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光-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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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翰见林惜谣不相信，也不再提，这本来就是讲究缘分的一件事情，强求永远不是正途。想到这里，林翰想到一件极为关键的事情，斟酌了半晌之后，正要准备问出口，却听到林惜谣有些犹疑地开口问道：“我能问您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吗？”

　　　　林翰很爽快的点头，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你问吧。”

　　　　林惜谣似乎很难以启齿，似乎刚才说出那句话就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又迟疑了半天之后，放才勉强开口问道：“对男人而说，所谓初恋到底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呃。”林翰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问题，又看了看林惜谣脸上染上的胭脂色，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孩子的生长过程中，父亲的这个角色真的是不可或缺。

　　　　林惜谣见林翰面有沉吟，似乎是不太方便的样子，连忙开口道：“若是您不方便回答……”

　　　　“不不不，我只是在组织语言，想想要怎么给你解释一下。”林翰见林惜谣误会，连忙解释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翰方才开口道：“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你可以作为参考，毕竟每一个男人都不一样。”

　　　　“好，您说罢。”

　　　　“举个例子来说，我新衍帝国一直奉行一夫一妻多妾制，但是仍然有很多的人宠妾灭妻，甚至还有些糊涂人费尽心思侮辱自己的妻子，算计自己的妻子，明知故犯的扶正自己的心爱的妾室。”

　　　　“确实有，只不过这种行为一旦被查出来，男子就会被剥夺终身的政治权利，基本上就没有出人头地的地方，故以商贾居多。”

第134章　恩断义绝（）　
“对。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所谓初恋就是能和你风花雪月，讨论诗词歌赋，永远象征着美好，就好比心尖尖上的那一点，永远用来供奉着。还有一些人，则是将其作为美好的憧憬和向往，甚至作为一生的信仰，为了它能够放弃所有，当然这个就是比较极端的了。有一句俗语你应该听过，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就是所谓的猎奇心理。”

　　　　“唔，这些人的妻子，可真悲哀。”

　　　　“还好，其实到了像我这样的年纪，再回头看看就会知道，能够陪你一直走到最后的，才是最可贵的，也是最浪漫的。那些所谓的风花雪月，终究抵不过，那在锅碗瓢盆的平淡中，加了些微蜂蜜的温水。人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谈得来的伴侣罢了，其他的终究无法长久。只不过，这往往注定了悲剧。”

　　　　“怎么说？”

　　　　“因为熟悉了就会被平淡湮没，失去了才会知道后悔当初没有珍惜。即使挽回了，也会有一道无法弥补的伤痕，再怎么弥补，都回不去啦。两个人的感情，最忌讳的就是习惯！”林翰顿了顿之后，又加上了一句话，“这也是妻子为什么会很容易失去丈夫，除了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之外，就是他们把彼此当成了亲人，相处成为了习惯。却不知，夫妻二人，乃是爱人，又怎能成为亲人？！”

　　　　“原来是这样啊。”林惜谣长叹一声，“所以要及时放手对吧？”

　　　　“没错，虽然当时会撕心裂肺，但是时间会抹平一切。”林翰看向林惜谣，低沉的声音，所带出的那一字字都仿佛要烙印到她的心间一般，“过了十年二十年之后，你再遇到那人的时候，会很平静的说出，好久不见。”

　　　　“这样啊……”林惜谣喃喃自语，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而且就自己的这个身体状况，也却是不应该耽误了人家……

　　　　又是一阵沉默，林翰见林惜谣似乎已经消化了那个所谓初恋的问题，纠结片刻，终究还是出声问林惜谣道：“若是你回去了，那你能不能给玥儿一个体面的死法？”

　　　　林惜谣从沉思中回神，听了林翰的这句话，不由得长叹一声，顿时觉得很没有意思：“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会伤害她，也答应过她，今生不杀任何一人。毕竟，若是没有她那三年的教导，我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地步，恐怕也活不下来。”

　　　　林翰的神色有些难看，林惜谣本想立即离开，看到林翰神色难看，疑问道：“怎么，大人是觉得我这样行事，太小家子气了吗？”

　　　　“关于那三年，我觉得可能还要耽误你一些时间，我希望，我再说之前，你最好还是稳定一下子情绪。”林翰看着林惜谣，他真怕这些往事翻出来之后，林惜谣会失控，但是这件事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特别是玥儿的口中说出去，恐怕对她的伤害会更大。

　　　　林惜谣黛眉微蹙，还是点了头道：“请大人说罢。”

　　　　“那三年，是一场骗局。你的医术不是沙家所授，是沙家用封魂之术，偷了你灵魂深处的记忆。那三年，并不是沙家有恩于你，而是你有恩于沙家。凭借着从你那里得到的一些高深医术，才使得沙家重新回到当初的辉煌。所以，这才是你才不容于沙家的主要原因。”

　　　　“嘭！”一声巨响传来。

　　　　林翰吃了一惊，转头看过去，却发现原来是林惜谣靠着的那块大石头，被林惜谣一掌拍成了齑粉。

　　　　“丫头。”林翰见到林惜谣摇摇晃晃，原本想着要上去扶她一下子，却被林惜谣躲开。

　　　　林惜谣就那么僵着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脸庞，语气冰寒，似是带了无边的戾气：“你可以不说的。”

