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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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小谢停下为我梳头的动作。

　　　　“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对我说说，也许可以给你一些意见。”我撩动散落在自己胸前的发丝。这人啊，总是逃不开这三千的烦恼丝。

　　　　小谢沉默不语，我亦不说话。猜别人的心思太累了，从我十二岁到十五岁，我已经累了。

　　　　“小谢，你主子叫你保护我，不是吗？”小谢给我梳好头，我接过她手上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散落着的那些长发。

　　　　小谢是一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我想说什么。她跪在地上，道：“小姐责罚。”

　　　　“起来吧！”我放下梳子，站起身来，瞥了她一眼，“是因为看到李律吗？”

　　　　小谢站起身来，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李大人很爱小姐。”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爱吗？也许吧！

　　　　等我回到燕王府后，小谢在帮我将行李中的衣物拿出来时，见到了当初作为我和李律定亲凭证的那块玉。她将玉递给我的时候我的心中百感交集，我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又再次见到它。也不知道李律为什么又把它悄悄给了我，思考了一番后，还是留下了那块玉。

　　　　又过了几天，离开我身边将近两个半月的上官可怜也回来了。大概半个多月后，柳彦来和我辞行。原本他一个半月前就应该跟我辞行，而我却忽然想起当初帮助他父亲一起创业的那些管事们，便给了他任务，让他去将那些人全部请回来帮助他。

　　　　我给他准备了一大笔的钱财，其中包括这两年下来我生日的时候那些官员们送我的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自己留了几样，确定足够让我自己在这边过得安然无忧外，其他的几乎都给了他。

　　　　“记住，这些是给你从新开始的本钱，要想好了再干，不要让柳家丢脸了。”我看着他，一脸淡漠地说着。

　　　　柳彦看着我给他的那些东西眼眶湿润，却也没有在我面前落泪。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其实已经十三岁了，他跟我说过他已经可以为柳家牺牲一切。他走的时候，我又给了他三个锦囊和一块令牌。令牌是当初朱元璋给我的，给他，是希望他安全。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只有他安全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摆脱掉现在这个身份。

　　　　三日后，我被宣入宫。

　　　　御书房里面，有朱允炆、秋容、我还有一大堆的画像。我没有想到此次我进宫居然是为了帮朱允炆选妃。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坐在我对面的秋容，她神色自如，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我知道她爱朱允炆，此时心里受伤是肯定的，可是她却不能阻止。皇家不像普通的富贵人家，不希望丈夫纳妾可以哭闹，最多就是一个妒妇的名号，可是她如果闹了，现在膝下无子，怕是会被废的吧？

　　　　“凤儿，你觉得哪位比较好？”朱允炆从奏折中抬头问我。

　　　　秋容也看向我，我在心底埋怨朱允炆，为什么他老婆总是我给挑的？我勾起笑道：“皇上，这画像好固然好，总比不上真人来得实在，不是吗？”

　　　　“皇后的意思呢？”朱允炆又问秋容。

　　　　“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挑个满意的。”秋容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波动。

　　　　朱允炆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看秋容，再看向我：“那么，这事就交给凤歌吧！”

　　　　我低头，皱眉。深呼吸一口气再抬头，道：“皇上，选妃是大事，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算是要托付，皇后才是最佳人选。”

　　　　“凤儿，我相信你的眼光。”朱允炆笑道，“知书答礼的阿射不就是你给我选的吗？”

　　　　我无话可说。看着他那清澈的眸子，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生着闷气回了燕王府，好好睡了一觉，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原本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官员们就一个个带着女儿来“拜访”我了。

　　　　原来朱允炆下了圣旨，将选妃一事的决定权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揉了揉越发疼痛的眉头，他这不是存心让我不好过吗？如此一来，我燕王府也待不下去了，收拾好东西住进了皇宫。朱允炆知道我要住进皇宫似乎很高兴，而我则显得没什么精神。厉害就厉害在，那些大臣们居然还能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去小住。名义上是小住，实际上那些都是秀女了。

　　　　夜里我穿着单衣在住的宫殿四周乱走。

　　　　睡不着！我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叹了一口气，让宫女给我上了酒菜，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了起来。抬头望望天上的明月想起中秋节又快到了。

　　　　“郡主，夜里一个人独饮可少了许多的乐趣。”

　　　　身后传来女子柔媚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是朝中大臣罗有利的女儿罗月。我不喜欢她，不过她以后应该会是朱允炆的妃子吧！因为她各方面都很优秀，不可能会被淘汰出局的。

　　　　“今天的月色很美，不过跟罗姐姐这样的美人相比，就逊色了不少。”我笑了笑，“姐姐要不要和我小酌几杯？”

　　　　“郡主美意，罗月却之不恭。”

