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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啊,将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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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一统捏着他腕骨一磕,低喝道:“你放机灵点,谁都能动,就这荀绍不能动,她可是咱们公子的救命恩人!你不想活了?”
“啊……”那侍卫疼得倒抽口凉气,赶紧退后,再不敢闲话,悄悄朝台上一瞥,见应璟正看着自己,更是吓得两股战战。
不多时,鸣锣大响,比武结束。
周丰意叹口气朝荀绍拱了拱手:“荀校尉武艺精湛,在下甘拜下风。”
荀绍平复了一下气息,回礼道:“周公子承让。”
幼帝气呼呼地撅着嘴起身:“朕要回宫,不看了!”
幕帐中的太后又低咳一声:“陛下,官职的事还没定下呢。”
幼帝只好又坐回去,怏怏无力道:“宁都侯,眼下还有何官职空缺?”
应璟道:“回陛下,原本以荀校尉的出身和功绩,散骑常侍和羽林郎都适合,可如今情形特殊,这两个官职她都不能任,那就只能委屈她去做东观令了。”
东观令掌管宫中藏书,掌修国史,荀绍一听就心头冒火,太后更是急得一阵猛咳。
应璟一脸无辜:“怎么?荀校尉不愿意?这次的规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啊。”
荀绍咬了咬牙,算了,官位可以慢慢爬,先留下来才又机会把他斗趴下!
“臣领旨谢恩。”
幕帐里传出一声惊呼,太后不小心将手里的帕子给扯烂了。
比武结束,众人离去。
荀绍一直注意着周丰容,他正在跟周丰意说话,后者大概是觉得输了抬不起头,神情愁云惨淡。
“大将军远道而归,还不知道朝中出了桩大事吧?”
看得正入神,就见应璟风姿绰约地朝周家兄弟走过去了。
周丰容微微侧身:“愿闻其详。”
应璟朝荀绍这边瞥了一眼:“陛下与荀校尉已经订了亲了呢。”
周丰容果然面『露』诧异,又朝荀绍看一眼:“竟有此事?”
荀绍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少说一句你会死啊!啊?啊?
白日里的热闹到晚上也没减退,茶馆酒肆里就白天的事大加传扬。百姓们哪里知道荀绍的憋屈,只知道她三场两胜,女中豪杰,倍加推崇。
她在酒家里灌了一壶酒,一会儿想着自己前途未卜,荀家难兴;一会儿忧愁周丰容怎么就忘了自己,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酒楼旁边就是赌坊,这声音是范一统的。她悄悄跃下去,贴在墙边,探头一看,他做了寻常百姓的打扮,进了赌场,不一会儿再出来,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裹。
待他人走了,赌场里的人还在议论:“这人真是走运,别人都买荀绍输,就他买了赢,这下赚大发了。”
难怪百姓们对她的输赢这么关注呢,原来是设了赌局!荀绍明白过来后顿时怒火熊熊,当即直奔宁都侯府。
应璟刚刚用完晚饭,不知哪儿来的兴致,叫侍女在花园亭中掌足灯火,铺纸研墨,信笔描画着扇面。
范一统拎着包裹前脚来复命,荀绍后脚就杀到了,一大群仆人拦也拦不住。
“姓应的,你居然利用我赚钱!无耻!”
应璟搁下笔,笑道:“哟,来得正好,为了庆贺你得胜,我将那坛涤秋醉拿来给你品尝可好?”
“少拿酒来堵我!我刚刚得知你利用我打擂的事去赌钱!朝廷命官可是禁止赌博的!我要去告发你!”
应璟伸手:“证据呢?”
荀绍扭头一看,范一统跑的比兔子还快。
“果然饭桶跟你一个德行!”
应璟叫左右重新摆案,端来美酒:“好歹我也押了你赢啊。”
荀绍看在涤秋醉的面子上坐了下来:“哼,你不是指望我输的吗?为何还要赌我赢?”
“你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吗?”
荀绍抿唇。他这一番两面三刀的,让她得了名声却全无好处,自己却是坐收渔翁之利,真是越想越不爽。
“无耻!”
应璟笑眯眯地道:“自你我再见以来,这个词你已经说了四次了,这样吧,集齐十次我将刚画好的折扇送你,上面有我亲笔书写的情诗哦。”
“你……”荀绍本要再骂一声“无耻”,硬是生生忍了回去,起身就走,想想又折回来,将那坛涤秋醉也抱走了。
第5章 求你了,舅舅!(1)()
东观令不日走马上任,荀鸣特地发来贺文,表示十分羡慕堂妹得了这么个“有前途”的官职,一定要上香敬告先祖。
荀绍看完后将信函撕得粉碎,换上新官袍时,默默在心里将应璟诅咒了一百遍。
官袍还是男式的,只是改瘦了点,荀绍人高腿长,穿上身后不觉突兀,反而有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潇洒。
竹秀替她束发的时候打趣说:“这是哪位世家公子呀?出门怕要惹得人家小姑娘『乱』叫了呢。”
荀绍撇撇嘴:“我还是喜欢穿戎装。”
到了东观宫,掌事太监已经等候久矣,本来听了荀绍打擂的威名他还有些胆怯,但见真人姿容端雅,料想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才放下心来上前相迎。
荀绍将前后几座殿宇都转悠了一遍,懒洋洋地问:“有什么事是本官能做的啊?”