　　　　“你在俗世悬壶济世，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住了……”

　　　　“撕拉！”一声裂帛的声音陡然响起。

　　　　林惜谣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裙裾撕下一条来，扔给林翰：“这是最后一次，此事之后，我与你沙家，林家恩断义绝！”

　　　　林惜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脚下猛然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再无意识。站在林惜谣身后的林翰，见到林惜谣消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郑重的施了一礼，道：“对不起！”

　　　　“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歉意了，看来外界的天又要变了啊。你这么利用她的心慈手软真的好吗，林大人？”林翰身后悄然浮现一个黑影，冷冷地嘲讽道。

　　　　林翰丝毫不给面子的回讽道：“她本就不应当心慈手软，再者说我若是不告诉她实情，她很有可能会被玥儿给逼疯。或是废掉修为，或是……那样的话，事态就不好控制了。”

　　　　“可怜了这块三生石，竟然被打碎成了齑粉，这段因果也算了结。不过，怎么也会问一个监察不严的罪过，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受罚吧，我的判官大人。”

　　　　“在我的主场，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下结论。”

　　　　“你是认真的？”

　　　　“玥儿大限已到，我能亲自接她过来吗？”

　　　　“自己去和接引司商量。”黑衣人就如同当初他出现时的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几乎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冥府这里的一番深谈可谓是不欢而散，与此同时，在沙家这里也几乎闹翻了天。

　　　　沙家的祭坛，庄严肃穆的气氛被乱哄哄的纷杂声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沙家家主沙钰，见到这个场景，气得几乎鼻子都要歪了。

　　　　但是比她更生气的，当属方鉴阁的人，璃歌和弦乐已经不是面色阴沉，若不是前面还有紫夫人保存着理智压着他们，这会儿他们两个恨不得就要拆了整个沙家。

　　　　紫夫人看着沙家祭坛布置的阵法，第一句话竟然是和璃歌说道：“你这下子知道了吧，为什么你占卜谣儿的位置，卦象显示一团乱麻。”

　　　　“怎敢不明白。”璃歌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几乎是字字泣血，在场之人只觉得这里的寒气又重了三分，偏偏璃歌的声音似乎还是有意识一般钻进他们的耳朵里面，“封魂禁术，被封魂者，灵魂永禁九幽深渊地狱，又怎能查得去处？换魂禁术，被换魂者，一旦术成，世间再无踪迹，又怎能查得去处？璃歌能断得活人踪迹，又怎能将手再伸到九幽殿堂？”

　　　　“那是你学得还不到家，谣儿的位置，不还是我找到的？”紫夫人凝音成线，送到璃歌的耳朵中，不等他做什么反应，陡然提起大喝一声，“此两种鬼道禁术失传久矣，不知沙家何来此术？”

　　　　虽然这个场面十分尴尬，但是沙家人极为团结，当下立即站出一人驳斥道：“我沙家乃是上古神裔，有此禁术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沙家上任家主天资聪颖，悟得此术，使得禁术得以传承。尔等不知，安得在此大言不惭，贻笑大方？”

　　　　“哦，禁术传承。”紫夫人气极而笑，这些人的脸皮还真够厚的，“是嘛，据我所知，这并不是什么上古禁术，修习鬼道的戒修们也都知道这个术法。这是《鬼道十三篇》中记载的魂术，又称鬼道正术。那么请问，一向自诩为高风亮节的上古神裔沙家，又是哪里学来的，这些自己所不屑的鬼魅邪术？”

　　　　沙家众人听到紫夫人的话语，脸上均露出不屑的神情，唯独当先的家主沙钰脸色一变，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她都是非常清楚。

　　　　而这位姿容绝丽，莫名其妙出现在方鉴阁紫夫人，居然一口就道出了沙家传承的行藏，这个人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沙钰轻咳一声，阻止了还想要反驳的众弟子，看向紫夫人道：“这位紫夫人是吧，我们沙家自来以医术传家，也是戒修界公认的药王世家。众所周知，医者本就两界之人，经常游走在鬼门关外。我们会一些这所谓的鬼魅之术，也是平常，这招魂，封魂的术法，也是治疗手段的一种，夫人以为如何？”

　　　　“没错，家主说的对，沙家的传承禁术岂是尔等能够置喙的？”紫夫人还没说什么，沙家众人纷纷附和本家家主。

　　　　紫夫人冷笑一声，目光转向还未出声的沙沁玥，沙沁玥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一身素白色的礼服穿在她的身上，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她站在那里，就如一朵空谷幽兰，不染尘埃。如果不知道现在这座血淋淋的祭坛是她的手笔，恐怕就会将其引为知己，亦或者将其奉为心上的信仰。

　　　　紫夫人没有出声，跟着她一起来的弦乐却是出声了，声音浑厚，字字铿锵有力：“医术传家？药王世家？两界之人？沙家主的脸皮也够粗糙，这些名声可不是你们沙家一年只接十位病人，就能传出去的。这可是我们阁主以沙镜，用了六年的时间，给你们传出去的。谁不知道镜神医悬壶济世，染疾必救？六年之前，谁承认沙家是医术传家，又是什么药物世家了？”

