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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宠婢-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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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秦国向来尚玄,婚服一般也都是黑色的,故而初见这件雪白的锦袍时,她便并未往那处联想。

    赵政笑目含柔,继续解释:

    “大秦君王的婚服,男女衣袍同为玄色。但我始终觉得,世间多彩,却唯独白色才衬得起你的素心雅致、纯净美好。于是,我便命人花了三个月,为你专门定制了这件万中无一的婚服。”

    “这……”

    此时此刻,梁儿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注定无法成为他的皇后,也定然难以与他举行大婚之礼,那眼前这婚服又是……?

    赵政看出了她的顾虑,轻轻抚了抚她嫩白的脸颊,神色逐渐有些怅然。

    “当年我让你学习琴艺,还要每日都来凤凰池梧木亭练琴,你曾问我为何,我没有说。”

    他顿了顿,又道:

    “相传,琴本上古伏羲氏所琢。有一次伏羲看到凤凰来仪,它非梧不栖,终是选落在了一株梧桐树上。那梧桐高三丈三尺,伏羲便按天、地、人三才,将其砍下截为三段。又按七十二候来计算,取中间一段送入长流之水中浸泡七十二日。阴干之后,再选良时吉日制成乐器,便为琴。故而上古之琴皆是有灵性的。”

    他的双手握上梁儿的肩头,深邃的眸子幽黑醉人,语气虽然优柔,却也越发坚定:

    “凤凰池,梧木亭,加上你的'绕梁'古琴……凤栖梧桐,绕梁瑶琴,还有一池火色的并蒂红莲……梁儿,我早已将你认做我唯一的皇后,此生无人可替……”

    “政……”

    梁儿的眸中已有水意盈出,她从来不知,赵政对她的情愫竟生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早、还要深……

    赵政将额抵在她的额上,满怀愧意道:

    “如今,我虽无法再给你后位,却至少可以给你这件婚服,若是你不嫌大婚之礼只有你我二人、太过简陋……”

    “大婚本就是你我二人之事,要那么多人有何用?”

    梁儿喜泪难抑,还未等他说完,便急急抽噎着迎道。

    自从她知道自己爱上了历史上终生未立皇后的秦始皇帝,她便始终认为婚嫁一事与她无缘了。

    而今,赵政竟说可以娶她,哪怕入不得宗庙,没有宾客,也收不到祝福,她也依旧觉得这是她此生最为欢欣的一刻。

    “梁儿……”

    赵政柔声唤着,万般心疼得轻吻着她脸上的泪水。

    梁儿……我的梁儿……

    你一心为大秦几十年,大秦却有负于你,竟是连给你一场体面的大婚都容不下。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委屈于你。

