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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犀燃烛照-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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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茶。”贺兰觿礼貌地笑着。

    皮皮却从他的笑容中嗅出了杀气,连忙站起身来送客:“家麟、小菊,谢谢你们来看我。等我到了芬兰一定给你们发短信报平安。”

    小菊和家麟端着茶杯喝茶,都没有站起来。

    “不早了,我们还要收拾行李——”

    家麟放下茶杯,淡淡地道:“皮皮,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皮皮慌了,难不成你们还要来机场送别?忙说,“你们不用送了。”

    “嗯,我们不送。”家麟掏出手机滑开锁,打开一个页面飞快地输入着什么:“我们跟你一起走。”

    “什么?”

    “我刚定了两张去赫尔辛基的机票,应当和你们一个航班。”

    皮皮笑不出来了:“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家麟晃了晃手机,行程单上印着“携程网”的标记。

    皮皮傻眼了,偷偷看了一眼贺兰,他淡定地喝着茶,不发话,表情莫测。

    “我也是公干,顺路陪陪你们。”家麟也看着贺兰,话中有话,“毕竟你一个女生出这么远的门不安全。多个熟人多条路,贺兰先生,你说呢?”

    沉默了几秒,贺兰道:“忘了告诉你,我们不坐班机。”

    家麟微微一怔。

    贺兰觿接着说:“我有私人飞机。”

    家麟笑道:“没关系,赫尔辛基见。落地联系?”

    贺兰道:“我们去的地方也不是赫尔辛基。”

    “那你们去哪?”

    “我带妻子度蜜月,想给她一个惊喜。陶先生,有必要告诉你吗?”

    “没必要,你只用带着我和小菊一起去就好。”

    贺兰冷笑:“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过分吗?”

    “是有点过份。不过你不想让‘狐族’这个词明天上头条吧?”家麟亮出杀手锏。

    一时间皮皮吓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想让家麟住口已经太晚了。两个男人明显杠上了。皮皮在心中嗷嗷叫苦,只求贺兰觿不要较真。

    一阵沉默之后,贺兰觿忽然笑了:“当然不想。飞机明早九点起飞,我们八点十分出发,先来这里集合?”他伸出手,“wele aboard。”

    祭司大人越是做出礼貌的样子,皮皮越是觉得有妖气。根据她与贺兰觿打交道的经验,说祭司大人没肚量吧,不公平,他曾经牺牲自己救过家麟。说祭司大人有肚量吧,更不准确。因为祭司大人在一些小事上过份敏感,甚至……超爱生气。

    究竟是哪些小事呢?很难界定。有些事情你觉得他肯定会生气,很紧张他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并不介意。有些事你觉得稀松平常、没必要生气,他又偏偏放在心上,甚至向你咆哮。

    皮皮从贺兰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危险,不自觉地站起来,将身子挡在贺兰觿与陶家麟之间,企图息事宁人:“不用了。他俩不去。家麟、小菊,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很安全,不用你们陪。再胡闹我可就要以为你们是来搅局的哈!”说罢不由分说将小菊和家麟拽出大门。

    “你们疯了?”皮皮关上门带他们走到对街的角落,忍不住低吼,“不想活了?”

    “想要我们不去也可以,你留下。”家麟道。

    “要我说多少遍?我真的没事!”

    “直觉告诉我,这一趟你走了,就是有去无回。”

    “皮皮,别跟他们走!你很危险!”小菊也道,“人狐有别——”

    “谁说他们是狐了?发烧说的胡话你也信?”皮皮冲着小菊吼道,“你信就罢了,家麟你是学理工的,几时相信起鬼神来了?”

    “我的确不信鬼神,但我更不信这个贺兰觿。”

    “他是我的丈夫。”

    “他是一个骗子。”

    “动动脑子,人家都有私人飞机了,骗我做什么?图财还是图『色』?我有吗?”

    “天知道他在图什么?总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他真要想骗你,先得骗过我。”家麟斩钉截铁地道。

    “家麟,回去!”

    “不。”

    “小菊?”

    “也不。”

    “算我求你们?”

    “不。”

    ——最后一个“不”字是两人一起说的。换到平日,皮皮一定会被这浓浓的友谊感动得一踏糊涂。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因为恐惧而发起抖来。

    “明天见。”说完这句话,家麟拉着小菊上了自己的汽车,扬长而去。

    皮皮急着团团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跺跺脚回到后院。

    祭司大人仍然坐在那里饮茶。看着出,他在等她。

    皮皮一腔心事地坐到他的身边,想了想,说道:“明天我们能不能早点走?我不想让家麟和小菊上飞机。”

    祭司大人的脸很阴沉,半天没有说话。

    直到喝完了手里的茶,他才转过头,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皮皮,关于我们的事,你全部告诉他们了?”

    “嗯……不是你想的那样,”皮皮咬着嘴唇支吾半天,“请听我说——”

    “听着呢。”

    “……我中了无明之火,以为要死了,就向小菊交待后事……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

    他打断了她:“陶家麟怎么也知道了呢?”

