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书生-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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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源深深叹了口气，一个对关系国家存亡的军国大事都不能做到深思熟虑的君主，能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吗。辅佐这样的人，纵然你披肝沥胆，呕心沥血，又能有什么结果？国家有可能中兴，百姓还能够富足吗？

　　　　皇甫洛看出墨源这几日心事重重，时时来找墨源议事聊天，不想收效甚微，墨源总是一副眉头紧锁心下难安的神态，这一日他却是改变做法，故意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主子，这秦凤路可是出美女的地方，民风彪悍，女子们也不太像京都人家那样严谨，不如，我陪你到街上转转？也许能碰上个美娇娘也未可知。”

　　　　墨源诧异地望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先生竟然还有这个雅兴。他苦笑道：“算了吧，我在京都的那几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再说，现在的军情……”

　　　　赵倨赐婚，一下子就是五个女子，还有方丹表妹、红玉、子衿姊妹、许敏……当然，厉丝儿是不能算的。

　　　　想到这里，墨源大摇其头。真是很伤脑筋啊。没有女人想女人，女人多了也费神。

　　　　皇甫洛劝说道：“主子，走吧。你再不散散心松弛一下自己，只怕会憋出病来呢！”

　　　　几位随身而来的下属也怂恿墨源出去。

　　　　拗不过大家的好意，墨源这才答应与皇甫洛一同出来。他不知路径，也没有一个确定要找的去处，只能由着皇甫洛带路，四处闲逛。去了几处热闹的场所，天色渐晚，皇甫洛却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最后竟然不声不响将他带到了春香楼这个秦州城内最大的**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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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香楼。

　　　　楼中的**抬眼见门外来了两位贵客，一甩手中的帕子，尖声细气忙不迭地迎上前来：“哎哟，大爷们来了，可有相好的姑娘啊？”

　　　　她机灵狡黠的眼神只略微一瞥，便已大致断定来人的身份。一边打着招呼，丰满的大胸脯趁机就贴了上来，在墨源的身上摩来蹭去。她这大胆的举动将立足未稳的墨源吓得胆战心惊，一退好远。

　　　　墨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来到了风月场所。这种秦楼楚馆，朝廷命官如何能来，一旦传扬出去，怕是再无脸见人了，连忙拉住皇甫洛的手往外就走，嘴里还不停埋怨道：“先生怎么带到这种地方来了……也不怕有辱斯文。”

　　　　皇甫洛却挣脱他的手，站在了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淡淡笑道：“主子何须慌张，这春香楼的姑娘可是秦州城内最漂亮的，既然来了，就应该见识见识再走。”

　　　　墨源闻言，一双大眼惊讶地望着对方。皇甫先生莫非是个**之徒？或者真的是边关塞外耐不住寂寞？没想到才来几天，军师就把秦州城里的事情摸得很清楚，这也倒是令人佩服。

　　　　**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说起来春香楼里的妹子，一个个水灵得跟剥了皮的葱似的，保管大爷见了一定会满意。”

　　　　墨源还是不肯，但僵持挣扎之间，似乎发现皇甫洛有些魂不守舍，并且在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疑心顿起，也就不再坚持要走。

　　　　皇甫洛朝兀自在墨源身上揩油的**说道：“去，把菲菲姑娘叫来。”

　　　　**怔了一下，面露难色：“爷，真的很不巧，菲菲姑娘被知州府衙的人接走喝花酒去了。您看，牡丹姑娘怎么样？要不翠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免费陪两位乐乐。”

　　　　一双几欲冒火的眼睛只在墨源身上扫来扫去。

　　　　皇甫洛原本就不是来找乐子的，只是以墨源的身份，随随便便找个姑娘，说出去似乎让人难以相信，是以做戏做到底，一上来就点了楼里的头牌，现在听说菲菲不在，就随口说道：“那就牡丹姑娘。老板娘你请便吧，我们俩就找牡丹一个人，在她的房里听听小曲，喝喝酒。”

　　　　**的年纪不大，也有几分姿色，但她那张堆满脂粉的脸，以及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皇甫洛看了实在倒胃口。

　　　　墨源却没太在意**不知不觉地又贴到了自己的身上，对于一般的女人，现在他已经具有很强的免疫力了。他此时心中有许多疑问，皇甫洛为何对春香楼这种地方也如此熟悉呢，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他为何要带自己到春香楼里来呢，听说知州郑天翔也在楼里请姑娘喝花酒，墨源也感到相当意外，心中疑云重重。

　　　　**有些不情愿地从墨源身上离开，招呼下人领皇甫洛等人上楼，自己又到门口招揽其他客人去了。

　　　　进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伙计倒好茶水，摆上点心说道：“二位爷请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请牡丹姑娘过来。”说完掩上房门出去了。

　　　　见四下无人，墨源急不可耐地问道：“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啊？刚才还一个劲使眼色。到这里来……”

　　　　皇甫洛将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示意墨源不要大声说话，当心隔墙有耳。凑近墨源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没有觉得这两天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吗？就是刚才来春香楼的路上，还鬼鬼祟祟有两个人跟着……”

