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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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阵密谋的同时，皇宫里也经历着一场混乱。新仁帝忙忙地起驾回宫，就在东宫的大殿里，特地的把徐院正招来，问太子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徐院正三拜九叩，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后，方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中的毒乃是迷神散。”

　　　　“什么？”新仁帝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大怒，手中用力，竟是把自己坐下的金丝楠木椅的扶手生生掰断下来。

　　　　迷神散，是宫廷中的三大禁药之一。迷神散开始只是用来救治一些精神萎靡不振的人，动过刺激精神的方法，来强迫他们强身健体。但是一旦过量或者是滥用，反而会让人上瘾，从而掏空身子。

　　　　服用迷神散之后，它的前期反应只会让人感到精神亢奋，然后拼命的运动或者做些体力活，将那精神劲散去，方能安然入睡。然后通过这种被迫的方式，来让自己大量的运动，从而身强体健。但是服用的迷神散一旦过量，就会出现许多的后遗症，最为明显的就是阴晴不定的脾气。然后就会疑神疑鬼，暴躁易怒。

　　　　一旦服用超过三个月后，后期的直接反应，就是生育能力会被彻底剥夺，然后身体会渐渐衰落，特别是精神会萎靡的最快，到最后甚至会神志不清，成为彻彻底底的废人，然后凄惨的死去。

　　　　前朝时，此药乃是宫廷御用的神药，他的爷爷新肃帝就是被当时的宦官联合着后宫中敬献这药的皇后娘娘，一起用这药制住。张皇后的本意是让新肃帝把太子之位改为传给自己的儿子，废了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新明帝）。但是这却让当时与他合作的大总管魏惑，产生了矛盾。大总管魏惑的利益是与太子绑在一起的，故此他们的合作因此闹翻。

　　　　张皇后几经谋划，想要将魏惑除去，但是魏惑当时非常受宠，手里掌握了不少的情报。他看着张皇后也不顺眼，终于在张皇后又一次出手，令他险些死亡。魏惑再也忍不住了，带着一队侍卫直闯后宫，将张皇后直接拖出去杀死了。

　　　　因为用药过量，又因为年少胡闹不知保养，缠绵病榻的新肃帝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吓死了。新明帝上位的时候，也险些被这药害了，好在他娶了一个好皇后，避开了。但是因为没有替代品，只是控制加强，依然是御用药剂。

　　　　但是，新仁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迷神散列为禁药，勒令不许再用这种药剂。眼看已经消失匿迹三十年的药剂，如今再次出现在宫廷之中，新仁帝怎么能不怒？还好徐院正是两朝太医院的院正，不然的话换了别人可能是连迷神散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如今再次听到迷神散的名字，新仁帝怎能不怒？！

　　　　“太子服食多长时间了？可还有救的希望？”想到这里新仁帝面沉如水，冷冰冰的开口问道。他小时候，也险些被这药害了，所以十分恼怒。

　　　　徐院正摇头叹息，再拜叩首：“太子殿下中毒已深，依老臣看竟是服食了三月有余，回天乏力！”

　　　　“罢了！你去开几个方子，缓解缓解他的痛苦，让他安心的去吧。唉……”新仁帝一声叹息，进去里面，看着蓝皓旻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不由得滴血。

　　　　太子曾经是他最孝顺的一个儿子，虽然后来他被皇后教养有些气量狭小，心狠手辣。但是他认为，身为一个帝王本就该无情，所以并没有感到什么。以嫡子的身份立他当上了储君。没想到他却这么早就被人算计，年纪轻轻就去了。

　　　　就在此时，昏过去的皇后娘娘醒过来了，刚进来见到太子的模样，就忍不住了。哽咽的先问了安：“见过国君！国君您可一定要查找出凶手，为皇儿报仇啊！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没有孩子呢。”说完就压抑的哭起来，断断续续的更显得让人心疼。

