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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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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后,他从来没有再见到过事故的受害者。
不是不想见,不是没有安排过。作为公众人物,不管你真情还是假意,起码需要表现出痛悔愧疚的姿态,去慰问看望伤者,试图弥补。裴琰是根本就没机会,见不到,在医院门口就被堵了,后来没有被庄家班的武行找上门揍一顿就算饶了他了。
那时他去过两次,每次都被丢东西丢出来,还每一次都被闻声而至的记者狗仔围堵着狂拍,拍他的脸,拍他表情,拍他有没有在病房门口叩头剖腹谢罪、有没有被伤号家属狂打脸。
他不想满足这种恶趣味,觉着自己本来就没错,就没有再去第三次,就是死撑个面子。总之,谁都知道他脾气不好,臭拽,不懂事,名声已经够臭,他这口锅的锅底已经够黑了。
有些事两年来一直在他心里憋着,郁结不能发,只是找不到机会。他也不好受。
裴琰预备好了在电话里遭到冷遇,或者让庄先生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一顿。
庄啸说:“我正好过两天回国办事,见面聊吧?”
裴琰:“……”
裴琰说:“成,见面聊。”
庄啸临时回国这天,裴琰亲自驾车去机场接人。
本来这活儿应当让他助理包办负责,若是别人的事,他也忙着呢懒得招呼。但他觉着,以强尼吴教导他的为人处世,庄啸亲自出马,他就应当亲自接机以示诚意。
夜幕降临帝都机场,灯火映着熙熙攘攘的过客和迎机人群,空气中『荡』着长途旅行扬起的尘埃。
幸好今天并非档期上的日程,没有外人知道裴琰或者庄啸会出现在机场,也就没有应援粉丝大军驾临。裴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对某人一挥手,庄啸就在人丛中迅速捕捉到他。
一眼就都看到了对方。
裴琰也没想到,庄啸竟然就是一个人来的!不带助理,当然也不需要保镖,暗夜里一袭黑衣,行李箱都没有,直接略过取行李的步骤,这人就在肩膀上背了个半旧的帆布旅行包,行『色』匆匆,大步流星。
黑衣愈发显得人身形干练,其实练武的人都精瘦,外表都不显山『露』水,人群中并不显眼。
脸上有疲惫,但眼睛很亮,庄啸对他一点头:“正好这两天档期空闲,我就是回国看看伤号,瞧瞧我兄弟。”
“嗯。”裴琰一路随着庄啸出机场,都能感到对方大步生风,“你一个人回来?你身边那些人没跟你一起?”
庄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他们要是都来了,你的事还能办得成?”
裴琰无话。
庄啸问:“大夫呢?”
裴琰说:“都已经在医院宾馆里安顿,各方都打好招呼了,随时会诊,明天上午就可以,成吗?”
庄啸:“谢谢了。”
裴琰:“我应该做的。”
……
当晚就在病房里过夜陪床。
两年多了,裴琰是头一回见着伤号,病床上躺的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人,像一根木桩。
房间里还坐了人,瞅那面相与神情,一看就是伤员亲友家属,面目上就是长年累月照顾病号之后特有的疲惫和木然,谁都不说话。
庄啸很自然地向旁人介绍裴琰:“我班子里的兄弟,陪我过来看看。”
裴琰用棒球帽遮住他容易暴『露』身份的光头,再用运动衫的帽兜罩住大半个脸,也像根木桩一样戳在病房里。
说不清是什么复杂滋味,那时候,反而做不出任何表情或夸张激动的反应,就是站立,沉默,注视。压抑和难过的气氛是慢慢地从病房苍白墙壁的角落里洇出来。
庄啸走进走出忙了好一阵,跟医生打招呼,与护工交涉。原来那个护工烦了不干了,又雇了一个新的。安排了明早神经细胞疗法的会诊,同时开始两周的头皮针疗程,根据后效再决定长期的方案。
有人啜泣,有人抹泪,有人拉着庄啸诉说这些年的艰难。
口音很重,大部分话裴琰都没听懂,或者刻意试图回避听懂,在尴尬的气氛中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庄啸替他翻译了几句:“他家里还有个哥哥,父亲和哥还在家乡城市打工,想多赚点钱治病,他母亲留在这边照顾,生活确实很不容易……最近家里又出事了,他父亲在打工的地方出了车祸,很严重……他母亲还需要回去照顾,所以想要把人搬回家乡去,不再住这里了……”
