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随月-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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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狂风停了，公孙轻轻拍了拍小四子，“小四子，不怕了，都走了。”
　　　　小四子睁开眼睛往远处瞄了瞄，四外又看了看，问公孙，“鬼鬼都走了么？”
　　　　“都走了。”公孙捏捏他脸蛋，道，“下来好不好？爹爹去看那些受伤的将士。”
　　　　“唔。”小四子点头，公孙将他放到了地上，走过去拿药箱子。
　　　　赵家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刚刚有一部分士兵被没见过的黑云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都回过神来了，帮着紫影他们，将倒地呕吐的将士们抬到一边，公孙提着小药箱子走了过去，给其中一个将士把脉。
　　　　公孙诊了一会儿，微微皱眉……这将士的脉象非常奇特。他去看那将士的脸色，就见他已经昏迷，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似乎是中了什么毒。
　　　　“他们是中邪了。”这时候，那叫宋清明的书生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咒，让人取来一碗米酒，将符咒烧成灰烬，放入米酒之中，蹲下就要给那将士服用。
　　　　公孙着急，阻止他道，“符水如何能治病？”
　　　　“都说了，他是中邪了。”宋清明一笑，道，“先生看来对岐黄之术一知半解，是个半吊子郎中。”
　　　　公孙被他抢白了一句，愣了愣，他自行医之日起，还真没听过别人说他半吊子，尽被人喊神医了。
　　　　宋清明将酒给那将士服下一口……奇怪的是，那将士真的就苏醒过来了，坐了起来，头不晕也不恶心了。
　　　　公孙微微皱眉，伸手，给那个将士把脉……脉象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公孙有些不解，宋清明则是站了起来，转脸看赵普，那神色之中，还颇有些得意，道，“王爷，我乃是天山华云观，华天真人的首席大弟子，经过这栾翠十三峰，发现这一带妖气纵横，怨灵无数，今日之内必有祸端，因此才过来看一看，发现大军在这儿驻扎，不想造成大量的伤亡，所以才来帮忙。我对九王爷的盛名仰慕已久，据我所知，外族善用妖法咒术，因此我才想尽我绵薄之力，助王爷一臂之力，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赵普看了看他，良久，点点头，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赭影和紫影都不说话，欧阳少征也皱眉看了赵普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动声色。
　　　　公孙则是好奇地拿着那个刚刚给将士喝下符咒酒的碗看着，还闻了闻。
　　　　“这样吧，你暂住军中，赭影，给他准备顶帐篷。”赵普说着，看了赭影一眼。
　　　　赭影跟随赵普多年，赵普的每一个眼神，他大致都能猜到什么意思，如今，赵普的意思他已然明白，这人相当可疑，放在外面还不如养在眼前，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随后，赭影带着几个士兵去准备宋清明的帐篷。
　　　　展昭有些不解地问宋清明，“宋道长，刚刚那些……是什么东西？”
　　　　“是怨灵。”宋清明道，“这一带杀戮太重，又有人用一些半吊子的招魂之术，因此搞得怨灵聚集，那些晕倒的士兵都是比较敏感的，因此一下子就被邪灵影响了，而后产生了不适。
　　　　展昭听后挑挑眉，心说，这还真是够玄的了。
　　　　白玉堂在一旁听着，他不太信这些鬼神之说，而且这道士感觉古怪，他看着不是很顺眼，也就没多说什么。
　　　　公孙端着碗研究了一下，又给那士兵把把脉，开了张方子，让将士们去抓药，炖来喝。
　　　　将士们拿着药方走了，宋清明在一旁看见了，微微一笑，问公孙，“先生怎么称呼？”