　　　　虽然太子不是皇后亲子，但是自打出娘胎以来，皇后就一直照顾这个孩子，而且蓝皓旻也很孝顺。所以，对皇后来说，蓝皓旻不是亲子，更胜亲子。乍听说太子没救了，皇后当时就昏了过去，这会子醒了，也只是啼哭。

　　　　新仁帝揉着发疼的额角，只得安慰皇后，刚要吩咐阮嘉，就听到外面的通报，皇贵妃娘娘到了。

　　　　原来，皇贵妃沐星萦在回宫后，就着手调查这件事，重点是生了皇子的几个妃子的住所，都被重点照顾了一番。不过却是一无所获，沐星萦很烦躁，只得进来请旨，问问新仁帝这件事该怎么办。但是进来后施礼毕，却被皇后的啼哭弄的心烦意乱的，一时间只想将皇后堵了嘴拉出去，真是太烦了。

　　　　新仁帝听了沐星萦禀报，问道：“东宫可有搜查？今天负责太子膳食的下人们也都搜查一遍。”

　　　　“臣妾就是要查东宫，才来想您请旨的。”沐星萦轻轻柔柔的道，心里却是在开心。一想到自己那无辜去世的孩儿，她就想把帮凶的皇后也宰了，从皇家除名，扔到乱葬岗去。但是对于太子中毒这件事，她是要查出来的。万一哪天自己的儿子入主东宫，被人莫名其妙的害了，她可不放心。

　　　　“阮嘉，帮着皇贵妃娘娘，把东宫查一遍。”新仁帝说着，走出里间。来到外间，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诺！”阮嘉应着，转头看向皇贵妃沐星萦，“娘娘请吧！”

　　　　沐皇贵妃点了头，当即就命令自己得力的丫鬟，在她们的耳边轻轻的吩咐了几句，这才让她们去查。

　　　　阮嘉则是去膳房详查，然后把东宫所有的下人全聚在一起，挨个详查。一个时辰之后，负责太子殿下膳食的副总管死了。线索就在这里断了，这件事看起来就成为悬案了。没想到，沐星萦派去的两个丫鬟，清韵和紫盈却是从太子妃的房间中搜查出了包裹迷神散的纸包。

　　　　本来啼哭的皇后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即扑出来，恶狠狠的质问太子妃赵菱雯：“你问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夫君，你害死他，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19章　后宫风云（）　
太子妃先前哭昏过去，这才醒了，听到皇后的质问，又差点昏过去，当即哭哭啼啼的道：“怎么会是儿臣下手呢？太子若是死了，儿臣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太子与儿臣分居两个月了，儿臣讨好太子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呢？”

　　　　“那这张纸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包着迷神散的纸张，会在你的房间里被找到？”皇后这时也不哭了，恶狠狠的质问着太子妃。

　　　　“儿臣也不知道啊。呜呜呜呜呜……”顿时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大哭。

　　　　沐星萦实在是忍无可忍，喝道：“够了！”然后转身问向自己的两个丫鬟，“说说吧，当时是怎么回事？”

　　　　清韵当先回道：“启禀娘娘，虽然这是从太子妃娘娘的梳妆盒内找到的，但是这张纸当时是被揉成一团，胡乱塞到里面的。然后奴婢两人查了当时的丫鬟们，有没有谁当时进过太子妃娘娘的房间。后来查到了一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被紫盈擒下了，娘娘要审审吗？”

　　　　“罢了，把慎刑司的司正给本宫带来，这等粗活让他们去办，记的重点要问清那个丫头的身份来历。至于那个膳房的副总管。”沐星萦略停了停，转向阮嘉道，“大总管，还请您帮个忙，把那个副总管的身世来历什么的全部查清楚。虽然他死了，本宫可记得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着家眷在呢。”

　　　　“诺！”阮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身子，他可还记得当初这位皇贵妃娘娘的“光辉事迹”呢，和她相比，皇后是连提鞋都不配的。想到这里，阮嘉连忙退下，带着慎刑司的人就去办事了。虽然他是大内总管，新仁帝跟前第一人，但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不是吗？

