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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书生-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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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墨源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块玉牌。”罗子衿头都没有抬，仍在反复摆弄着手心里的东西，“是刚才那个皂衣人挣脱我时，不小心被我拽下来的。”
皇甫洛走上前去拿过玉牌，看了看，说道：“很普通的一个小玉佛嘛。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完又将玉牌递给了子衿。
这么一说，墨源也就没有对这个小玉牌留意，甚至都没有拿过来看一眼。看着子衿满头的汗水，心中禁不住萌生怜惜之意：“子衿，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和皇甫先生真是大难临头。”
子衿将玉牌收回到袋中，抬起头来，望着墨源说道：“我到秦州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几位的。今天还真是过瘾，我的天宫拳也终于能够一显身手，痛快！”
她说这话的时候，犹如平日说起习武练拳一般，语气平淡无奇，并无半点慌张的神色。墨源心道，刚才那一幕凶险至极，这小女子竟然如此淡定，真是一个江湖奇女子啊。
“不过，今日之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今后要多加防备，只靠十几个护兵确实不行。”罗子衿说到这里，敛起笑容，“以后出门一定要多派人手，监军府还要再找几个高手才算稳妥。”
她俏丽的脸庞在烛火的映照下红扑扑的，楚楚动人。此刻的她，已经从适才在府外大展拳脚的豪气女侠变回成一个绮丽多姿的小女子，墨源感觉到自己目光的虚幻，真不敢将二人生生联系起来。
“我太大意了。”皇甫洛此时开口道，“其实一到秦州，我就发现始终有人在跟踪主子，指望是寻常探听消息的细作，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么多人，而且敢于在秦州城内动手。”
他顿了顿，接着说：“看来事情比我预料的要复杂得多，也严重得多。子衿姑娘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安全防范一事一定要小心对待。”
子衿说：“军师说的在理。今日如果对方带着弓弩暗地袭击，我们就在劫难逃了。这样推断，对方今日似乎不是截杀我们，而是想要绑架。”
想到黑暗之中弓弩齐发，今日就算有再多的高手护卫，大家也绝无生理，墨源和皇甫洛想到这里，都是心惊肉跳，不经意间出了一身冷汗。
过了一会儿，墨源想起来一件事，问子衿：“那几个护兵的情况如何？”
“伤了两个，还有一个被对方刺中两剑，当场就没命了。”子衿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向秦州府衙的郑大人通报了，要他们务必尽快赶到现场。”
“办得很好。”墨源点头赞许，转头对皇甫洛道：“伤亡士兵的亲属一定要抚恤好，给他们的家里夺送些银两过去。”
“好吧，此事越快越好，我这就吩咐下去。”皇甫洛答应一声，急匆匆走出门去。
屋里只剩下墨源和子衿两人。四下无人，子衿走近几步，关切地问墨源：“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当然。事发突然，对方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我当时还真是不知所措，多亏了你。”墨源实话实说，一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怯懦，“想不到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你这个女孩子来保护，真是丢脸到家了。”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沮丧。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自小读书，自然是不像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人。”子衿伸出手去攥住了墨源，像个大人安慰小孩子似地，语气格外温存，“打打杀杀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不入流的本事，哪像你们读书人，做的都是治国安……邦的大事情。”
这样一夸赞，墨源倒更加窘迫，愈发的感到难为情。他将手搭在子衿瘦小的肩头上，不无感慨地说：“想不到你一个弱小女子，有如此的本领，墨源真是要刮目相看。尤其你临危不乱的镇定，还真当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不过，以后你也要时刻注意，千万别伤到了自己。不然……”
说到这里，墨源顿了一顿。原本想说怕自己对不起罗叔，但觉得那种话听起来就像是个没担当的人，只顾自己的脸面，毫不考虑别人的生死，所以话到嘴边却又变了。
“不然，你让墨源以后怎么过啊。”
子衿听得这话，心中不由一热。看来墨源对自己还是真有情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十分明白了吗？小女子的眼中顿时有些湿润，整个人也往墨源身边一靠，说出的话来更是又软又糯。
“只要有你这句话，子衿也就不需要想的更多了。”
一个飒爽英姿的女侠转眼间变成了温柔可人的碧玉佳人，墨源恍如身临梦境。听了子衿的喃喃细语，心中更是暖意重重，情不自禁就将子衿拉入了自己的怀中，感受着那瘦小身躯传递出来的浓浓情意。
