆圆问清楚了暑假作业，语文除了暑假作业本之外，还有练字、抄词和造句，数学也还有书上的一些练习题，而这些作业，她都做完啦，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在店里帮忙到七点四十，顾芸晓才背起小书包，向着七里桥小学出发。

　　　　仅仅早上帮忙的这一小会儿，连着李圆圆在内，顾芸晓就碰到了同班的四个同学。他们这一代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哪怕是顾芸晓家这样的单职工家庭，却也不会舍不得给独苗苗喝一碗牛肉汤。

　　　　有着七里桥小学同学会的鼎力襄助，七里香牛肉汤店居然再度出现了一次小阳春。等到顾芸晓离开的时候，顾家卖出的牛肉汤已经多达一百三十五碗，大有希望追平上周末所创下的纪录。

　　　　心里美美的顾芸晓，迈着小短腿奔向阔别已久的母校。

　　　　一路上，顾芸晓又碰到了好几个同班同学，或是同厂不同班的校友。

　　　　他们这一片都归七里桥街道管，七里桥小学的生源也基本都来自手拖厂、纸厂、海『潮』厂等几家大工厂的子弟。而纸厂和手拖厂却是离七里桥小学最近的两家大厂，因为离得近，两家的职工子弟上学基本都是用走的，顾芸晓碰到的也多是这两家厂子的同学。

　　　　至于紧邻手拖厂的淮西一中子弟，却是大多不会来七里桥小学，而是会选择距离甚远的北城小学。

第二十四章　出头萝卜（）　
十多分钟后，顾芸晓迈着小短腿，跨进了七里桥小学的校门。她现在毕竟只有七周岁，想要像前世那样五分钟走完这段路，还有得十好几年长个子。

　　　　她从七里桥小学毕业时，是六（二）班的，那么现在上二年级的她，应该是二（二）班。（顾芸晓o╥﹏╥oo╥﹏╥o真够二的！）

　　　　可是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她还是一（二）班的小盆友，所以眼下是直接去二年级的教室报道呢？还是先去一年级的老教室等老师呢？

　　　　犹豫了一阵子，顾芸晓还是去了二（二）班，貌似她们有过教室不换，只换门牌的经历，却是没有在低年级的教室开过学。

　　　　二年级的教室在一楼东侧，她背着小书包没走两步，就瞅见小胖姑娘李圆圆气喘吁吁的向她跑来。

　　　　“顾芸晓，你好聪明啊！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到二（二）班报道的啊？”小姑娘喘着气问道。

　　　　“我们现在不是二年级了嘛！当然去二（二）班报道啦！”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不去一（二）班，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不先去老教室？”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倒把她自己给绕糊涂了，不过顾芸晓倒是大致听懂了她的意思。

　　　　看起来，这个小姑娘还是特地在这里等着她呢，倒是一个热心的好姑娘呢！

　　　　“我们去教室吧？老师来了没啊？”顾芸晓没让小姑娘继续纠结下去，牵着她的小肉手，就朝囧囧的二（二）班走去。

　　　　李圆圆也是个粗线条的，顾芸晓问起老师，她就把刚才的复杂问题都忘个干净，一边走，一边蹦着说道：“白老师来过一次，让我们几个把人都领到二（二）班去，她等会就过来。”

　　　　“白老师？不是宋老师吗？”顾芸晓脑子里一团浆糊，难道她穿越到了平行时空？细细一想，却又突然想起来，她们一二年级好像是一位新来的白老师带的，宋老师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接手的来着，她却是想不起来了。

　　　　“那我们先去坐好吧！”想明白了的顾芸晓，随口说道。

　　　　“不行，我还要在门口接人，等同学们都到了二（二）班，我才能坐下。”李圆圆还挺负责的。

　　　　“好吧，那我把包放下，就陪你一起接人！”顾芸晓这会儿还真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嗯！”李圆圆一个劲点头。

　　　　陪李圆圆接人的功夫，顾芸晓跟着把同学们认识了大半。

　　　　二年级的同学们还都是一群小萝卜头，但也有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出头萝卜。班长谢秋燕是个开朗热情的女孩儿，学霸丁茜扎着独辫、话很少、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数学课代表许倩，这个时候已经显现出天姿国『色』的一面，是那种长得好、学习好、家境也好的三好学生。数学天才马飞宇，如今还未发迹，还是普通学生中的一员，人缘好如李圆圆，也不晓得他是哪个小萝卜头。而一直被她拉大旗、扯虎皮的王真真，居然是一个如此娇小的小娃娃，她是跟着她的记者妈妈一起来的，看起来比自行车轱辘高不了多少。

　　　　而她的死敌余姚和孙月灵，这个时候已经和她不对付了，看见顾芸晓，她俩就装作没看见，闷着头往一（二）班扎。李圆圆偏着脑袋冲顾芸晓眨眨眼，装作没看见，这个圆脸姑娘是在帮着她公报私仇啊！

　　　　而在八点一刻被班长谢秋燕叫过来之前，这老长时间里头，整个一（二）班就只有这两个姑娘，也不知道她俩怎么坐得住的，仇恨果然是能遮蔽人眼睛的东东啊！

　　　　等余姚、孙月灵二人慌慌忙忙入座后，班里的五十二个小盆友就算是到齐了。看着班里高高低低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跟一群小麻雀一样，怪阿姨顾芸晓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她这是要当幼儿园阿姨的节奏吗？天天带着这些孩子玩？