　　　　见大殿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沐星萦这才忍不住上前两步，向着闭目养神的新仁帝盈盈施了一礼，继而抱怨道：“陛下，皇后娘娘实在是太干扰臣妾查事情了，不如请娘娘先回宫歇歇，一会儿有了结果，再过来听听可好？”

　　　　新仁帝不得不睁开眼睛，爱抚的将沐星萦搂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然后看向皇后道：“梓潼，你去把寡人所有的嫔妃召集在你的凤仪宫，仔细地敲打敲打她们，这里有着太子妃照顾太子，你先回去歇歇吧。”

　　　　“诺。”皇后只得不情不愿的带着自己的仪仗回到凤仪宫，去找别的妃嫔们出气去了。

　　　　看到皇后走了，沐星萦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从新仁帝的怀里站起身，做到下手的椅子上，等着一会儿的汇报。

　　　　“萦儿，你还是恨皇后吗？恨寡人当初没有为那个孩子报仇吗？”新仁帝闭着眼睛，声音低沉地问道。

　　　　沐星萦冷冷一笑，掩去眸中讽刺，淡淡的道：“陛下英明神武，臣妾怎敢妄议！”

　　　　“唉……你呀……”新仁帝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他知道蓝皓曦的病，是他们中间最大的心结。似乎是疑问，又似乎是试探，他问出声：“现在旻儿废了，你说还有谁能够担当储君之位呢？”

　　　　沐星萦是多聪明的人啊，想当年她进宫时，仅仅从一个小小的才人做起，到现在的皇贵妃，她的心机手腕样样不缺，又怎么会接这样的话，不轻不重的将这个问题回避了去：“陛下正值壮年，晚两年再议也不晚。”

　　　　“萦儿，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新仁帝再也撑不住了，竟是连尊称都省了，直接称起我来。

　　　　“呵呵……”沐星萦忍不住轻笑起来，“陛下，臣妾也算小有才名，也知道几个字意思。曦儿的名字臣妾也认了，但是陛下的当众打脸，可曾想过曦儿是怎么想的吗？”

　　　　“这……”新仁帝闭了闭眼，略有些心烦的道：“虽然曦儿与储君无缘，但是晟儿也是在你的膝下养成的，你……”

　　　　“所以陛下是怀疑臣妾，有杀人的动机是吗？可是陛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迷神散，臣妾是最不能有的。”沐星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徐徐的吐出。迷神散也许在当初风靡过一时，但是老国公是坚决不许这种东西出现在国公府的，就是在其他的人家全部使用这种东西强身健体的时候，国公府也是杜绝这种东西的。用老国公的话说，就是：吾之体魄，自当千锤百炼，何用药物邪？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原因，当年老国公不准用，但是也只是禁得住嫡系，旁支他却是禁不住的，就是旁支有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娃娃，误用了药，然后莫名的死亡了。这个消息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也只是在辅国公府内流传，并没有流传出去。至于后来后遗症越来越严重，这才被禁用。

　　　　新仁帝的呼吸猛地一滞，睁开双眼，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光纤耀眼的皇贵妃，突然朗声大笑：“萦儿，寡人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娶了你。”

　　　　沐星萦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通报，说是查清楚了，不过现在全部都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等待国君的銮驾。

　　　　新仁帝站起身来，威严的开口道：“带着这些人，摆驾，凤仪宫！”

　　　　沐星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随着他们来到凤仪宫，刚一进门就被震住了，只见杨昭仪跪在当地，旁边坐着的一些嫔妃们都捂了嘴在一旁偷笑。主位上的皇后更是一脸的快意。

　　　　新衍帝国的后宫，以皇后为首，然后就是正一品的皇贵妃，从一品的惠德贤淑四妃，正二品的九嫔，正三品的贵嫔九人，正四品的婕妤九人，正五品的嫔九人，正六品的贵人二十七人，正七品的才人二十七人和正八品的美人二十七人。不过，新仁帝的后宫仅仅是填充了六十四人而已。高位嫔妃仅仅是有八个人而已，这位杨昭仪也是这八人中的一位。

