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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裁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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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适回周亭筠一个“好~”,抬头来:“嗯?有吗?她不是一直都这么温柔吗?”
“哪有,她对我都是特别公事公办的商务语气。”顾笙边说边开聊天记录:“喏,能简洁就简洁,高冷地跟啥一样,我每次跟她说话都吓到不敢调戏。”
顾笙的跟长亭的聊天记录上几乎全是对话,这对于日常斗图的顾笙来说实属不易。
许适看后嫌弃:“你们这对话也太直男了吧?”
“是啊。”顾笙幽幽叹气:“哪像你,长亭大大左一句好不好,右一句不要等我,啧,要不是看你苦苦单相思,我几乎要怀疑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许适:“我们没有,她是清白的,谢谢。”
顾笙笑一声,身子前倾了压低声音道:“讲真啊,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是不一样?”
许适被问得愣住,顾笙重新将身子仰回去,懒洋洋道:“阿适,暗恋也得带点脑子。”
周亭筠在八点五十分从qq上敲许适:阿适,剧本我看过了。
许适正在写作业,特关响起的那一刻就扔了笔抱起手机:你觉得怎么样?
周亭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许适心里一惊:坏的。
周亭筠:坏消息是,编剧功力还不够,剧本有很多地方略显生涩,一个致命缺点是,故事通篇都在用说话模式去交代剧情,对话太多就过于繁冗拖沓,完全没有给旁白留有余地。
许适:嗯……
周亭筠:所以编剧是谁?
许适: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周亭筠:没记错的话,阿适这是你第一次独立编剧吧。
许适:嗯。
周亭筠:所以好消息就是,我接下了。
许适:你不用勉强,你不接烂剧本的。
周亭筠:故事逻辑完整,情节出彩,设定吸引人,角『色』立体有可塑造『性』,更重要的是这是你的第一本独立剧本,我不想错过。这是我接剧的原因,当然,最后一条就不要说出去了,免得你掉马,对了,你署名是用“许适”是吧?
许适:嗯,是用许适。那我剧本应该再改改吗?我的确是不会改剧本。
周亭筠:你们社团编剧就你一人?
许适:这个本子由我负责。
第四十五章()
清晨起来; 隔窗看去; 外边天『色』阴沉沉的。探险家穿了件薄衫罩在短袖上; 推门出去; 凉风将她吹得一激灵。
门是老式木门,推起来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院中立于树下的人听见动静后转身; 对着她弯一个笑:“早。”
“早。”探险家合上门; 双手将衣衫拢住往院中走。
剑客在树下摆了张木桌,此刻同探险家打过招呼后; 就又重新转过身握笔。
探险轻轻走到她跟前,问:“你在写什么?”
剑客停下笔; 侧侧身子将白宣『露』出来,正楷; “一园花树,满屋山川; 无得无失,只此自然。”
探险家惊奇:“这是钱穆先生的话!”
剑客偏了头问她:“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探险家点头,听到剑客又说:“这就是我来黄粱的目的。”
探险家问:“你喜欢归隐田居的生活?”
“来黄粱的每一个人都喜欢。”
“我是偶然来的。”
剑客笑得意味深长:“偶然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必然。”
探险家拧起秀气的眉『毛』,却见剑客自然地偏开视线:“啊; 下雨了。”
剑客刚说完; 探险家就觉得自己脸上一凉; 她伸出一只手去; 手心间果然落下几丝冰凉。
剑客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纸笔; 全部搁进『毛』毡中抱起来; “如果你没事的话,坐在檐下听雨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探险家亦步亦趋跟在剑客身后,剑客将『毛』毡放回屋里,又拿了两张小凳出来,分给探险家一个。
探险家接过,坐在门槛之前,看了眼天,“我不喜欢下雨。”
剑客倒是没坐,她倚在门框边,站得高,看得东西也就多一些,她看见有只燕子从远处飞来,一个漂亮的停顿后钻进黄土稻草砌成的院墙内;院中那棵上了年岁的老树间有枝丫细微抖动一下,连累几片脉络清晰的绿叶打着旋儿慢慢飘下来。
鼻翼抽动间闻见空气中的湿润,从刚才到现在的雨量已经多到足够使泥土发出香味。
剑客低下头问:“为什么?”
“会很碍事,下雨就出不了门,出了门要打雨伞,很麻烦,鞋子会湿,身上会『潮』。”探险家一脸嫌弃,“会给许多事情带来麻烦。”
剑客嘴角敛出笑,“琐事?”
探险家想想,“可以这么说。”
“那现在呢?”剑客问:“你来了黄粱,离开尘世,这里没有工作、没有信息化,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探险家『插』嘴道:“所以我很讨厌这一点,没有信号简直不能原谅!”
剑客继续道:“你现在没那么多要做的事情,还是觉得下雨会很碍事吗?”
