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书生-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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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不回答。顿了一顿，慎重地答道：“属下的队伍，投诚过来的共计一万二千一百四十三人，因为有不愿干的予以了遣散，目前共有一万零三十二人，分做四队，都在梅家坞、狮峰一带驻营。”

　　　　又说：“下属进京，按照枢密院指令，只带百余人，其余人明日会移交给两浙路制置使谢大人暂为节制。”

　　　　皇甫洛心中一喜，说道：“王将军今夜回去，带上钦差大人的手札，挑选精明强悍的一千人马，速速进城，在钦差府邸四周驻扎，你看有无问题？”

　　　　皇甫洛这样一说，不禁王显和吓了一跳，就连心不在焉的赵墨源也是吃了一惊，先生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是要用红旗军的旧班人马，来对付明金局的孟南醒吗？

　　　　但让这些人驻扎在自己身边，犹如虎狼在侧，能睡得安稳吗？会不会反受其乱？

　　　　王显和怔了一怔，未及考虑，不便多做猜想，当即答应下来：“这有何难？只是这许多人进城，万一弄出些事情来，会不会……”

　　　　“这个你无需担心，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皇甫洛心知这样的安排不免冒险，但权衡利弊，事情紧急，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好，属下这就赶回去，争取天亮前带人赶到城内。”

　　　　王显和说完，施了一礼，转身出门去了。

　　　　墨源尚在犹豫之中：“先生此举，是否欠妥呢？这帮匪众真能为我等卖命吗，万一有什么差池，岂不得不偿失？”

　　　　皇甫洛却是很有信心地说道：“主子无需多虑，这帮人归顺过来，现在是心神不宁，猜忌很多，委以重任，反而不会生乱，至少对明金局那边来说是一个威慑，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又道：“蔡卓尔的人马这几日也许还在路上，远水不解近渴，权宜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墨源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府邸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嘈嘈嚷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疑惑间，一个士卒小头目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府邸大门口的民宅失火了，火势相当猛烈。”

　　　　墨源一听，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脚不由自主地朝堂外走去，嘴中不停地叫唤道：“快，快些组织人出去救火，千万别让这火烧起来……”

　　　　府邸外民房鳞次栉比，真的一把大火无法控制，损失就相当惨重了。

　　　　皇甫洛闻言一惊，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待到感觉这其中有些蹊跷，准备喊住主子时，赵墨源早已出了大堂，不知踪影。

　　　　深秋时节，天干物燥。钦差府邸外的这场大火，借着晚间的秋风，却是蔓延的很快。熊熊的烈火带着浓重的烟雾，让所有来到现场的人都禁不住有些心惊肉跳。火是从府邸西面的一间小平房首先燃起来，很快就引燃了四周的商铺和民居。这里是老旧城区，木质结构的建筑居多，风助火势，很快向东边的府邸大门处扑了过来。时辰尚早，居民大多还未就寝入睡，一听街巷上的响动，纷纷从家中店铺中涌到街道上看热闹，更多的人则手提水桶，脸盆，朝起火的几处房屋奔了过去。

　　　　墨源急慌慌走到府邸大门口，欲出门查看火势，就被守门的士卒横身拦住：“大人，外面乱作一团，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墨源横了对方一眼，不由分说，拨开对方就往外走，士卒不敢再做阻拦，连忙招呼几个门房中的士卒一同出去，护在了赵墨源的身边。

　　　　火势好大，西边漆黑的夜空竟然被映照得一片通红，四周弥漫着烟雾的刺鼻味道，到处可听到救火人的嘶喊声，一帮帮手持灭火工具的人群不停地从府邸大门口向西边跑去。往日寂静的街道此刻变得混乱而嘈杂。

　　　　有十数个黑衣打扮的人从东边墙角处现身，继而很快奔到了墨源等人的身前，护卫的士兵发现这帮人一色的着装，手中没有水桶，笤帚之类，而是攥着长短不一的兵器，刚要喝问，对方已经动起了手，几个士卒不及提防，只是三两下，就已成了黑衣人的刀下之鬼。