第135章　当年旧事（）　
弦乐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部低头开始窃窃私语，以前沙家也有一些名气，还真的没有现在这么大。

　　　　沙家名声鼎盛更多是在俗世，她们以传达神祇神谕为己任，特别是家主出世之际，往往会挽回一国之国运，传以善名。

　　　　好像真的没有传出什么医术传家的名声，这么算来，沙家被奉为戒修界的医术世家，竟是没有半点的根据，倒是镜神医名声传扬开来之后，沙家传承祖上的医术才在这个时候开始发扬光大。

　　　　沙钰一看现场已经乱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沙沁玥一把拉住，她微微一笑：“还是我来说吧。”

　　　　沙钰就见到沙沁玥缓缓登上祭坛的高处，她先看了看身后黑洞洞的鬼门，祭坛上摆放的祭品也奉上了一半，一切都在掌控中。

　　　　她心下安定，睥睨着祭坛下的众人，冷笑一声开口道：“沙镜，她算什么东西！”

　　　　“哗！”宛如一滴水进了油锅，全场沸腾。

　　　　镜神医悬壶济世素有贤名，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救命之恩，怎么在她这本家里，竟会是如此评价。

　　　　“把你的嘴放干净些！”一直没有说话璃歌突然暴起，双眼眼底蓄积寒意，林惜谣于他而言，乃是神祇信仰一般的存在，怎能让她轻辱。

　　　　沙沁玥微微一笑：“不要急着反驳，先听我说说原因。”

　　　　“哼！”方鉴阁所属就要准备动手，却被紫夫人不动声色的阻止下来，沙沁玥早已经有准备，她们可不能被沙沁玥牵着鼻子走，但是紫夫人身体周围的环境温度都已经下降了三分。

　　　　“很奇怪吗？”沙沁玥笑眯眯的看向方鉴阁，特别是为首的紫夫人，手自然地覆上自己的眉眼，不着痕迹的掩饰掉眼底散发出森然寒气，而后又将目光转向在场众人道，“大家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对吧。”

　　　　“那你倒是说啊！”

　　　　“对呀，你倒是说出理由来！”

　　　　“镜神医悬壶济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你一张嘴，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能够随便污蔑的！”

　　　　“……”

　　　　沙沁玥看到这些人，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袖口，冷笑一声：“林惜谣只不过是当初我捡来的一个不知道被谁扔掉的女婴罢了。正好我也能回答你之前的那个所谓的问题，一个连她自己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样的传承？”

　　　　沙沁玥特地看了一眼紫夫人，见她居然还能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正好当时我的小女儿出生，只不过我那女儿出生之后便就夭折在那大火之中。再加上当时的我因为生产不顺，导致修为受损，也因为出世时间不够，并未向家族求援。”

　　　　说到这里，沙沁玥见到众人已经听了下去，眼眶中顿时蓄满了泪水，显得极为可怜：“躲藏的途中本来是很艰难，但是……因为我的孩子失去了，故此即使当时的情况再艰难，我也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我悉心将她养到12岁，在这期间我一直教给她为人处世的方式，也交给她我们沙家传承……”

　　　　“够了！”一个清亮的男声突然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响起，众人的目光全部转过去，看到一位头戴青龙金冠，身穿青色滚金袍服的青年人。

　　　　方鉴阁所属众人，在见到这位青年人时，有一瞬间的凝重，这个人的气质似曾相识，真的太像他们的阁主。就连紫夫人也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人莫非是谣儿的家人。不然，怎么会又气质如此相似的两人。

　　　　“你？”沙沁玥见到来人先是一愣，然后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莫不是我儿陌瑜？”

　　　　“我想我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方鉴阁主林惜谣的哥哥林陌瑜。”林陌瑜虽然回答了，但眼神并没有看向沙沁玥，反而是看向了躺在祭坛中央，被祭品包围的林惜谣。

　　　　林惜谣面色苍白，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血色，双眼处一片血肉模糊。

　　　　这样的林惜谣看得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分开了多长时间，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林惜谣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谁做的？谁伤害了我妹妹，是看我们家没人吗，容得尔等如此欺辱？”虽是这么说着，林陌瑜的双眼已经看向了乾蓝盟所属，对上了蓝皓晟满含愧疚的双眼。

　　　　“你不用激动，也不用看乾蓝盟盟主，其实吧，这件事和他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虽然你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却不能无视我们之间的联系。我来告诉你吧，蓝盟主的妹妹，牧副盟主的未婚妻，就是被她下了毒手，害得缠绵病榻，伤了双眼，多日卧床不起。”沙沁玥看着林陌瑜那张和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终究还是心软了，继而又补上了一句道，“他们做的只不过是为亲人报仇罢了，林惜谣只是自食恶果。”

　　　　“哦？”林陌瑜听了沙沁玥的这番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冰凉一片，为什么她能够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这样的话出来，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不过，既然如此的话，自己是不是也不用给她留什么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