太监殷切地为她设座:“暂时没有,要不大人您看会儿书?”
“光有书多没意思,有酒吗?”
太监对她刚形成的好印象轰然倒塌,“不、不行啊大人,当值饮酒可是触犯宫规的啊。”
荀绍耷拉下肩膀:“那好吧,我四下看看,你努力找点事情出来给本官做吧。”
太监抹把汗:“是,大人。”
东观宫本挨着东宫,但幼帝害怕荀绍,命人紧急将之迁往外宫,所以如今荀绍这么一转悠就到了宫门口。
远处有一队羽林军巡逻而来,为首的将领忽然转了个弯朝荀绍走来:“荀大人。”
荀绍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周丰意。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官服上,好不哀怨。
周丰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惭愧,在下技不如人,羽林郎本该由荀大人来做才是。”
荀绍笑笑:“哪里的话,这又不是周羽林的错。”
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但此刻都在当值,不便多说。周丰意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听闻荀大人生平爱酒,在下隔日要宴客,特地叫人捎了上好的西域佳酿过来,荀大人若不嫌弃,不妨一起来聚聚。”
荀绍一听就心动了,有酒又有周丰容,不去白不去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丰容这一回来可不止她一个人关注。傍晚出宫前太后忽然传召,荀绍匆匆赶去,就见她在殿中来回踱步『揉』帕子。
“不知太后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招招手叫她近前:“大将军回来了,如今对你而言可是好机会啊。”
荀绍心里一抖,她这点儿心思连太后都知道了?
谁知太后紧接着又道:“你一定不知道他很看不惯应璟吧?若是你能挑起他们之间互斗,那你就能从中渔利了。”
荀绍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这个。
“嗯……”她故作深思地点点头:“太后言之有理,臣一定见机行事。”
“很好很好。”太后手里的新帕子总算保住了。
回去的路上荀绍将太后的话琢磨了一番,回想起来,周丰容那日在校场上见到应璟后的确态度冷淡。
她依稀知道些往事。
当年先帝初染恶疾,朝中提及册立太子,周家拥戴的是皇长子,应璟自然拥戴的是如今的幼帝。幼帝虽小,却是嫡子,长子虽庶,却年少有为。朝中争论不下,周家步步紧『逼』,应璟羽翼未丰,最有话语权的老丞相偏偏左右搪塞,死不站队。
没几年先帝病重,老对头魏国重兵压境。她父兄先后战死,她入都请求册封,不想数载光景,应璟已大权在握,与丞相分庭抗礼,后来压住了周家扶持幼帝登了基。
如今想来,这二人之间的梁子应该是那时候就结下了。
荀绍『摸』着下巴贼笑,应璟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她得和周丰容好好接触呀。
晚上吃罢饭,竹秀在她面前说都城八卦,荀绍忽然问道:“你说我去世家公子那里做客,该做什么打扮?”
竹秀摆摆手:“国舅那里你都去多少回了,随便啦。”
“谁说我要去他那儿了。”
竹秀满脸惊奇:“有世家公子邀请你做客?”她腾地一跃而起,“我去给你找衣服!”
“呃……”荀绍一句话哽在喉间,就见她又蹭蹭跑回来:“这次是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吧?”
“……”
周丰意果然世家做派,第二日又特地派人送来请帖,特地注明说没有其他女客,请她千万不要感到不自在。
荀绍哪里介意,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茬。
周家也是将门世家,祖上出身农家。后人念旧,发达后特地在洛都边郊建了一座别庄,里面养鸡种菜,怡然自乐,趣味盎然。
秋意正浓,满园秋菊飘香,一地落叶。周丰意命人摘了园里的柿子,抓鸡宰鹅,做下酒佳肴。
荀绍到时其他客人已经在列,开阔的院落,当中有石桌石凳,几株高大杏树,一路走过,脚下叶碎轻响。
客人们正站着闲话,看起来都很眼生,她并未在朝中见过,似乎不是官员。
周丰意从屋中走出,褒衣博带,笑脸相迎,看起来满是书卷气:“荀大人来了,有失远迎。”
荀绍回礼道:“叨扰了。”
有个客人道:“既然今日请了女客,就不要『露』天设席了吧。”
荀绍爽快地笑笑:“无妨,我以前在西北就着沙子啃饼的滋味儿都尝过,这算什么。”
周丰意笑道:“兄台不要小瞧了荀大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荀家女公子荀绍。”
其余几人闻言颇为惊奇,纷纷过来见礼。
荀绍平常在朝中多受歧视,反倒被这几人这般高看,赶紧抬手回了个拱手礼,忽然发现今日自己穿的是纤柔毕『露』的女装,做这种动作简直是不伦不类,不禁干笑一声。
天『色』将晚,凉风骤起,仆从端着菜肴放到了院中石桌上,一群人围坐一起,没一个人在意。
周丰意与那几人谈天说地,都是些野外闲话,山河大川,经史子集,无所不涉。
荀绍的心思在西域美酒上,饮了几口后心满意足,开始左顾右盼琢磨着周丰容怎么不在,但又不好意思『插』嘴问周丰意。
一直到擦黑之际,院外马蹄阵阵,周丰意转头看去,脸『色』微变,荀绍一扭头,却是春暖花开。
周丰容到了。
但他显然不是被请来的,因为他一进来就对周丰意冷冷道:“这祖业之地,你也随随便便让人进来?”
