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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动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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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备无患罢了,这种事,日后你要自个儿多留心。”

    “是是是,大『奶』『奶』教训的是。今日若不是有大『奶』『奶』在,奴才不仅是这铺子不保,怕是都无颜回去李府了。”宿德源心服口服的朝着苏霁华点头哈腰。

    苏霁华抚着手中裙衫,突然将视线落到了一旁的剪子上。

    纤细素手落于刃口,轻抚弄。“这剪子磨工精细,刃口锋利,是从哪处买的?”

    “是铺子里头新来的张小泉做的。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瞧着做的不错,便拿来用了。”

    “张小泉?”苏霁华皱眉,片刻后恍然道:“原来是他。”

    这张小泉本也是新安人,奈何新安灾害频繁,便跑到杭州府谋生,因为手艺精湛,声誉渐增,竟凭借着一把剪子到了圣上面前,将“张小泉”剪子变成了贡品。

    杭州府距离应天府也不算远,这张小泉出现在这处确不算稀奇,只是怎么会在李家的铺子里头?

    宿德源见苏霁华抚着剪子沉思,便道:“大『奶』『奶』,可是这张小泉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唉,当初我就不该看他可怜,将人给带了回来。”

    宿德源摇头叹息,猛拍大腿。“大『奶』『奶』,我这就将人给赶了去。”

    “不必。”苏霁华唤住宿德源,“你将人唤来。”

    宿德源愣了愣,然后赶紧抬手让人将张小泉给带了来。

    张小泉看着年岁不大,身形瘦小纤细,面『色』有些黑,大概是常年制剪,被烟气熏黑了脸。在看到苏霁华时,他双眸微怔,痴痴呆呆的看花了眼。

    “这是李府的大『奶』『奶』。”宿德源呵斥道,“还不唤人,没规矩。”

    张小泉面红耳赤的低头,“大『奶』『奶』。”他嘴笨,不会说话,只会做剪子,就算是见到这样神仙妃子般的人物,也连脸都不敢抬。

    苏霁华上下打量张小泉,最后将视线落到他的手上。张小泉的手跟他的年纪很不相符,粗糙又多茧,甚至于因为常年制剪,手掌都变形了。

    “这剪子是你做的?”

    “是。”张小泉看了一眼苏霁华手里的剪子,红着脸点头,觉得那铁制的粗糙剪子实在是不该被那么好看的手握在手里。

    这手若是要拿剪子,也合该拿那金银制的细致剪子。剪子上再带一股饰破式海棠,一股饰小回旋式卷草,刃尾部錾刻飞鸟一只,才堪堪配得上这双青葱玉手。

    张小泉兀自神游,突然听到那神仙妃子开口。

    “我正巧缺把剪子,你能否替我制一把?”苏霁华面容含笑,神『色』瞬时柔和不少。

    张小泉受宠若惊的点头。

    “既如此,我三日后来取,可好?”

    “好。”张小泉点头,然后道:“你要铁剪子,还是铜剪子,银剪子……”

    “蠢货,要唤大『奶』『奶』。”宿德源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朝着张小泉的脑袋拍了一把,然后朝苏霁华请罪。“大『奶』『奶』,这小子不懂事,您别见怪。”

    “无碍。”反正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你说我用什么剪子好?”

    张小泉捂着脑袋,傻笑着痴痴看向苏霁华,“银剪子。”

    苏霁华轻笑颔首,“那便银剪子吧。”

    吩咐完张小泉,苏霁华起身离开铺子,李温睿端着铜炉追在苏霁华的青绸马车后头。“嫂嫂,嫂嫂……”

    梓枬从马车毡子处探出半个头,“二爷,大『奶』『奶』先回府了。”

    李温睿脚下一绊,带着铜炉摔倒在地,浑身湿雪的被烫的不轻。“哎呦……”

    那日里贺景瑞替她寻了婆子来,他却没回来,这暖玉和大氅也就留在了苏霁华这里。

    昨日里圣上落旨,赦免了李锦鸿的死罪,可见贺景瑞真是将老太太的话给放在了心上。苏霁华曾听过,只要是那贺景瑞答应了的事,那他便一定会办到。

    君子一诺,值千金。贺景瑞大致就是这样一个君子吧,只是这样的君子,到底是什么事会『逼』的他起兵造反呢?

