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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之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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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我没事。”

  “四爷,您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呢!玉娘今儿特特为您准备了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您就赏了玉娘这一口吧!”

  寤生忽然听到这一声媚到骨子里去的娇音,忍不住转过头望去,就见一个妖艳绝美的女子在胤禛身旁,整个人柔若无骨,几乎半倚在他身上。胤禛面无表情,倒是没有显出什么不耐的神情。

  寤生心中冷笑,收回视线。转头刚要问那两人是不是该走了,忽然听见楼下有人说话,似乎是老板的声音:“清墨回来了。快去准备准备,马上唱一出《桃花扇》,四爷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知道了。”声音中能显出一丝疲惫来。

  “咦,那个小白脸不是说去唱堂会要晚上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老十皱着眉道。

  “回十爷,是四爷非要听沈老板的戏,专门点了沈老板。我们爷就只好派人去把沈老板接回来了,沈老板唱了这出,还得去舒穆禄大人府上赶剩下的堂会。”

  寤生望着那个走到后堂去的身影,不觉皱眉: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十四和老十对望一眼,不再说话。十四心里也有点纳闷:四哥对阿兰的心思自己也知道,可他犯不着跟个戏子过不去,这种自贬身份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十四望向面色微怒的寤生,恍然明白:难道四哥只不过是想试探阿兰?

  台上一出《桃花扇》已经开始了,寤生渐渐让心情平复下来,也渐渐沉醉进沈清墨演绎得那个故事中去……

  刚唱完一折《寄扇》,雅间里进来一位青年女子,先对着老十和十四请了安,然后笑对着寤生道:“寤生姑娘,四爷请姑娘过去。”

  寤生一怔,随即摇头:“不去。”

  那女子笑弯了眼,走过来弯腰凑到寤生耳边低声道:“四爷说,你若过去了,就让沈老板今儿唱了这一出就可以歇着了。舒穆禄那边的堂会,四爷会派人知会一声,沈老板就不用过去了。”

  寤生默然,想起那个努力打起精神的身影,着实有些不忍。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欣赏佩服,她对沈清墨总是存有一丝怜惜之情。沈清墨和她一样,是这个世界最卑微的存在,但是却那么坚强努力的活着。这样的人怎能不令她心生佩服,怎能不令她暗存怜惜。可是这一点,又那么容易的被那个混蛋看透并利用。

  她不禁叹息一声,起身对那两人道:“我过去一下。”

  十四抓住她的手,微蹙了眉:“你既不愿,为何还去?你怕他做什么?”又看了那个青年女子一眼,“阿兰,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寤生摇摇头,微微一笑:“十四爷不用担心,阿兰也不是怕他。只不过过去略坐一坐,他不会将阿兰怎么样的。”

  十四看了她半晌,最后咬了咬牙,才默默松开了她的手。

  看着寤生出了雅间,老十皱着眉道:“老四对丫头好像不一般。”

  “砰!”十四一拳砸在桌上,胸口微微起伏,闭了闭眼道:“我知道。”

  寤生被带到正东面那个雅间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里面只剩四爷一人,前面也被屏风挡住。她攥了攥拳稳定住心神,才走过去低眉行了一礼:“四爷吉祥。”

  “过来。”胤禛用下巴点了点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

  迟疑片刻,寤生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上坐下。胤禛抬手探向她的额头,见已经退了烧,这才放心。寤生别过脸,努力忽略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而引起加剧的心跳,脸颊却不禁微红。

  “今儿吃了几遍药出来的?”

  “回四爷,一遍。”

  “一会儿回去后别忘了喝药,每天要够三遍。”

  “是。”

  “今儿玩得开心吗?”

  “回四爷,开心。”寤生有些搞不懂这人想做什么,怎么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觉抬眼,就见面前的人正望着自己,眸中溢出浅浅温柔的笑意。

  “只要开心就好。”胤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第25章四爷心机

  寤生心中微动,脸颊已经非常不争气地烧得厉害,竟有些不敢和眼前的人对视,只害怕自己会忍受不住那种温柔的蛊惑而沉溺进去。袖中的拳攥紧,她垂下眼睑:“四爷,你说过沈老板唱了这一出今儿就可以歇着了,对吗?”

  “我已经派人去跟舒穆禄说了,四爷的这个面子他当然得给。”声音还是那么平平淡淡,却似乎少了一丝寒冷。

  “谢谢四爷。”寤生努力地淡笑了一下,“请问四爷叫寤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面上苦恼地皱皱眉:“唔,这里不知何时被挂开了一条口子,是想让你过来帮帮忙补一下。”

  寤生这才发现四爷的马褂右面肩头部分破了,口子还不小。她视线一转,就见桌上放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再看看肩头裂开的部分,怎么这么整齐?

