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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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会是她吗，要知道当初可不仅仅是人彘之刑，是骨醉啊！就算是神祇降临，她也不可能活过来……

　　　　新仁帝似乎终于放下心了一般目光又转向了林惜谣，也没有了先前的在意。只不过，见到林惜谣的腰背挺得笔直，直迎着他的眸光站立，丝毫不见半点疲倦。新仁帝暗暗的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心，再度开口道：“既然你帮助钦差破了案件，那么，如今大理寺的这起案件，你就从旁协助苏越吧。办成之后，寡人有重赏。退下吧。”

　　　　“谢陛下。”林惜谣在心里暗暗冷笑，蓝皓晟，游戏才刚刚开始。至于蓝皓曦，今天的恩情，林惜谣来日必报……口中谢了恩之后，林惜谣方才退出大殿。在内侍的引领下，走了几步后，林惜谣停住脚步，冷冷的开口道：“这不是出宫的路。”

　　　　内侍鞠了一躬，小意地赔着笑脸道：“是有一位贵人要见您，您就跟着杂家走吧。”

　　　　林惜谣听了这话，只得点点头，跟着这内侍，一直走到一座幽静萧条的宫殿前。林惜谣看着那大敞的殿门，一步一步走进去。只见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一张破席，席子上跪坐着一人，双手放在身前的矮桌上的古琴上。一身素白的衣袍，衬得他宛如天仙下凡一般，尊贵如神祇般的气质让他与这落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林惜谣见了此人，收敛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气势，眼眶微微发热，就那么跪在原地，再也不能向前迈上一步。就在那里施了三拜九叩的大礼，要知道她今天对新仁帝可都没有行礼。

　　　　“起罢。过来让为师看看，小丫头出落成什么样了？”白袍男子向着林惜谣招了招手，他的脸上像是氤氲着一层雾气般，却是看不出来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就他的气质来看，这人长得差不到哪里去。

　　　　“是。”林惜谣此时褪去了全身的气势，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蜷缩在他脚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让他，那如玉般的修长手掌，一次次的拂过自己的脑袋和后背。

　　　　“小丫头啊，当初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为师游历大路归来，仅仅两年的时间，你怎么就消失了，成为了皇室的污点？然后为师在找你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你的气息。那么，你究竟去了哪里？”

　　　　“师父真的想知道吗？”林惜谣狡黠的笑了，调皮的宛如孩童般，这时的她方才有了像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模样。

　　　　“你呀，和师傅还卖关子。”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白衣男子笑的一脸的宠溺，但是那诱哄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逗弄宠物一样。

　　　　林惜谣脸上的笑容变淡了，幽幽的叹了口气，略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道：“您说，我现在还活着吗？是活人，是魔鬼，还是这只是我的一道执念？”

　　　　白衣男子似是感到了她心底的彷徨，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当然是活生生的人啊，活得好好的人啊。现在在师父的膝头上，活生生的小丫头啊。”

第10章　沐皇贵妃（）　
“可是，我总以为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您知道被人……还是自己爱上的的那个人亲手剁掉四肢，失去行动能力；挖出眼睛，失去视觉；用铜注入耳朵，失去听觉；被灌药割掉舌头，不能在发出任何声音；割掉鼻子，失去嗅觉；最后剃掉头发，剃尽眉发，就是连眼睫毛也不能留下。最后被扔进酒坛，自生自灭……”林惜谣平缓的声音，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点都不像是这个被制成人彘的主角。但是她那颤抖的身子却是明明白白的泄露出，这个人就是她。

　　　　白衣男子的手掌蓦地僵硬住了，将手掌移到她的头顶，缓缓的摸索着什么，终于似是摸到了什么，他的声音略有些生涩的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再度睁开眼睛时，天很蓝，草很绿，阳光正暖。在我的脚边蜷缩着一只长得很像上古异兽的麒麟，我的手中也握着一只，很是老旧的镜子，没有别的了。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噩梦……但是没办法，那是真实的，我亲身经历过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她伏在他的膝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衣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对自己所侍奉的神祇起了疑心，他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祷告：“神，这就是您所庇佑的国家吗？这么冷血无情，这么残忍，视人命为草芥，这就是您所需要的信仰吗？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我……”