裴琰脸『色』沉甸甸地听着,一言不发,不知还能说什么。
庄啸在屋里没闲着:“没开水了,我……”
裴琰说:“我去。”
裴琰回来就拎了屋里给病号准备的三个盆,蹲在地上调水温,也不抬头。庄啸和亲友在伺候病号翻身擦身。
床头贴着许多照片,大约是为了唤醒伤员。裴琰从那些照片里认出许多武行小弟的笑脸身影,里面肯定有萨日胜和包胖子。
伤员瘦了很多,皮肤苍白,原来练的一身肌肉也没了吧。这人以前的身材,可比裴琰都壮实多了,铁塔一般。
曾经也是片场里、拳台上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命运的磨难不知哪天就落在谁的头上,让人心情极其复杂,让缺乏勇气直面的人可能这时就想要退却了、放弃了。
庄啸这时候单膝跪在床尾附近,调整铁架子床的高度和角度,皱眉哼了一声:“妈的!卡住了。”
裴琰过去帮忙撬铁床的螺丝。
两人都跪那儿跪了半天,凑着头折腾这个铁架子床。
“长期卧床,肌肉萎缩,瘦得没法看了。”庄啸低声解释,“容易『尿』路感染,颜『色』就不太对了……”
裴琰回身在柜子里翻找,翻出备用的干净『尿』袋和导管。他是肯定不会『操』作,看着庄啸特熟练地蹲地下搞定了换『尿』袋工作,都没去喊夜班护士。
在病房度过一夜。两人各自歪在一张扶手椅上,摊直了双腿,在疲惫与蒙眬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裴琰听着庄啸在他耳边提起一些事。庄啸很平静地说:“《暗囚》剧组也出了事故,武行演员跳楼的时候,钢丝保险绳断了,当场就没了。《雷霆冲关》剧组据说是开拍前走位,误踩了爆破□□,爆破组组长和另外两个小弟一死二伤……制片方说,幸亏当时是走位试拍,不是正式开拍时候让两个主演踩上去爆炸,那就是大事了。”
裴琰吭声:“我也听说了。”
“人都还年轻着,很可惜,也赔不到什么钱。虽说剧组里牌儿有大有小、身价有高有低,可都是人命。”庄啸侧过来看向他,“你现在能理解小萨为什么见着你就想砍你?如果是你在意的人,受这么重的伤,或者没命了,你也难受,你也会迁怒。”
“我明白。”裴琰垂下眼睑,“该砍。”
庄啸那时说:“这些人也都不容易,他们才是成就我们做男主角的人,赚钱出名不能忘恩。”
裴琰很郑重地说:“我非常、非常抱歉。”
这是他头一回在外人面前对那件事认错道歉,以前没有过。以前他也从来不听谁当面给他灌鸡汤说教他。
庄啸伸开手臂,可能当老大当习惯了的,就好像这人无数次搂着自家班子里的兄弟那样,拍了拍他后肩膀。
……
裴琰事后想想,他跟庄啸俩人,好像真的不太熟,比陌生人稍微多见了两次面。
私底下,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个人,和之前想象的完全就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银幕上“大侠”的耀眼光环没有了,生活中谁也没长三头六臂,说话的声音都没那份神秘感了,庄先生就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普通人而已。
大侠皮相之内的东西透过面纱洇出来,让他看到了血肉的成『色』。
第二天清早,裴琰给庄啸指路,两人到距离医院两条街的饭馆吃早餐。这还是一家京城老字号餐厅,常年准点经营早餐业务,口味很地道,来晚了就抢没了。
庄啸纳闷:“你不是北京人吧?对这儿这么熟。”
裴琰说:“平时见人谈事都得来,圈里人也都在这地儿混,也算常驻人口了。”
裴琰排队买了两屉包子、四个糖油饼、六个茶叶蛋和两碗炒肝,觉着俩人差不多够了。
“你不是本地土着么?比我还路不熟?”他问。
庄啸说:“好几年不在这儿常待了。”
“挺好。”裴琰一口吞掉一个包子,嚼着说,“你还吃得下炒肝么?都吃不惯这个臭蒜和大肠味儿了吧!”
“吃。”庄啸一笑,“干掉这一桌没问题!”
历练和心态不一样了,但看起来口味还没变。
两人在二十分钟之内风卷残云,迅速干掉这些包子油饼鸡蛋炒肝,基本上是把桌上东西对半平分了。果然干这行的平时体力精力消耗很大,饭量是必须的,人却又都是精瘦体型,吃下去的都生不出膘来。
隔壁桌一对同吃早饭的母子,小男孩是上小学的年纪,啃着包子总是瞟他俩。
裴琰狼吞虎咽啃完最后半张油饼,眼神示意:快撤吧,要暴『露』了。
庄啸用口型道:你暴『露』了,你撤吧,我再吃会儿。
庄啸说着灌进半碗炒肝。
小男孩下意识就开始哼主题曲:“瞪登等瞪喇啦喇辣,长路漫漫任我闯,一身胆『色』与热肠——”
裴琰是架着墨镜捂着帽兜的,差点儿被最后一口糖油饼噎着!