自己心仪的男人将自己一揽入怀，子衿顿时有些许的迷失。她感到无法自制，娇躯微颤，呼吸短促，一颗心如同小鹿般乱冲乱撞。
怀中的子衿呵气如兰，墨源情难自禁，他捧起那张粉嫩的小脸蛋，对着桃花花瓣一般殷红的嘴唇俯下身去。
子衿热烈地迎合了他，**的长吻令两人心醉神迷。墨源渐渐忘情，手脚开始有些不老实了。
此时的子衿却陡然清醒，轻轻而又坚决推开了他，墨源一怔，子衿却道：“我这一身臭汗……”
墨源滚烫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却又只能用调笑的话掩饰自己的失态：“我闻得倒是好香。”
子衿秀美的眸子愈发闪亮，开心得无以复加，她三步并作两步向门外走去，回过头来对墨源说道：“你呀，一贯就是分不清香和臭的，只会拿假话哄女孩子……”
墨源怔了一怔，嘴角挂起自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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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鞑西寿保泰军司中军营帐。
木耳哈端坐在大帐之中，望着围坐身边的几个中军将领，沉思良久不发一言，黝黑肥大的脸庞看不到一丝笑容。军师隆斐不停地用一双小三角眼窥视着他的神情，仿佛面前正襟危坐的北鞑主帅不是一个熟识的人，而是一只面对猎物待机而发的猛虎。
老虎是要吃人的，随时随地。
“衮雷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进攻吗？他在等什么？”木耳哈终于开口了，他脸上的横肉因为嘴角的拉动不住地抖动，显得格外狰狞可怖，“是不是等本帅自己去打会州？”
“大帅，衮雷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隆斐尽量将声音放低，以便显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触犯对方，“他送来消息说，汉人早有准备，城坚墙固，不准备好攻城的器械，怕是徒劳无功，反倒损兵折将。”
木耳哈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走动，显然是在判断衮雷所说到底是实情还是借口。隆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在那短筒鹿皮靴的笃笃声中有节律地一跳一跳。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总要有个期限吧？”木耳哈停下脚步，侧头望向隆斐，吓得隆斐急忙埋下头来。
“这他倒是没说。不过……”隆斐知道木耳哈已经相信了衮雷的说法，声音也大了一些，“属下问过来人，衮雷确实在制作云梯，准备勾绳、箭弩，预计三四日之后就可动手。”
这倒可以接受。木耳哈心情好了许多，脸色有所缓和，接着问：“其他地方呢？西安州、兰泉还有萧关等各处关隘呢？都没有开始行动吗？”
“西安州明日可以开始进攻，兰泉昨日已有血战，暂时没有斩获，萧关路远，兵马尚未到达，正在赶往的途中。”隆斐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将实情禀报。兰泉一仗何止是没有斩获，损兵折将之外，士气已经极为低落。今晨从京城兴庆来了一封密函，木耳哈看后就一直情绪低落，动辄火冒三丈，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木耳哈，对方的火爆脾气在整个北鞑都是有名的。
杀人，在木耳哈的眼里跟杀一只鸡没有任何区别。
隆斐其实是个汉人，北鞑这个国家有个很怪异的政权，虽然是党项族人统治，但朝中却用了很多的汉族人，尤其是文官，几乎清一色的有汉人血统。隆斐的祖父是因为逃难到的北鞑，因为知书识字，又有着非同凡人的机巧聪明，很快就爬到了北鞑前任皇帝的近侍位置，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只是在后来皇权争夺的过程中站错了队伍，被现任的皇帝砍了脑袋。隆斐很小开始就跟随父亲到北鞑的军中混饭吃，父亲病故后他独自一人混迹于木耳哈的队伍。靠着矢志不移的钻营，终于成为木耳哈身边最得力的军师之一。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木耳哈推心置腹的谋士。因为汉人身份，他永远也得不到对方百分之百的信任。
汉人，在木耳哈的眼里，只是一群狗。看家护院的时候才用得到，偶尔赏赐几根骨头还必须感激涕零，摇尾邀宠。如果想要与主人**共寝，那才就是……
瞎了狗眼。
他时时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绝不轻易张嘴，唯恐一言不慎就被主人一棍子打死，成了对方的下酒菜。
眼下木耳哈心情不爽，任何有可能让对方拍案而起、暴跳如雷的消息都必须过滤屏蔽。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很微妙，此地很危险，只能报喜不报忧。
可是木耳哈鬼使神差，偏偏找些令他心惊肉跳的话题来问。
“那个汉人监军，处置掉了吗？”
第19章 粮草不济（）
成章曰：木耳哈心事重重，郑天翔顾虑深深
隆斐心中一凛，暗暗叫苦。这件事是木耳哈嘱咐自己抓紧去办的，本来计划的很好，只要赵墨源晚上出门，必定会一击而中，大功告成，谁知对方中间竟有一个精通天宫拳的女高手，勇猛异常，硬是将安冷生生缠住，无法轻易得手。要知道安冷武功不弱，办这种事情还从来未曾失手过。双方相持不下之时，又不知对方为何会来了一群帮手，彻底扭转了局势。看来，这个表面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监军，还真是不容轻视，不好对付。
早知如此，就应事先埋下伏兵，将他们乱箭射死，不该存有生擒活捉回来邀功请赏的念头。
“试了一次，没有成功。”隆斐认真斟酌着词句，以免激怒木耳哈，但他也不敢直接撒谎，木耳哈的耳目众多，也许他早已得到消息也未可知，“不过，解决这个人只是迟早的事。”