荀绍这才感到不对,转头一看,其余几位客人有些坐不住了。
周丰意也觉得拂了客人面子,连忙起身与他去远处说话。坐在荀绍对面的客人道:“素闻大将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荀绍讪笑道:“不至于吧,他可能只是比较在乎这个别庄。”
另一人摇头接话:“非也,君子结交天下,金钱尚且不吝,何况是这院外方寸土地?荀姑娘没听说过外人对他的评价么?”
荀绍摇头。
“外人都说,大将军正眼瞧过的,恐怕只有战场上朝他挥戈相向的敌人了。”
“哈哈……”荀绍干笑:“那个……大将军年纪轻轻,建功立业,官居一品,眼高于顶也正常嘛。”
其余几人但笑不语。
没多久周家兄弟回来了,荀绍起身向周丰容见礼,他轻轻瞥他一眼,下巴仍旧抬着,还真跟评价说的一样。
“荀东观好兴致。”
“……”荀绍听不出他这话情绪,竟不知该如何接茬。
周丰意道:“大哥,我送你出去吧。”
周丰容转身就走,从头到尾就没跟其他人说过话。
那几位客人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等周丰意回来,跟荀绍告辞后就要走,她想留也留不住。
眼见一群人顷刻间散得精光,她自己也坐不住了,走出院外,周丰意正往回走,看到她身后院中已空,苦笑了一下:“今日叫荀大人见笑了。”
“呃,没有没有。”
周丰意叹口气,说了句“稍等”,匆匆进了院中,再回来手中抱着一坛未开封的西域佳酿,递给她道:“这坛酒送给荀大人权作赔礼了。”
荀绍自然不会推拒,本想稍微劝慰他几句,但又觉得他似乎对周丰容颇为忌惮,万一说错话反而叫他不舒坦,只好抱着酒默默走人。
马车入了城不久忽然停了,有人径自掀了车帘坐进了进来。
“东观令这是从何而来啊?”
荀绍冷笑:“我倒想问国舅从何而来。”
“自宫中来,回侯府去,半路遇见大将军,琢磨着后面不会跟着谁吧,遂慢走一步,不想就见到了你。”应璟瞥见她身旁那坛酒,笑道:“看来今日东观令颇为尽兴啊。”
“还行吧。”
荀绍本答得敷衍,忽然想到什么:“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与周家不合,周丰容又看不起你,你怎么会举荐他弟弟去做羽林郎?”
应璟似觉得好笑,反问一句:“这世上有周丰容看得起的人么?”
荀绍又想起别庄中那一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说话也有些冲:“那是因为人家年轻有为,这个一品高官是真刀真枪得来的,哪像你,无非是沾了外戚身份的光罢了!”
“没错,大将军也是这么认为的。”
荀绍一怔,他已扭头看向窗外,目不转睛,侧脸在沿街灯火下明明灭灭,看起来分外严肃。
“你……不至于生气吧?”荀绍有点尴尬,他向来厚颜无耻,忽然认真起来,还真让她不习惯,不禁开始反省是不是她真的把话说重了。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你是外戚,但太后跟你不合大家也有数,所以你能有今日的成就也不错的,咳……”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应璟拖住她手掌往窗格边一拽,食指掩唇“嘘”了一声:“快看!那边有个小子准备偷亲人家姑娘呢!”
“……”
被这么一打岔,等荀绍回去才发现自己压根没从应璟口中探出什么来。
秋意又深了一层,接连几天大雨倾盆,天一下就冷了。原先人就少的东观宫愈显空旷,荀绍一早入宫当值,觉得身上又冷了一分。
掌事太监却是乐颠颠的,小跑过来说:“大人,您今日不用再看书了,有事做了。”
听他这么一说荀绍也乐了,搓搓手问:“什么事啊?”
“丞相派人来传话,今日起您得日日上朝,与百官议政。”
“丞相?”
议政意味着能得到升官机会。老丞相果然城府深,按捺到今日才给她好处,既不得罪应璟,又暗中培植抵抗他的力量。荀绍笑笑,这机会不要白不要啊。
“好,我这就去!”
早朝已经开始,大殿上齐整肃穆。东观令姗姗来迟,众人侧目。
荀绍挺挺胸,这群人向来看扁了她,岂能叫他们得逞。
话是这么说,当站在右首的周丰容朝她看来时,目光还是叫她觉得刺眼。
若是旁人都看不起她,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将军又如何能例外……
朝上正议着事,此刻被打断,还是珠帘后的太后将话题给拉了回来:“方才大将军说东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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