    往后,哪怕倾尽所有,我也定要护你一世安乐、永世周全……

    哪怕那时……我已不在……

    五日后。

    这是个大吉之日,又在行嫁月中,良辰佳期,甚宜嫁娶。

    昭阳殿的殿门一反常态,从清晨起就一直紧闭,未曾开过片刻。

    殿门之内,从大红的昭阳殿一直到最深处的寝殿,无论是宽旷的殿室,还是狭长的廊道,四处都布满了条条玄金镶红的缎幔。

    常有丝丝清风自窗棂而入,成百上千盏昏柔的灯影与层叠的长幔轻摇共舞。

    大量由并蒂红莲制成的水酒酒香弥散,空气之中无处不充满着醉人的气息。

    梁儿第一次将墨发挽起,亦是第一次在赵政的面前如此这般盛装粉饰。

    淡白梨花面,细柔拂柳眉。

    丹唇翳皓齿,秋水盈星瞳。

    在那件莹白的婚服映衬下,更显得她皎如明月,灿如朝华,巧盈绰约,姣丽多姿。

    她就那般穿梭于锦幔之间,伴随着酥软入心的歌声和明丽婀娜的舞姿,翩如惊鸿,婉若游龙,如梦似幻,情思绻绻。

    赵政双眸痴醉,忍不住拨开重重帘幔,将那仿如自梦中而来的女子紧紧扣入身前,细细品味她的韶颜雅容和娇羞媚人。

    梁儿亦是被眼前的赵政迷离了双目。

    幔布飘摇,光影似幻。

    那袭多年不变的玄袍也终于添上了几寸赤红的色彩,却也峥嵘依旧,霸气依旧。

    只不过,这个男人本就显不出几分中年之态,有了这几抹出挑的明艳相衬,竟令他的年纪看上去好似仅至而立,就如……那年他们在骊山之顶、星前月下,第一次云朝雨暮之时一般……

    完美如画的轮廓,精如雕琢的五官……

    山峦叠起的俊眉下,还荫掩着两汪深潭一般脉脉含情的眼眸……

    不觉间,曼舞止了,糜音断了,而步摇已除,青丝已散,静谧的大殿里,就只剩下那帷帐之内,一片心甜意洽的风月之景……

    他们两人已几乎相伴走过了一生。

    几十年的光阴,终在这一日结出了含蓄却灿烂不减的花果。

    虽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却也如那莲花之酒,甘香甜美,令人辗转难忘……

    “丞相大人,陛下吩咐,今日不见任何人。”

    昭阳殿外,李斯刚要请柬,便被内侍拦了下了。

    “为何?”

    他问道。

    陛下勤政多年,极少整日不现。

    内侍略顿,面上的神色有感动、有宽慰、还有慨叹。

    “陛下说……今日是他与梁儿姑娘的'大婚之日'……”

    李斯怔住,片刻恍然。

    大婚……

    瞬间,当年初见二人站在一起之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明月皎皎,梨花纷纷。

    玄衣少年与白裙少女一前一后静静慢行。

    从那一眼起,他便看出他们之间绝非寻常。

    这么多年过去了,咸阳宫中的人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多少批。如今,他已成为在他们身边看了他们最久的一人。

    他二人经历过太多的分分合合、大起大落、大悲大痛。

    他们携手至今的不易,他比谁都清楚。

    “丞相大人?……”

    内侍见李斯似是失了神,便出言轻唤。

    李斯回神,怅然一叹。

    想不到陛下贵为大秦始皇帝,拨乱反正,平定海内,大治天下,威德盖天……

    却终是连与心爱的女子在宗庙之内、名正言顺的行一场大婚之礼都难以办到,只能私下缔结连理,立誓永伴……

    他对着内侍轻挥了衣袖,迅速转了身去,渐行渐远。

    终是及时掩住了两眼之中那莫名的泪意……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杀母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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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宫的北宫门处,一个身形矮小的宫婢向守卫郎官递交了临时出宫的令牌,而后她一路向北,直至走入了繁华的咸阳市集。乐…文…

    她名唤卫思。

    许是因为生得小巧怜人,看似力如涓埃,所以她得了个所有宫人都极羡慕的闲职专门负责采买。

    每隔一个月,她就有机会出宫一次,为宫中的贵人们挑挑看民间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可供他们把玩。

    “啊!……”

    卫思刚发出了半声惊叫,就已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臂拽入了静僻的窄巷之中。

    中年妇人的手很快便覆在了她的嘴上。

    “别叫,是我!”

    她定神看向那人,见是熟人,便略松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

    当那只手自她嘴前撤下时,她神情闪烁,微怨道:

    “郑大娘,你吓我一跳。”

    妇人冷眼睨她。

    “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若是被人发现你以采买之名出宫私会他人,那可是犯了禁忌,要被处以黥刑的。”

    卫思弱弱低了头。

    “我知道的,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小心。”

    妇人并无意与这个蠢丫头闲话太多,简言问道:

    “好了,快告诉我,宫中近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卫思答道:

    “自从陛下想要立梁儿姑娘为后之意被百官驳回,他便命人耗时三个月秘密制了婚服出来。前几日在昭阳殿以内,陛下已同梁儿姑娘私下完婚了。”

    “私下完婚?”