他满嘴都是油花。
庄啸迸出笑意。唱的好像就是《苏乞儿》那个电影的片尾曲吧。
两人『舔』干净盘碗,奔出饭馆。
清晨的街头就是浮世人间最平凡而忙碌的众生映像,他们两个原本也不太熟的人,就是在某个交汇点上碰了个头,在街边驻足片刻……
当日连着两场西医专家会诊,忙忙碌碌,细节不必详述。
裴琰对庄啸说:“大夫绝对是靠谱的大夫,我爸认识的,以前给我爷什么的都治过病。这类重病不能够打包票一定恢复,我也跟他们说了,尽力而为吧。”
“我明白。”庄啸道,“尽人事听天命。”
庄啸的行程匆忙,大约是很快又要离京。裴琰在路边上车前,突然想起来:“你需要回一趟家吗?你在北京有家吧?需要去什么地方,我开车送你,很方便的。”
“哪也不去,我不用回家。”庄啸说,“明天的航班,过去锡林浩特待几天,帮那谁他们家处理点儿事。他家的车祸可能还要打官司,争赔偿金。”
裴琰:“……”
裴琰下意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突然又想起来:“我明天定了去上海,有个宣传活动。我可以赶个红眼航班……”
“不用,心意领了!”庄啸对他一挥手,“都能理解,忙你的吧。”
裴琰心里是真的愧疚了。这时候绝对不会再有“被毁前途的不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位”的心境,太他妈欠打了。
庄啸临走还说了一句:“治好治不好的,你甭担心。如果能恢复一些,我就说,是你请的大夫把人治醒了。如果没能治好,人就这样了,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我知道这事就行。”
裴琰给庄先生抱了个拳,真心的。
……
第五章 反派()
第五章反派
探病的事情暂告一个段落,疗程稳定地进行中。
裴琰隔三差五给他认识的那位老专家打电话发短信地问候,以前逢年过节都没问候,给他爸他爷看病的时候也没招呼得这样殷勤。他还是等待奇迹出现呢,总归是心怀歉疚,想要有机会跟庄啸报个喜、表个功,明知这种事其实希望十分渺茫。
他和庄啸之间仍是私下以短讯联络,偶尔发几条,知道对方很快又回美国拍戏去了,往来匆匆。
庄先生不在的时候,他去医院,自己悄悄又进过一次伤号的病房。
病床上僵直睡着的人,与床前注视儿子的人,都长久地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在午后窗前的光照之下,就是一幅安静到让人心酸的人像油画。
裴琰自觉加入了这幅静谧的画面,也没说什么话,坐了一下午,难得给自己找个安静地方,也好好儿想想。
额日勒图的妈妈,每一道皱纹都深刻地烙在眼角和唇边。看面相年纪,都像裴琰的『奶』『奶』了。人在濒临绝望的逆境中,心会坍塌,脸上一定挂相,脸是跟着心一起塌的。
……
那仍然是个心地朴实纯良的农『妇』,过一会儿就忍不住找裴琰说话,然后从床下抠哧着拖出一个编织袋,在里面扒拉半天,拿出一包干『奶』酪给他。
裴琰自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进病房竟然空手来的,真寒碜!确实就没做过探望病号这种事,做人太随便了,不走人情世故的寻常路线。
他用帽子和帽衫把光头包严实了,低头刷屏,和勒图妈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其实谁也听不懂谁说的。
草原上的乡音实在太难懂了,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明白,但对着空气聊天也能驱散房内淡淡的压抑和忧伤。
勒图妈妈说,我儿子八岁开始练功夫,被包头市里过来的教练挑中了,就这样出了大草原。
裴琰说,我七岁开始习武,我自己就喜欢,执『迷』不悟的,谁规劝我都不听,就是不想上课念书呗。舅爷爷带我出去,后来家里给正式拜了师父。
勒图妈妈说,儿子常年在武校寄宿,很少回家乡去,平时都见不到,后来参加市里的比赛,自治区的比赛,然后是全国比赛,得了好多名次呢……也给家里挣钱了……
裴琰说,我是练散打和综合格斗的,在国内和欧洲都拜过名师,师父说我很有天赋,十几岁参加少年赛我就已经出名了,后来参加全国擂台赛,就是奔着那届比赛冠军去的……
勒图妈妈说,勒图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庄先生,就进了这个圈子,具体做什么我们也不懂,就是拍电影么,给人家做替身,别人做不来或者不愿意做的危险动作,水里火里的,就让他去做……
裴琰说,我原本没想进演艺圈,原来特瞧不上这群人,可是现在自己干上了原本最看不上的一行!就是在花花世界名利圈里打转,不知前途哪里是努力的方向……真废啊!
勒图妈妈说,孩子出事了,这辈子都完了,难受死了……庄先生是个好人,帮了我们很多,事又不是他弄出来的,人又不是他打坏了的。
就那么一句,裴琰终于听懂了。
他附和说,是,庄先生是个好人。
勒图妈妈说,再过一阵,我们就搬回草原去,再也不在这里待了……孩子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回家了。
裴琰心里想着这事,在手机上鼓捣,教给勒图的妈妈:“阿姨,现在很多人都在网络公众号上众筹,筹钱治病,您也可以试试这样……”
他刚说一半又觉着不地道,外边儿谁都知道额日勒图是怎么伤的,这事就别宣传了,又得把他下锅煎炒油炸一遍。
他嘱咐勒图妈妈:“医院账户里还有您的钱吧?出院时候您记着把没花掉的钱取走,别忘这事。”
裴琰后来就在医院的财务那里,掏了自己随身带的银/行卡,给这家人缴费看病的账户上,存了一笔钱。
……
再说他经纪人强尼吴这边,一直跟《醉拳》的导演和片方保持着高度密切联系,一直就没放弃这件事。强尼吴为旗下艺人揽活儿,是极为执着和敬业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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