    “大『奶』『奶』,奴婢将白娘安置在西厢房了。”梓枬捧着茶碗上前。

    苏霁华收拢掌中暖玉,目光落到木施上,那里挂着贺景瑞的大氅,她已亲自用熏笼熏过,用的还是上等的沉香,与她平日里用的一般无二。

    “梓枬,派人将这大氅替大司马送过去。”

    “是。”梓枬应声,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大氅出了屋门。

    苏霁华靠在榻上,听到西厢房处传来一首绕梁小曲,语娇调软,甚为好听,只太过凄凉。

    披衣起身,苏霁华拢着袖炉走出主屋,往西厢房去。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绮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顾香砌、丝管初调,倚轻风、佩环微颤。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渐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笑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肠断……”

    白娘身穿袄裙,正站在屋内唱曲,瞧见苏霁华,赶紧盈盈行礼告罪,“可是白娘扰了大『奶』『奶』?”

    苏霁华站在户牖处,先是扫了一圈屋内,然后才将目光落到白娘身上。“你本该跟着二爷,却随了我这个寡『妇』,生受了委屈。”

    白娘拢袖跪地,朝着苏霁华叩拜道:“若是无大『奶』『奶』,白娘怕是就会被那二『奶』『奶』给『乱』棍打死了。”

    虽是个戏子,却看得透彻,那二『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从上辈子能心狠手辣的将苏霁华吊死来看,这白娘若是真进了二房院子,不出几日怕是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曲?我听着倒是不错。”苏霁华踏进屋子,白娘赶紧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这小曲名唤《柳腰轻》,是……”白娘面『露』难『色』。

    “但说无妨。”听这名字,苏霁华已然猜到不是正经曲子。

    “是柳大诗人曾赠与一名『妓』之词。”

    苏霁华垂眸盯着眼前的茶碗,却不饮,只拢着袖炉道:“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一名『妓』英英,一无所有,生下便要风月卖笑,她只会舞,只能舞,以此取悦他人,『揉』断心肠。”白娘似感同身受,话到深处,红了眼眶。

    “白娘,将这曲教与我吧。”苏霁华突然道。

    “大,大『奶』『奶』要学这曲?”白娘瞪着一双眼,吓得声音都结巴了。

    “怎么,你不愿教?”苏霁华抬眸,眼尾上挑,透出媚『色』。

    “白娘的命是大『奶』『奶』救的,自然是愿意教的。”白娘点头,转身入内,片刻后拿了一张素纸出来递与苏霁华,“这是词曲。”

    苏霁华接过,有些讶异。“白娘的字娟秀工整,真是写的不错。”而且一勾一画之间,笔锋隐有些熟悉的味道。

    “略学了些皮『毛』,比不得大『奶』『奶』。”白娘拘谨的站在那处,似是对苏霁华有些畏惧。

    “别傻站着了,坐吧。”

    “是。”白娘落坐,与苏霁华两两相看,片刻后终于颤着嗓子开始教苏霁华唱曲。

    苏霁华声媚音娇,嗓音却又带着一股奇异的清冷感,原是最适合唱曲的,但她偏生就是个五音不全的调,任凭白娘磨破了嘴皮子,唱哑了喉咙都没能掰过来。

    “怎么,我唱的不好吗?”看着面前一脸菜『色』的白娘,苏霁华蹙眉。

    白娘慌忙摇头。

    有些人唱曲,不知自己五音不全,声调全无,苏霁华便是这样的人,她自觉自个儿唱的还不错,完全就忽略了白娘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菜『色』表情。

    天『色』稍晚些,苏霁华拿着词曲回了正屋,白娘喘下一口气,赶紧阖上木门。

    正屋内,梓枬给苏霁华端了晚膳来,听到苏霁华那哼哼唧唧的曲调子,手里头的瓷盅没端稳,差点就砸了。

    苏霁华抬眸,语调清冷,“近几日怎么越发『毛』手『毛』脚了?”