　　　　夜里和罗月一起喝酒，没想到她的想法让我完全摆脱了最开始对她的印象。她和我说她不想进宫，却不能违抗父命。我们这一喝就喝到醉眼蒙眬，我看着罗月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忽然掉出了眼泪。为什么呢？总想着要好好摆脱，却总是在一再地迟疑，然后一再地停在原地。

　　　　醉倒前，最后的一个印象就是，我想帮罗月。

　　　　一个月后，朱允炆纳新妃子。三位，分别是李律的妹妹李惠儿，被封了个惠贵妃。她之所以能被封为贵妃，大部分是因为她的哥哥李律。后来就是黄子澄的侄女黄莹，封了个宁贵妃。最厉害的是四品官夏之任的女儿夏依雪，我和罗月喝酒的那天晚上朱允炆喝醉酒宠幸了她，所以封了个贤贵妃。还有几个女子也封了美人。罗月因为我的干涉没有当上朱允炆的妃子，我却在她离开皇宫的时候得到了她最真心的笑。

　　　　朱允炆的妃子选完后，我收拾好东西，回到了燕王府。

　　　　十月的阳光让人炫目，燕王府后花园里，我前一年让人种下的木槿花开得异常灿烂。

第4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闭门不出。上官也曾问我为什么先前那么爱玩现在却忽然安静了下来，我也只是笑笑，没有办法给出答案。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如何说得出口？

　　　　也许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日子平静如水，无波。朱允炆施行了一系列的新政，得到的反响还算不错。李律因为朱允炆的政府官僚机构调整，尚书的品佚由正二品提高到正一品，算是升官了。而他的妹妹又入宫当了贵妃，李家现在更是人人巴结。再说姚莫，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代替他的父亲统领了姚家军。

　　　　转眼就入冬，然后又平顺地过了一个年，然后踏入建文元年。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夜里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做了什么样的一个梦在醒来时已经忘记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仿佛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那般不舒服。看了看四周，火盆里依旧闪着火星亮光。

　　　　起身点上烛火，披上外套，坐到了镜子前。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那张脸，娇媚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什么笑颜。我牵动嘴角，扯出笑的弧度，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开心地笑出口。记得上次开心地笑，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占据了古代郡主身躯骗吃骗喝的现代人。

　　　　只是，不知何时起，我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凤歌了。是我，太进入角色？抑或是，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建文元年是个多事的年份。元月一过完，气氛就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二月份，朱允炆令诸王不得节制文武吏士。原本没什么担忧，可到了三月，他又命宋忠屯兵开平，耿瓛练兵山海关，徐凯练兵临清，调节器兵屯彰德、顺德，以防燕王。这些，都是意外地从大哥、三哥的谈话中偷听到的。

　　　　这天去找大哥，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小谢，不为别的。小谢是朱允炆的人，大哥他们不知道，而大哥他们在私下说些什么不能让小谢知道。不是信不过小谢，而是这个时期任何人都得防着。

　　　　见到大哥的时候，三哥也在他的房间里。大哥见到我有些惊讶，虽然同在一个府邸，我从吃过年夜饭后就再也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二妹，在房间闷了那么久，终于肯出来了？”三哥打趣地问我。

　　　　我乖巧安静地笑。“三哥想我了？可都不见你去看望妹妹我啊！”

　　　　三哥看了看我，笑得有些尴尬，大哥开口给他解围：“歌儿，你三哥平时比较忙，没时间顾着你，你就不要怪他了。”

　　　　“三哥，和你开玩笑的。我不会怪你的，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三哥愣了一下，也笑了出来。我边喝茶边打量三哥。这么长时间偶尔的相处让我了解了他这个人，非常爽朗，似乎没什么心计。

　　　　“歌儿，你今天有事吗？”大哥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我。

　　　　我的手一直在摆弄自己的头发。“没什么事，只是想见见大哥和三哥。”

　　　　大哥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丫鬟在得到允许后进来。

　　　　“大少爷，外面来了客人，说是过来谈生意的。”

　　　　我看了看大哥，大哥则看向三哥，看来那些是来找三哥的。三哥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他朝我们笑了笑，便和丫鬟一起走了。

　　　　大哥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也跟着离开。他走的时候回头看向还在他房间里的我，道：“歌儿，就如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要总是藏在心里，说出来会比较好些。”

　　　　我呆了几许，在大哥快要从我眼前消失的时候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则小跑到他的面前。

　　　　“大哥，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大哥听了我的话后脸色骤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面上带笑地看着我：“歌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看了看大哥，也笑。“大哥，你们平时说话应该小心点，谁也不能保证这王府里没有外人，不是吗？”