　　　　白衣男子就是侍奉神祇，为国家传播福音的大祭司。他听了自己这位早早被收为弟子的小丫头的话，竟是对自己所信仰的神，第一次动了疑心。这究竟是不是对的？如果这不是对的，那么什么又是对的呢？

　　　　林惜谣突然在他的膝头动了动，嘴里咕咕囔囔的喊着：“父亲，父亲，不要走……谣儿好累……”

　　　　随着林惜谣这句话的说出，一丝明悟突然出现在大祭司的心里，就因为这是不对的，所以必须有人要来打破陈规，就像当年这个丫头的父亲，慷慨赴死。就像这个丫头现在，准备要走上一条荆棘的路，将错了二十年的路重新开辟出来。

　　　　神祇并没有错，他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方才给你留下指引。他也没有错，他的信仰也是正确的，他的道路也是正确的。这么复杂的世界，又岂能轻易判断谁对谁错？

　　　　大祭司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只觉得自己似是打破了什么屏障一般，顿时神清气爽。再次看向伏在自己膝头的这个孩子，他爱怜的摸了摸她那柔软的黑色长发，轻轻地叹息道：“苦了你了，虽然我不知道青麟为什么会伏在你的身边，选择了你。想来一定是它救了你吧。丫头啊……咦？”

　　　　大祭司双目很是惊奇的看向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右手，她的手长得很好，细长的五指，优美的手型，很漂亮。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她的无名指，在她的无名指上，有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青色光华。大祭司是修炼之人，调动体内的源力，将林惜谣得上的那抹光华给逼出原形来。那是一枚雕琢精致的古朴指环，也许在平常人的眼中这只是一枚指环，但是在修炼者的眼中却是修炼的标志。

　　　　乾蓝大陆并不只是一个平常人居住的大陆，它还有着另一面，一个属于修炼者的世界，一个十分强大的另一个世界。大祭司就是属于这另一面中的佼佼者，应该说是每个国家的大祭司都是这另一面的佼佼者。他们主修的这个力量，被称为源气，源气到了一定的界限就会化为一枚指环。而拥有这枚指环的人，又被称为——戒修。

　　　　只不过这戒修分为两大类，指环上有着“魔”字印记的一类比较邪气，被称为魔猎者；而指环上有着“狩”字印记的一类则是比较霸气，被称为狩猎者。这两派每每刀兵相见，永远没有安宁的一天。

　　　　而每一位修炼到极致的戒修，会被称为御主，每一个御主在一个国家只有三位，每一位御主上位，就意味着一位御主必须死去。而每一国家侍奉神祇的大祭司，就是负责维持这些御主的数量。

　　　　现在的林惜谣，很明显也是这样的人中的一员。大祭司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啊……罢了，看她如何走到最后吧。

　　　　大祭司将自己的源气收回，看着林惜谣的手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再看看她睡得犹如一只小猪一样，大祭司将她打横抱起，几乎是一步就到的宫门外的林府马车旁。将她放在马车中安置好，也不管梦珞那大张着的一张嘴，只是叮嘱了一声安稳些，就飘飘然的离去了。

　　　　梦珞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吩咐车夫安稳着驾车，这才收回惊愕的表情，钻到马车中，去照顾自家姑娘。不过心里却是在盘算，这个宛如仙人的男人究竟是谁，她不记得新仁帝的哪个儿子有这样的气质啊……

　　　　回到林府，林惜谣已经醒来多时，无视了梦珞亮晶晶闪烁着疑问的大眼睛，她现在还不想说自己师父的事情。气定神闲地把弦乐拿过来的资料一张张的翻看过后，又思量了许久，她的心里终于有了成算。