    “家麟就算知道也不会相信这种事。”

    “除了陶家麟和辛小菊,你没有告诉其他的人?”

    “没有。”

    “包括你的家人,也没有?”

    “绝对没有。”

    “那就行了。”

    说完这话,祭司大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皮皮觉得这事不会这么容易就完,这不像是贺兰觿的风格。不禁捉住他的衣袖问道:“那就行了——是什么意思?”

    “那今晚我们只用杀这两个人就行了。”

第25章() 
说这话时贺兰觿一直目视前方; 语带杀机却又漫不经心。

    “呃?”皮皮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换了一种句型:“也就是说; 今晚你不用做饭了; 我们出去吃。”

    “嗨; ”皮皮有种错觉; 祭司大人在开玩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 你不是当真的吧?”

    “这是我的错吗?”他扭过头来,神『色』凝重,一字一字地道; “狐律第七条,你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当初贺兰觿井下重伤宁死不去医院,更不愿受人治疗; 就是因为狐律第七条。千百年来; 狐族隐居人间,就像中古时期的神秘教派那样行踪诡秘、充满戒律。每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要么是冰奴; 要么早已死去。皮皮憎恨自己没能经过无明之火的考验; 居然把这个天大的秘密透『露』给了小菊。小菊口风不严又透『露』给了家麟; 一下子把两条无辜的人命牵扯了进来。

    “哎哎哎!”皮皮一下子急得跺脚:“怎么可以随便杀人?——‘南方禁猎’可是你立下的规矩!”

    “不要偷换概念。南方禁猎是我的禁令; 狐律相当于你们的宪法; 这是两回事。”

    “贺兰觿——”

    “人生本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告别。刚才你已经向他们告别了,应当没什么遗憾了。”

    祭司大人说话的语气好像这两人已经死掉了; 皮皮只觉脊背发寒,依稀记得祭司大人一旦决心动手; 说话总是充满诗意的。

    “告别?遗憾?”皮皮火了;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敢『乱』来,”她捂着胸口的犀角,“信不信我把这东西给烧了!”

    他忽然站起来,摘掉墨镜,用一双黝黑无底的双瞳注视着她。仿佛嗅到威胁的母豹,皮皮仰起头,挺起下巴,也狠狠地瞪着他。怕他看不见自己愤怒的眼光,还伸出手指用力在他胸前戳了一下。

    祭司大人的腮帮子硬了硬,不为所动:“第一,这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随便处置;第二,你不能烧,因为我不会让你烧。对我来说,你的命没它重要。第三,就算你烧了,那位朝思暮想的人也跟着去了,你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吗?”

    “我让他们发誓保密还不行吗?”皮皮快哭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去蓄龙圃吗?风险那么大我都答应了,密码我也交给你啦,贺兰觿,你放过他们,我绝对精诚合作,你说一我绝不说二。帮帮我好不好?”

    “不好。”他『摸』了『摸』她的脸,仿佛在安慰死刑犯人的家属:“我没有立即动手,没让他们血溅当场,我让他们活着走出这个门,皮皮,这已经是在帮你了。”

    “……”

    “本来这种事不由我亲自出手。沙澜方氏知道了,金鸐知道了,不用我说他们今晚都会行动。但看在合作的份上,我愿意辛苦一趟,保证让他们走得很快,痛苦的时间很短,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贺、贺兰——”

    “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

    “……”皮皮已经急得喘不过气来了。

    “你总是把我当成人类,总是以为我会像人那样可以搞关系,可以被说服,可以放弃原则。”贺兰觿摇头叹气,“什么时候你才能从狐族的角度思考问题呢?”

    “我不能,因为我不是狐!”

    “知道人类社会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

    “不是胆小、不是懒惰,而是不遵守规则。”贺兰觿道,“你以为多说几句,打个商量,就可以让我改变初衷,变得和你一样无视规章。如果所有的人都这么做,这个社会怎么会不『乱』?文明又怎么能进步?”

    “贺兰觿,”皮皮气极反笑,“如果你真想当上帝,为什么不先拉一下选票,把我争取成你的选民呢?”

    c城地铁的高峰时段拥挤得好象贴面舞会。

    与贺兰觿一顿大吵后皮皮骑着自行车从闲庭街冲了出来,以最快速度骑到地铁站。在路上,她给家麟打电话,正巧道路拥堵,他和小菊还在车上,于是约着在香鹤街站的出口见面。皮皮只说有急事,没提狐律第七条。倒不是怕吓到他们,恰恰相反,家麟和小菊都不信邪,都属于越受刺激战斗力越强的那一类。她不想掀起无谓的战争,只想先找个地方让他们躲起来。既然贺兰此行的目的是蓄龙圃,眼看就要出发,让他在这种关头四处找人,他一定耗不起这个时间。

    两站之后,皮皮终于在车尾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半闭双眼,专心想对策。身边乘客上上下下,不知不觉换了好几拨人。又过了三站,下去的人多了,空出大半个车箱。正在冥思中的皮皮忽觉肩头一沉,扭头一看,身边一位青年正在打盹,睡得香极了,头一歪,靠在自己肩上。