探险家:“会。阴天影响我的心情,雨声太大会吵到我睡觉。”
雨渐渐大起来,剑客笑而不语。
许适在揪着头发写作业,刚开学的这几个月里她每天忙于接触新鲜事物乐此不疲,倒是忽略了最该重视的东西。好在她脑子还算清醒,终于在某个十一月的周末突然顿悟。
自己好像是该回归学习了,毕竟这才是正事。
于是周六早上,她特意起个大早耐心把昨晚还剩的作业全都压在一早上写完。
中午不太想吃东西,许适在宿舍里泡了碗方便面,里边加火腿和楼下超市一块钱一袋的麻辣海带丝,吃完后『摸』着胃觉得良心有愧对不起它,许适在自己桌前看了看,从底下拖出牛『奶』箱来取了一瓶,弄点开水加热喝了。
周末难得全宿舍都在,许适丢了些花茶装保温杯后问有没有人要同她去图书馆,得到的当然是拒绝x3,李思蓉为了表示态度坚决,还当着许适面拉上她的小帘子。
许适对此回三个“啧”,然后她装了电脑和草稿本,想想又从收纳盒中抓一把糖。
探险家坐在小板凳上听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她从发呆中回过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无聊。
她准备起身,余光瞥见旁边的人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变不变,探险家来了『性』质,索『性』转过半边身子去:“听雨有意思吗?”
“有意无意,要看怎么理解。”
探险家支着下巴,挑眉示意对方继续。
“无意是因为平白浪费时间,有意呢……”剑客负手站直身子,“你刚才在想什么?”
探险家没料到对方忽然岔开话题,她脸上浮现出生气的表情,但一瞬间后不知道想起什么,这表情又消散掉。
“你的剑呢?”探险家问。
剑客下意识地看手中,双手空空,她才想起来:“放在房间了。”
“你的那把剑,是汉剑吗?”探险家双手撑着凳子,整个人往前倾了半分:“赤霄、中兴、龙彩?”探险家边说边想,仿佛要把知名的汉剑都一一念出名来,“衍、神龟、八服、茂陵……?”
“你对汉剑很了解?”
“我学历史的。”探险家轻快道:“所以到底是什么?还是说它另有名字?”
“你真想知道?”剑客低下头去瞧她:“那做个交易如何?”
“啧,商人。”探险家抱怨一句,“你说。”
“我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给你看我的剑。”
“成交。”探险家略思索一下,显然汉剑占了上分,“我刚才……”
她又看一眼剑客,忽然对她招招手:“哎你倒是坐下啊,你这样我怎么说话,居高临下显得你有气势吗?”
剑客很好脾气地坐在她旁边那张小板凳上。
“刚才我走神了,一直让思绪『乱』票,不知不觉就想到一些往事,曾经的事情。”探险家偏过头去:“你有过喜欢的人么?”
剑客怔一下,未答话,探险家就笑笑:“我想到我曾经喜欢的人了,多数都是跟她有关系的,我喜欢她很久了,暗恋要来得准确一些,她很优秀,明亮到耀眼的那种,说人生赢家也不为过。比起她我就很平凡了,平凡地有些过头,仗着些小聪明获得一些成绩,其实一事无成。”
“不过让我很惊喜的是,她认识我,她说她看过我写的东西,她说我有才华。”探险家的眼里都散发着惊喜,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知道吗,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她居然说我有才华,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剑客脸上带笑:“这不是很好吗?”
探险家的情绪瞬间低下来:“可惜我一直都不懂得满足,我原本以为能和她做朋友就是最出乎意料的事,但真的做了朋友我才发现我并不满足,我想要更多,比朋友更多的特权……”
“我爱上她了。”探险家垂头丧气,“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几尽管我一直都在克制,但是总有意外。我跟她告白了。”
剑客微微蹙眉,她的身子往探险家这边倾了倾,靠近探险家的那只手微抬,像是想搭在探险家的肩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你……成功了?”剑客试探道,探险家没听出来对方话中语气更趋近于否定。
“没有。”探险家略停顿,很快改口道:“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我没等她的回复就跑了,转头就跑的那种。”
剑客想想当时的场景,不小心笑出声来,探险家当然也是带笑的:“这绝对是我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当我意识到我说出口时,她愣了一下,我趁着她愣住,扭头就跑,她在后边叫了我两声,我边跑边喊你现在不要给我答案我还没准备好,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订了机票。”
剑客说:“你骗了她?”