    妇人瞠目惊滞,竟是久久未能回神。

    “郑大娘……武韬哥哥的身子……可还好?”

    卫思的一句问话将她拽了回来。

    她敛神看向眼前这个满心忧虑的少女,出言劝慰道:

    “每日那么多种名贵的药材伺候着,自是不会有事的。放心,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我在宫中的耳目,我定然也会保守当初的承诺,照顾好你那小情郎。待你满龄出宫,就可与他双宿双栖了。”

    卫思一听,笑逐颜开,仿佛明日就能与她的武韬哥哥相聚了一般,竟连那妇人是何时离开的,都未曾留意。

    “大婚?”

    宅院之中,一个年近花甲的男子惊愕反问。

    妇人面露愤愤之色,怒道:

    “哼!那个卑贱的妖女!没资格为后,就私结连理,还真是贱人所为!”

    “海内归一,天下大定,而今又新婚燕尔……”

    男子垂眸低语,复而抬眼看向妇人,面色阴冷,幽幽道:

    “郑平,暴君此刻应当心情正好。看来,你可以去见见你心心念念的长公子了……”

    “长公子殿下,这是今晨刚摘的甜瓜,草民特送来给殿下尝尝……”

    “殿下!您看看这些菜……”

    “长公子殿下,这是草民的一番心意,望你能收下……”

    长公子府的门前又是一番闹市之景,扶苏也一如往常,风度翩翩、淡笑着一一回绝。

    见惯了宫中的冷漠人情和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面对这些淳朴的百姓,他不但从无半分躁意,反而觉得心中甚为温暖。

    忽然,远处的墙角又现出那中年妇人的身影。

    不过这一次,当他迈步向前之时,那妇人却不似往常,非但并无逃走之意,反而还抬脚相迎。

    只是那脚步走得似乎极是不易,仿佛有无限的情绪隐于其间,或期望,或感动,或隐忍,或悲戚……

    “你……是何人?”

    扶苏对这个妇人好奇了几年,如今终于得以问个清楚。

    能如此近距离的与扶苏对话,妇人眼中有些许泪意盈出,却也努力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倾身施礼,道:

    “长公子殿下欲知其祥,便随草民去一处安静之地,草民定会知无不尽。”

    扶苏眉间凝起。

    这妇人第一句话就欲拐他孤身去往无人之处,他堂堂大秦长公子,若是此妇为歹人……

    妇人见他起了疑心,连忙解释,那神情恳切,半分不假。

    “公子不必多心,草民是这世间最早见到公子的几人之一。就算草民能害得了天下人,也断不会忍心伤公子分毫的。”

    闻言,扶苏微垂了眼眸。

    世间……最早见到他的人……

    那岂不是要推算到他刚刚出生之时……

    难道……!

    他心中一惊,竟就如此莫名的信了妇人的话,跟着她向巷子里走去。

    毕竟有些事,是他从小到大都很渴望知道、却无处可问的。

    深巷之中,一处僻静的宅院里,妇人小心的将大门反锁,“嗵”的转身跪地,叩首拜道:

    “奴婢郑平叩见长公子殿下!”

    见她自称奴婢,扶苏大骇。

    “你果然曾是宫中之人!”

    “正是。”

    扶苏凛然,再次问道:

    “你方才之意,是说本公子出生之时,你在场?”

    提及此处,郑平的面色微有怅然。

    “正是……”

    “你当年……是紫阳宫中的宫人?”

    扶苏的情绪开始有些失控,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郑平双眸含泪,哽咽道:

    “不仅如此,奴婢……还是公子生母赵夫人的贴身侍婢。”

    “什么?母亲的……呵呵……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了一个母亲当年的身边之人。”

    扶苏又惊又喜,立即双手将郑平扶起。

    “快起来!给我讲讲母亲的事!”

