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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动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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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奶』『奶』,奴婢可是大夫人的人!”朱婆子扯着嗓子说话,声音粗沙却又尖利; 划破寂静的内院。

    “打的就是你。”苏霁华握紧钝痛的手; 可见方才她使得力气有多大。

    朱婆子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完全被苏霁华震住; 呆呆的捂着脸站在那里半响没动弹。

    “去将打扫内院的人唤来。”苏霁华朝身后抱着『奶』娃娃的梓枬道。

    “是。”梓枬应声,唤了管事婆子来。

    管事婆子早就听到这处的动静; 原本想着能避则避; 却是不想那梓枬冷着脸来唤她; 手里还托着个『奶』娃娃。

    一脸惴惴的赶紧将打扫内院的一个小丫鬟拉扯到了苏霁华面前; 管事婆子讨好的朝苏霁华道:“大『奶』『奶』,就是这小蹄子打扫的内院。”话罢,管事婆子伸手狠狠掐了一把那小丫鬟的胳膊。

    小丫鬟缩了缩身体; 虽低着脑袋; 但却一脸不服。

    整个院子里头偷懒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偏偏要寻她的麻烦呢?

    苏霁华冷眼瞧着那小丫鬟; 是个粗使丫鬟,年岁不大,容貌也不好,但一双眼贼溜溜的泛着精光,一看便知心思不正,怪不得会偷懒成这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院子里头也有院规。”苏霁华拢袖抬手,手指向内院盝顶处,“你们去围井口那处跪着,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起,你们便什么时候起。”

    盝顶下是一井亭,占地不大,四周围石栏板,井以汉白玉石而制,四柱刻覆莲,盝顶正中开『露』天洞口,正对井口。有溯雪自盝顶处飘落,堆积在井口周围,素白茫茫一片。

    朱婆子似是不服,正欲开口时抚到自己涨疼的脸,当即便闭上了嘴。

    这大『奶』『奶』怎么好似转了『性』,愈发厉害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梓枬突兀瞪眼扬声,吓得怀里的『奶』娃娃惊哭出声。

    朱婆子缩着身子迈步往盝顶处去,管事婆子拉扯小丫鬟也一道随了过去。

    石砖冷硬,带着刺骨阴寒的雪渍浸入衣物中,朱婆子被冻得一个哆嗦,却不敢『乱』动。心中百转千回的想着如何去大夫人那处好好告上一状。

    “阿娘,抱,阿娘……”『奶』娃娃的脸上挂着两颗眼泪珠子,正伸着小胳膊使劲的朝苏霁华那处倾身过去。

    苏霁华蹙眉转头,看到『奶』娃娃被溯风吹得红彤彤的脸,小鼻子一吸一吸的也被冻红了。

    “梓枬,抱正屋里头去吧。”

    “是。”梓枬踩着院内雪渍往正屋内去,苏霁华站在二门处冷眼瞧着西厢房处,果然见朱窗处被推开一条缝,直至梓枬进到正屋后才“吱呀”一声被关紧。

    白娘自西厢房内走出,拿过靠在房廊处的一把大扫帚艰难的走到内院甬道处。“大『奶』『奶』,雪天路滑,丫鬟婆子不尽心,您莫要气坏了身子。奴替您将这雪渍扫干净了您再走。”

    话罢,白娘垂首,细细的替苏霁华清扫雪渍。

    苏霁华站在那处未动,听到正屋内传来『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声声阵阵唤着“阿娘”。

    白娘眉眼平静的扫雪,神『色』尤其认真。她一身素白袄裙手持竹扫帚,身形本就纤瘦,被那竹扫帚一衬,更感觉羸弱几分。

    大门口,罗翰刚回,带着一身寒夜水雾穿过外院至二门,一眼瞧见站在冷风里的苏霁华,赶紧上前将身上的大氅解下给她披在身上。

    “不回屋站在这处做什么?”