探险家:“随便吧,反正从那天起我就从历史学家变成了探险家,我周游四海,这里只是其中一站。”
下午四点,图书馆二楼,暖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许适皱眉盯着占据大半书本的阳光,抬头看一眼窗外,太阳还没有落地的趋势。
她朝四周看看,只有这一张桌子是空的,其它的都有人。许适权衡半天想到这本书还差三十页就能看完,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直『射』入眼睛的首先是阳光,然后是洁白的书面,这两种混在一起构成了两个大字:刺眼。
许适干脆利落地把书签『插』进去,合上书拎包走到里侧一排排书架中间,这里光线依旧充足,但没有阳光,条件足以叫她看完那三十页——除了对颈椎不太友善外。
半小时后她合上书,重新将书放回原位。
两手空空只背个书包重新走回到阅读桌前,她的借书卡还在夹层里,书包中背了准备要借的四本书。
耳机内的音乐被切成一声提示声,又很快重新接上上一句歌词。
许适知道是谁,她不由自主地『露』一个笑出来。
第四十六章()
借阅区排了两队; 目测要有十个人才能借到书; 许适焦虑地看眼手机; 距离接到周亭筠消息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她回复道:还在排队借书; 人超级多。
周亭筠:没事,我等你。
许适看一眼前边的人,思忖良久问:要不然你进来坐坐?
图书馆一楼大厅左右两侧各有几排座椅,平时也可以坐在那里看书休息。
周亭筠回:专心排队; 别玩手机,休息眼睛。
好不容易借到书,许适一手抱着书; 一手拎了书包就往外冲; 门是玻璃门; 四边加了木框; 隔着玻璃一眼就看见周亭筠; 穿着呢子大衣,戴了耳机看着图书馆门前半枯不活的行道树发呆。
许适拿胳膊肘推门出去; 周亭筠听见动静转过头,看见她后第一个表情是笑,忙上来接过许适抱的书。
“谢谢啊。”许适撑了书包让对方把书放里边,拉上拉链往背上一甩,见面后的第二句话是:“周亭筠; 你怎么进的校门啊?”
周亭筠说:“可能是看我乖巧可爱还面熟。”
许适点头:“信了。”
周亭筠笑起来; “其实是学妹带我进来的; 你不是说你要看书吗; 当然不好再打扰你。”
许适『摸』下脖子,低声羞吓道:“不会麻烦啦,我骑车十分钟到校门口。”
周亭筠抬手搂许适的肩,“占用你十分钟的那段时间内你能看好几页书,我刚好在校门口碰见学妹,就顺便叫她带我进来。”
许适下意识一激灵,上半身都是僵硬的,末了细细地出气,就相当于深呼吸一样,她轻轻动一下肩膀,才感觉好一点,至少周亭筠察觉不到。
“嗯……你说的学妹,是张梦阳吗?上次带我们进来的那个。”
“对,是她。”周亭筠带着笑意调侃:“阿适你记『性』很好呀,那为什么记不住你同学的名字?”
“呃……”许适想了想:“可能是没交集吧。”
周亭筠笑而不语,推着她往前走,半响又叹道:“阿适,大学的人脉也是很重要的。”
许适无奈道:“知道啦。”
走了十几米,许适发现路线不对,止了步问:“我们要去西门?”
从西门走,要穿过翼然广场,路程相对较远一些,而从北门走则可以抄小路,走得快一些大概不到十分钟。
“我车停在那里,或者我们可以先去北门再绕过来。”
许适撇撇嘴,否决道:“不了。”
十一月份正是万物凋零的季节,翼然广场也不例外,行道树上挂着半黄不绿的叶子,风一吹就卷起一大片,光秃秃的枝丫也让它们身后层层掩盖的翼然亭『露』出了一角。
许适将书包往上提提,半是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
周亭筠把目光转过去,“嗯?”
许适指着翼然亭柔声道:“你看,上一次我和你来这里时,我还不识路,走到哪里都要你来解说,现在这里的路已经被我走过许多遍,它背后的故事我也都知道了。”
周亭筠跟着她的指向随意瞥了两眼,目光转回来,视线又重新回到她脸上,带着笑问:“哦?那你说说,这里有什么故事?”
许适估计周亭筠只是顺势搭她的话,翼然亭哪有什么故事,无非是建校初时,学西洋乐的学生们会来这里排练,那时候这里人烟稀少,位置隐蔽,环境优美,吵不到在学习的学生哦,校方就把这里划给了乐队。
许适若是这么说了,也许还能被周亭筠夸一声校史不错,但她偏偏没有。
许适一字一顿紧盯着周亭筠,刻意道:“这里是第二个情人坡,许多情侣都来这里约会许愿他们永不分开。对不对?”
周亭筠面上的笑突然僵住,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看起来像是瞪着眼睛。
许适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这本就是个试探,但她错估了对方的承受力。
许适先撤了目光,头低着,声音不太大,“对不起。”
她在做之前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话脱口只是下意识的事,许适再一想,若是给自己足够时间,她可能也会这么做。
高中时做自我检测,她在仔细评估自身后,不是还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吗,满身是刺,迟早先把自己扎个窟窿。
周亭筠没生气,虽然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火气,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许适听见她鼻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许适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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