　　　　那几个来谈生意的客人们走后没几天，三哥就收拾好了东西向朱允炆告别准备离开京城。我原先以为朱允炆不会让三哥走的，毕竟多一个三哥，他就多了一份牵制朱棣的胜算，结果出乎意料，他还是让三哥走了。三哥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对于他的走我一点伤感都没有，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离开一个就安全了一个，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我和大哥送三哥出城，我看着三哥骑马远去的背影叹气。许多事情正在暗地里进行，唉，多事的年份啊！果然，三哥走后没几天，就听到了湘王自杀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在京城里炸开锅。接着又听到朱允炆下旨废齐、代二王为庶人。因为那些消息让那三个王府的人全都朝我们燕王府涌入，希望我们能给想想办法。其实，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不是不愿意帮，而是不能帮。我受不了那些人的纠缠，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小谢进宫避难去了。

　　　　朱允炆很忙，我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所以就去找秋容喝茶了。到了秋容那边的时候，朱允炆那几个新妃子居然也在，几个女人坐在一起，特别是几个后宫的女人坐在一起，波涛汹涌是正常的。

　　　　我给她们请安，被秋容拦住了。

　　　　秋容说：“妹妹见到皇上都不用行礼，现在也就免了吧！”

　　　　其他几个女人见皇后这么说也连连说是。我打量她们，宁妃看起来天真可爱，没什么威胁；惠妃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虽然脸上带笑，却没有到达眼里；至于那个最近很受宠爱的贤妃，则面带娴熟的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凤歌似乎打扰到几位娘娘的兴致了。”我喝着宫女给我上的茶无害地朝她们笑道。

　　　　“郡主哪里话，我们几个不过是来找皇后话话家常，很高兴你的加入。”宁妃第一个说话。

　　　　她的话一出口，我就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秋容。一个没什么大脑的姑娘啊，皇后都没开口，她就抢先了。秋容脸色依旧，再看向其他两位，惠妃明显幸灾乐祸，而贤妃依旧是那娴熟无害的笑。

　　　　我在秋容那儿坐了一会儿后，门口就传来太监尖细的叫声说朱允炆到了。见到朱允炆，那些妃子们就给他行礼，独独我站着。不是我爱搞特殊化，而是上一次给他行礼后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一方面是怕他不高兴，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有给别人行礼的习惯。

　　　　只见他越过那些妃子来到了我面前，他望着我的脸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大高兴。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想自己今天是否有得罪他了。

　　　　“凤儿，你变瘦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天知道我上次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的脸变圆了，这些日子下来好不容易让圆脸变回先前的鹅蛋脸。我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秋容她们，拉了拉朱允炆的衣角，提醒他他老婆还在地上跪着。

　　　　朱允炆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让她们起身入座，问秋容：“阿射，怎么今天都到你这儿来了？”

　　　　“今天妹妹们很有兴致，就到臣妾这来话话家常了。”秋容笑道。

　　　　“是吗？”朱允炆放下手中的茶，笑着望向我，“凤儿，你也来话家常？”

　　　　其他人也看向我，我则从点心堆里抬头。“我是来听嫂嫂话家常的。允炆哥，我认识嫂嫂这么久，还没听过她话家常呢！”

　　　　朱允炆一听，看向秋容。“阿射，你嫁给朕这么久，似乎也没听你话家常过。”

　　　　秋容温婉地笑。“皇上，妹妹们进宫这么久，难免有些想家。”

　　　　朱允炆看向其他人，她们则微微低头。我看着四周这气氛有些苦恼。这后宫，果然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啊！我不属于后宫，自是不会加入，而秋容也打算作壁上观，所以我又低头努力去吃我的点心。皇宫的点心百吃不腻，我会变胖还是有理由的。

　　　　“凤儿。”和那些娘娘们说话的朱允炆忽然开口唤我。

　　　　我从点心里抬头，嘴巴还咬着梅花糕。朱允炆朝我笑得春风得意：“凤儿，你闷着了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拉着我的手走出秋容住的宫殿，踏出殿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那些女人们一眼，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可我却无法忽略贤妃的眼神。

　　　　也许，这是一个狠角色。

　　　　朱允炆带着我在皇宫里四处走。皇宫虽然很大，可这几年下来我已经走遍了。春末的御花园有些花凋谢了，花瓣散落了一地，凌乱中却也有一股不亚于盛开花儿的美感。我却在一座宫殿的外面看到了几株依旧开着花的桃树，粉红的花瓣偶尔会从树上飘落，很美。

　　　　我伸手想去折桃花，可惜人太矮够不着。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爬到树上去摘的时候，身后传来属于朱允炆的气息，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抬手就摘到了桃花，因为他的动作，我整个人就像是被他给抱在怀里。

　　　　“凤儿，给。”他将花递给我。

　　　　“谢谢允炆哥。”我接过他手上的桃花，却没有先前高兴。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摘下来的花。

　　　　“凤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宫来了啊！”朱允炆叹了口气。

　　　　我瞥了他一眼，那么多的美女围绕在身边，还真难为他还有时间惦记我。我和