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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书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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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桂轩外站着一个容貌丑陋的中年女人,墨源瞅瞅并不熟识。正自疑惑,那女人却说:“李状元,台州来的人在里面。”

    墨源又看了这女人一眼,这才满腹狐疑地走进屋子。

    屋里有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面貌清瘦,端坐在凳子上,手中拿着一根拐杖,一双眼睛目光锐利,炯炯有神。

    墨源一愣神,这是谁呢?台州来的?自己并不认识。

    谁知那男子一见墨源进来,突然脸色大变,瞬间苍白,猛地起身跪倒,手中的拐杖甩在一旁,咕噜噜滚出好远。

    “圣上……”

    那男子口中喊道,身躯瑟瑟发抖。

    墨源见此情景,惊愕无比,以为遇上了神智不清的痴汉,身子竟往门后退了两步。

    男子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额头几乎贴在了地面。

    墨源瞬即恍然,自己与圣上面容相似,此人定是错认了,连忙上前搀扶对方:“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什么圣上。我是李墨源。”

    对方抬起头来,一双透着亮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墨源的脸,被墨源扶起身来,口中兀自说道:“洪辰寿绝非看错,你应该就是圣上。”

    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墨源不再与他纠缠言语,走到炕边缓缓坐下,突然想到:看此人的面相以及穿着打扮,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已,他何以能见过赵倨的面容而将自己错认呢?心中不禁留下了一个疑问。

    墨源转而问道:“洪大人是从台州来?何事找我啊。”

    “我不是什么大人。”洪辰寿坐在了凳子上,他的腿仍然不太灵便,难以久站。“我只是一个算命先生。”

    程灵姑打听到墨源的住处后,雷高阳和她一道在方府门口暗暗守候了很长时间,终于确认了墨源的身份,考虑到雷高阳出面仍是相当冒险,转而由程灵姑陪伴洪辰寿前来与墨源见面。洪辰寿坚信,凭着自己的一双慧眼,一面之交足以洞察其人秉性品行。

    他万万没有料到,李墨源在他的眼中居然呈现一副帝王之相,所以陡然相见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定下心神之后,他想起了万年镇集镇上的事情,当时自己六神无主撞到的那个年轻人,可不就是眼前的李墨源!

    墨源哑然。弄了半天,是个算命的。这人也真是的,生意居然做到人家屋里来了,而且是不请自到。

    “洪先生,墨源不算命。”李墨源下逐客令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回吧。”

    洪辰寿答道:“李状元,我不是来为你算命的,我是来跟你说一个人的。”

    “哦。”墨源听了洪辰寿的话,身子往前一倾。“是谁啊?”

    “雷高阳。”洪辰寿轻声说道。

    洪辰寿还是很有技巧的,他这样说是想试探一下墨源的反应,如果对方即刻翻脸,他也可以全身而退,因为自己已经为雷高阳的事情进过一次同文馆的大狱了,再为同样的理由进去一次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对方表现满意的话,他才会将雷高阳在京都的事情全盘托出,这样雷高阳也比较安全。

    凭他的相人之术已经断定,对方绝非奸猾狡赖之徒,是以先伪装自己再套出雷高阳底细这种事,李墨源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是表弟啊?”李墨源惊喜地大声叫了起来。这让洪辰寿大感意外。雷高阳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墨源理应加倍小心,轻声细语才对。

    洪辰寿很快断定了一件事,李墨源并不知道雷高阳随同方乐造反的事情。

    “你认识他?他都说了什么?”李墨源急切地问。

    洪辰寿一时语塞,犹豫起来。现在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对方不知道雷高阳造反,而对方的面相,又绝对是一个做皇帝的人。这……

    无奈之下只有调转话题:“李状元,不是我乱说,你确实有帝王之相,是以刚才洪某的确是失态了。而且桃花很重,应当刻意节制酒色。你让洪辰寿为你算上一算如何?”

    墨源有些不悦,这人怎么说话颠三倒四,才说到表弟突然又扯起算命来了,便说:“墨源不信这个,再说我娘都记不清我的生辰八字了,也没法算。”这是真话。

    “你娘都记不清你的生辰八字?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当时我爹到京都来了,我娘生我之前昏昏沉沉了好多天,还是一个人把我生下来的。”墨源语气诚恳。他并不知道这是母亲的编造之词。

    洪辰寿有些遗憾,如果八字在手,李墨源何年登基,在位几时,自己还是有把握看得更清楚些的。

    李墨源不愿再说算命的事情,他起身问道:“你认识我表弟吗?他到底怎么样?”

    对方再不说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可就要送客出门了。

    “雷高阳说,他可能要到京都来找你。”洪辰寿笑了笑,起身艰难地拾起拐杖,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又转过头来,很认真地说:“李墨源,记住我的话,你是一个做皇帝的人。”

    接着出了门,在那个丑女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遇上这个怪人,李墨源在屋里独自愣了好半天。

    皇宫淑宁殿。

    王皇后正在吃酸梅,殿外有人高喊:“太后驾到!”

