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虫族女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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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她运起轻功，整个人如一片红色的花瓣随着飒飒风声翛然飘远；足尖借力轻点房檐树梢；眨眼间便闪到了远处；隐没在深夜的黑暗中。

　　　　客栈房间内，原本该闭眼沉睡的女子无声睁开了双眸；她翻身下床；力求维持住精神的平静；以免精神力的波动让阿恒发现她的存在。

　　　　她一方面不放心阿恒，一方面又好奇；都这么晚了，阿恒背着她想去哪里，又想做些什么。

　　　　阿恒的行动速度极快，她的内力生生不息；用轻功赶路这等在常人眼中耗费内力的事情与她而言不过是常态，只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就到达了那个小镇。

　　　　此时已是午夜；白日里的热闹景象已经随着泼墨般的黑夜降临变成了一片寂寥；天空上大片的云彩穿梭飘浮；地面上一片漆黑；似乎天地都随着这片遮住月亮光芒的灰暗陷入了沉寂，只余下随着大风摇动的小树上树叶的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混杂着一两声无力的蝉鸣。

　　　　阿恒轻轻探出了舌尖，在下唇上一舔：“在哪里呢？”

　　　　做了多年杀手，三年之前她在追踪和隐藏方面的能力在楼宇阁杀手中就不算弱了，到现在内力和精神力变得更加强大之后，阿恒敢放言，普天之下，天涯海角，只要她愿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类能逃出她的追踪。

　　　　精神力沿着她的身体微微溢出，在缠绕着她的指尖旋转一圈后散开，散落溶解在每一寸空气中，内息运转之间，仿佛天地万物都成了她的眼，也都成了她的耳。

　　　　“找到了”

　　　　她呢喃着，模糊低沉的轻笑几不可闻，随风飘散。

　　　　她转身，朝着小镇边缘的位置掠去，若有人行走在夜间便会发现，有一抹红影在虚空中一晃而过，在纯黑的背景中，像是暗夜的幽灵。

　　　　几个呼吸之间，她就站在了目标的门前。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民宅，用黏土舂造的墙壁，陈旧发霉的茅草屋顶，有三间房间，而中间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用篱笆栅栏围住，还有夜间开放的花朵散发着馥郁的香味。

　　　　栅栏中央是一扇落了一个陈旧大锁的院门。

　　　　阿恒低头看了一眼。

　　　　锈迹斑斑的大锁落地，院门应声而开。

　　　　她进入院子。

　　　　脚步无声无息。

　　　　这个院子并不小，进了里面后便能看到右侧是一片菜地，里面种了一些果蔬，而左边则是一个鸡舍，里面有五六只母鸡和两只公鸡蹲在其中，旁边是一个鸡窝，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那只羽毛丰满的老母鸡身下探出的嫩黄的小嘴和毛茸茸的小脑袋。

　　　　软软的、脆弱却干净可爱的生命。

　　　　而在正房门口则拴着一条土狗，通体黄色，只有拱嘴周围的一圈和耳朵尖的毛发是黑色的。

　　　　正常的人家都会将狗拴在院子外，这一家的狗却是拴在正门外。

　　　　外界一片战乱，虫族和大炎帝国打了好几年，死了不少人，不少村庄和城池都在争斗中沦为了死镇空城，但这座小镇显然丝毫没有收到波及，和平美好如初。

　　　　她发出一声低笑。

　　　　本趴伏着入眠的土狗半垂的耳尖抖了抖，睁开了眼睛，这一看便瞧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内突然站了一个陌生人，它跳起来冲着陌生人便是一阵狂吠。

　　　　这连续的狗吠声很快就将整户人家都吵醒了。

　　　　小镇虽然太平，可偶尔的小偷小摸也还是有的，主院里的男主人匆忙穿了外衫点了火折子冲出去一看，便见院落中央，有个高挑的身影平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月亮刚好冲破重重乌云，露出了半张脸，月光落在院落中，也落在院落中的人影身上。