　　　　赵墨源心中一阵紧张，知道是遇到了刺客，连忙转身朝大门里跑去，但他的动作哪有这帮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迅捷，离大门口尚有五六步远，就被一个黑衣人追上，对方一柄朴刀，呼啦啦从空中落下，直奔墨源的右肩砍来。

　　　　墨源情知不妙，却是不懂得如何躲闪，心道此命休矣，双眼竟然合上了等死。心中想道，悔不该冒险出门，中了对方引蛇出洞的圈套。

　　　　那把朴刀带着劲风，闪着耀眼的光芒，眼看就要砍到他的肩上。这时只听一声怒吼，一柄斧头不知从哪里伸了出来，在空中一拦一挡，这刀就直接砸在了斧头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墨源吓得跌倒在地，抬眼一看，一个似乎有些面熟的年轻人手持一柄斧头，已经与持刀的黑衣人缠斗到了一处。这年轻人长的虎头虎脑，一脸憨气，一边与对方打斗，一边提醒倒在地上的墨源：“大人快往门里去，这外面危险……”

　　　　墨源见到这张脸，这才想起对方是何人。他就是自己在京都拆迁民居时偶然遇到的那个关大容。自从将他收到京都府做了衙役之后，这小子还真能干，凭着敢打敢冲，渐渐出人头地，成了自己身边得力的护卫，这次南下，也理所当然跟随而来。

　　　　赵墨源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大门处奔去。

　　　　却见大门口处，赫然站立着两个黑衣人，手中分别拿着短刀长剑，正在迎候着自己。　

第31章　死里逃生（）　
第31章死里逃生

　　　　成章曰：钦差府邸刺杀终未成，得月楼内话别又伤心

　　　　杭州府钦差府邸。

　　　　墨源一见这场面，当即呆愣，不知所措。别说两个训练有素的死士，即使是普通的两个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也全然不是对手。

　　　　进退两难之际，那持剑的黑衣人已经欺身而上，朝前跨出两步，长剑挥出，一招蛟龙出海，朝着墨源的左胸口狠狠刺来。

　　　　这边，关大荣眼见情势不好，顾不得自身安危，冒险丢下手持朴刀的对手，从墨源的身后赶了过来。

　　　　墨源面对突然而至的黑衣人，竟然丝毫不懂得如何躲闪，只是眼睁睁看着对手的长剑如一道闪电般迅即而至，那剑尖寒光闪闪，似已戳破了他的上衣，触到了他胸口的皮肉。

　　　　千钧一发之时，关大荣用手将墨源往后一拽，同时横身上前，挡住了那支长剑，就听得“噗呲”一声，那长剑收势不住，竟然刺入了大荣的右肩胛。

　　　　大荣大叫了一声，显然是疼痛至极，手持大斧的手臂向上一挥，正中持剑黑衣人的右臂，对方也是大感意外，吃惊不小，受伤的对手如此顽强，竟吓得他全身一哆嗦。右手一松，长剑顷刻脱手。

　　　　那长剑插在关大荣的右肩之上，居然没有掉落，可见刺入肌肤极深。此刻墨源见大荣受伤，心中更加慌乱。环顾四周，见护院的士卒猝不及防，大多目瞪口呆地呆愣愣站在圈外，当即大叫：“快点过来帮忙……”

　　　　这一喊不打紧，士卒们全都清醒过来，眼见钦差大人情势危急，也不顾自己功夫微弱，一齐奔向前来，护住赵墨源，缠住了几个黑衣人。

　　　　墨源觑准机会，跌跌撞撞朝大门奔去，黑衣人哪肯放走了他，手上不留情面，毒招频出，转眼将几个士卒撂倒在地，再次向墨源围拢过来，欲将其置于死地。

　　　　关大荣此时已经杀得性起，他右手斧头换到了左手，一边继续与对方拼命，一边咬牙将肩头的长剑拔出。双手挥舞着斧头和长剑，一时倒也将一前一后两个黑衣人逼得无法脱身，只得与他对峙周旋下去。