　　　　公孙道，“公孙策。”
　　　　“哦……”宋清明点了点头，这时候，小四子抱着石头跑了出来，站在公孙的身边，仰着脸看宋清明。
　　　　宋清明看到了他，有些吃惊，这孩子真可爱。
　　　　小四子看宋清明，却是有些虎视眈眈的，瞄了他一眼后，回头问公孙，“爹爹，兵兵们怎么了？”
　　　　公孙拍拍他脑袋，道，“没事了，呕吐一般都是脾胃不调引起的，不过脾胃引起的呕吐大多伴随着腹痛，那些兵兵呕吐的同时还头晕昏厥，是因为吸入了黑烟之中的药物，再加上惊恐气逆，一时间便肝浊神乱了。所谓气逆则神不安，逆降则神清明，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喝下些酒，刺激一下，便能让人苏醒过来。不过，治标治本，最好是用些药物催泻，这样可以清肝养脾，降逆止呕。”
　　　　“唔。”小四子点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赵普则是挑了挑嘴角。
　　　　公孙那话说得一大串，似乎是在给小四子讲解药理，其实总结起来很简单，这云雾里头有毒雾，将士们受了惊吓外加吸入毒雾才会吐。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符咒，只要喝点酒刺激一下，都会醒过来，少在那儿装神弄鬼。
　　　　果然，再看那宋清明，就见他脸上微微变色，看了公孙一眼。
　　　　赵普问，“宋道士，是谁的徒弟？”
　　　　“天山华云观的华天真人。”宋清明道。
　　　　赵普问抱着小四子回来的公孙，“华天真人是谁？”
　　　　“是道家一位前辈。”公孙道，“华天真人是道门宗族洛天师的门下，洛天师总共四大弟子，华天真人、华阳真人、华北真人、华祥真人，都是能士。”
　　　　“公孙先生也听说过这些神人吧？”宋清明对公孙笑了笑，颇为自豪地说，“不错，那些都是我师叔辈的前辈，洛天师是我师祖。”
　　　　公孙点点头，看赵普，道，“我与洛天师有些交情，他的背篓上面，有天山派特有的藤编图案，应该不是作假。”
　　　　赵普一挑眉，再看宋清明，就见他脸上潮红，心中纳罕，这书生年纪轻轻竟然说和他师祖有交情。
　　　　想了想觉得不太可信，就道，“公孙先生说的当真么？我师祖云游江湖多少年了，没听说过他结交忘年交。”
　　　　公孙也没有跟他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赵普道，“让将士们将刚刚黑云过处，洒下的粉尘都扫起来，装到盒子里。然后全营上下用热醋泼洒地面和帐篷。”
　　　　赵普点头，示意影卫们，照做！
　　　　随后，营中官兵都纷纷散去，各司其职。
　　　　小四子捏着石头的腮帮子被公孙抱进了大营里头，赵普也回去了。
　　　　宋清明被安排进了军营之中的一顶帐篷里头，赭影安排了人严密监视。
　　　　“王爷，让那小子住下能行么？”欧阳少征忍不住问，“嘴巴没毛，人还挺狂，要不然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要不然就是个心怀不轨的。”
　　　　赵普看了看他，道，“你小子也别骂人，那你有能耐你说说，刚刚那股子什么妖气，怎么弄走的？”
　　　　欧阳少征看公孙，那样子像是说，先生肯定知道。
　　　　公孙却是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让把泥沙都扫起来，明日看看。”
　　　　欧阳少征有些邪气。
　　　　赵普见此时天色已晚，就吩咐众人散去休息，明日一早再做定论。
　　　　等到众人走了，公孙坐在床上，小四子趴在他身边捏石头，公孙给他捏肩膀，小四子刚刚玩蹴鞠，小胳膊小腿说是很酸，公孙知道他平时不爱动，如今一动，晚上睡觉时若是不捏松了，明早估计都爬不起来。
　　　　赵普走过去，问公孙，“书呆，你真认识那道士的师祖？”
　　　　公孙微微一愣，点头，“嗯，他云游四方的时候，来过雅竹村，是个怪老头，听说我下棋好，就非要跟我下棋，输了不肯走，耍赖。”边说，边拍拍小四子的屁股，问，“小四子，还记不记得耍赖爷爷？”
　　　　“唔？记得呀！”小四子气呼呼地爬起来，道，“耍赖爷爷最讨厌了，他还抢走小四子吃的东西。”
　　　　“唉。”公孙掐他，“人家就抢了你几块糕点，还给你留了宝贝呢你不说？”
　　　　小四子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来，给赵普看。