　　　　面前站立着的是个身着红衣的高挑少女，她的红衣繁复极了，她的长发上，一颗颗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即使是不识货的渔人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就像是飞天壁画中走出的仙女一样，事实上，光阿恒头上首饰上镶嵌的一颗宝石便足够让几个贫穷村庄的人倾家荡产，这红衣少女面容美丽，垂下的眼帘下一张面容完美精致恍若雕塑。

　　　　这张脸上的皮肤光洁得没有一丝瑕疵，太过完美无缺反而不像真人。

　　　　看家的土狗还在连续不断的吠叫，将一户人家都惊醒了。

　　　　这户人家有五个人，除了一个孩子还呆在房中，其他人都出了院子。

　　　　原本抄起竹竿的男主人在见到院落中心的红衣少女后便站定了，这样的人，一眼看去便不是好相与的江湖人物，他自问无论是自己或者是对子女都是认真交代，不可冲突冒犯的，除了虫族，还有那些看来不简单的江湖中人，他们也不会招惹到这一号人物。

　　　　他小心问道：“这位姑娘，你半夜到我家，有什么事吗？”

　　　　他的妻子便在他身后，而另一间房子内，那名日间见到的少女并着身后一个小男孩也出来了，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手中握着晾衣杆，警惕的看向她。

　　　　阿恒看着这一户人家，再次环视周围。

　　　　不知为何，这一切她总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她找不到这种感觉来自何处，明明该是很温馨的小院，可不知为何就是让她的情绪都随之焦躁起来。

　　　　一旦焦躁起来，阿恒自然便会将让她不舒服的感觉都除掉。

　　　　这个院子，院子里的每一寸花草，包括这户人家的每一个人，给她的感觉，都很不舒服！

　　　　比在发现那些有变态嗜好、脑满肠肥的富商的地狱地牢时的感觉，更让她难受。

　　　　她微微瞌上的眼眸骤然扬起，如今，这双眼眸在暗夜中熠熠生光，她的视线紧紧的锁住那被自己、被婕铃姐姐所注视过的少女，低沉着声音说：“我改变主意了。”

　　　　最后一句没说出的话是，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落下，男主人和他的妻子都失去了声音，他们的眼珠能动，但就是发不出声音，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完全无法动弹，拿着晾衣杆的少女在瞧见身边的弟弟维持着恐惧的表情定格在原地的瞬间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有着一双红眼睛的虫族摆明了是来找她的。

　　　　阿恒的视线紧紧的锁住少女，她一扬手，少女手中的晾衣竿便碎成了齑粉，少女尖叫一声，吓得跌倒在地。

　　　　她突然想起自哪里见到过这红衣少女了！

　　　　不久前，在一条路过的船上便坐着两位虫族，因为十分漂亮，又打扮得十分显眼，其中一位手足还有明显的虫族化特征，所以她记得尤为清晰。

　　　　还未等她问清楚究竟发生何事让这位尊贵的虫族找到门前来，她的下颌便被一只戴了繁复戒指的手捏住。

　　　　这只手看来无力，却把她牢牢的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少女想呼救，可她无法呼救。

　　　　她的眼中布满了惊恐的泪水：“别杀我求你”

　　　　阿恒凑上前，手指收紧，指尖在少女布满泪水的脸颊上轻轻一划：“不行，你得死，婕铃姐姐的眼里只有我，可是那天，我们一道过了这个镇子，她多看了你好多眼！”

　　　　说道这里，阿恒仿佛是找到了心底郁气的来源：“凭什么？凭你这张脸吗？我告诉你，婕铃姐姐多看一眼我都不高兴，所以，你去死吧！”

　　　　阿恒的脑海中已经演练着这少女的死亡方式了。

　　　　先将她这双明亮的眼睛挖出来，再用丝线穿入她的皮肤中，以蛮横霸道的精神力混杂内息灌注，让皮肉分离，这样她就能得到整张人皮，再将外层的面皮鞣制成，婕铃姐姐若是看腻了现在这张脸，她还可以换张脸让婕铃姐姐开心开心。

　　　　就在丝线扬起的瞬间，一个裹挟着惊怒的声音响起：“住手！”