    郑平看向一无所知的扶苏,越发觉得揪心。

    “公子就那么想知道夫人生前的事?”

    “那是自然!”

    扶苏急切道,复又满面遗憾。

    “母亲为生我难产而死,父皇认为是紫阳宫的人照料母亲不周,才会致使母亲早产,并将宫内所有宫人遣散降罪,以至于我已二十几岁,却只知道母亲曾是赵国公主,其余连她喜欢吃什么、有何爱好全都一概不知……”

    谁知见状,郑平再次跪下,竟还呈五体投地之势。

    扶苏又是一惊,大为不解。

    “你这又是作何?”

    郑平缓缓抬头,却已是泪流满面。

    “公子若是真的有心,就替夫人报仇吧!”

    扶苏骇然,双眸不由得一瞠。

    “你说……什么?母亲她……”

    “夫人她……是被人害死的!”

    郑平咬牙痛哭。

    听闻母亲并非正常死亡,扶苏身形狠狠一晃,脸色霎时白了下来,吸气道:

    “你速将当年之事……一一说来……”

    郑平擦了两把眼泪,平了平气息道:

    “当初夫人在陛下身边很是得宠,怀上公子之后便更是盛宠至极,陛下甚至还将自己专用的汤碗赐了一个与夫人共用。可陛下身边的侍婢梁儿却因爱慕陛下而大为嫉妒。她仗着陛下之宠不顾上下礼仪,几度挑衅夫人,更是在那一日跑来紫阳宫挑事,硬是说夫人错拿了陛下的碗,非要夫人将碗还回。夫人气不过就说了她几句,可她伶牙俐齿,又一句不落的顶了回来。夫人有着身孕,怎可如此受得一个贱婢屈辱?奴婢看不下去,就上前欲要给她些教训,谁知此时陛下却突然出现,她又立即扮出一副委屈之状。陛下以为是夫人无德欺负了她,就推了夫人一把,夫人便撞到了柜子上,受了冲撞,才导致怀胎七月就临产,生出公子之后,便……”

    郑平再次泪落不止。

    扶苏甚为震撼,怔了片刻,不禁道:

    “怎么会?……梁儿……不应是这样的人……”

    他的母亲怎会是梁儿害死的?这绝对不可能……

    郑平并未想到扶苏会对梁儿这般信任,心中暗恨妖女惑主,忙又补充道:

    “公子莫要受那妖女迷惑!当时,原本陛下并没打算将宫人们驱逐,而且已经叫了夫人生前安排的乳娘来抱养公子,是那梁儿竟恨夫人至此,她上前请言,让陛下将紫阳宫内上上下下的宫人全部撤换,令夫人身边的一个旧人也不可留下。那贱婢不知修得何等妖术,令陛下对她言听计从,竟真的编了个由头按她说的做了。若非奴婢难忘夫人恩德,一心惦念公子,几经辗转隐姓埋名偷偷回到咸阳,提心吊胆隐于市井,怕是此时也如其他无故获罪的人一般,早在那些偏远的贫瘠之地凄苦一生了。”

    郑平已是这般苦口婆心,孰料扶苏还是不信,紧锁着眉头叹声摇头:

    “不……许是有什么误会……我认识的梁儿向来知书达理,做事有理有据,对父皇一片痴心,更不会祸乱父皇。不然父皇也不会甘愿为了她一人而弃了整个大秦后宫……”

    听到这,郑平惨然一笑。

    “看来公子还是太过年轻……公子为何不想想,历朝历代,后宫之中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争斗何其激烈?若非那梁儿手段非常,又怎会令一国君王放弃成百上千的权贵美人和国政利益,而去独宠她一个无权无势、身份卑微的小小婢子?”

    此言一出,扶苏垂下来眼帘,一时无语。

    的确,一国后宫,所存有的不止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利益权衡。

    只要宠幸权臣之女,就可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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