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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为师貌美如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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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青皱眉,“这么厉害?”
相易想了想,“你信不信,他能成为天下第一?”
宦青想了想,“你很奇怪。”
相易道,“你不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宦青给自己泡了杯茶,似是想到了什么,“而是你这人,从来只会说自己天下第一,就算那个时候你被人又揍得鼻青脸肿,也只会叫嚣着下次打爆他的狗头,口出狂言这一栏这么多年我只服你。”
相易『摸』了『摸』面具上的鼻子,不以为然,“我本来就天下第一。”
顿了顿,“那还是让他当天下第二吧。”
宦青摇了摇头,他走到相易的面前,低下头看和这张古怪的福神面具四目相对。
“不,你现在不是了,你竟然在畏惧他,可不可笑,天下第一宗宗主在畏惧一个连灵心都没有的小孩,这样的懦夫,不配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相易这人没什么别的,就是嘴硬,“我会怕他?”
宦青点头,“你在怕他。”
“你也说了,一个灵心都没有的小屁孩,我堂堂相易相折棠,我会怕他?”
相易嗤笑一声,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
宦青直直地看着他。
相易低头,手指在旁边的桌子上断断续续敲动起来,“好吧,是……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安。”
宦青伸出左手,他的手掌比寻常男子小些,大抵是因为他化作的身形始终是十五六岁少年的缘故。
他将手掌覆在那张滑稽可笑的福神面具上。
“喂,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你可是——”
五指合拢,他将面具缓缓提起。
“天下第一美人。”
面具之下这张脸慢悠悠地抬起眼皮。
惊起一霜秋水。
宦青有百来年不曾见他了,一时目光有些怔怔,为免魔怔,及时扭头转开了视线。
“请您拿出点天下第一美人的魄力来。”
相易沉默了一下,还是把面具戴了回来,讲了半天有些口渴,随手拿起旁边的茶杯抿起来,“怎么讲?”
宦青言之凿凿,“就算这人命格强到离谱,天下无敌,你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可以勾引他啊。”
“噗——”相易一口茶水咽不下去,差点全喷对面脸上,“别,你屁股可以『乱』卖,话不可以『乱』讲。”
宦青回想了以前之前的画面,“我看那小孩『性』格虽然称不上多温煦,但也还算有礼,你是怎么做到跟他一见面就掐起来的?”
论招惹人的本事,这玩意儿确实也是出了名的。
相易心虚道,“我怎么晓得,说了我不过是逗逗他。”
宦青道,“那就是你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顿了顿,他显然还不死心,“你真的不试试我说的方法吗,慎重地三思一下,您的品行道德已经没救了,但勾引他的方法却多的是,那小孩涉世不深,恰巧我这里有龙阳七百八十式,可以借你一观。”
相易惊了,“哪来的七百八十式,有那么多花样吗?”
“有的,”宦青道,“本人亲作,绝不弄虚作假。”
第6章 青面獠牙()
春江花月夜,鹿翡排名第一的『妓』馆,莫说是鹿翡,便是整个长曦国那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其分春、江、花、月、夜五主楼,五楼按东南西北中的方向排列,中间连接引以九曲回廊水榭,处处荷花芙蕖,如水上仙楼。
亭台深处,廊腰与琉璃灯交相辉映,参差出一天青叶,无一景不可入画,无一处不是细致打量。
时下正值初春,可是春江花月夜里是没有四季轮回的,四季皆如春,且无论是富贵牡丹,还是冷艳傲梅,皆以一种和谐又诡异的姿态被人栽培在一起,艳得出奇。
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花也都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纵观整个春江花月夜,堪称品味高雅,来往多半是顶上的贵族仙修,三六九等分明,底下的姑娘想往上爬,顶上的姑娘也不懈怠,个个都是敬业又有追求的,做『妓』院做成这个样子,也是一种本事,况且这里的姑娘不是没落的贵族后裔,便是棋琴书画样样精通,若只有一张脸,在这里可不够用。
当然,你要是有张能登上天榜美人卷的脸,也是可以的,你就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也有人给你铺天盖地抢着来送钱。
可见这世道上人人都很努力,即使混不下去要做双腿趴开的买卖也都是不一定容易。
步月龄在自己的房间里听了一夜旁边的『淫』/声浪/语,无论是靠右边睡一些还是靠左边睡一些,一直都有人奋力耕耘,你哭我喊,好似两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渐渐停息下来。
偏偏他习惯了早起,这下也睡不着了,叹了口气,披了件外衫便打算出去走走。
萧疏清朗,猊金烟寂,地上还散落着昨夜的酒香胭脂『色』。
骄奢『淫』逸那也是要休歇的,清晨这种时候人总是寥寥,这里的人都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没谁会想不开会在这个点离开温香软玉和被窝,其惨烈程度堪比挖人祖坟。
除了几个打瞌睡的侍从,步月龄放眼望去没见一个人影,索『性』将目光放在春江花月夜里的亭台宇楼上,向那边走去。
这匠工定然是一等一的宗师,纵然是放在西猊皇宫里,也算是很不错了,江南和西北差距斐然,更有委婉韵味些。
少年人披一身霁蓝『色』,手持一把银鞘佩剑,有些鬼鬼祟祟地走到附近的一个亭子,底下的池鲤习惯了被人喂食,纷纷靠了过来,卷起波光细碎,稠红娇艳。
他拔出剑鞘,剑刃清澈如水。
一招一式,克己复礼,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坚持日日早起练剑,招式早就浑然于心。
一炷香后,他收剑入鞘,方才远远地好像看见了个人影,毕竟是在『妓』馆……他不太想让别人看见。
正想回去,他刚刚迈出两步,亭檐上忽然倒挂出了一个白发青面獠牙鬼。
“吓!”