根据确切的情报，赵墨源既不会冲锋陷阵，又全然没有指挥作战的才能，与此前的阉宦监军，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按照隆斐的本意，根本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花费如此大的气力。但木耳哈不知为何，坚持要将此人杀掉，这倒是令他感到万分困惑。
最大的可能，木耳哈是有自己的判断，此人对两国两军都十分紧要，是欲必先除之而后快。这也就是说，木耳哈有另外的情报来源。
在隆斐看来，木耳哈曾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将，勇猛异常，凶狠毒辣。此前的他做事莽撞，心浮气躁而且没有城府，对自己也是信任有加的。但自从这个皇长子成为太子之后，性格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除了一如此前的刚愎自用之外，对什么人都不太放心，做任何事情都留有一手，疑心病越来越重。
细究起来，应该是因为木耳哈的另外一个军师孛米罗所致。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向站在远处的孛米罗瞥了一眼。
“没有成功？”木耳哈突然侧身望向隆斐，阴鸷的眼神令隆斐心中一激灵。
“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太令人失望！”木耳哈似乎就要发怒，却突然又放低了语气叮嘱道：“这件事至关重要，你要重视起来。”
“是，是，属下一定抓紧去办。”木耳哈没有暴跳如雷，倒是令隆斐有些意外，适才一身的冷汗令他感到背脊冰凉。
木耳哈放过了这件事，转身问向孛米罗：“粮草的情况准备的怎么样了。”
孛米罗回道：“全国范围内征集筹措，已经准备了一些，现正督促各地抓紧运来前线，不过……”
孛米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睛望向隆斐的方向，极为迅疾地瞥了一眼。
隆斐察觉到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娘，这个阴险的孛米罗，这是在提放自己这个汉人军师啊，在这样相互提防的气氛中做事，还真是畏首畏尾，令人心气不顺。
与隆斐不同，孛米罗是纯正的党项人血统。他自小家境殷实，父亲在朝中做个不大不小的文官，因为文化不高，颇受朝中汉族官僚的打压，心中有着一肚子的怨气。痛定思痛之后，为自己的儿子陆续请了几位汉族先生，长年累月地悉心培养孛米罗。孛米罗天资聪颖，学业进步很快，对汉人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驾轻就熟，因而自小就有了一些名声。可惜后来父亲因为上书请逐汉官被北鞑皇帝砍了头，他也就失去了入朝为官的资格，只好投身到木耳哈的军营中成为了他的一个谋士。
因为父亲的缘故，孛米罗从骨子里恨死了汉人。
他善于钻营，又确实有些文才，逐渐得到木耳哈的器重，更因为党项人血统，狐疑心重的木耳哈将其视为心腹，重要事情只与其一人商议。
木耳哈虽也注意到孛米罗的眼神，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防备隆斐，但一想到现在正是战时，如果事事谨小慎微，以后还如何商议军情，用兵打仗，所以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就讲！”
孛米罗这才无可奈何地直话直说：“去冬雪大，各地遭灾严重，粮草短缺，尤其是马料不足。目前算起来，也只能维持大军半月所需。”
木耳哈闻言，心情有些沉重地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站起身。
走到帐门口，木耳哈站定了身躯，留给众人一个宽厚的背影。守卫的士卒撩起门帘，他却没有马上走出去。
他突然一反常态，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一句有些沮丧意味的话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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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监军府。
赵墨源脸带笑容，细心观察着坐在一旁的郑天翔。
郑天翔四十岁左右年纪，容貌端正，身材瘦长，脸色黝黑，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了许多。这个人有些文才，曾是科举中名列二甲的进士出身。他生性怯懦内向，在朝中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做京官时甚至当时的很多大臣都不认识他。他的父亲却是赫赫有名，先帝朝时担任过，是当时宰相王岸士的得力助手，一力推行改革，声望极高，是朝中最有实权的几位重臣之一。蔡宇鑫就是攀上了郑家这门亲，才一步步升上高位的。
后来的结果是，蔡宇鑫这个女婿风头终于盖过了岳父，先帝一死，改朝换代，岳父大人丢官弃职赋闲在家，一气之下撒手人寰，而他那些未曾完成的改革大业也彻底夭折。
但现在望着郑天翔，只见对方脸色黯然，额头挂住汗珠，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墨源不由想起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典故，对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的真实性感到十分的怀疑。
刺杀事件的性质相当严重。监军大人被人拦路围攻，而且死伤三名护兵，作为一方父母的郑天翔难辞其咎。如果赵墨源认真追究起来，他这个秦州知州也算是做到头了。
好在赵墨源始终没有发作，而且对自己的到来显得很客气，笑容可掬地让座上茶，郑天翔有一瞬间的暗自庆幸，心道，监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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