　　　　下一刻，手中的少女便脱离了阿恒的控制，摔倒在旁边的菜园子中。

　　　　阿恒放下手指，她弹射出的丝线尽皆被另一股更为浑厚、更为强大的精神力截住。

　　　　她循着声音仰头看去，就见茅屋的顶端，黑衣女子悄无声息长身而立，不知看了多久了。

　　　　“你跟踪我？”阿恒嘟起嘴，“婕铃姐姐你竟然跟踪我！”

　　　　刚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的少女惊魂未定，她的膝盖磨破了，下颌骨上全是被那只手重重捏下后留下的淤青，身下刚出苗的小菜被她压得东倒西歪，半身都沾上了泥土，她刚坐起来，却见阿恒带着恶意的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婕铃姐姐，我要杀了她，我想杀了她，”阿恒脑海中暴虐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就被打断了，所以她很不舒服，她邪邪一笑，是卡捷琳沉睡前不曾有过的残忍，“不过是杀掉一个食物而已，卡捷琳姐姐不会生气的，对吗？”

　　　　卡捷琳落地，她一把抓住阿恒再次抬起的手，阿恒看出卡捷琳是准备发火的，可最后这些火气都被她卡捷琳压下去了，卡捷琳心知现在阿恒，没有安全感到了极点，如果现在对她展现出哪怕一丁点怒意，都会让精神力被污染后的阿恒失控，卡捷琳放缓声调：“可是，你不仅仅是想杀了这个无辜的姑娘，你还想杀掉的，是她的全家，阿恒，我说对了，是不是？”

　　　　阿恒挑起眉头，倒是承认了：“是又如何，他们给我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杀掉又有何妨，婕铃姐姐，你要是喜欢这姑娘的脸，等我宰了她，再将她的脸皮剥下来做成面具，如果以后你看上哪张脸，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脸我都会有的。”

　　　　阿恒的脸上是彻彻底底的扭曲，卡捷琳离得近，自然能看清阿恒身上的黑色雾气比起以往更加浓郁几倍，她一把握住阿恒的肩膀。

　　　　这一刻，重逢之后的第一次，阿恒看到了卡捷琳脸上的痛苦，她握住阿恒的双肩，看着她癫狂的眼睛，悲伤难以言喻，她压低声音，盯着阿恒的眼睛，问：“阿恒，你就没有发现，当初我看她的时候，你自己也被她所吸引吗？”

　　　　这一句话，让阿恒如遭雷击。

　　　　她骤然想起，当初被这少女吸引了注意力的，又岂止是卡捷琳？

　　　　为什么会被吸引？

第110章　爱恋（）　
明明

　　　　阿恒自觉所拥有的一切是面前这个身份低微的少女做梦都难以企及的。

　　　　可是为什么会妒忌她；厌恶她，妒忌厌恶到了怨憎的程度？

　　　　对面卡捷琳眼中的痛苦是真实的。

　　　　那双一向温情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着她如今的样子。

　　　　红衣，红瞳；就像一朵饱胀了毒汁的艳丽花朵妍丽而开。

　　　　她垂手而立，在幽暗的夜色中；就像是来自古老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吸血鬼；优雅、美丽、强大；虽然有着人的外表，可本质上却是野兽，茹毛饮血，将人类当成食物对待。

　　　　偶尔想回忆起过去的自己；那缅怀也就是如浮光掠影，海上脆弱不堪的泡沫，阳光一落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转过头，再次看向倒在地上僵硬不动的少女。

　　　　她并不知道这少女的名姓，更不知道少女的任何过往。

　　　　她又看向少女的脸。

　　　　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不在她的任何记忆之内。

　　　　少女原本盛满朝气的眼眸中；现在只剩下单纯的恐惧；可少女的手指握紧；眼珠四处观察；显然还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一切。