    “瞧瞧。”苏霁华抬眸,往隔壁贺景瑞的院子看了一眼,但因为视线不佳,所以只看到正屋二楼一盏红纱笼灯,被溯雪打的左右摇晃。

    “你身子不好,冻坏了我可不伺候。”罗翰抬眼一扫内院,立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冷哼一声,牵着苏霁华进屋。

    白娘拿着手里的大竹扫帚,指尖紧握,指骨泛白。

    正屋内早早烧起炭盆,『奶』娃娃坐在绣榻上吃『奶』糕,小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子,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奶』糕,哭的抽噎噎了也不肯把手里的『奶』糕给梓枬。

    “表妹,你这出去一日,怎么还生了个孩子带回来?”罗翰替苏霁华解下身上大氅扔到木施上,然后俯身盯住『奶』娃娃细瞧。“啧啧,表妹你别说,这『奶』娃娃倒是与你小时长的有几分相似。”

    苏霁华小时,粉雕玉啄的一个『奶』娃儿,一双水灵大眼,谁瞧见都要心软。至此苏家上至苏父苏母,下至粗使丫鬟婆子,无人不喜,无人不爱,一路娇养着长大,奈何踏进了李家这个腌臜窝。

    “这么大的『奶』娃娃,我可生不出来。”苏霁华替罗翰倒了一碗热茶暖身。

    罗翰一饮而尽,感叹道:“还是表妹倒是茶好喝啊。不过这『奶』娃娃是哪处来的?”

    “路上捡的。”苏霁华端坐绣墩之上,略略将今日的事与罗翰说了,正欲说那贺景瑞的奇怪之处时突然顿住了话,抿唇不言。

    此事尚未搞清楚,那贺景瑞照现下来看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她还是暂别将表哥牵扯进来,毕竟这事弄不好,可是杀身之祸……

    捏紧了手里的茶碗,苏霁华正恍神着,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她细嗅了嗅,颜『色』顿开,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表哥,你给我买了风枵?”

    罗翰撩袍落座,朝着苏霁华挑眉,“这脑子不灵光了,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到实木圆桌上,罗翰看到苏霁华那副嘴馋模样,好笑道:“快些吃吧。”

    所谓风枵是一种杭州的糕点小食。将面粉浸透,制成小片后以猪油煎烤,起锅时洒上糖,覆薄薄一层,『色』白如霜,薄如丝缕,雪白香脆。

    “好吃。”苏霁华嚼着嘴里的风枵,一脸满足。

    应天府内极少见风枵,苏霁华不知罗翰是从哪处给她捣鼓出来的。这天寒地冻的,风枵却还温热,可见罗翰是捂了一路的。风枵乃油炸物,出锅滚烫,若是当即拢进衣内以保温,怕是要将皮肤都给烫伤了。

    不过苏霁华知道,罗翰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对了,那李锦鸿的消息我已让人去打探了,不过一时半会的怕是查不出什么。”罗翰压低声音,手里折扇展开,将自己与苏霁华遮在一处。

    苏霁华的嘴角挂着糖霜,一脸正经的跟罗翰点头。

    罗翰轻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苏霁华面『色』微红,将粘在唇角处的糖霜『舔』去。

    “阿娘……”『奶』娃娃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盯在苏霁华手里的风枵上,一副馋嘴小模样。

    风枵只那么几片,苏霁华有点舍不得。

    “表妹瞧瞧,这像不像你那时讨着与我要风枵的模样?”罗翰调侃道。

    苏霁华羞瞪他一眼,然后重新拿了一片风枵递给『奶』娃娃,“喏,吃吧。”

    『奶』娃娃心满意足的拿过风枵啃起来,小脸被梓枬拾掇了一番,看上去愈发玉粉可爱,苏霁华看在眼里,恨不得上手『揉』捏几把,但一想到这可能是谁的孩子,那点子兴致当即就被湮没无踪。

    “对了,今日李府设宴,表妹去否?”罗翰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道:“听说隔壁的贺景瑞也会来,依我瞧,这个人就比那什么李锦鸿强上许多。不仅长的好,『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

    苏霁华眸『色』怪异的看向罗翰,“表哥,你想说什么?”