步月龄,“……”
幼、稚、鬼。
当别人都是傻子,换个面具难道认不出你了?
“咦,”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相易有点惊讶,他从亭檐上跳了下来,上下左右打量了步月龄一番,“练剑啊?”
步月龄脸『色』微红,似是有些窘迫,“让开。”
“让什么让开啊,”相易身子前倾,这次这个青面獠牙的新面具比上一个福神看起来更渗人,那鼻子长得能下地刨草,两根劣质的白牙快捅到脑门上了,“练剑就练剑嘛,不好意思什么,怎么昨晚睡得不安好?也是,这种销魂蚀骨的美人窟,你要是一个人,想要睡得舒舒服服可真是难上加难。”
步月龄瞅了他一眼,正想着怎么怼回去,忽然发现这人可终于把那件破烂如乞丐的白麻袋脱下了,换了一条青『色』束衣,兀地一扫之前颓然疯癫的气质,竟然还……还怪好看的?
这人身材好,步月龄今年十六,个子还没完全长开,矮了他半头,不过这人便是立在人群中也应当是个鹤立鸡群的高个,颀长且瘦,偏偏瘦得好看有骨韵。
束了腰带,一眼望去,那腿长得跟拔过似的,不要钱得长,颇有属意风流之味。
他一定是眼瞎了。
说完却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竟然有点羡慕。
正瞄着,忽然余光便瞥到了他的脚上那双鞋,款式是极普通的白软底黑布鞋,『露』出半截伶仃清瘦的脚脖子,接连一段白皙的脚背。
这应该是双新鞋,鞋面没有落过尘,鞋底却沾了不少泥。
春江花月夜的园子不像是会有这种杂泥,步月龄向来过目不忘,一时把要怼回去的话忘了,“你出去了一夜?”
相易支支吾吾道,“出去找了点乐子。”
呵,恬不知耻寡廉好『色』,步月龄如此这般腹诽了他一遍,又给这人多安了几条罪名,刚抬腿要走,便见这人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样的身法,侧步从他身边眨眼而过,片刻之间,眼前一花。
他一愣,迎面一道清光似水,乍然点破天『色』。
“哟,”相易抽了他的剑,在日『色』下挽了一个剑花的来回,翻来覆去地看,“这剑不错。”
剑的确是好剑,刃劈发丝,步月龄出生西猊皇族,自然从小到大都有不少的好东西。
他皱起眉头,“还给我。”
相易面具下的声音带笑,“哎,你这小子真是没眼光,竖起你的耳朵尖儿,咳,听好了,在你面前这位可是七海十四州天榜上赫赫有名的剑圣,你现在求我我还可以大发慈悲,给你甩一把看看。”
“哦,”步月龄不为所动,“那我还是相折棠再世呢。”
相易,“……你要不要脸?”瞎吹牛可以,他可还没死呢。
“相易,”他头一次正正经经地喊这人的名字,“这是双生令上刻下的你,这是你的本名,没错吧?”
“没大没小,”相易清了清嗓子,“既然要入我深深深,那就要改口叫掌门师尊。”
步月龄神情凝滞了一下,一时忘了这茬,又不肯喊,道,“你哪里有半点掌门师尊的样子?”
“哈?”相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当了五百年的天下第一宗宗主,你跟我说我没半点掌门师尊的样子?”
步月龄听得耳朵起茧,“可以了,你比我吹得都过了。”
相易昨晚心灰意冷了许久,想着这小孩现在和他定了双生契,他本来是想把他弄死在婴幼时期的,现在是没辙了,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天骨命道想必是定好了。
成,这十年我就先放过你。
他把剑笔直地往身侧一扬,剑与肩膀齐平如一体,剑未出意已然先去,这亭台宽阔三丈来许,他一人站在此地,竟有种将这亭台挤得满满当当的气势。
“这样,我给你『露』一手,然后你乖乖听话,好不好?”
步月龄先是听了他这哄三岁小孩的话皱了皱眉,又被他这气势有些唬住了,别说,这人虽然带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可是这架势倒是摆得好。
清瘦劲道,外面的春风吹拂进来,撩开他的一角衣袖,『露』出截泼白小臂。
说起来,这人身上怪苍白的,不知道……那青面獠牙下面的脸,是不是也是苍白?