　　　　白茫茫的记忆碎片中；她‘看’到了一个年幼的女孩；女孩的脸上有明亮的笑容；她元气满满，即使身处社会的底层，依然充实的活过每一天，对未来也都充满了希望。

　　　　那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却很快乐。

　　　　她又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可以遮风挡雨的茅屋，归园田居的生活。

　　　　那时候她的愿望，不也是有这样一个可以遮风挡雨、一家人能安安宁宁的生活吗？

　　　　她突然之间便想到了，为什么会如此厌恨。

　　　　因为，再也得不到了。

　　　　因为，再也回不去了。

　　　　卡捷琳回来了。

　　　　卡捷琳死而复生，似乎是上天对她在炼狱中苦苦挣扎的恩赐。

　　　　可是她已经在炼狱中挣扎了太久，久到她都已经记不得幸福是什么滋味。

　　　　但是潜意识中，阿恒对自己的厌弃和对卡捷琳的追忆忏悔，对过去平静生活的向往却一直都没有消失过，因为这些她所追求和向往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她回不去了。

　　　　如今的她已经有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的能力，可曾经的家早已支离破碎。

　　　　她永远也回不去了。

　　　　在梁园那里接收到二叔已死的消息时，她选择的是忘掉这件事。

　　　　可是忘不掉的。

　　　　一切都只是欺骗自己，二叔曾经对自己的好，阿恒都还记得。

　　　　她的视线从少女的脸上移开。

　　　　她悲哀的发现，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从这个少女的身上，她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那个一辈子都回不去的过去。

　　　　心下无限凄凉，她突然间就丧失了杀意。

　　　　她的手垂下，心中暴戾的想法没有了，可她清楚，她现在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一个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异端，即使是卡捷琳，也认为她是不正常的。

　　　　她摸摸卡捷琳的眉眼，手指慢慢摩擦，从漂亮的眉梢移动到微微挑起的眼尾，又到眼角的泪痣，阿恒很安静，可卡捷琳却感觉阿恒的情绪很不对劲。

　　　　阿恒没甚表情的面孔上，嘴角一侧轻轻挑起，看来温柔，可却能让人感受到她浓重的哀戚。

　　　　“婕铃姐姐，”阿恒轻轻说，“你喜欢的，不过是过去那个我，可是回不去了，我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你要的那个天真愚蠢的阿恒已经死了。”

　　　　卡捷琳能感受到，阿恒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紧紧抱住阿恒，想给她一点安全感：“阿恒，无论是好的，坏的，这都是你，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痛苦，你明明是最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人的”

　　　　阿恒这一次没有回应卡捷琳，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时，记忆混乱之后，她的记忆都是时有时无，现在能想起来一点了，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追忆往昔：“小的时候，大家都有很美好的愿望，有人希望成为白雪公主，能有一个王子吻醒她，有人希望长大之后能成为老师，也有人希望能成为工程师，我希望能有一个安定温暖的家，有一个爱我的人，大家的理想都是那么简单美好，可是到了最后，真正实现愿望的人却没几个，每一个人背离了曾经的那条路，而且越走越远。”

　　　　阿恒将抱着自己的卡捷琳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掰开，她直视着卡捷琳的眼睛，轻笑：“婕铃姐姐，你知晓我的过去的，可是等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已经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让曾经的那个我站在面前，她也会恐惧，也会讨厌，你说是吧？”

　　　　阿恒看卡捷琳的眼睛及其认真，她一字一顿说：“你不也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我们都眷恋着过去，可是婕铃姐姐，回不去了！你要的那个阿恒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阿恒便猛的一下推开了卡捷琳，纵身跃起，消失在天际之间。

　　　　卡捷琳来不及安抚这受到惊吓的一家人，转身立刻追了过去，她心下无限懊悔，怎么就会做出这等让阿恒伤心的事呢？阿恒心下有心结，而且根据罗袖夫人所言，阿恒的精神力处于极度不正常的状态，这种变异的精神力状态即使在历史上一系列精神力异常的案例中都从未见过。

　　　　两人一路你追我走，卡捷琳始终缀在阿恒不远的位置。

　　　　阿恒停下来，她就停下来。

　　　　阿恒走，她就跟着。

　　　　就这样持续了三日的时间，两人一路向北，竟走入了归魔宗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