　　　　赵普凑过去看了看，就见是一个小木鱼的挂坠，很是精致，乌木雕成，功法精细。
　　　　“这是他送给小四子的，据说能驱邪。”公孙道。
　　　　“给他写封信，行么？”赵普问。
　　　　公孙想了想，点点头，拿出纸笔来给洛天师写了一封信，赵普派人，连夜往天山送去。
　　　　“书呆，你信不信鬼神之说？”赵普又问公孙。
　　　　“嗯……”公孙想了想，道，“也不是不信，世间万物存在，一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抛开那个存在的道理，他就不存在了。
　　　　赵普听着直皱眉，不解地看公孙，“说的是人话么？听不懂。”
　　　　公孙想了想，道，“你想啊，鬼神存在的理由是有人信，信则有不信则无么？你跟一个信鬼神的人说鬼神不存在，跟一个不信的人说存在，那自然没话聊了。”
　　　　“唔。”小四子突然道，“酸喏，爹爹好酸。”原来公孙按到了他的背后下部。
　　　　“酸呀？”公孙笑着继续捏，“再来几下。”
　　　　“呀。”小四子被按住了哎哎直叫，捏着石头的尾巴，“石头好酸喏。”然后就傻笑。
　　　　公孙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和小四子玩了。
　　　　赵普在一旁看着，突然有些感慨，公孙就算只和小四子两个人过，也会很开心……自己似乎没让他多开心多少，倒是经常能让他暴走。
　　　　当晚，赵普睡下，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依旧是睡姿极其不雅的萧良。
　　　　赵普一晚上都在给他盖被子，这小兔崽子。
　　　　当夜，公孙也睡不着，心事重重地想着刚刚的事情，这个宋清明来路不明，虽然他的装束是天山的没错，但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赵普将他放在军营里面，估计也就是为了监视起来方便吧。
　　　　正想着，就感觉怀里拱了拱，公孙低头，见小四子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呢，公孙有些吃惊，问，“小四子，干嘛？还不睡？”
　　　　小四子皱了皱鼻子，噘嘴。
　　　　公孙伸手捏着他噘起的嘴巴，笑问，“怎么了？”
　　　　“爹爹……笨笨。”小四子小声说。
　　　　公孙一愣，心说，今天是怎么了？那个宋清明说他是半吊子郎中，小四子还说自己笨。公孙伸手，摸小四子的痒痒。
　　　　“呼呼呼。”小四子闷在被子里面笑，石头在他怀里呢，又往被子里钻了钻，四脚朝天继续睡觉。
　　　　“爹爹怎么笨了？”公孙捏小四子的肚子，问他。
　　　　“刚刚那个道士，都这样说爹爹，爹爹为什么，不好好教训他？”小四子不满地道。
　　　　公孙一愣，问，“他怎么说我了？”
　　　　“他在九九面前，说爹爹不好！”小四子噘嘴，“还好像，自己比爹爹能干。”
　　　　公孙愣住，半天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捏小四子的腮帮子，道，“哈，你个小呆子啊，平时看不好出来，这么小心眼呢？”
　　　　“才不是呢。”小四子搂着石头往被子里蹭了蹭，道，“因为爹爹很呆，所以，小四子要帮着爹爹看住九九，这样九九才不会被人家抢走。”
　　　　“胡说什么呢。”公孙捏小四子的鼻子，“哪有。”
　　　　“上次，蛋蛋就要抢九九的！”小四子小声嘀咕，“九九那么威风那么帅。”
　　　　公孙忍不住笑，道，“你还真向着他啊，一直说他好。”
　　　　“那，九九本来就好，爹爹要抓牢。”小四子认真地说，“九九照顾爹爹，这样小四子比较放心。”
　　　　公孙愣了愣，道，“你不是说，长大照顾爹爹么？想赖账呀？”
　　　　“那现在小四子还没长大，所以要九九照顾爹爹。”说着，小四子捏住公孙垂到胸前的头发，问，“爹爹，那你说，你喜不喜欢九九的？”
　　　　公孙没吱声，看别处。
　　　　小四子生气，道，“爹爹，要是让九九被抢走了，小四子就不理爹爹了。”
　　　　公孙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伸手拍小四子的屁股。
　　　　小四子噘嘴跟他对视，不屈不挠。
　　　　公孙让他的样子逗乐了，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小四子转脸，搂着石头翻身睡好，道，“不管，小四子就要九九做娘亲！”说完，盖被蒙头大睡。