    罗翰轻咳一声,压低声音。“我听说,今日你是坐那贺景瑞的马车回来的?表妹啊,不是表哥说你。做的好!”罗翰突兀一拍桌,“就这贺景瑞,不知比李锦鸿那混账玩意好多少倍!表妹你放心,你虽然是二嫁,但表哥一定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嫁。”

    其实罗翰说的没错,苏霁华就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她却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贺景瑞这个人可不像表面那般纯良无害,见识过他真面目的苏霁华只回想起那双眼便觉得胆寒。

    都说贺景瑞是大明唯一个能只身寸铁,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之人。苏霁华虽觉那人的真面目可怕,但比起平日里的清冷,那个满身戾气的人却更符合战场战神之说。

    取人头,如探囊取物。只放出名号,便能令敌人闻风丧胆。

    “梓枬,把银剪子替我拿来。”苏霁华突兀道。

    “拿银剪子做什么?”罗翰一脸奇怪。

    苏霁华拢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被细布包扎好的手腕,双眸微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今晚就要试试那贺景瑞到底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亦或是……有什么其它隐情?

    苏霁华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早些,丫鬟婆子们早早入房安歇,苏霁华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转头看向朱窗外。

    贺景瑞的院子里头大亮着灯,似乎在办什么事,虽然尽量放缓了声音,但在寂静的暗夜之中却难免透出些磕碰声。

    苏霁华身子一凛,赶紧疾步走至朱窗前探身往外看去。

    天『色』依旧很冷,溯风寒凛,刀刮似得打在苏霁华脸上,钻心的痛。

    隔壁院子的正屋二楼内,人影重重,似乎是在搬运东西。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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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恨的伸手拔下那银丝; 苏霁华将梳妆台上的一顶白绉纱鬏髻胡『乱』塞进台下抽屉里。

    “梓枬; 把我让你备的东西拿来。”

    “是。”梓枬捧来一木盒置于梳妆台上,打开之后里头是一胶状物。

    苏霁华用刷子取了胶状物用于鬓角,原本杂『乱』干燥的鬓角瞬时如镜生光方。

    “大『奶』『奶』; 这到底是何物事?”梓枬惊呼出声。

    “这唤鹿角菜; 用滚汤浸泡; 冷凝成胶后刷与鬓角; 效果极好。”话罢,苏霁华又打开面前的妆奁,只见里面密密扎扎摆置着许多梳妆用具; 与先前空『荡』『荡』的感觉大相径庭。

    谁言; 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她偏要用这张脸; 将李家踩在脚底下。

    苏霁华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因此不管用何手段,她一定要攀着那人活着爬出李家这个腌臜地。

    *

    寅时; 天『色』未亮; 落雪成霜。春悦园内,苏霁华早早起身坐于梳妆台前。

    描翠眉,施花钿; 点妆靥; 傅斜红。苏霁华怔怔看着镜中之人; 神态微滞。这才是她苏霁华; 而不是那个满面枯槁; 形如老『妇』的李家大『奶』『奶』。

    将挂与木施上的锦裙取下,苏霁华轻抚过上面以五『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蒂形小花,眉目舒展。

    多久了,她未穿过这般浓艳之裙,只为守着那个可恶的懦夫败类。

    穿上锦裙,苏霁华又拿出一双高头锦履。锦履以宝相花锦而制,前端用红底花鸟纹锦,里衬是六『色』条纹花鸟流云纹锦,不管是款式抑或布料,皆极为绚丽,与苏霁华身上的锦裙相得益彰,更衬得她整个人犹如神仙妃子般好看。

    伸手推开主屋大门,苏霁华仰头看天。

    天『色』昏暗,雪未消,春悦园内悄静无一人,隔墙却已亮起了红纱笼灯,隐有刀剑破空之声。

    抬手捋了捋鬓角,苏霁华轻手轻脚的关上主屋大门,穿过房廊至耳房侧边东院墙。

    院墙很高,苏霁华早有准备,她提裙踩着假山石块爬上去,冻得手脚冰冷,脸上笑意却愈发明朗,眉眼熠熠,生机勃勃。

    终于爬上院墙,苏霁华看到那隔壁院中持剑飞舞之人。

    院中无树,空出一大块地,以方砖斜叠而铺,一盏红纱笼灯悬挂于户牖前,投『射』出一点细碎斜光。寒冷的天,绵雪如絮,男子却只着薄衫,剑影之中姿态矫若游龙,鬓发翻转,晕黄灯光下『露』出一双漆黑的清明眼眸。