　　　　杨昭仪，本名杨婵，义烈伯杨彬的长女。也是六皇子蓝皓晔，现在已经被封为景郡王的母妃。

　　　　沐星萦想不明白，为什么杨昭仪会这么蠢，她就算毒死了太子，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义烈伯有不臣之心？沐星萦向来是个开朗的性子，想不明白就不再想，施施然坐在新仁帝下手。却不料一个小内侍悄悄的摸过来，站在她的身后，低低的在她的耳边禀报：“娘娘，小心了。干爹命奴才来提醒娘娘，小心这位杨昭仪在狗急跳墙之下胡乱攀咬。那两个人，全部和这位娘娘有关系。”

　　　　沐星萦掩唇一笑，看来不仅是景郡王等不及了，就是连义烈伯也等不及了吗？沐星萦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自己已经听到了。眼波流转间，沐星萦带着兴味打量着跪在那里的杨昭仪，她倒是想看看，她下毒，究竟是图些什么？正沉思间，清韵突然低下头来，借着为她整理衣服的空隙，低低的道：“启禀娘娘，睿王爷带进来消息，已无大碍，并有奇遇，请娘娘找个机会，把国库丢粮一案交给王爷去处理。”

　　　　沐星萦心中一喜，曦儿好了？微微的点了头，示意清韵自己知道了。当下微微坐正了身子，这才对新仁帝亲审杨昭仪的事情重视起来，要是这件事运作的好，也许她的曦儿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到新仁帝的视线中。

　　　　新仁帝一脸复杂的看着下跪的杨昭仪，杨昭仪在当初他还是一位皇子的时候就跟随他的人，后来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对她，他没有当初的那种爱恋了，但是杨婵很是识时务，他也不介意养着她。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不满足起来？居然用宫廷的禁药，来伤害他立的储君了？

　　　　“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新仁帝的话语中难掩疲惫，连跟着他的时间这么长久的人都会变，他突然就觉得很累很累。

　　　　“陛下真的不知道吗？果然不在意臣妾的事情啊。臣妾的弟弟死了，陛下知道吗？”杨婵的声音也很疲惫，似是想通了什么，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倒是带着一股子看透世情般的大彻大悟来。

　　　　“你弟弟？杨涛？他死了？”新仁帝皱眉，杨涛是在征北大元帅墨非麾下效力，戍守边疆的监军。要是说他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知道？眼光飘向身边站立的阮嘉，眼神中带着垂询之意。

　　　　阮嘉弯下腰，在新仁帝耳边轻轻的道：“先前边关传来消息，但是陛下心情不好，老奴也没有招他进来禀报，陛下可是愿意现在招他进来询问？”

　　　　“你！边关消息，你也敢压下来……”新仁帝顿时就要发火，但是随后就被阮嘉的下一句话给熄灭了。

　　　　“陛下，那天您在栖梧宫……”

　　　　新仁帝顿时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栖梧宫”这三个字，就是他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站起身来，略有些无精打采的对着沐星萦道：“卿，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审明白。摆驾，大明宫！”

　　　　沐星萦隐晦的犯了一个白眼，让她在凤仪宫主事，国君是晕了吗。但是再怎么不情愿，她只得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第20章　被迫中止（）　
目送国君的銮驾缓缓远行，等着看不到銮驾的踪影时，沐星萦这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一脸狰狞表情的皇后，叹了口气。

　　　　虞兰情这副样子，当初到底是怎么坐上皇后位子的？原来那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皇后，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毛毛躁躁的白痴模样？

　　　　沐星萦依然坐在下手位置，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问道：“昭仪娘娘还是实话实说了吧，省的本宫费力气。”

　　　　杨昭仪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张贵嫔倒是先开口了：“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还在这里呢，您就这么不尊重皇后娘娘就开口先问，也太放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