　　　　公孙哭笑不得，自己让小四子弄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看到身边那只小猪仔没多久就开始呼呼大睡，公孙恨得牙痒痒，伸手捏他屁股。
　　　　另一边的床上，赵普则是脸冲着外面睡着，嘴角轻轻扬起，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次日清晨，公孙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中醒过来，他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抬眼，就看到小四子一脸焦急地道，“爹爹快起来呀！”
　　　　公孙昨晚上到了鸡鸣才睡着，再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赵普床上空空，萧良也没在。
　　　　公孙起身，问小四子，“怎么了？”
　　　　“爹爹快起来，九九和那个小道士在聊天。”
　　　　公孙反应了一下，打了个哈欠才明白过来，那个所谓的小道士是宋清明，就穿衣服，见小四子凶神恶煞的，就笑道，“聊天怎么了。”
　　　　“爹爹讨厌。”小四子鼓起腮帮子。
　　　　公孙叹了口气，道，“行了，爹爹起了，你吃早饭没？”
　　　　小四子摇摇头，道，“外面，大家在吃。”
　　　　公孙点头，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就拉着小四子出了门。
　　　　到了门口，先听到笑声传来。
　　　　只见赵普正坐在桌边跟那宋清明边吃早饭边聊着，宋清明不知道说了什么，不止赵普、还有欧阳少征和展昭都笑了起来。
　　　　白玉堂人没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公孙被小四子拉着走了过去。
　　　　“先生早。”展昭跟公孙打招呼，公孙点头说早，再看赵普，就见他心情似乎大好，拉公孙坐下，道，“书呆，坐，刚刚宋道士说了几条关于乌巫族的线索，实在有趣。”
　　　　公孙有些好奇，就问赵普，“什么线索？”
　　　　赵普没等开口，就听宋清明道，“不知道先生，对于乌巫族了解多少？”
　　　　公孙摇摇头，“不是太了解……哎呀。”话没说完，就让腿上的小四子掐了一把。
　　　　公孙哭笑不得地看他，小四子一副爹爹没出息，娘亲被人抢跑了的神情，让公孙有些无力。
　　　　随后，宋清明说了一些关于他所了解的乌巫族的线索，公孙听后……下意识地看了赵普一眼。
　　　　赵普笑问，“如何啊书呆？宋先生甚是博学吧？”
　　　　小四子觉得有些委屈，他以为九九最最最喜欢爹爹的，竟然当着爹爹的面夸奖别人。
　　　　公孙听后，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是笑着对赵普点头，“嗯！的确！”
　　　　……
　　　　随后，众人一起吃饭，其乐融融，小四子就没精打采，因为九九一直都在夸奖宋清明，都没有理公孙，公孙却没有一点不高兴的表示。
　　　　小四子从公孙身上趴下来，抱着石头，往远处走。
　　　　公孙一愣，问他，“小四子，你不吃了？”
　　　　“吃饱了。”小四子噘着嘴说。
　　　　萧良赶紧拿着茶鸡蛋去追，公孙也想去，放在膝盖上的手被赵普抓住了，公孙只好不动弹，但还是有些担心。
　　　　小四子走到了帐篷的后面蹲着不高兴，用一根小棍子，戳地上的一块小石头。
　　　　萧良在后头追过来，道，“槿儿？”
　　　　小四子一脸的伤心，九九要被抢走了。
　　　　“吃不吃茶鸡蛋？”萧良蹲下给小四子剥鸡蛋。
　　　　小四子委屈地摇摇头。
　　　　“那吃不吃小笼包？”话音传来，小四子和萧良都一愣，抬头，就看到眼前一身白衣，再仰脸，只见白玉堂不知何时站在他们面前。
　　　　“白白？”小四子眨眨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将手中两个油纸包递给了小四子和萧良，里面是两包蟹黄小笼包。
　　　　“上颖昌府买的，这里的名小吃，尝尝。”白玉堂找了个军中的凳子，在两人对面坐下。
　　　　小四子捧着蟹黄包，觉得好香喏，但是又不想吃，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