    挨得太近且低着头,皮皮看不清他的脸。从打扮上看,年纪大约二十五、六,高个儿,一双大长腿斜斜地伸着,穿一条浅灰『色』棉麻九分裤,斜挎一个斑马纹休闲包,炭黑『色』休闲鞋,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皮皮天生对气味敏感,自从开了花店,更能分辨各『色』花香,这香味清爽独特,小众而不易识别,初闻之下以为是紫罗兰,品味良久方知是鸢尾花,散发着一种矜贵而阳刚的气息。

    皮皮很想动一下肩膀,又不好意思打扰他的睡眠,于是继续沉思。大约过了五分钟,那人忽然醒了,连忙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

    面前出现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轮廓柔和、双眸深邃、满含笑意、悠闲散漫得好像不是来挤地铁的,而是来渡假的。

    “巧克力?”他从包里『摸』出两颗lindt巧克力,递给她一颗,自己吃掉一颗。皮皮忙碌了一早,还在水中搏斗过,肚子正好有点饿,于是道了谢,大方地接过来,剥开锡纸放进嘴里。

    “知道我为什么长这么高吗?”他说。

    “因为爱吃巧克力?”

    “对。多吃还可以预防帕金森和老年痴呆。”

    皮皮看了他一眼,笑了。怎么说眼前人也算个运动型男,这么年轻就开始预防老年痴呆,是不是太早?皮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含糊地“嗯”了一声后低头看地。坐地铁有时会碰到特别健谈的人,皮皮自己也很健谈,但此时此刻不是时候,心中有事、兴致全无。可那人并不罢休,指着她身上的『毛』衣又问:“我猜——你喜欢紫『色』?”

    皮皮摇头:“白『色』。”

    “白『色』有很多种,雪白、『乳』白、象牙白、珍珠白、百合白……”

    “百合白。”

    她急燥地打断他,转眼间又为自己的不耐烦而羞愧,毕竟刚吃了人家的东西,于是又抱歉地笑笑,掏出手机,假意要回短信。那人知道她不想多聊,略带尴尬地沉默了。

    地铁靠站,又有一批人下去,车箱几乎空了。下一站就是香鹤街,皮皮收起手机一抬眼,吓了一跳,“运动型男”不知何时换装了:白衬衣、白裤、白鞋、甚至还多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

    皮皮呆了两秒,以为认错了人。定晴一看,确实是他。他不是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吗?这样从上到下地换衣服,不可能没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哎,刚才你穿的不是这套吧?”轮到皮皮好奇了。

    “你说喜欢白『色』,我就换了。”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衬衣,“百合白。”

    皮皮哑然:“这么短的时间从哪找来这些衣服?”

    “这不是我的衣服。”他将帽子脱下来,拿到手里。

    “这是别人的衣服?”

    “这也不是别人的衣服。”

    “那这是谁的衣服?”

    “这不是衣服。”

    “不是衣服?”皮皮越听越糊涂。

    “这是我的器官。”

    这话刚一说完,他身上的衣服在一秒之内又变成了天蓝『色』。皮皮只觉大脑“嗡”地一响,立即去看手指上的那枚金鸐的戒指。戒指冒着稳定的蓝光,并没变『色』。

    也许他已经吃饱了。

    那人的目光也停留在戒指上,笑道:“它不会变『色』,因为我不是沙澜族。”

    说话间,帽子在他手中忽然渐渐延展,仿佛某种生态合成材料,变成了一只白『色』的手套。

    “自我介绍一下,青阳。柳灯族。”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礼貌地握了握皮皮的手。

    皮皮只觉头皮发麻,却丝毫不敢『露』怯,决定在敌我不清的情况下,先搬出祭司大人的名号:“关皮皮。贺兰觿是我先生。”

    “知道,你身上有他种的香。”

    “如果你要找贺兰觿——”

    “——我的确有事找他,不过我也找你。殿下。”

    “找我?……什么事?”

    “告诉你我喜欢你。”

    “谢谢。”

    “你接受了我的魅珠,说明你也喜欢我。”

    “我没接受你的魅珠。”

    “你吃了我送给你的巧克力。”

    “那又怎样?”

    “那不是巧克力。”

    “那也是……”她笑了,觉得这个玩笑很有趣,“你的器官?”

    “那是我的魅珠。”他温和地看着她,“为了取悦你,我的器官可以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样子。”

    皮皮差点当着他的面呕出来。

第26章() 
听见“青阳”二字皮皮的第一个反应是:此人是青桑手下; 跟关鹖一伙。上午在湖边时贺兰觿还提到过他; 关鹖受伤后青桑最有可能派来的人就是青阳和子阳。她还记得金鸐当时的表情; 此人应当非常棘手。照此算来; 青阳此来毫无疑问就是为了皮皮胸前挂着的那枚犀角。

    闷热的车厢中飘浮着一股高峰时期乘客们遗留下来的汗味。皮皮假装淡定; 却早已急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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