　　　　新仁帝一共有七个儿子，其中大皇子蓝皓晖因为带兵征战，落下了病根没有继位资格以外，剩下的六个均有这个能力。现在被立为储君的乃是二皇子蓝皓旻，但是这位储君心狠手辣，根本不堪大任。

　　　　皇三子蓝皓曦缠绵病榻，身体弱，虽胸怀大志，为人正直。但是，他的身体却不足以支撑他，去实现他的抱负。皇四子就是蓝皓晟，但是林惜谣绝对不会让他当上皇帝的，不仅是有着私人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人喜怒无常，不足以继承大统。

　　　　皇五子蓝皓晨与皇六子蓝皓晔在朝堂上各有一批拥趸，母家势力强大，但是两人的心性，手腕成为一方封疆大吏还行，做皇帝确是不行。至于最小的皇七子蓝皓旭则是志不在庙堂，反倒是在于山水，竟是成了半个方外之人，他倒是托生错了地方。

　　　　梦珞看到自家姑娘似是选定了人，也不问那个神仙美男了，反倒是颇有些好奇地问：“姑娘，您准备支持哪一个？还要不要把公主们的资料再看看？”

　　　　“不用了。我准备支持蓝皓曦上位，这位睿王，是真睿智之人。一会儿，大人下朝之后，你告诉他，我们准备搬出去住，不要告诉他我的行踪。你把我们的行李放在我们先前买的那个座宅子里，好好看家。”林惜谣并不隐瞒，这梦珞虽然现在名义上是自己的贴身丫头，但是她可是自己的四大护法之一。故此这些机密之事，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

　　　　“不会吧，您就是支持逍遥王（七皇子蓝皓旭），也比支持三皇子那个病秧子强多了。”梦珞一脸的惊骇，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家姑娘居然挑上了睿王那个缠绵病榻的病王爷。

　　　　“你忘了我当初闯荡江湖的吃饭本事了吗？姑娘我可是镜神医啊。”说完，拍拍梦珞细腻白皙的小脸，向门外一招手，带着一身小厮打扮的弦乐护法，就优哉游哉地向着南街的睿王府而去。当然，牧亦游今天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她并没有叫着他一起去。

　　　　然而，进了睿王府，却没有看到已经下朝来的睿王爷，反倒是见到了正来看自己儿子的沐皇贵妃沐星萦。沐星萦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因为身处高位，保养得宜，看上去反倒是还像二十来岁的女子。五官清秀，眉目含情，身穿明黄色的常服，满头金翠，不仅不庸俗，反而多了不可忽视的威严。雍容大气，却偏偏气质温婉，竟是一位有着矛盾气息的女人。

　　　　林惜谣心中玩味，这个沐皇贵妃真是个妙人，怪不得睿王心中自有沟壑，和他这位母妃的教导，怕是分不开。

　　　　林惜谣打量沐星萦，沐星萦也在打量林惜谣，自己好像没有听到儿子有着什么红颜知己的消息啊。而且看着这位姑娘一身素服青衣，倒也不像是那位官宦人家的子女。而且这姑娘的双眼实在是太深邃了，莫非是传名已久的那位林惜谣？听说皇儿在大殿上，还维护了这个姑娘。

　　　　一想起这件事来，沐星萦就很烦躁，曦儿的身子弱，不受新仁帝的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在大殿上，不给半分颜面的斥责倒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是明摆着的打脸啊。自己怕皇儿乱想，只得亲自来一趟，让儿子不要要钻牛角尖。想到这里，沐星萦看向林惜谣，轻轻巧巧的问道：“这位姑娘，可是破了真假诉状一案的林惜谣？”

　　　　“正是区区在下。沐皇贵妃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若是睿王当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可对不起您的教导了。”