欸,对哦。
最开始见到这人的时候,是在那客栈小店里,一眼看去白头还以为是个老人,可是手脚上的肌肤平滑,声音也清朗有力,只是穿得一身破破烂烂,行事又疯癫妄为太过出挑,以至于步月龄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想过这人面具下面到底安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这人该安张什么样的脸才合适呢。
形销骨立的而立男子,亦或是肾虚阴柔的白面青年?
“喂,喂喂,听到没有?”
相易举了半天剑,见这些小孩竟然不理他,一剑悬在了他眼前三尺之处。
“观我一剑,只得缘不得法,无论是千金万银百年酒还是温香软玉美人求,都没用,所以——你可要看仔细了啊。”
他也不能指望步月龄点头,不摇头就不错,这小孩现在视他为洪水猛兽,怕是短期内改不了观了。
步月龄其实没想那么多,他的脑海中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一时有些怔怔。
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一直带着副面具呢,而且这面具看似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第一副那个福神面具,看起来就像是随处捡的,现在这一副也不过街边夜市随意叫卖的低等货『色』。
……难道是遮丑?
这可能倒是大些,不过他又觉得依这人的『性』格,不像是容貌受损的迹象,想了半天,顿觉多半就是这人喜欢装神弄鬼扮神秘。
要不就是他的身份实在是恶迹斑斑,天下得而诛之。
步月龄正想着,但见一阵风来吹『迷』他的眼,相易动了。
清风度厄,白柳抽丝,一道剑光猝不及防地拉开了序幕,如水急流勇进,一招便寒意胜雪,乍降冬日,杀机四伏汗『毛』耸立。
亭外狂风大作,剑意所达之处,柔弱的莲叶枝头萧瑟,窥知如千斤之鼎压来岌岌可危,到达这一刻的极致,剑锋又兀然转圜,止如听禅落花,一柔一和便将方才滔天的洪流尽数兜进了深绵的峡谷。
出锋收锋,一剑到此为止。
上善若水,一一风荷举。
步月龄原本正想到十里八村外面去了,硬生生被这么一道惊艳的锋芒震回了心神。
“识货了?”
相易挑眉,用余光看向少年。
——“凡练剑之人都心知肚明,出鞘容易收锋难,如果有一日你练到收锋的极致,那你纵然没有灵心,也定然也成了不世的高手。”
步月龄看得心头一热,连呼吸都忘了,心神顿时汇入了这把剑中。
见他入神,面具下好似传来了一丝轻笑,步月龄心下跟着一跳,再出一道剑锋。
步月龄恰巧站在亭与回廊之间,现在亭内与亭外已成了两个季度,那剑锋所划之地,俨然已是他的疆土,恍若寸寸冰蚀——
他心思兀地被调热了,全然地被这剑吸引了进去。
他自问,他能不能挡住这样的一剑?
不,步月龄心道,别说一剑,怕是连一瞬剑光也挡不住。
纵雁南归,云中一鹤,淡青『色』的衣袂似笔走游龙般翻飞,剑刃千光一瞬如戏凤,片刻之间——
“嘶——”
千树万花瞬时消失,那青面獠牙的男人忽地痛苦地捂住了腹部。
步月龄一愣,牵动旧伤了?
也不知为何,虽然这人嘴炮打得从来没消停过,但是步月龄总觉得这人身上是有着什么旧疾的,或许是因为这剑法太凌厉动人,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一定是在刀山火海中磨过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道,“没事吧?”
“还好。”
相易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态,只觉得隐含痛苦,听得步月龄有些愧疚。
还没来得及等他愧疚完,便听到这人颤颤巍巍道。
“扶、扶我一下,腰折了。”
步月龄,“……”
这人果然还是来搞笑的吧。
相易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显然身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步月龄扶着他,因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功夫,略微有些吃力,不过倒也还好,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开口了,“喂,还活着吗。”
男人很丧,声音黏糊糊地从肩膀边传来,“……我第一次练剑折到腰。”
步月龄总算找到机会反怼了,十分好心地安慰了一番,“无碍,你年纪大了,总要习惯的。”
男人瞬时炸了『毛』,“谁年纪大了?小王八蛋,老子鹿翡一枝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若不倒我便不老——嘶,走慢点走慢点儿。”
步月龄嘴角再也绷不住,眉眼不自觉地笑弯了。
这是步月龄认识相易的第二天,他在自己的日册上新开了一页,在填下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恬不知耻寡廉好『色』等众多成语后,又添了一个。
人老珠黄。
第7章 凛凛红尘()
云国佛乡。
符罗山上,庭院森寂,漆红覆雪,古松林立。
佛乡首座虚繇子孑然一身站在百年青松之下,垂首不语,一想到三千恕之患已至人间,从今往后将夜夜不得安寐,耄耋之态又添三分。
赤足而来的雪衣僧侣垂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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