  她极度无语地扬起眼波:“四爷,您确信这口子是被挂开的,不是用匕首划开的。”

  面前的人相当无辜地皱着眉,露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思考状:“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匕首明明在我手上,可是这衣服怎么会破呢?”然后又郑重地看着她,“破了就破了吧,补一下就好了。你总不能让爷穿着这衣服出去吧。”

  寤生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道:“针线?”

  面前的人立刻展颜而笑,吩咐人去拿了针线来。

  她穿上线:“四爷请把马褂脱下来。”

  “唔,这样不好吧,”胤禛头疼地又蹙了眉,“在外面随便脱了马褂,有些不成体统。”

  寤生没好颜色地盯着他:“四爷不脱了马褂,您让寤生怎么缝呢?”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

  “笨蛋。把这扣子解开不就可以缝了吗?”胤禛拿眼瞅着她,一本正经地道。

  好吧,我是笨蛋,就你聪明行了吧!寤生真恨不得揍这人一顿。“那就请四爷解了扣子,寤生好缝。”

  “唔,这扣子怎么解?”胤禛发愁。

  神啊,求求你快把这个人带走吧!寤生揉了揉太阳穴,满头黑线。果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阿哥,连个扣子都不会解。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手将他马褂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胤禛扬唇一笑,将椅子拖近些,身体微微前倾,方便寤生缝补。

  他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她一认真起来是那么的娴雅可爱,让人移不开目光。此时两人近在咫尺,胤禛很想将她揽进怀里。刚抬起手,就听到责怪的声音:“请别乱动!”于是只好强自忍住,心中叹气:好吧,他承认这个样子是他自找的。

  “……你从前就认识沈清墨?”

  “不认识。”寤生的针线活并不是特别好,此刻正一心一意地缝补,也没有去思索问话中的意思,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回答。

  “那你怎么见他第一面时就管他叫阿墨?”

  “他不是阿默。”

  “那阿墨是谁?”

  “我喜欢的人。”

  胤禛眉头一跳:这丫头有喜欢的人?嗯,该派人去查查。

  “……你喜欢阿墨?”

  “嗯,从小就喜欢。”

  这么说还是青梅竹马?胤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阿墨喜欢你吗?”

  寤生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倏然惊醒,手上也顿住,脸色渐渐苍白,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懊悔过。她怎么能够这么大意?!这是她自来这里之后于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她怎么能就这样差点被他套问了出来?这个混蛋……

  阿默……她闭了闭眼,忘记这个名字吧,她现在是寤生,是新生的寤生,从前的时光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旧梦。

  深吸了口气,手上继续缝补起来,脸色也渐渐转入正常。

  原来这丫头被人伤害过,难怪……胤禛默默地想,忽然心疼起来。这样的丫头,有谁会忍心伤害她?他想起自己那天因为误会而对她发火迁怒,心就疼的越发狠了。

  可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他却说不出口。已经发生的事,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弥补的。

  寤生缝补完打了结,却发现没有剪刀,迟疑了一下,才起身伏在他的肩上去咬线头。

  胤禛闻到淡淡的馨香萦绕,有点像玉兰花的味道,又有点像青草的味道,轻轻嗅了嗅:“好闻。”

  “什么?”寤生咬断线转过头,却不妨被如此迫近的距离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跌进椅子里——刚才,她的唇,好像擦过了他的唇角。

  看着面前的人似笑非笑一脸温柔地望着自己,脸颊就“刷”的一下红透。天呐,幻觉,一定是幻觉吧?!怎么能这么糗?!

  “四爷,若是再无别的事,寤生就告退了……”话未说完起身仓惶而逃,谁知脚下大概是被椅子腿绊了一下,就直直地往地面摔去。“啊……”

  惊叫中被人伸手一捞揽进了怀里,寤生心慌意乱,一时竟忘了挣扎。

  “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胤禛将她紧搂在怀,平淡的声音中显出一丝宠惜的低柔。

  “请四爷放开寤生,寤生该走了。”她挣不开这个怀抱,只好安静下来请求。垂着眼睑将头扭到一旁。

  “看着我。”

  “四爷想说什么寤生听着便是。”

  “你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想看我?”

  有区别么?寤生皱皱眉。

  “你把我的扣子解开了,就不管了?”

  寤生转过头,咬咬唇,伸手为他系扣子。忽然额上碰到一个温软的东西,蜻蜓点水一般,随即,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

  “昨天是我的错……”

  寤生手上顿住,扬起眼波看着他,等着他说下来的话。

  胤禛像是在想什么,蹙了蹙眉,凝视着她的双眸:“不该那么粗暴地对你,不该说那些话,因为正是在气头上……但是,我不后悔吻了你。”

  寤生原本恢复正常的脸色此刻又一下子红了,心中砰然一跳,在这之后却是千回百转纷乱无章。气愤吗?那是肯定的。但似乎又有更复杂更难形容的情绪蕴含其中,令她一时间柔肠百结,不觉失神。

  胤禛看着她发怔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笑意,面上却是一副极失望的表情:“我知道你很生气,甚至觉得厌恶,因为你一直都讨厌我甚至憎恨我,觉得我一直在欺负你……可是,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在乎,也不后悔……”

  寤生怔忡,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他这样的表情,是受伤吗?原来这个人,也是会受伤的吗?