　　　　要命的慌，想想都头疼！

　　　　她上学期的个子还不算高，白老师把她安排在了第三排。她的同桌则是班里几个皮猴子之一的宋小军，小男孩子灰乎乎的，仿佛刚从泥巴窝里头钻出来的，鼻头还挂着一条肉虫子般的恶心鼻涕。

　　　　宋小军也不去管它，自顾自的玩着变形金刚纸牌，任由鼻涕那么坠着，等鼻涕越坠越长，都快流进嘴巴时，他才使劲一吸，把它吸回鼻孔。

　　　　“啊！”每次吸回鼻涕，他都会幸福的哼上一声，恶心的顾芸晓都想揍他。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难道就这么邋遢？顾芸晓在班里头扫视一眼，得出了结论——还真是！

　　　　班里将近三十个小男孩里，她瞧见的自带咸水面条的就有七个之多，令她不由开始怀疑人生，当年是怎么在一堆鼻涕虫的包围下活过来的？

　　　　“把鼻涕擦了！恶心死了！”在宋小军第四次把鼻涕吸回鼻孔的时候，顾芸晓终于忍不住了。

　　　　“不干！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班干？”宋小军一仰头，表示不服气。

　　　　“她是组长！”顾芸晓还没吱声，前排的一个小姑娘扭过头帮腔。

　　　　班里除了语文、数学班长之外，就是学习、文艺、体育、劳动四大委员，之下就是顾芸晓他们这八大组长了，而且顾芸晓还是唯二的八人大组的组长之一，可是深受白老师信任的准好学生。

　　　　宋小军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不拿组长当干部，小姑娘就看不过去了，出头怼他。

　　　　“哼！”宋小军被怼的一肚子不乐意，却还是接过顾芸晓手里的卫生纸，擦了鼻涕。不知是畏惧组长的官威，还是怕了顾芸晓那直勾勾的眼神，反正他是怂了。

　　　　有了这么个『插』曲，顾芸晓和前排的小姑娘也就搭上了话，原来这个梳着两只粑粑头，还各自套了一只红『色』绢花的，就是她记忆中班级两大美女中的另一位——李雪梅。小姑娘现在还没有长开，个子比许倩矮不少，整个一团孩儿气，没有记忆中天姿国『色』的气度，但也是娇俏可人、玉雪可爱，像个瓷娃娃。

　　　　顾芸晓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颇深，记得六年级的时候，她在路上碰到过李雪梅一次，便高高兴兴的过去跟她打招呼，谁知道小姑娘斜了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便高傲离开了，都不带搭理她的。不过眼下顾芸晓还不是那个人尽可欺的小可怜，而李雪梅也还没有傲慢的本钱，还只是顾芸晓顾大组长手下的一个小跟班。

　　　　跟有心讨好她的组员李雪梅聊了两句《新白娘子传奇》，传说中的白老师便现身了。

　　　　白老师叫白霜莹，是顾芸晓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身高一米六五上下，大眼睛、高鼻梁，皮肤更是白里透红，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点没有影响她的漂亮，反而令她多出一份知『性』美。她去年才从淮西师专毕业，现在不过二十二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纪。

　　　　这样子的白老师，自然深受一众小萝卜头的欢迎，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老师大家都喜欢。

　　　　白老师随口说了两句开场白，给大家拧了拧紧箍咒，便开始安排正事。

　　　　第一项工作，便是要顾芸晓他们八个小组长，将各自组员的作业都收上来，再由课代表分别交给她和肖老师。

　　　　大多数的小盆友们，暑假虽然玩得很嗨，但暑假作业还都是写了的。可是就有那几个胆大的，非但没有完成老师额外布置的习题和练字、造句，就连暑假作业本也都大数目的页面空置。

　　　　顾芸晓就挺佩服这些人，你就是想偷懒，也把面子工作做足啊！练字神马的少写几页，没人会发现，但你最起码得交个本子吧？暑假作业本，老师肯定没时间细看，可你也得把空填满吧？哪怕是涂个鬼画符，也比空白的强啊！

　　　　这等明目张胆的不完成作业，那不是摆明了要跟老师过不去，老师不狠怼你才怪，那不是自己作死？

　　　　果不其然，作业情况这边统计汇报上去，那边厢白老师就开始发飙，将宋小军、吕阳、余姚、张健健等七名胆大包天的逆徒给狠狠削了一顿，并严命他们今天补完作业，不然就不用来上学了。

　　　　宋小军他们几个虽然皮，这刻却是都怕的要死。唯有张健健还乐得很，很是开心的跟白老师确认：“白老师，我真不用来上学了啊？”

　　　　跟那几个皮的不同，张健健是真的笨，白老师也知道他脑子转不过来，真是听不懂她刚刚所说的反话，可还是给噎了个半死，拿起教鞭给了他一下子，喝道：“你敢不来，我就打死你！”

　　　　“那好吧，我来！你别打我！”张健健从善如流。

　　　　一班的小萝卜头都跟着乐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