    剑起,积雪随舞,被凌厉的剑锋劈散,细碎落于男子身上,转瞬即消。

    虽是个武将,容貌却俊美如俦,如玉如啄,通身透着一股微凉的冷淡气派,比之溯雪更洁,恍若神袛临世,果然不担虚名。

    贺家二郎,贺景瑞。苏霁华默念,掌下用力。

    在上辈子,苏霁华只见过贺景瑞一面,那就是明日贺景瑞携礼前来参拜老太太时,透过画屏偶有一瞥,连容貌都没见全,后便再无瓜葛。

    在此前,苏霁华已细细想过,先搬至春悦园,也就是贺景瑞的隔壁院子,然后再引得这个人的注意。但是当她真正瞧见人的时候,却突觉浑身僵直,原先想好的措辞皆忘得一干二净。

    世上竟真有如此完美无瑕之人。

    “谁?”利剑破空而来,苏霁华瞪着一双眼,眼看那人踩石而上,俊挺的身姿立于墙头,衣袂飘飞,锋利的剑尖抵住她纤细脖颈,似乎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

    十八岁的苏霁华,浓艳多姿,身着锦裙,匍匐于假山石上,漆发逶迤,媚波横生,香肌艳骨,不可方物。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贺景瑞却眉目清冷,手中利剑平而稳。

    天『色』未亮,男子又站在背光处,苏霁华瞧不清男人的脸,但那通身的气势却十分震慑人心。

    “我,我的鞋落了。”

    女子说话声颤,软而媚,于寂静清晨中,犹如书中狐媚。

    贺景瑞垂眸,看到墙角处的那只高头锦履,眉目轻皱,身姿轻巧的落地后用剑尖挑起那鞋往上一抛。

    锦履飞墙而过,落在了苏霁华身侧,男子迈步走远,不见身形。

    苏霁华咬唇,突然的挫败感迎面砸来,浇的她一脸菜『色』。这人是眼瞎吗?她这么一个美人摔在这里,他就不能伸手扶一下,再帮着穿个鞋!怪不得上辈子一路光棍连个家室都没有!

    气呼呼的爬下假山,苏霁华回屋卸妆,在触及自己的『妇』人髻时,心绪瞬时明朗。

    怪不得那贺景瑞一副避嫌模样,原是她忘了梳回女儿髻,毕竟正常男人瞧见『妇』人髻,即便身姿貌美,心中自然会多有顾忌。

    颓丧的撑着下颚靠在梳妆台上,苏霁华深觉自己这脑子多年未用,已生了铁锈。那人已知自己是『妇』人,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

    辰时,梓枬端了梳洗用具进屋,前来伺候苏霁华起身。

    早前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的苏霁华正靠在榻上小憩。

    “大『奶』『奶』,该起身了。”梓枬上前,轻唤苏霁华。

    苏霁华睁眼,从榻上起身,一身锦裙华服,震的梓枬久久不能回神。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锦裙,苏霁华朝着梓枬摆手,“去将我的素裙拿来吧。”

    “……是。”梓枬应声,从木施上取下素裙给苏霁华换上,良久后终于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大『奶』『奶』,您若是身子不适千万别忍着,奴婢去寻了大夫来给您瞧瞧。”

    “梓枬,你莫不是以为我招了邪祟吧?”苏霁华系上沉香『色』的丝绳束腰,抬眸时神态自若,脸上脂粉已消,唇瓣处却依旧略带檀『色』口脂。

    梓枬赶紧摆手,嗫嚅着唇瓣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倒是觉得这般的大『奶』『奶』才好,看着有鲜活气。

    “行了,我无事,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是。”

    领着梓枬往老太太的春晖园去,苏霁华自二门入甬道进内院,在房廊处瞧见正候在外头厚毡旁的二爷。

    这李二爷名唤温睿,年二十,相貌生的倒是好,只却是个浑物,浪『荡』风流,觊觎苏霁华已久。

    “给嫂子请安了。”李二爷上前,毕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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