  感觉到他松开了自己,寤生出自本能地连忙跳下地,离开她认为的危险范围。随即,就看到四爷脸上露出微微的苦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是过了。

  “时候不早了,”胤禛轻叹一声,脸上又恢复了漠然的神色,“玩累了就早点回去。”说完起身往外走,再没看她一眼。

  寤生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不一会儿,听到楼下传来清音阁老板恭送的笑语:“四爷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心弦轻动,她几步过去拉开前面的活页屏风,冲到走廊上往下看,正好看见四爷出了大门去。

  “四爷……”

  心里有一处,似乎突然变得空落起来。

  “丫头!”

  “阿兰……”

  背后的声音令她回神,转过头,就见十四和老十走过来。“怎么了?看什么呢?”十四也往下看了看,有些担忧地问道。

  寤生淡淡一笑摇摇头:“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回宫的马车行得很慢,她趴在窗沿上往外看,脑中还浮现着那个人微微苦笑的受伤表情。习惯了他的冷酷、漠然和霸道,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原来也有着平常人一样的感情,那个人原来也是会受伤的。

  这一切难道是因为她吗?可她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呢?出自喜欢?她想想就觉得可笑,他一个皇子,见过多少女人,又有过多少女人,怎么会喜欢她呢?她有哪一点好处值得他喜欢?大概顶多算是有一点新鲜感吧,她回想着连日来那人的态度,终于归结为了那人一时的心血来潮。而他之所以会觉得受伤,应该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感到尊严受到打击了吧。毕竟,皇子都是骄傲的,很少受苦很少受挫,他们最不缺的,除了地位和财富,就是女人。

  于是长长地呼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似乎还是不能释然?她有点恐慌,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在另一个世界里,当阿默对她说他喜欢的是别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心,隐隐的钝痛。

  心,为什么会痛呢?

  她看着窗外的暮色,脑中空白……

  马车先送老十回了府,然后才往皇宫的方向去。十四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笑着道:“先打个盹儿吧,一会儿到了地儿我叫你。嗯,肩膀借你用。”

  寤生已经开始迷迷糊糊地,还在硬撑着。十四看不过去,移到她旁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终是抵挡不住瞌睡,她蹭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就在少年的肩头睡了过去。

  到了皇宫外,十四见她睡的正香,迟疑了许久,才轻轻唤她:“阿兰,到了……”

  “四爷……”一声含糊的梦呓轻轻传来。

  十四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犹在沉睡的她——他若是没有听错,她刚才好像是在唤四哥……

  拳紧紧攥起,少年闭了闭眼,努力将心中汹涌的情绪平息下去。轻轻推了推她:“阿兰,快醒醒,到了……”

  “唔……”寤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掩嘴打了个呵欠,慢慢清醒了些。“终于到了啊……”

  进了皇宫,十四又非要将她送到她住的小厢房外。

  “十四爷再见。”

  “起风了,快进去吧。”

  “谢谢十四爷,阿兰今天过得很开心!”寤生对他微微一笑,这才进了屋去。

  十四独自一人默默站了许久,最后望了一眼那透出灯光的轩窗,咬咬牙转身离去。

  第26章温柔陷阱

  没过几日就是中秋节,紫禁城里处处张红挂彩一片喜气。玉兔中天的时候,乾清宫的家宴就已经开始了,笙歌阵阵,笑语欢扬。寤生因为生病还未全好,不用去前面伺候,此刻倒是落了个清闲。

  她喝了药,又吃了一小块月饼,左右无事,便将屋内的烛灯全都点起来,照得通透明亮。然后将御赐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上次康熙教她满文,让她下去闲了就练练,便赐了她这些东西。

  先将羊毛毡垫铺在窗前的案上,然后在上面铺上宣纸。在端砚里注入少量清水,取了一块徽墨研着。

  研好了墨,选了一支长锋中号的羊毫,照着字帖,先把康熙规定的一张满文的任务完成了,这样可以随时应付他的检查。然后略略思考了一下,想起从前练得最多的就是欧体和王字,便随手写起来,落笔却是一篇《兰亭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一篇练完,她放下笔,揉了揉有点发酸的手腕,看着纸上的字不禁皱眉:“……退步了……”

  “朕看挺好的。”身后一个声音道。

  “啊……”寤生吓得惊叫,笔也扔了。反应到身后是谁,“哗!”的一下将案上的宣纸揉起来,转过身藏到背后。整个动作倒是迅速无比,完全是出自本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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