　　　　墨源惊愕不已，这一点他还真没留意到，望着皇甫洛一脸肃然的神色，估计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也抬眼四顾，东张西望起来。

　　　　皇甫洛还真是相当的机警啊。那么，跟踪自己的会是些什么人呢？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啊？”墨源探寻的目光望向皇甫洛，希望他能出个主意。

　　　　皇甫洛呵呵一笑：“主子，据我分析，跟踪我们的人无非是三种人，一是鞑子的探子，想看看你这个监军是什么样的人物，后面会有什么举动；二是京中的密探，圣上或者太师派来的，主要是不放心你，暗中监视；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帅司府或者州府衙门的人。”

　　　　墨源转开了心思。两军交战，摸清对方的底细甚为重要，木耳哈在秦州安插了一些耳目也并不奇怪。自己与罗星汉、郑天翔初次谋面，想探查自己的底细也有可能，只是如果说圣上或者太师派人暗中跟踪自己，这种可能性却是不太大。

　　　　“别急。对方终究会露出马脚的，只要以静制动，我们一定会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作怪。”皇甫洛信心满满，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墨源却还是心神不定，转眼又想到一个问题：“怎么说我们也没必要跑到春香楼来啊，我知道你是假意寻花问柳，但这与人家跟踪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兵不厌诈，我当然有自己的打算。”皇甫洛笑笑，“如果真是鞑子的细作，发现你是一个寻花问柳的监军，木耳哈必然不会放在眼里，自然放松警惕，骄傲轻敌；如果是帅司府的人，那也对你只有好处，免去了不少猜忌和提防；我最担心的是京中来人，那才真是有些悲哀。用人不疑最好，如果是前怕狼后怕虎，主子下面做起事来才真是不好放手！“

　　　　墨源笑了：“我有把握，这倒是不会。”他还想说什么，突然门外传进一声娇笑，有人进来了。　

第9章　边关犯险（）　
成章曰：知州府邸无情监军，西安州城有心主仆

　　　　墨源和皇甫洛抬眼望去，一个窈窕的身影闪进了屋里。

　　　　“让两位爷久等了。”进门的牡丹姑娘笑意盈盈，“牡丹不知两位爷有点什么需要？”

　　　　这女子云髻高盘，粉面杏腮，樱桃小口，确有几分姿色。皇甫洛一副美色在前不容错过的惊艳神态，墨源却是心不在焉，不置可否的疲惫表情。

　　　　墨源未曾搭腔，皇甫洛抢先说道：“姑娘的小曲唱得一流，我们是慕名而来，就请唱上两曲助助兴吧。”

　　　　牡丹嫣然一笑，在两人脸上望了一望。这春香楼里来了两个外地的男人，却只点了一个姑娘消遣，这种怪事还很少见，所以她的心里难免有些狐疑

　　　　她款款坐下，随即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毕竟是楼里大红大紫的招牌之一，唱的虽是陕北的民歌小调，曲调却很优美，颇有些别致的韵味，只是墨源对此地的方言并不熟悉，两曲下来也只听清了个大概。感觉歌词内容有些无聊低俗。

　　　　皇甫洛却听得兴致勃勃，掏出些碎银子打赏了牡丹，然后似很无意地问道：“春香楼的姑娘，也常常陪客人出去喝花酒的吗？”

　　　　“回大爷，这倒是很少的。”牡丹看上去还算本分诚实，没有烟花女子惯有的那种矫揉造作，说话极为直率，“不过如果是知州或者帅司府的大人们下帖子来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哦，原来如此。”皇甫洛恍然，接着又想弄明白另外一件事：“那牡丹姑娘是否知道，知州府衙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听说楼里的菲菲姑娘被接走喝花酒去了。”

　　　　“这奴家倒是知道的。”牡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好看的牙齿，“听说是京都太师的大公子到了秦州，知州大人给他接风洗尘呢！”

　　　　皇甫洛和墨源都有些惊讶。太师的大公子，那自然是蔡卓尔了，他带着增援的禁军来到秦州了吗？只是为什么他到了之后就先去找郑天翔，而郑天翔和罗星汉竟都没有知会墨源一声呢，这显然有些不合情理，毕竟墨源还是圣上钦命的监军啊。郑天翔为蔡卓尔接风不足为怪，蹊跷的是，这样的场合无论如何也应邀请墨源参加的。

　　　　作为监军，增援将军赶到前线的消息，竟然是从**里最先得到，墨源和皇甫洛的心里都感到十分的别扭。

　　　　墨源的脸渐渐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皇甫洛一眼，正要开口，却被对方伸手制止了。

　　　　“牡丹姑娘，谢谢你了。”皇甫洛脸上还是笑容可掬，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快，“我们两位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你就先回避一下吧。”

　　　　牡丹花容失色，言语慌张：“是不是奴家什么地方伺候不周，惹两位爷生气了……”

　　　　要知道，被客人下逐客令，这在秦楼楚馆之中可不是小事，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若是被春香楼的妈妈知道了，她一定会受到责罚的。

　　　　“你多心了。”皇甫洛赶忙解释，随即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牡丹，“我们确实有点事，等一会还会再喊姑娘过来的。”