    王皇后缓缓起身,尚未站定,太后笑容满面地走进殿来。见皇后欲行大礼,连忙过来搀住:“哎呀,免了免了,皇后现在有身子的人了,不必见礼了。”

    皇后说道:“谢过太后。”随即命宫婢摆座沏茶。

    “闲着无聊,就过来看看。”太后盯着皇后看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皇后这身衣裳不错,是新做的?”

    皇后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织金绣花的丝绸大袄,色彩绮丽,雍容华贵,十分抢眼。

    “回太后,不是。已经有些日子了。”皇后显得有些不自然,太后向来反感**之内过于奢侈。“这还是明金局送来的那批杭州丝绸,分到各宫,臣妾就做了两身。”

    “这料子的确是好,看上去就是不一样。”太后并未责怪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称赞布料。

    太后想起一件事:“对了,蔡妃事先拿走的那些丝绸还回去了吗?”

    “回太后,还回去了。事后臣妾重新分了一下,大家都很满意。”她心里很高兴,自己身上这件衣裳的料子就是蔡贵妃还回去的,她看着漂亮,先自拿了,其余的才分给了众人。“这件事还要多谢太后,为臣妾做主。皇后脸呈感激之色,

    “不算什么。哀家只是主持公道而已。”太后呷了一口茶说:“谁要是僭越出格,哀家都不会客气的。”

    皇后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连忙对太后说:“太后请稍坐,臣妾去去就来,这怀孕之人就是麻烦事多。”

    说完急匆匆到偏殿小解去了。

    太后一人独坐殿中,环顾四周,张望着殿内的陈设,比起前几次来时又简单朴素了不少。看来皇后还是把自己这个太后看在眼里的,用度开支都在刻意节省,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哪像那个蔡贵妃,从来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奢靡无度,极尽豪华,看来还是要提醒皇儿,时常多敲打敲打。

    她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偏殿一阵慌乱,有宫女在喊:“不得了了,有血啊,快请太医……”

    她一惊,连忙招过来一个宫女,喝道:“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急匆匆跑去,须臾回来奏道:“启禀太后,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见红了。”

    “什么?”太后大惊失色,面目扭曲狰狞:“快扶到床上去,催太医快些过来。”

    过了一会儿,陈太医汗流浃背地赶到,急忙给皇后诊查。太后在一旁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要紧吗?”

    这是圣上唯一的血脉,容不得半点闪失,太后自然是心急如焚。

    陈太医沉吟片刻,回道:“皇后娘娘这是流产先兆,目前还不好说,必须上床静卧。微臣这就开方下药,希望能够有所挽回。”

    皇后一听,急得几乎哭出声来:“太后,臣妾这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太后小心安慰道:“皇后千万不能急。待太医下药后再说。”

    陈太医开毕药方,吩咐人速去取药。又回到床边,问道:“皇后娘娘最近可用过什么禁忌之物吗?”

    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是一惊。太后问:“陈太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太医道:“娘娘的症状,微臣看来似是使用麝香所致。这麝香乃是孕妇的克星,些微剂量就能致胎儿流产。”

    太后的眼里疑云重重,望向皇后。

    皇后一脸委屈:“太后,臣妾一直很小心啊,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陈太医又道:“微臣刚刚给皇后娘娘诊治之时,隐约嗅到娘娘身上有麝香之味。因为我是从医之人,以前又是专攻药材,是以与常人不同,对这些药物十分敏感。皇后娘娘还是彻底检视一下才好。”

    皇后心神大乱,连忙说:“太后,自从得知怀孕一来,臣妾连水粉胭脂之类的东西都再未用过,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怎么……”

    忽然,她止住了话头,心中大骇:“莫非,这身衣裳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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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黯然乔迁() 
成章曰:罗子佩诊病听雨轩,李墨源易居状元府

    皇宫淑宁殿。

    王皇后想到这身杭州丝绸布料的玄机,禁不住一身冷汗。她尖声叫道:“是她,一定是她。快来人啊,帮我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慌张之中心念闪动。一定是那个蔡贵妃做的好事。明知道自己和太后不会善罢甘休,却事先故意将上好的杭州丝绸拿走,做完手脚暗中等待,等到太后追查过问,顺理成章地假意将布料还回去。自己懵然不知就正巧中了圈套。看来这个贱人心机颇深,早已断定自己同样也会看中她拿走的那些上好的布料。自己一时贪心,正好落入人家设下的陷阱。

    陈太医急急回避,宫女给皇后更衣。太后在一旁焦急地指手画脚,大叫“慢些慢些。”,生怕宫女换衣时手脚不慎,伤到了皇后腹中的胎儿。

    太后大惑不解:“皇后,这衣服会有什么问题吗?”