　　　　“这话说的有意思。本宫到是来问你一句话，看你是否真的有着那才学，破了那苏大人身上的案子。你可敢应答？”

第11章　林宅相谈（）　
林惜谣听了沐皇贵妃的话，恭敬的施了一礼，面带微笑：“怎敢不答您的问题，您请吧。”

　　　　“是他做的又怎样？不是他做的又怎样？和他有关又怎样？与他无关又如何？就算最后定了罪是他的手笔，但背后有他的支持你又能怎样？”沐星萦面色一肃，声音低沉的快速发问。

　　　　林惜谣还没有回答，身边的弦乐就已经被绕晕了，这是什么问题啊，只得等着自己姑娘的回答，好解解自己的不解。但是听到林惜谣的回答，弦乐还是失望了，他还是听不懂。

　　　　林惜谣莞尔一笑：“依律而行，止于法度。”

　　　　“力有不及，亦或庇佑，如何？”沐星萦的语速越来越快，步步紧逼。

　　　　“蓄谋后动，折其羽翼，一网尽除之。”林惜谣依然淡然，微微一笑，不为所动。

　　　　沐星萦忽然抚掌大笑道：“妙哉！然天不予君时，地不予君利，律不予君便，法不予君权。奈如何？”

　　　　“该明不明，该正不正，我何缘由奉也，不若神庙奉神祇矣。”林惜谣仍然笑吟吟地回答，但是双眸中却是寒光连闪，竟然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最后一个问题。”沐星萦紧紧地盯着林惜谣的双眼，“你为什么会选择睿王，你要知道即使他真的入主大明宫，他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坐上朝云殿的那个位置。”

　　　　“林惜谣在江湖中一直有个小号，唤做镜神医，皇贵妃以为如何？”林惜谣淡然一笑，神态自然，事关睿王身体，你这个做母妃的还能忍得住？

　　　　果然，沐星萦一脸惊喜，连忙携了林惜谣的双手：“我们去里面谈。”

　　　　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上至国家大事，下到美妆保养，竟是越聊越合契，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见天色将晚，沐星萦竟是拉着林惜谣进了宫，两人秉烛夜谈，竟是畅快的聊了三天三夜方才罢休。

　　　　等到林惜谣终于出了宫门，在马车上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时，弦乐终于在一旁期期艾艾的问道：“姑娘，您和那位娘娘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能解释解释吗？”

　　　　“哦？小乐乐没有听懂？”林惜谣微微一笑，“那我解释给你听。她问我，苏大人案子背后的黑手是太子的人，太子背后又站着国君。就算扳倒了太子，又能怎么样？我告诉她，就算是国君也要依着法度来。她又问我，如果我的能力达不到，或者国君还是护着太子，又该怎么办？我告诉她，那就谋划好，一网打尽。她最后问，没有天时地利，也没有法度支持，又该怎么办？我告诉她，这样的朝堂若是不推翻它，还不如自己去神庙修行。”

　　　　“原来是这样啊。您两位打禅机，可真是考验了我的智商了。对了，现在选妃大典已经举行了一天了，今天是第二天，您还要去看看吗？还是回我们之前置办的宅子里好好的休养休养，等着最后一天再去看看热闹？”弦乐将迷惑弄清楚之后，连忙将这三天三夜发生的事情上报，等着自家姑娘的决断。

　　　　“哦？选妃大典开始了？”林惜谣一扫疲态，笑吟吟地问道，“主选的都有谁啊？”

　　　　“龄王以下的皇子们都有主选，另外还有一位左金吾大将军也被国君给拉来凑数了。不过睿王并没有参选，据说是旧疾又发作了。现在正在府中将养，并没有参加这次的选妃大典。”弦乐一边回想着大典的盛况，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林惜谣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笑得很是诡异：“既然这盛典开始了，就没有不凑热闹的理。但是本姑娘今天实在没有精力了，那就等着决赛那天再去吧。对了，苏小妞有没有参加啊？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