　　　　牡丹这才放心地离去了。

　　　　直到牡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皇甫洛起身关了房门，他的脸这才陡然阴沉了下来：“墨源，这次西北之行，怕是不那么简单。看来我们还是有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墨源点点头，这件事情虽小，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征兆，不知道州府的接风宴罗星汉是否参加，如果单单落下了墨源一人，则就值得认真玩味了。罗星汉和蔡卓尔这帮武将，应该是对文官有不小的抵触，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包括帅司在内的所有人都掺合在里面，这又算个什么事情呢？

　　　　排挤，抑或是藐视？墨源脑海里一堆混乱如麻的念头。自己被大家当成摆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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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春香楼回来，墨源的心情甚至比临出门之前更加郁闷。

　　　　皇甫洛在屋中踱来踱去。思索着对策，终于停下脚步对墨源说道：“既然知州大人府中有喜事，没有通知我们，不如我们不请自去，倒是更有意思。”

　　　　墨源会意地笑了笑：“好吗？会不会太唐突？”

　　　　话是这样说，心中也觉值得一试，也就顾忌不到许多，当下就吩咐手下备马，两人更不搭话，直接奔知州郑天翔的府邸而来。

　　　　也许是根本没有料到墨源等人的到来，郑天翔的脸上除了疑惑，就是说不出来的尴尬。得到下人的通报，他急匆匆与蔡卓尔以及其他几位作陪的将军一同到府门迎接。

　　　　“不知监军大人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郑天翔的脸上还是一副谄媚的神态，表情却也显得极为诚恳。

　　　　墨源滚鞍下马，脸上丝毫找不到一丝不快的神情，反倒是如沐春风般的和蔼可亲：“临时想事情要找知州大人谈谈，没想到这里如此热闹，倒显得本官有些唐突了。”

　　　　看如此情形，罗星汉并未参加接风宴，墨源和皇甫洛心里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郑天翔稳稳心神，将蔡卓尔介绍给墨源：“想必二位还不曾认识，这位就是京都禁军统制蔡卓尔。”

　　　　蔡卓尔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一个军礼：“下官蔡卓尔见过监军大人。”

　　　　墨源的一双眼睛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蔡卓尔一身便装打扮，身形健硕，与蔡宇鑫和弟弟蔡不群的孱弱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一家人。

　　　　“蔡将军不必客气，远道而来，辛苦了。”墨源回了一礼。他说的是大实话，从歙州赶到秦州，千里之遥，路上走了有十数天。

　　　　郑天翔笑了一笑，说：“大人好像与蔡将军还有点渊源吧，这么说大家都是亲戚。……快，大人到里面就坐吧。”

　　　　墨源对这句话的理解是，蔡玲珑经过圣上赐婚，注定是墨源的妻子，所以蔡卓尔自然就是墨源的内兄，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至于说大家都是亲戚，莫非这郑天翔……

　　　　“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乃是蔡将军的娘舅。”郑天翔似是看出了墨源的狐疑，一边领着墨源进府，一边轻声解释道。“今日外甥方到，还不及到帅司府去，就直接先过来了。”

　　　　原来这样，墨源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次见到郑天翔就觉得有些面熟，原来蔡不群与这郑天翔是舅甥，面相有些相似，也难怪蔡卓尔来到秦州，一不到帅司府报到，二不找自己这个监军，敢情他是先走亲戚来了！

　　　　进到庭院之中坐下，接风的宴席看样子已经进行到一半了，酒桌上略显狼藉，所有的菜肴都已动过筷子。郑天翔连忙招来管家：“快，重新弄些上好的菜肴来……”

　　　　墨源看到这些人沆瀣一气，胡吃海喝，早已心中有气，如何肯同大家一起饮酒，当即制止道：“墨源不是来喝酒的。听说蔡将军人到了秦州，却没有去帅司府报到，不知为何啊？”

　　　　这一说，蔡卓尔和郑天翔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蔡卓尔原以为墨源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任监军不过是做做样子，自然也就不会对自己这种久经沙场的悍将动什么杀威，讲什么军令，何况他还是自己未来的妹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礼数方面随便一些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至于罗星汉，看在太师的面子上，顶多也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内心深处更加难以启齿的一个心结是，向年纪轻轻，既无资历又无军功的一个文官行属下之礼，他感到憋屈别扭。

　　　　墨源见他无言以对，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站起身，淡淡地说：“你作为禁军统制，自然知道这主将不到帅府报到意味着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就到帅司府去吧，至于罗帅司如何处置你，我倒是不便插手过问。”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几句看似轻飘飘的话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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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源知道，从眼下蔡卓尔这件事看来，自己以文官身份统带武将，如果不露出点真能耐，还真是难以服众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好心好意放手于别人，人家还就把你看做了懦弱无能之辈，假以时日，只怕会把你当做庙里的菩萨，想起来烧柱香，忘记了就连庙门都不上。

　　　　但是，如果胸无城府地胡乱指挥，那也是极端危险的事情，绝非自己心中所愿。眼下最头痛的，是自己对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