    梓枬赶紧跪地告罪。

    近几日的大『奶』『奶』,真是愈发不正常了。

    “白娘那处,你留些心看着人。”苏霁华突然道。

    梓枬神『色』微愣,“大『奶』『奶』,可是这白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苏霁华抿唇。

    *

    寅时,苏霁华起身梳妆打扮。屋外天寒,她披上大氅,又拢了个袖炉,这才出了屋子。

    穿过房廊快步走至耳房侧边东院墙,苏霁华轻车熟路的爬上假山,果然又看到了那在院中练剑的贺景瑞。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曲。那飘飘忽忽,五音不全的调子穿过溯雪传至隔壁院内,犹如阴寒地间的孤鬼索魂。

    贺景瑞手中利剑不停,苏霁华唱的愈发起兴。

    贺景瑞收剑,苏霁华偃息。

    男人立于院内,抬眸看向那靠在假山石上的苏霁华,眸『色』清冷,却并无情绪。

    苏霁华睁大眼,与贺景瑞对视。

    贺景瑞上前,立于墙下,俊美的面容上隐带薄汗。他虽仰头,却丝毫不掩周身气势,利剑锋芒,眉目清朗。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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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溯雪不停; 所以晚宴便设在了堂内。前为男堂,后为女堂; 隔一屏风。丫鬟提着食盒鱼贯而入,苏霁华坐在靠屏风处; 透过细薄屏绡隐隐看到贺景瑞的身影。

    今日的贺景瑞穿的比平日里厚实些; 似是身体还没好全,面『色』有些苍白,但饮了酒后脸上便显出酒晕,面『色』倒是好了些。

    “华姐儿,听说你从外头带了个孩子进春悦园?”大太太放下手中玉箸; 抬眸看向苏霁华。

    苏霁华眉眼乖顺的坐在那里,语气轻柔,“那孩子是我从人贩子手里头救下来的,虽去官府报了案,但一时半会的也无人来认领。看着可怜; 我便带在了身边。”

    “大嫂惯是个心肠好的。”李珠笑道:“春悦园清冷; 有个孩子伴着也是不错。”

    大太太似是不满,但听罢李珠的话后却也没多说什么。

    男堂内,贺景瑞似乎是饮了许多酒,撑着身子起身后被贺天禄扶着步出男堂去外头透风。

    苏霁华赶紧起身; 言说自己要去如厕; 将一众女眷撇在了女堂内。大太太面『色』不大好; 她对苏霁华从来就没有满意过; 再加上方才朱婆子告状; 她对苏霁华更是不满。

    屋外溯雪飘零,苏霁华出去时贺景瑞已然没了身影。她站在穿廊处,四面透风,浑身僵冷,探头探脑的看。

    “跟我来。”突兀出现在苏霁华面前的贺天禄冷着一张脸道。

    苏霁华一愣,跟在贺天禄身后往后花园子里去。

    园内积雪未清,乍眼一看素白一片,将昏暗的天『色』衬得白亮了许多。

    贺天禄一路未停,直至将苏霁华带到一宽泛湖面之上。

    因为贺府和李府只隔一墙,所以其后花园子里头有一湖是相通的。湖面的冰已消融,有氤氲热气自湖面泛起,岸边停靠一小舟,平底,长三丈,分四舱。

    苏霁华犹豫了一下后随贺天禄上舟进中舱。舱内挂着一盏红纱笼灯,置桌凳,笔床,盆玩茶具之类。茶案旁烧着清茶,袅袅白雾自壶嘴中喷出,“噗嗤噗嗤”顶开了盖。

    贺景瑞身披大氅盘腿坐于蒲垫之上,提起茶壶倒茶。清冽茶香四溢,贺景瑞眸如秋水,柔润温玉。

    苏霁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坐吧。”贺景瑞将茶碗往苏霁华的方向推了推。茶面清晕流淌,有细小的嫩芽舒卷其中。

    苏霁华垂眸落座,坐的近了才发现那人身上的酒气有些浓郁。

    “饮了些酒。”贺景瑞声音清润道:“还望大『奶』『奶』莫见怪。”