　　　　这场面并未维持多久，墨源发现街巷的转角处陆陆续续又跑出了十几个黑衣人。整个府衙门口顿时展开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拼杀。

　　　　墨源被这三三两两的捉对厮杀困在了当中，脱身不得，正自犹豫不决，却听得远处东边的街角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再看，是一群骑着战马，带着马刀的骑兵，如一阵风似的呼啸而至。

　　　　墨源定睛一望，再次惊得目瞪口呆。这帮马上的士卒，个个身穿黑衣，不出意料的话又是敌人的援兵。墨源顿时心凉半截，心道，这下彻底完了。今夜这种敌众我寡的局势，只怕自己果真是在劫难逃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这群骑兵已径直冲了过来。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手中的马刀，没有招呼自己的护卫，而是朝着这帮黑衣刺客一顿乱砍乱劈。刺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得手足无措，转眼间几个刺客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借助西边映照过来的火光，墨源细细辨认，依稀看到其中一个人有着熟悉的身影。他是这群骑兵中唯一未穿深色服装的人。

　　　　是王显和！墨源心中一喜，几乎叫出声来。就在此时，府衙的大门也突然打开，一帮护卫家丁蜂拥而出，身穿白衣的皇甫洛站在门口，口中大声喊叫着。很快，黑衣刺客就落了下风，不知是谁带头尖厉地喝叫了两声，很快，这群刺客就放弃了对墨源等人的围攻，且战且退，缩回了起先现身的小巷之内。

　　　　王显和指示手下无需追赶，只在府衙大门口层层设防。他自己则跳下马来，来到惊魂未定的墨源身边，施了一礼，说道：“大人受惊了，属下来迟，还望恕罪……”

　　　　狼狈不堪的赵墨源拍拍身上的泥土，连声说道：“来的正好，来得正好……你不是回梅家坞了吗？为何如此快就赶到了？”

　　　　“属下今日进城时带了几十人，安置在涌金门外，没有入城，担心大人府邸安全，就先带这些人过来帮忙，至于大人吩咐的事情，属下也已派人带着信札回营地去了，应该在天亮之前，能够赶回来。”

　　　　皇甫洛长吁了一口气，大叫侥幸。看来，孟南醒这是早有预谋的，目的自然是冲着赵墨源而来。为了安全起见，他当即吩咐众人严密看守府衙四周，又催促墨源回到府衙之内，将大门紧紧关闭，不容任何生人擅自进入。

　　　　回到府中大堂，墨源仍然未从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焦躁不安地在大堂中来回走动。皇甫洛立在一旁，对他说道：“主子，看来这孟南醒也是孤注一掷了，你能渡过此劫，真是上天庇佑啊。”

　　　　赵墨源点点头，恨恨地说：“狗急跳墙的东西，本官决不能放过了他。”

　　　　又说：“杭州府派来的那些衙役这么一个也没有看到？”

　　　　“应该是救火去了。”皇甫洛猜测到，“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经验，遇到这种事，自然是按照通常的做法行事……幸好，也没有指望他们，不然还真的是坏事了。”

　　　　“他们就算出现，估计也真是送死罢了。”墨源目光游移，轻声说道，“这帮刺客功夫真是不弱，伤了我们不少人。”

　　　　“这次刺杀行动凶险之极，不过，对我们也有好处。”皇甫洛说道，“本来还要等待时机，收集孟南醒的证据才能对其下手，这样一来，也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我们面前。刺杀朝廷钦差可是死罪，主子现在就可以上书圣上，请求给他定罪，等蔡卓尔的人马一到，我们就可以直接将孟南醒拘押。”

　　　　墨源点点头，吩咐道：“行。你好好计划一下围捕行动，这次，千万不要让这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跑掉了。”

　　　　皇甫洛点点头，他缓缓地在椅中坐下，低头沉思起来。

　　　　…………

　　　　杭州得月楼。

　　　　对于墨源出人意料来到天香阁，闵菲菲的心情很复杂，除了激动，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伤感。墨源的来意不用说，应该是来辞行的。