    “太后,这身衣服的布料一定是让人做了手脚。有人得知臣妾肯定会看中这些料子,所以事先就放了麝香。”

    情急之下,她将自己在众嫔妃分衣料之前先挑选了合意的丝绸一事说了出来,大事当前,也顾及不到许多了。

    “那这些衣料,你怎么可能不清洗就穿上身呢?哀家觉得皇后是一时心急,有些疑神疑鬼了。”

    这一说似乎也有道理,皇后也有些茫然了。太后命人将陈太医再请过来。

    陈太医用鼻子认真嗅过皇后换下的衣物,很肯定地说:“这料子里的确是有麝香之味,味道虽轻,微臣还是隐约能够闻到。”

    这一说,太后等人目瞪口呆。皇后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可是洗过再穿的。”

    陈太医已经洞察到了一切:“如果是有人刻意作祟,一定会将布料用麝香以及去除香味的药物水浸过很长时间,然后再日光暴晒,在风口处摆置数日。新布料做成新衣,一般人都只是过水,不会反复清洗,以免布料褶皱损坏。有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暗中成事的。”

    hougong之中历来就是母凭子贵。嫔妃一旦诞下龙子,有了皇室后嗣,得宠的更加跋扈,就算平日遭到圣上冷落的,也会一夜之间身价陡升,在众人眼里有了不同寻常的地位。hougong非清静之地,嫔妃之间争风吃醋是家常便饭,勾心斗角,构陷使诈的事情也早已司空见惯。但这个幕后之人,诡计如此巧妙,手段这般毒辣,实在是登峰造极,闻所未闻,让久居宫中的太后都感到毛骨悚然。

    太后气急败坏地说:“这都是什么人做的好事?查,给我认真去查,一定要查出背后那个人来。”

    皇后腹中的胎儿乃是赵倨唯一的骨血,也是赵家未来的希望,无论如何不能有所闪失。这个暗中作祟之人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宁。

    陈太医却说:“这布料从织造,到成衣,再到穿在皇后娘娘的身上,何止经过几十个人的手,要想查出来,难上加难,皇后今后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这一说,众人都傻了眼。

    皇后犹自咬牙切齿,狠狠不已:“这人心肠也太毒了。太后,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京都方府听雨轩。

    罗子衿带着妹妹子佩和她的师父李青云过来,给墨源的舅姨娘诊病。

    李青云年过花甲,看上去虽然精神尚可,但是面有菜色。与墨源寒暄几句,便开始询问柳氏的病情,又让子佩仔细给病人把脉。

    未几,三人走出卧室,来到外间的客厅。舅舅和王氏听说墨源请了回春堂的老中医为柳氏看病,也已在客厅等候。

    墨源关切地问:“舅姨娘情况如何?”

    李青云神情凝重,脸色更加阴沉,看了看徒弟子佩,示意让她先说。

    子佩一脸愁云,声音低沉:“病人脉象大而虚,如以毛羽中人肤,已是真肺脉至。真肺脉属于真脏脉之一,是五脏真气败露的脉象,只有疾病的危重阶段才会出现。所以是无法救治了。”

    虽然对舅姨娘的病情早有心理准备,但墨源听了此言,仍是心情异常沉重,他又望向李青云,希冀年轻的子佩是误诊,毕竟李青云是她的师父,疑难杂症见识的更多。

    哪知李青云也是摇了摇头:“肺至悬绝,十二日死;确实无能为力了。”

    墨源的心瞬时冰冷,彻底绝望。眼圈一红,眼眶中噙满泪水:“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李青云点点头:“就算我下些药石,也只是多拖几日而已。”

    “应该准备后事了。”他望着方昌义轻声说道。不忍看到对方和李墨源等人透骨酸心,劝慰道:“生老病死乃是天数,你们不要太难过了。”

    话虽如此,眼见舅姨娘已无药可救,李墨源还是感到了生命的脆弱与人生的无奈。为什么善良的人就如此不幸,这样的灾难偏偏要降临到他舅姨娘的身上?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寿,好心仁慈的人始终难以得到上天的眷顾?

    方昌义强压内心的痛苦,对墨源说:“你送送李大夫吧。”

    墨源一直将李青云等人送到方府大门口。他还未从刚才的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来,默不作声。

    李青云拍拍他的肩头:“墨源,你要坚强些,因为你是男人。”

    他已经知道了墨源与子佩一家的关系,是以语气都十分亲近,并无一点生疏之感。李墨源才貌不凡,现在看来宅心仁厚,一见之下更是十分喜欢。

    李墨源抬眼望着对方,心中充满感激,也从对方的话中感觉到一丝安慰。他躬身施了一礼:“谢谢李老先生,亲自过府来为舅姨娘诊病。”

    “就喊我李叔吧,你与子佩是好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欢迎有空到回春堂来坐坐。”

    墨源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李叔”,说道:“我会去的,今天还是要多谢你。”

    他从子佩口中得知,这两年,李青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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