    “我无碍的。”苏霁华捧起茶碗,轻抿一口香茗,入口甘甜。

    舱内悄静无声,只有“哗哗”的流水声自外传来,舟在动。

    “我有事与大『奶』『奶』相商。”注意到苏霁华的表情,贺景瑞便道:“舟上虽只你我与天禄三人,但还是离远些妥当。”

    贺天禄在外棹船,他身穿细薄袄袍,站立在雪中,似乎一点都不惧寒意,头顶盘旋着鹰,“啁啁”鸣叫。舟绕出李府,往贺府的方向而去。

    苏霁华已然猜到贺景瑞要与自己说什么,她放下茶碗,双掌置于茶案之上,青葱玉指,细布缠在腕子上,从宽袖内隐显而出。

    “大『奶』『奶』大概已见过那人。”

    苏霁华敛眉,鸦青『色』的睫『毛』垂下,在眼帘处投『射』出一片青黑暗影。“三叔的意思是……”

    “并无它意,只盼大『奶』『奶』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其实苏霁华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长着一张与贺景瑞一模一样的脸,脾『性』却全然不同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贺景瑞。

    “大『奶』『奶』不必知晓此事。”贺景瑞顿了顿话后道:“我明日便搬院子。”

    茶碗被打落,热茶如泼墨般洒开,浸湿了茶案,苏霁华面『色』煞白。贺景瑞这意思,是要与她划清界限?那她的计划该怎么办?她的后半生又该怎么办?

    “大『奶』『奶』可无碍?”贺景瑞皱眉起身,即便面有急『色』却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他拿出帕子递给苏霁华。

    茶放了片刻,只有些微烫,但苏霁华肤嫩,掌背处被烫红了一片,看上去十分明显。

    接过贺景瑞的帕子按在掌背处,苏霁华还未说话,便看到对面之人出了舱,片刻后端着一盆沾满雪水的沁凉湖水进来。

    将伤处浸于湖水中,贺景瑞语气轻缓道:“原本应当是用流水最佳,但这处只有湖水。”

    修长白皙的指尖搭在苏霁华覆着帕子的掌背处,不多进一寸。

    苏霁华抿唇,掌背处的钝痛已全然顾不得,心里头只剩下贺景瑞刚才说的话。这人若是真疏远了自己,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贺景瑞于苏霁华来说,是唯一能出李家的浮木。

    苏霁华暗蜷紧指尖,脑子里面一派混沌。

    聪明如贺景瑞,自己这般明显的意图他肯定懂,所以今日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吗?

    苏霁华咬牙,深知如果她放走了贺景瑞,那她就真的翻身无望了!想起那被吊死时的窒息感和充斥在胸腔内恨意。苏霁华『摸』到自己藏于宽袖暗袋内的银剪子,指尖触在刃尖处,狠狠往下一扎。

    “嘶……”银剪子尤其锋利,苏霁华没有控制住力道,只感觉伤口划的有些深,那温热的血渍从指尖淌下,浸在指缝里。

    贺景瑞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气,他皱眉看向苏霁华,突然掩袖遮眼。“大『奶』『奶』,你在做什么?”

    看到贺景瑞的动作,苏霁华顿觉自己果然猜对了,所以这贺景瑞怕见血?可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怎么会怕见血的呢?

    “三叔。”苏霁华撑着茶案起身,指尖处滴滴答答的落下血珠子。

    贺景瑞听到声音,面『色』微白。

    鼻息间的血腥气愈发浓郁,贺景瑞头脑欲涨,搭在茶案上的胳膊青筋微『露』。

    “三叔?”看到这副模样的贺景瑞,苏霁华面『露』担忧,但一咬牙还是飞身扑了过去。

    “唔……”贺景瑞被苏霁华扑倒在地,两人压在舱内的毯子上,苏霁华沁着血珠子的指尖准确覆在贺景瑞脸上,温热的血渍粘在他的眼睫处,隐显出半截掌印。

    贺景瑞闭眼垂眸,似有些难奈。温香软玉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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