　　　　江南匪患平息，蔡卓尔的人马昨日进了杭州城，很快杭州城内就爆出一则惊人的消息，明金局的主事孟南醒被钦差赵墨源派人抓获，很快就要押往京都治罪。

　　　　这三年孟南醒在杭州地面上巧立名目，刻意盘剥，名声已然差到了极点。但凡与明金局有些关系的，无不深恶痛绝，敢怒而不敢言。想到明金局不可一世，作威作福，俨然已经成了凌驾于府衙之上的小朝廷，如今竟会有如此下场，上到官吏乡绅，下到升斗小民，无不拍手称快，额手称庆。街坊中有关年轻有为的钦差大人不畏权势，巧定计策将孟南醒一举擒获的事迹不胫而走，越传越神，一时成为杭州城内最为引人津津乐道的大新闻。

　　　　这些小道消息，自然也就传到得月楼中，闵菲菲也知道，墨源在江南的事情结束，也就到了两人该分别的时刻了。这几日，姑娘显得心事重重，一颗心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着落。她想到钦差府中去，又担心墨源诸事繁忙，自己会无端打扰。只能一个人躲在天香阁中暗自叹气。

　　　　墨源依然如此前一样，只带了小乐儿进了得月楼，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也都留在大门口。一上二楼，小乐儿就嘻皮笑脸地找自己的老相好去了，将墨源一个人丢在了天香阁内。

　　　　望着墨源神采奕奕，心花怒放的模样，闵菲菲却是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一段时间，忙乱，一直没能来看你。”墨源倒是没有一丝拘束之感，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可不能怪我，”

　　　　说完，他竟然冲着闵菲菲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菲菲却是笑不起来，她亲自给墨源的茶盏续上热水，紧挨着墨源轻轻坐下，语气哀哀地说道：“哪能呢？你们男人当时是正事要紧，你能想起我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墨源察觉到她语气的异常，敛起笑容，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是身体有恙，哪里不舒服吗？”

　　　　闵菲菲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很好。”

　　　　墨源伸出手去，攥住了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关切地问道：“那你为何闷闷不乐，是不喜欢我来，是吗？”

　　　　闵菲菲心里一阵激动，说道：“哪能呢，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别胡乱猜测了。”

　　　　“那，究竟是为何？”墨源有些急了，想要站起身来。

　　　　闵菲菲用力攥住墨源的手，将他拉回到椅子上，说道：“想到分别在即，我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她轻轻地缩回小手，从袖笼中取出一方手帕，展开来，却见当中绣的是一朵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的莲花，递给墨源，说道：“送给你的，希望你不嫌弃。”

　　　　墨源拿到眼前细看，只见这荷花粉嫩殷红，绣的栩栩如生，果然是十分的可爱，不仅赞叹道：“这真是一件宝物啊，姑娘的绣工真是好没得说了。”

　　　　闵菲菲却似没有听到一样，自顾哀哀说道：“自古最是伤别离。我知道你江南大事已了，你我分别的日子自然也就不久了。”

　　　　轻叹了一口气，又说，“小女子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事，这才有些伤春悲秋，让你见笑了。”

　　　　墨源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是为这事啊，大可不必……”　

第32章　班师回朝（）　
成章曰：净慈寺兄弟修旧好，颍州城死敌来寻仇

　　　　杭州得月楼。

　　　　墨源笑声爽朗，闵菲菲大惑不解地望着他。

　　　　她那双水中捞出来一般的眼睛，清澈明亮，怔愣中透出一丝茫然，墨源心中大是不忍，也不敢再打哑谜，轻声说道：“我回京是不错，但并非一定要分离啊。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真的？”闵菲菲闻言几乎跳起身来，激动地一把攥住墨源，“你没有骗我？真的愿意带我走？”

　　　　但也就是一瞬，她惊喜的神情陡然又消退下去，整个人也变得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